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根源毁却灵根树 鬼桃难再转蟠桃
“大神是说，那孤九道人，是从天上偷了蟠桃灵根，逃下天庭来的？”道缘惊讶问道。
“嗯。”哪吒点了点头，“也是天门守将疏忽，被他潜入天庭，在蟠桃园偷了灵根种，逃下界来。玉帝震怒，派我来缉拿他归案，按人间岁月，当已有六年余了。”
“原来这树，竟有这般来历……”道缘轻叹一声，沉吟片刻，开口道：“大神可知，为何孤九与我在此处斗法吗？”
“为何？”
其实哪吒心中已经猜得七八，但还是配合着开口去问。
“孤九偷下灵根树种之后，在人间种植，以阴气滋养，蟠桃灵根已成鬼桃。我偶然间寻获，才发现这桃树试图吞食阴魂以成一转。我于是将其移栽，以仙灵气洗去阴煞，以图扭阴转阳。故而，为争那桃树，孤九才与我对垒云霄。”
“那蟠桃灵根，如今在先生手中？”哪吒眨了眨眼，“先生想如何处置？”
“大神不要误会。”道缘一听便知哪吒作何想，苦笑着摆了摆手，“我并无夺宝之心，此前相斗，也只是不想让孤九培养妖孽、祸害苍生而已。那树就在我城中居所之内，我带大神去看一看，然后，大神将其带回天上便是了。”
“先生高义。”哪吒拱手行了个礼。
这县衙里还有呆滞着的县令老道等人，但道缘已经不想去管他们了。带着哪吒，两人出离县衙，转过几条街道，来到暂住的小院时已经将近正午。道缘自去推门，哪吒后退两步打量着这破旧院落，不由得大皱其眉，疑惑道：“以先生的修为，却为何居于此地？这院子……实在是破了些。”
“唉，囊中羞涩，实在是无有余钱啊。”
道缘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其实，如果他不把那些金银送给猎户们，他此时也能算得上富贵。但这些钱财于他不是必要，于猎户们却是紧缺，他对钱财并无太多留恋，于是也干脆没有私留，全送了出去。
但是……
本当送还孤九的那一百金，却因为今日之事，终究没能送出，留在了他手中。
想起此事，难免又是一声叹息。
进门之后，哪吒一眼就看到了院内栽种着的桃树，快走两步上前，轻抚着树干，片刻之后，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叹道：“果然如先生所说，这树已经毁了。”
“毁了？”道缘一怔，“虽说这树被阴煞侵染，但只要以仙灵气洗涤之，扭阴转阳，并不困难啊？”
虽然这几天没回来，但之前他已经尝试过，确实卓有成效。他一直觉得，只要再有那么三五次，这树依然可以复归灵根本样，怎么哪吒一开口，就直说这树毁了呢？
“似这般灵根之树，生根发芽不易，若要生长所需更是苛刻，便是以天宫那般环境，也只养得三千六百株，再多一株都难。”哪吒解释道，“这树自生根以来受得便是阴灵，根源已变，便是以大法力扭转了阴阳，所得之树也不再是蟠桃，只是一株普通的灵树罢了……”
说着，他忽然愤愤一拳吹在了院墙上：“这厮着实可恨！天上百年，只孕了这一株灵根种，却被他如此祸害！可恨，可恨！”
咚！
他手还未曾收回，那面墙却直直地倒了下去，溅起一地尘土。
“……”道缘有些无奈地看向哪吒，提醒道：“大神，我这里本就残破，经不得你这般神力的。”
“……实非故意！”哪吒都有点慌了手脚，喃喃道，“我明明收了力……”
道缘只能苦笑。
哪吒也觉得不好意思，上前去想把这墙扶起，正在这时，云落正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冲着道缘笑道：“先生，您回来了……嗯？”
他一眼就看见了倒塌的围墙。
哪吒正在那里想方设法扶墙呢，被云落一看有些慌神，手上又忘了收力，轰隆一声，土墙直接裂成了四五块，几乎把哪吒都淹没了。
“你……你为何拆我家墙！”
云落气得跳脚，哪吒带着一身的灰土满脸尴尬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道缘，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罢了，罢了，都是小事。”道缘笑着摇摇头，指着哪吒，说道：“云落，你可知这位是谁？”
“我管他是谁，他把咱家墙拆了！”云落很不高兴，“要修这墙，又得花好几十文呢！”
“我赔你就是了！”哪吒掏掏衣兜，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块碎银，抛给了云落，“足够你修墙的！”
