第61章 雪漠篇·4
陈家村本就不大，消息传播得极快。眨眼之间，几乎全村的人都手持火炬，聚集在了村口。那男人站在众人的最前面，焦灼地搓着手，眯眼望着那个越走越近的人影。渐渐地，他看清那其实是一个人正背着另一个人前行。
“爹！”一声女声从远处传来。
那男人听了，大叫一声“红儿”便迎了上去，其他人也欢呼着尾随而来。
江北停下脚步，用脚扫去旁边一块石头上的积雪，让陈红坐下。见陈家村人疾奔而来，她长舒一口气，也瘫坐在雪地里。陈父冲上前来，双手攥紧陈红的肩，四处打量着她：“你——你没事吧……”
“没事，爹。”陈红的脸被动得通红，笑容却看上去愈加灿烂，“多亏了遇上江北，要不然我就冻死了。”
陈父这时才将目光从陈红身上移开，作势要跪下：“恩人哪！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啊！”
江北原本坐在地上，见状立刻起身拦住他：“不必不必，还要感谢陈红指路。”
一个中年女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见到陈红，立刻扑上去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另有一个女孩也挤了进来，抱住陈红的胳膊哭道：“姐姐，我躲到米缸里去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你了！你别走！以后别吓我了！”
看来这个女孩便是陈玲了。江北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家人团聚。村人们围着他们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凛冽的寒风隔离在外。她听着陈玲的哭声，思绪慢慢飞远，直到陈红轻扯了她的衣袖才回过神来。
陈红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要住到我家去，咱们说好了的。”
“好。”江北点了点头。
---
尽管已经深夜，陈家人依然热火朝天地开灶做了一桌好菜，在院子里大设宴席来招待江北。陈父为表谢意连连敬酒，江北也不好推脱，喝了一点便不胜酒力、头昏脑涨起来。陈母见女儿和江北都露出了疲态，便早早地撤了酒席，让大家好好休息。在陈红和陈玲的盛情邀请下，江北便和她们住在了一起。
这两姐妹的房间并不大，只放了一张单人床、衣柜和书桌，墙上用彩笔涂着许多天真烂漫的画作。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屋内的空气也十分冰凉。床上铺了两层厚厚的棉被，一套大红色，另一套大绿色，都用讲究的金色细线绣了牡丹、凤凰等图案。陈红双脚冻伤，经过村医处理之后便早早地坐到了床上，用红色的厚棉被裹住了身子。
“村医怎么说的？”江北一边问，一边坐到了床沿。
陈红咧嘴笑道：“虽然生了冻疮，但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全好了。多亏你及时包扎了一下，还背着我走回来。”
江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睡觉吧！”说着，陈红往里靠了靠，给她让出了空间。
忽然，一个娇小而灵活的身影从堂屋里窜了进来，一下子扑到江北的身上。江北知道是谁，便束手就擒，依着她把自己按在床上。
“江北！江北！你会用剑？你是杀坏人的对不对？”陈玲激动地尖声问道。
“玲儿！别闹！快下来！”陈红赶忙上前拽陈玲的胳膊。
江北对陈红摆摆手，示意她没事，转头对陈玲说：“我的剑不是用来杀坏人的。我是理线师，去过很多地方。”
陈玲眼前一亮：“很多地方？那你给我讲故事！”
“好了，江姐姐今天一直背着姐姐回家，早就该累了。”陈红把陈玲拉到自己身边，用被子也裹住她，“我给你讲……”
“不要。我听烦了！我要听江姐姐讲！”
看着陈玲殷切地目光，江北感觉浑身的寒霜都悉数融化，便笑道：“好，要说经历的奇人异事，我这里确实有一些存货。”
从清塘镇到三足鸟，江北轻声细语地讲着自己的见闻。微醺的酒意渐渐笼上脑海，她的思绪也随之放慢。时间仿佛在慢慢地倒流，厚重的往昔此时也变得分外轻盈而缥缈。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讲着故事哄人入睡——是多久之前呢？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又仿佛是前世的情景……
“你也有个妹妹？”
江北似乎听到有人问话，但那内容却穿耳而过：“嗯？什么？”
陈玲已经进入梦乡。为了不吵醒她，陈红压低了声音，凑到江北面前道：“我说，你也有个妹妹。”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玲儿的眼神。”陈红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而且，你一看就很会哄小孩。”
江北理着玲儿额前的乱发，柔声道：“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她调皮任性、天天闯祸，每次都是我替她背锅。但她也机灵可爱，让人有气也撒不出来——就像玲儿一样。”若在平时，江北并不愿意谈她自己的过去，但此刻酒意上头，心中忽然百般柔情，不经意便吐露了出来。
“师妹？”陈红想起江北说自己学武，便点了点头，“你来雪漠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为什么不在身边照应呢？”
话音落下，江北眼中蒙上一层惆怅，沉默良久才低声说：“……见不到了……”
陈红自知无意间提起了伤心往事，便说：“唔——都凌晨了。睡觉吧，晚安。”
“嗯，晚安。”
陈红佯装睡觉，却眯眼瞟了一眼江北的侧脸。窗外的雪光描摹出一个精致的轮廓，但眉目却都隐在了前额乱发的阴影之下，让人难以捉摸。一种矛盾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她的心头：江北平日里看上去总是十分的温和而亲切，却又在某些片刻令人感觉陌生而遥远。她望着江北，感觉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爹！”一声女声从远处传来。
那男人听了，大叫一声“红儿”便迎了上去，其他人也欢呼着尾随而来。
