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自以为善的恶

    当白兰夫人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正午烈阳高照之际，缪斯从清澈见底的河里装了一盆清凉透彻的水湿润着她的面颊。她还很年轻，但水里却映出了她苍白的面孔和遍地的皱纹，这些仿佛镌刻着他的悲欢离合、生死存亡，从刑场脱离苦海到至今的与世隔绝，唯一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就只剩下缪斯和盖亚，还有那醒目而又致命的红字！她想过去找纺织工作，但所有家作坊场场主都对他敬而远之，她想过去修道院修行，但神甫只有摇头可示意，全拜红字所赐。伤口伤会愈合但伤疤不会，还有比这更痛不欲生的伤疤吗？

    白兰夫人：我很好奇，你们是神仙吗？真主阿拉派来的吗？--缪斯：可以那么理解吧，只是你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白兰夫人：你们？除了我还有谁？--盖亚：缪斯，白兰夫人，他来了，那个术士！--缪斯：果然……你要独自去面对他--白兰夫人：这？你们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缪斯：盖亚不知道，他那脑子书看的不多。

    白兰夫人推开了房门，曙光照在了她苍白的面孔上，侏儒穿着高大宽肩的衣裳，脸上写着一副等待多时的大字。他两只雷达般的眼睛在白兰夫人身上扫射，省视着这个不幸又而罪过的妇人，没等她开口，侏儒就抢先一步。

    侏儒：看来你过得挺好，我听说有两个相貌奇怪的人在照顾你。--白兰夫人：你不必安慰我，我只想知道你何年何月会从牧师身边离开。--侏儒：我是他的主治医师，没了我他会病入膏肓！--白兰夫人：事实上你早就怀疑他了不是吗？医生只是个接近他的障眼法而已。--侏儒：哼！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白兰夫人：为了成为恶魔呗，还能有什么？--侏儒：谁塑造了我这个恶魔？你心里没数吗？--白兰夫人：你要惩罚我吗？--侏儒：我把这项任务交给你胸前的红字了！这就足够了。

    侏儒扬长远去，他似乎达到了他的目的，而白兰夫人则是一筹莫展，她的泪如雨下，她的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缪斯也感慨着她的生活，尤其是那个带来一切祸根的红字，若是没有缪斯和盖亚的照顾，白兰夫人不饿死也得渴死。

    侏儒回到牧师家里，牧师的面色比以往更难看，内心也黯然销魂，他备受着体病与心病的双重折磨，手脚有气无力，他像个罪人般唯唯诺诺，而且他的确有罪，这个罪行除他以为只有两个人知晓，那两个人，一个被迫避世，一个按兵不动。

    牧师：回来了，先生……--侏儒：要我继续给你看看吗？你今天看起来面色格外难看-牧师：不必了，我大致知道你去看她了。--侏儒：你说什么？--牧师：我也要亲自去拜访一下她。再会了！--侏儒：好吧！我终于可以去告诉执政官了（嘀咕）

    牧师料到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那么快，或者说本就很慢，只是他感觉不到。人的一生在与世长辞前有无数的事可做，无数的人可见，可总会感叹时间的充足而懒得去做甚至不愿去浪费，然而当时间真得所剩无几时他们才发现袭击无力回天，这时想做也不敢去做，点点滴滴的大事小事都在人生错杂连篇的想法中错过，更可悲的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这点的存在。牧师一路走来，都在喃喃自语，他像个傀儡木偶那样忏悔着。

    白兰夫人：又是你。--牧师：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就是你前夫吧！--白兰夫人：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牧师：他肯定去报案了，我们想逃也逃不出去了，但我愿意和你一起同甘共苦。--白兰夫人：谢谢你，虽然你们两个我都不愿意原谅。--执政官：你们跟我走吧！通奸的犯人！

    一声霹雳咆哮从两人身后传来，他们拿着卷轴，握着镣铐，摆出一副老虎拉车谁敢的架势冲了上来。区区妇女和一个男人怎能面对这洪水猛兽，不一会儿？两人浑身上下都被铨上了枷锁。牧师试图做出祈祷的手势，但那副镣铐实在硬得不行。盖亚看不下去了，准备大干一场但缪斯在一旁示意着他不要乱来，这都是天意的安排。