云落伸手想接，却被道缘拦住。道缘伸手接过那银两，看了一眼，又抛还哪吒，笑道：“无中生有的法术，还是莫要在人间擅用。人间自有经济，若是如这般法术用的多了，似这般金银之物，可就无人再敢用了。”
“还有这般道理？”哪吒倒是头一次听说，手一攥，银两便如梦幻泡影消失无踪。
“……”云落毕竟机灵，察言观色，这一听就听出了端倪来，面色一变，冲着道缘小心问道：“先生，这人莫非如您一般，也是个仙修？”
虽然道缘从未跟他提起过自己的身份，但这几天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说的都是神仙打虎除妖之事，云落就在街上干活，自然也有所听闻。他之前就对道缘身份有所猜想，这一番更是证实了猜测。
不过，他倒是没往天上神仙人物那里去猜。他是见过仙修的，知道仙修们除妖的手段，当然也知道仙修和天上那些神仙之间的差距，究竟是怎样的如同云泥。
“非也，非也，这位可不是一般仙修。”道缘笑了笑，直接开口道：“这位可是天上敕封三坛海会大神，托塔天王李靖第三子，人称三太子的哪吒是也！”
“哪吒……哪吒！”云落念叨两句，陡然大惊失色，忙冲着哪吒行礼拱手，“拜见三坛海会大神！”
哪吒其实想拦着道缘，但没拦住，撇了撇嘴，无奈道：“您为何要与他说？这不过是个凡人小子，知道了我们身份，平白添了啰嗦。”
他又上下打量了云落一番，却惊奇道：“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莫非……”
他看看道缘，饶有兴味地笑了笑，却没开口说完。
他想问问，道缘是不是想把云落收为弟子，但眼见得云落识海未开，分明是还未曾筑基的，知晓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由，便收住了口没有多问。
但云落此刻却是心绪翻滚，既惊且喜且疑，以他对道缘的了解，道缘自然不可能骗他，而且眼前这人和庙中三坛海会大神的塑像越看越相似，应该不会是假的。可为何这位大神会光临自家寒舍？
而且，与哪吒谈笑风生的道缘，又是什么来历？
越是想，心中疑惑就越多了。
“不必多想，看着便是。”道缘摸了摸他的脑袋，打断了他繁杂的思绪，轻声道。
“是，先生。”云落答应着，退在了道缘身后。
道缘指着桃树，眼望哪吒，问道：“大神，这株桃树，大神想要如何处置？”
“这树根源已短，也不必再带回天庭了。”哪吒想了想，突然道：“不如，便将之交给先生，如何？”
“交给我？”道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此物行将生灵，还未作孽，若是将之毁伤，也有损天道好生之德。留在我这里，引之向善，也是一个出路。”
“既如此，这树您且保管着，我去追那孽障。那厮与我斗了一合，我记住了他的妖气，这一次定要将之擒获，不让他来招惹先生！如此，哪吒告辞了！”
“大神慢走。”
道缘将哪吒送出门去。哪吒架起云头，在半空中现了本相，却又回过头来，叮嘱道：“先生何不去寻些法宝傍身？若有一二件好宝贝，也能免得今日处境。”
“我省得的。”
送走了哪吒，道缘也开始认真思索他的建议。若是能有法宝傍身，当然不错；可又该去哪里找寻呢？
忽然间，他想起了孙悟空的那些经历，想起了孙悟空还未到手的那一身披挂，和那根上穷碧落下黄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铁棒。
“东海龙宫？”他呢喃自语，“说不得，还真应该去龙宫走一遭，也看看那定海神针铁的模样。”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眼前还有一些遗祸。道缘抚了抚前胸，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胸前说不出的憋闷，周身灵力运转至此处便晦涩难忍，他甚至不敢再沉心修炼，因为前胸几处经脉大穴是几乎所有神通、术法都避不开的路线，此处受伤，相当于在他修行路上设了个拦路大石。
但这还是孤九收了手的。他如今空有境界，若真是打斗起来，与孤九实在是差的太远。
“先生，他走了。”
云落眼望着高空，呢喃出神。
“是啊，他走了。”
“他真是神仙吗？”
“你不是亲眼得见吗。”
“您……也是神仙吗？”云落问得有些犹豫。
“我？”
道缘闻听此言，温和地笑了笑。
“我本是，灵台山下一樵夫罢了。”