江北停下脚步，用脚扫去旁边一块石头上的积雪，让陈红坐下。见陈家村人疾奔而来，她长舒一口气，也瘫坐在雪地里。陈父冲上前来，双手攥紧陈红的肩，四处打量着她：“你——你没事吧……”
“没事，爹。”陈红的脸被动得通红，笑容却看上去愈加灿烂，“多亏了遇上江北，要不然我就冻死了。”
陈父这时才将目光从陈红身上移开，作势要跪下：“恩人哪！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啊！”
江北原本坐在地上，见状立刻起身拦住他：“不必不必，还要感谢陈红指路。”
一个中年女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见到陈红，立刻扑上去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另有一个女孩也挤了进来，抱住陈红的胳膊哭道：“姐姐，我躲到米缸里去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你了！你别走！以后别吓我了！”
看来这个女孩便是陈玲了。江北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家人团聚。村人们围着他们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凛冽的寒风隔离在外。她听着陈玲的哭声，思绪慢慢飞远，直到陈红轻扯了她的衣袖才回过神来。
陈红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要住到我家去，咱们说好了的。”
“好。”江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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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深夜，陈家人依然热火朝天地开灶做了一桌好菜，在院子里大设宴席来招待江北。陈父为表谢意连连敬酒，江北也不好推脱，喝了一点便不胜酒力、头昏脑涨起来。陈母见女儿和江北都露出了疲态，便早早地撤了酒席，让大家好好休息。在陈红和陈玲的盛情邀请下，江北便和她们住在了一起。
这两姐妹的房间并不大，只放了一张单人床、衣柜和书桌，墙上用彩笔涂着许多天真烂漫的画作。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屋内的空气也十分冰凉。床上铺了两层厚厚的棉被，一套大红色，另一套大绿色，都用讲究的金色细线绣了牡丹、凤凰等图案。陈红双脚冻伤，经过村医处理之后便早早地坐到了床上，用红色的厚棉被裹住了身子。
“村医怎么说的？”江北一边问，一边坐到了床沿。
陈红咧嘴笑道：“虽然生了冻疮，但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全好了。多亏你及时包扎了一下，还背着我走回来。”
江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睡觉吧！”说着，陈红往里靠了靠，给她让出了空间。
忽然，一个娇小而灵活的身影从堂屋里窜了进来，一下子扑到江北的身上。江北知道是谁，便束手就擒，依着她把自己按在床上。
“江北！江北！你会用剑？你是杀坏人的对不对？”陈玲激动地尖声问道。
“玲儿！别闹！快下来！”陈红赶忙上前拽陈玲的胳膊。
江北对陈红摆摆手，示意她没事，转头对陈玲说：“我的剑不是用来杀坏人的。我是理线师，去过很多地方。”
陈玲眼前一亮：“很多地方？那你给我讲故事！”
“好了，江姐姐今天一直背着姐姐回家，早就该累了。”陈红把陈玲拉到自己身边，用被子也裹住她，“我给你讲……”
“不要。我听烦了！我要听江姐姐讲！”
看着陈玲殷切地目光，江北感觉浑身的寒霜都悉数融化，便笑道：“好，要说经历的奇人异事，我这里确实有一些存货。”
从清塘镇到三足鸟，江北轻声细语地讲着自己的见闻。微醺的酒意渐渐笼上脑海，她的思绪也随之放慢。时间仿佛在慢慢地倒流，厚重的往昔此时也变得分外轻盈而缥缈。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讲着故事哄人入睡——是多久之前呢？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又仿佛是前世的情景……
“你也有个妹妹？”
江北似乎听到有人问话，但那内容却穿耳而过：“嗯？什么？”
陈玲已经进入梦乡。为了不吵醒她，陈红压低了声音，凑到江北面前道：“我说，你也有个妹妹。”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玲儿的眼神。”陈红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而且，你一看就很会哄小孩。”
江北理着玲儿额前的乱发，柔声道：“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她调皮任性、天天闯祸，每次都是我替她背锅。但她也机灵可爱，让人有气也撒不出来——就像玲儿一样。”若在平时，江北并不愿意谈她自己的过去，但此刻酒意上头，心中忽然百般柔情，不经意便吐露了出来。
“师妹？”陈红想起江北说自己学武，便点了点头，“你来雪漠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为什么不在身边照应呢？”
话音落下，江北眼中蒙上一层惆怅，沉默良久才低声说：“……见不到了……”
陈红自知无意间提起了伤心往事，便说：“唔——都凌晨了。睡觉吧，晚安。”
“嗯，晚安。”
陈红佯装睡觉，却眯眼瞟了一眼江北的侧脸。窗外的雪光描摹出一个精致的轮廓，但眉目却都隐在了前额乱发的阴影之下，让人难以捉摸。一种矛盾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她的心头：江北平日里看上去总是十分的温和而亲切，却又在某些片刻令人感觉陌生而遥远。她望着江北，感觉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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