    白兰夫人：看来真的到这一步了。--牧师：没办法了，我对不起你。--白兰夫人：比起你，我更喜欢让他来向我道歉，尽管我不想见到他。--执政官：走吧，走吧，别磨蹭了！

    几人渐渐远去了，这几天经历的酸甜苦辣终于拉上帷幕了！盖亚和缪斯坐在地上，商量着接下来的历程，虽然他们的贡献微乎其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照顾白兰夫人的这些天里，他们看到了远比属于他们世界更多的见识——残酷、无情、以及勾心斗角。送走了他们俩，那最后一个该被送走的也该来了！他大步流星地在树枝之间横跳，晃荡着一片森林，树叶哗哗地飘落下来，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他的印记，用“妖”形容这位高人真是最恰当不过的选择。

    智文：终于只剩下你们俩了。--盖亚：又是你！这次不会让你跑了！--缪斯：--你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吧，上次差点被他送上路了。--智文：可笑之人，拿对手的意外离去反扣上逃兵的帽子，有够嚣张的。--盖亚：……--智文：缪斯，你原本是守护赫利孔山（Elikon）泉水的水仙，属于宁芙的范畴。常出现于众神或英雄们的聚会上，没想到竟然转世成了这副弱不禁风的躯体。--缪斯：那好吧，就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弱不禁风。--盖亚：缪斯，我不明白这小子上次为何要逃？--缪斯：不想波及到白兰夫人吧。--智文：你……--缪斯：我不懂你说的什么转世，但你上次和盖亚的战斗盖亚都和我说了，既然你象征着分明，又是圣灵暗影系，那善恶共存吧，你或许和牧师、白兰夫人“一样”纠结着，该何时“行动”。智文：有意思，迪恩他们翻阅古代神话文献时怎么没记载缪斯是聪明的神？--盖亚：缪斯可是战神联盟的大脑！看招吧！

    打起来局势必然是一边倒，毕竟这三个人都是九耀级的法力，而智文以一敌二，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可他却丝毫不惧，依旧气势汹汹瞪着两人。智文可不想错过眼前的大好机会了，成功的路不止一条，但能走的次数毕竟有限，而且一条堪比一条坎坷，上次他错过了绝佳时机，只要是白兰夫人突然出现，正如缪斯所说，他内心也会纠结。在六十四个妖里，他算戾气比较薄的了，明辨是非能力算强的了，只愿击垮面前的凶神恶煞而不忍击杀眼下的良家妇女。

    盖亚发动群影乱舞，多如牛毛的分身四散开来，智文左右搭弓，往四个方向连射过去，百发百中，道道分身逐个击破，化为泡沫消散在空气中。盖亚分身第二波攻击，前后左右将智文团团围住，智文才反应过来，他就错在不该让盖亚先手，因为盖亚的分身连续释放，分秒必争，在打破第一次分身的时刻另一轮分身已经占据了他的周围。四个分身一哄而上，拳头与智文处在伯仲之间，眼看智文即将被击中，突然，一个身影朝天跳去，趁着四个分身互撞在一起之际，站立到了旁边的空地上，那就是智文！他庆幸自己反应的及时，马儿的反应力在动物界中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强！

    智文：有点意思，看来我轻敌了，但马可是很灵活的。百步穿杨！--盖亚：可恶！又是这招……缪斯：我来！

    随便加入别人的战局不是公平的行为，但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也只能将就着了，而且这世界上有多少事是公平的呢？缪斯趁机而入，使出幻光盾！那箭在触碰到幻光盾的瞬间被弹开，飞出数米距离，而后又调转车头，直取缪斯的后脑勺！盖亚焦急万分，正好示意缪斯小心时，缪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插手。那箭近在缪斯的后脑勺前了，刹那间，一根鞭子窜了出来，上下摇摆着，给箭穿了身衣裳——鞭绳版的衣裳！

    盖亚：那是你的鞭子！--缪斯：好久没挥舞它了。--智文：你察觉到了箭会什么时候出现在你后面？--缪斯：不然呢！我的警惕性可一般。--盖亚：都说了，她是我们战神联盟大脑！--缪斯：我本来以为这小子很强呢！原来这一招，只对你这种脑子不太好使的人管用。--盖亚：你还真会挑时间泼我冷水……--智文：没想到对付你们竟然要魔化用天罡术。发射吧！飞箭车马！

    智文身边出现了无数只箭，它们绕着智文转，形成一股龙卷风，缪斯和盖亚被这风力吹得往后退了两三步。龙卷风消失后，前面的景象让缪斯和盖亚大跌眼镜！他头顶着尖角状配带子的发冠，脖子上戴着乌黑发亮的佛珠，身披着红色袈裟，他不是别人，正是段智文！他本就是妖，魔化使得他更有魑魅魍魉的气派和力量！