“嗯。”哪吒点了点头，“也是天门守将疏忽，被他潜入天庭，在蟠桃园偷了灵根种，逃下界来。玉帝震怒，派我来缉拿他归案，按人间岁月，当已有六年余了。”
“原来这树，竟有这般来历……”道缘轻叹一声，沉吟片刻，开口道：“大神可知，为何孤九与我在此处斗法吗？”
“为何？”
其实哪吒心中已经猜得七八，但还是配合着开口去问。
“孤九偷下灵根树种之后，在人间种植，以阴气滋养，蟠桃灵根已成鬼桃。我偶然间寻获，才发现这桃树试图吞食阴魂以成一转。我于是将其移栽，以仙灵气洗去阴煞，以图扭阴转阳。故而，为争那桃树，孤九才与我对垒云霄。”
“那蟠桃灵根，如今在先生手中？”哪吒眨了眨眼，“先生想如何处置？”
“大神不要误会。”道缘一听便知哪吒作何想，苦笑着摆了摆手，“我并无夺宝之心，此前相斗，也只是不想让孤九培养妖孽、祸害苍生而已。那树就在我城中居所之内，我带大神去看一看，然后，大神将其带回天上便是了。”
“先生高义。”哪吒拱手行了个礼。
这县衙里还有呆滞着的县令老道等人，但道缘已经不想去管他们了。带着哪吒，两人出离县衙，转过几条街道，来到暂住的小院时已经将近正午。道缘自去推门，哪吒后退两步打量着这破旧院落，不由得大皱其眉，疑惑道：“以先生的修为，却为何居于此地？这院子……实在是破了些。”
“唉，囊中羞涩，实在是无有余钱啊。”
道缘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其实，如果他不把那些金银送给猎户们，他此时也能算得上富贵。但这些钱财于他不是必要，于猎户们却是紧缺，他对钱财并无太多留恋，于是也干脆没有私留，全送了出去。
但是……
本当送还孤九的那一百金，却因为今日之事，终究没能送出，留在了他手中。
想起此事，难免又是一声叹息。
进门之后，哪吒一眼就看到了院内栽种着的桃树，快走两步上前，轻抚着树干，片刻之后，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叹道：“果然如先生所说，这树已经毁了。”
“毁了？”道缘一怔，“虽说这树被阴煞侵染，但只要以仙灵气洗涤之，扭阴转阳，并不困难啊？”
虽然这几天没回来，但之前他已经尝试过，确实卓有成效。他一直觉得，只要再有那么三五次，这树依然可以复归灵根本样，怎么哪吒一开口，就直说这树毁了呢？
“似这般灵根之树，生根发芽不易，若要生长所需更是苛刻，便是以天宫那般环境，也只养得三千六百株，再多一株都难。”哪吒解释道，“这树自生根以来受得便是阴灵，根源已变，便是以大法力扭转了阴阳，所得之树也不再是蟠桃，只是一株普通的灵树罢了……”
说着，他忽然愤愤一拳吹在了院墙上：“这厮着实可恨！天上百年，只孕了这一株灵根种，却被他如此祸害！可恨，可恨！”
咚！
他手还未曾收回，那面墙却直直地倒了下去，溅起一地尘土。
“……”道缘有些无奈地看向哪吒，提醒道：“大神，我这里本就残破，经不得你这般神力的。”
“……实非故意！”哪吒都有点慌了手脚，喃喃道，“我明明收了力……”
道缘只能苦笑。
哪吒也觉得不好意思，上前去想把这墙扶起，正在这时，云落正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冲着道缘笑道：“先生，您回来了……嗯？”
他一眼就看见了倒塌的围墙。
哪吒正在那里想方设法扶墙呢，被云落一看有些慌神，手上又忘了收力，轰隆一声，土墙直接裂成了四五块，几乎把哪吒都淹没了。
“你……你为何拆我家墙！”
云落气得跳脚，哪吒带着一身的灰土满脸尴尬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道缘，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罢了，罢了，都是小事。”道缘笑着摇摇头，指着哪吒，说道：“云落，你可知这位是谁？”
“我管他是谁，他把咱家墙拆了！”云落很不高兴，“要修这墙，又得花好几十文呢！”
“我赔你就是了！”哪吒掏掏衣兜，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块碎银，抛给了云落，“足够你修墙的！”
云落伸手想接，却被道缘拦住。道缘伸手接过那银两，看了一眼，又抛还哪吒，笑道：“无中生有的法术，还是莫要在人间擅用。人间自有经济，若是如这般法术用的多了，似这般金银之物，可就无人再敢用了。”