    盖亚：魔化就是变个模样？你不已经是妖了吗？还魔化？--缪斯：妖是修炼成魔的基础，如果我没猜错，现在这个样子才是魔的本质，--智文：你说错了一点，这只是整体部分力量带来的变化，我还没有彻底魔化，彻底魔化是让整个躯体完全变成魔的样子，但会沦为没有理智和感情的野兽，上一次魔化是在一百年前，那时候我对同胞们使用过，毕竟那时候的妖族就是一盘散沙，性格不合就开战，恨不得吞噬了彼此！要不是那海盗老大每到关键时刻来阻止，我们妖族早就……--盖亚：你说够了没有！打架可不要分心！来吧，末日宣告！--智文：那么急着送死吗？就这还能照顾白兰夫人到现在也是够走运的，见识下我的天罡术——枪林弹雨！

    一连十只箭射出，盖亚和缪斯始料不及，但好在盖亚刚才那一招正好打爆了其中的五只，剩下的五只朝缪斯飞去，缪斯及时反应过来，幻光盾一释放，剩下的五只箭也挡了下来，正当盖亚为刚才的化险为夷欢呼之时，缪斯手捂住了胸口，咬牙利齿起来。

    盖亚：完了，这家伙克制你。--智文：白兰夫人和牧师马上就要上绞刑架了，你们不去送一路真是可惜了，《红字》结尾即将到来，你们也该回去了，可惜近在眼前的出口却被我堵死了……--盖亚：闭嘴！石破天惊！

    一道直径有盖亚自身高度的大波发射了出去，震动林木的声响，吓跑了林子里的鸟儿。树下躺着的是嘴角流血的智文，他胸口冒着烟。下一秒又站了起来，咆哮着、尖叫着。

    盖亚：吃了我一发绝招舒服吧，小子。--缪斯：盖……亚……做得好……--盖亚：你先好好躺着！--智文：禁术！--缪斯：小心！

    弓中霞光一闪，一匹黄黑色的马儿冲向了盖亚！它的速度飞驰电瓶，这次盖亚真的有点措手不及了，刚才的小占上风让他得意忘形了，但也多亏了缪斯的提醒，盖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猛地一跃！躲开了吗？躲开了一半，盖亚的两条腿擦到了，“咚”一下摔倒在地，这一下可不要紧，盖亚连举步维艰，连走路都难了！而被躲过的匹马则冲向了山，山崩地裂，山上岩石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虽然没波及到盖亚和缪斯，但山却塌了一半。

    缪斯：禁术？--智文：我们所拥有的法力会在身体周围释放出气息，这股气息就类似于武侠小说中各路群英荟萃释放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缪斯：我就是凭借这点用鞭子捆住了箭！虽然我不知道法力是啥？但我感受到一股能量波动。--智文：不管是自身还是招式也包含着气息，如同火焰一般，走到哪就把热量和光带到哪儿，甩也甩不掉，你们刚才应该感受到了吧，那股刀一样的杀气！禁书散发出的气息为何那么大明白吗？--缪斯：那是你刚才使出吃奶就发出的吧，用你自身大部分的“法力”？--智文：可惜这太消耗法力，而且毕竟我现在只是还没完全魔化成魔的样子，凭这身体质没法承受那么大的负担，还会反噬身体，所以使用一次要隔一段时间。刚才躲过去算你们走运。--缪斯：你也没招了吧，天罡术也无法伤到打破盖亚的防御，而我虽然有点疼，但还是可以撑一会儿的。--盖亚：神经修复！--智文：治疗技？你的双腿又复原了？可恶！

    纯血马体躯呈正方形或高方形，鬐甲高；胸部深长，体态轻盈，四肢修长，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马，没有之一，而智文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纯血马的模样，马嘴一张，口吐芬芳！枪林弹雨和刚才截然不同，漫天的箭从弓中射出，天空瞬间被刷上一层箭的色彩，盖亚挡在缪斯前面及使开不灭斗气抵挡着漫天箭雨，但身体还是渐渐被推动。原来这是妖族的本相能力，除了禁术，妖族还有第二个通用的“神通”！本相乃妖魔本体，有疾如雷电之速、拔山举鼎之力，本相一现，攻防速均增值到无可媲美之程度！只惜本相维持极大耗力，容易力倦神疲，不到关键时期使用不得，若是短时间没治得对手服服帖帖，自身积劳成疾，瘫痪在地，就成了对手囊中之物。