“还有这般道理？”哪吒倒是头一次听说，手一攥，银两便如梦幻泡影消失无踪。
“……”云落毕竟机灵，察言观色，这一听就听出了端倪来，面色一变，冲着道缘小心问道：“先生，这人莫非如您一般，也是个仙修？”
虽然道缘从未跟他提起过自己的身份，但这几天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说的都是神仙打虎除妖之事，云落就在街上干活，自然也有所听闻。他之前就对道缘身份有所猜想，这一番更是证实了猜测。
不过，他倒是没往天上神仙人物那里去猜。他是见过仙修的，知道仙修们除妖的手段，当然也知道仙修和天上那些神仙之间的差距，究竟是怎样的如同云泥。
“非也，非也，这位可不是一般仙修。”道缘笑了笑，直接开口道：“这位可是天上敕封三坛海会大神，托塔天王李靖第三子，人称三太子的哪吒是也！”
“哪吒……哪吒！”云落念叨两句，陡然大惊失色，忙冲着哪吒行礼拱手，“拜见三坛海会大神！”
哪吒其实想拦着道缘，但没拦住，撇了撇嘴，无奈道：“您为何要与他说？这不过是个凡人小子，知道了我们身份，平白添了啰嗦。”
他又上下打量了云落一番，却惊奇道：“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莫非……”
他看看道缘，饶有兴味地笑了笑，却没开口说完。
他想问问，道缘是不是想把云落收为弟子，但眼见得云落识海未开，分明是还未曾筑基的，知晓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由，便收住了口没有多问。
但云落此刻却是心绪翻滚，既惊且喜且疑，以他对道缘的了解，道缘自然不可能骗他，而且眼前这人和庙中三坛海会大神的塑像越看越相似，应该不会是假的。可为何这位大神会光临自家寒舍？
而且，与哪吒谈笑风生的道缘，又是什么来历？
越是想，心中疑惑就越多了。
“不必多想，看着便是。”道缘摸了摸他的脑袋，打断了他繁杂的思绪，轻声道。
“是，先生。”云落答应着，退在了道缘身后。
道缘指着桃树，眼望哪吒，问道：“大神，这株桃树，大神想要如何处置？”
“这树根源已短，也不必再带回天庭了。”哪吒想了想，突然道：“不如，便将之交给先生，如何？”
“交给我？”道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此物行将生灵，还未作孽，若是将之毁伤，也有损天道好生之德。留在我这里，引之向善，也是一个出路。”
“既如此，这树您且保管着，我去追那孽障。那厮与我斗了一合，我记住了他的妖气，这一次定要将之擒获，不让他来招惹先生！如此，哪吒告辞了！”
“大神慢走。”
道缘将哪吒送出门去。哪吒架起云头，在半空中现了本相，却又回过头来，叮嘱道：“先生何不去寻些法宝傍身？若有一二件好宝贝，也能免得今日处境。”
“我省得的。”
送走了哪吒，道缘也开始认真思索他的建议。若是能有法宝傍身，当然不错；可又该去哪里找寻呢？
忽然间，他想起了孙悟空的那些经历，想起了孙悟空还未到手的那一身披挂，和那根上穷碧落下黄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铁棒。
“东海龙宫？”他呢喃自语，“说不得，还真应该去龙宫走一遭，也看看那定海神针铁的模样。”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眼前还有一些遗祸。道缘抚了抚前胸，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胸前说不出的憋闷，周身灵力运转至此处便晦涩难忍，他甚至不敢再沉心修炼，因为前胸几处经脉大穴是几乎所有神通、术法都避不开的路线，此处受伤，相当于在他修行路上设了个拦路大石。
但这还是孤九收了手的。他如今空有境界，若真是打斗起来，与孤九实在是差的太远。
“先生，他走了。”
云落眼望着高空，呢喃出神。
“是啊，他走了。”
“他真是神仙吗？”
“你不是亲眼得见吗。”
“您……也是神仙吗？”云落问得有些犹豫。
“我？”
道缘闻听此言，温和地笑了笑。
“我本是，灵台山下一樵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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