    盖亚：完了，挡不住了，缪斯你胸口还发疼，不然可以帮我一起挡这个恶人的攻击。--缪斯：盖亚……--智文：恶人？搞得好像你们不是，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罢了！--缪斯：此话怎讲？--智文：白兰夫人要送去绞刑架了，你们为何不去刑场为她送别？--盖亚：那是因为……--智文：什么是善？就是满足于自己的恶对吧！即便最忠诚的马也会有反目的那一天，因为他们渴望摆脱被人类乘骑！你们照顾她，自然有一天也会抛弃她，那是因为她束缚了你们，为了结尾的到来，你们必须帮助她一路走来！而现在她和牧师……故事即将进入尾声，你们也可以摆脱这个时空了！自然没义务再去陪伴她了！还有脸说我恶，你们自己也是打着善的名号满足自以为善的念头罢了！--缪斯：……盖亚：你说得没错，现在要弥补了！--缪斯：盖亚……

    盖亚伸出一只手传送神经修复能量给缪斯，焦头烂额地用另一只手使用不灭斗气抵挡着漫天的箭！汗水多到可以浸湿一片田地。缪斯瞬间焕然一新，她昂首挺胸地站了起来，手上发出了数道锁链——幻影锁链，穿越于箭雨的间隙之间！给智文换了一身锁链装，袈裟变锁链衣，真是落差啊！智文的红眼不见了，瞳孔恢复成灰褐色，箭雨也随之人间蒸发，只剩下十只，随后盖亚全挡了下来，但身体还是后退了一大步，气喘吁吁。

    智文：怎么？--缪斯：我刚才施展的是破坏对手加成的招式。--智文：什么！--缪斯：盖亚你休息吧，这家伙交给我了，极月无双破！

    月牙般的光波朝智文飞去，伴随着一声爆炸，智文恢复了原形，昏睡了过去。缪斯不打算赐予他最后一击了，与之比起来，白兰夫人和牧师更重要，因为剧情影响他们无法劫刑场，只能对两人望尘莫及，但即便如此还是要送他们一程，目送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这个宁静祥和而又杀伐果断的世界。

    侏儒：让开让开，我要走近一点看！--执政官：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白兰夫人：我想说，我想坦白，但是……--牧师：上帝竟然带了个恶魔来阻拦，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你开口吧！--侏儒：快承认了吧！就是你夺走了我的白兰！通奸犯一个！--牧师：我早该想到你主动上门成为我主治医生的理由就是因为调查我……缪斯：小声点，盖亚。--盖亚：不！这一路上一直是你在帮助白兰夫人而我只是尽点微薄之力。--缪斯：好吧！大声吼出来吧！

    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有也未必能吃下去。现在摆在白兰夫人和牧师面前的只剩一条路了，那条路无人想走，但却总有人不顾代价地去走。牧师的病情也彻底病入膏肓，他瘦弱的身体由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精气神苦苦支撑着，这一撑就等于撑起了与白兰夫人过去的整个光辉岁月！眼前浮现的是他和白兰夫人相遇乃至相爱，在爱河中四处躲避着侏儒。两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盖亚：听着！--众人：嗯？哪来的怪人？--盖亚：随着时间的川流不息，我们终究会逝去，不如放心大胆地去做一些事，爱一个人，翻一座山，或者追一个梦！--侏儒：这不是我的词吗？--缪斯：盖亚这脑子能背出书中的一句台词也是可以的。--白兰夫人：我……没错，这位牧师就是我的爱人，我就是因为在还没与他结婚前就怀上了孩子才被发现通奸的。--牧师：上帝，阿们……我还是想说，我爱你，白兰夫人……--白兰夫人：我也爱你。--侏儒：除了这个绞刑架，没有什么能审判你们了！--盖亚：我说得怎么样？--缪斯：可以，但是你要是能对我说这话就好了……--盖亚：你在嘀咕什么呢？你脸怎么红了？--缪斯：没什么！

    牧师说完就病逝在了绞刑架前，头躺在白兰夫人的怀里，这段婚姻悲剧也算告一段落了。

    科普：《红字》是美国浪漫主义作家霍桑创作的长篇小说。发表于1850年。《红字》讲述了发生在北美殖民时期的恋爱悲剧。女主人公海丝特·白兰嫁给了医生奇灵渥斯，他们之间却没有爱情。在孤独中白兰与牧师丁梅斯代尔相恋并生下女儿珠儿。白兰被当众惩罚，戴上标志“通奸”的红色A字示众。然而白兰坚贞不屈，拒不说出孩子的父亲。小说惯用象征手法，人物、情节和语言都颇具主观想象色彩，在描写中又常把人的心理活动和直觉放在首位。因此，它不仅是美国浪漫主义小说的代表作，同时也被称作是美国心理分析小说的开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