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幻术
其实妻子离世的那一下，徐临洮木然的看着她闭眼，居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一天，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却麻木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因为她真的病了太久太久，发作起来足矣磨灭所有人的耐心——并且，他们知道的太晚了。
王氏第一次自杀的那时候开始徐临洮才知道，原来王氏病了，她的心病了，并且这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在无穷无尽的后宅事物里熬干了心神，那些幻觉缠绕着她，把她从那个天使一般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整日嘶吼的怪物，她曾经以无限的耐心和努力爱着身边所有人的人，她是所有人眼里的好母亲，好女儿，好妻子，可是到最后她也磨光了所有人的爱。
仆从从屋外一拥而入，忙忙碌碌的开始为刚刚死去的徐王氏擦洗换衣服，她现在身体仍旧柔软，是最好的时候。
徐临洮一个人站在暮夏的风里，居然打了个颤。
“爹爹！爹爹救我啊！”
徐临洮指尖抽搐了一下，他微微侧了一下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其实一开始他也并不是很确定这个声音来源，所以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找了一下声音的来源。
如果说王氏已经疯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比对方好到哪里去，孩子走丢，妻子失心疯之后的那些三个月里，他在无数个夜里，处理事物时都经常听见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有的在哭，有的在痛骂，有的……问他怎么不去死。
他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比起空荡荡，鬼寂的屋子来说，那些吵嚷声能让他感觉自己回到过去，回到了家里人都在的时候。
可是那声音还在继续。
“爹爹救我！爹爹！”
那分明就是他小女儿的声音！
徐临洮精神一振，转头疯了似的往声音的来源处跑，吓得那几个伺候的人以为他要跳湖——这也怪不了他们，自从这对龙凤胎走丢之后，徐家长期就沉浸在一种表面极度平静底下藏着诡异的暗涌，给每个人都带来极度压力的气氛下，再加上徐临洮要去的方向就是湖畔，这些人伸手就抱拦住徐临洮：“老爷！您冷静！逝者已矣！！”
“滚开！”
女儿哭喊的声音在耳边越发明析，他万分确定这不是幻觉！
那是他走丢的一双儿女里面的女儿徐暮云啊！是暮瑶在喊他！
或许是这个名字让他从骨缝里榨出了最后仅剩的一点气力，徐临洮状似疯癫的挣脱开了束缚着他的人，连滚带爬的冲向了后院；他们都猜错了，他要去的是后院。
——
“……花丛里？”桑和有些不敢置信：“她在花丛里？”
“对…芍药花丛…”徐临洮说着，可是好像他这句话中的某个词句刺激到了他怀里那个孩子脆弱的神经，可怜的小姑娘一抽搐，忽然疯狂的挣扎起来，力气太大甚至徐临洮都没能按住她；那孩子眼中的恐惧太深刻了，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曾经遭受过何其可怖的事情，而这些记忆也将会伴随她的一生，成为她每个午夜梦回时候都无法摆脱的痛苦。
“对不起暮儿，对不起暮儿，爹爹不说了好不好！”徐临洮哭着抱紧了孩子，任由小姑娘的指甲划得自己脸上都是血痕也不松手，他哭着，说话声音都在发抖，可是这时候，桑和忽然擒住他的手腕厉声：“你松手！”
“滚开！”
“你再不松手她就要被你憋死了！”
徐临洮怒吼一声，丝毫不畏惧的怒目而视桑和，可是桑和毫不退缩，一声怒吼之后，徐临洮的眼神忽然变得茫然起来——这是桑和用了幻术，他逐渐放松下来，绪眠趁机从他怀里接过孩子。
徐临洮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没事了。”桑和看着徐盼盼叫人来抬走徐临洮，又伸手摁在徐暮云的额头上，闭眼感受了一会说：“可能有点麻烦。”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是心头一沉，但这时候，徐盼盼直接抱着孩子跪在了桑和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桑先生，我舅舅和舅母就只剩这一个孩子了，她是我舅母留下来的，最后的印记了。”徐盼盼抱着孩子的手很稳，可是她是那样瘦弱，似乎扛不起任何，可是她此时就这样跪着，那样坚定，她避开了绪眠过来搀扶自己的手，只是低垂着眼眸，轻声说：“只要桑先生能让我的侄女恢复正常，我愿意付出一切。”
“一切。”桑和保持着半弯腰的动作，凝视着对方：“你能遵守承诺。”
“我能。”
“好”
桑和微微一笑，直起身子，他似乎很欣赏这个女人的魄力和沉稳：“记得你今天的话。”
月色朦胧。
绪眠与桑和并肩站在徐家的院子里——其实说院子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如今徐家这主母失心疯的事情闹腾了太久，徐临洮又不肯另娶，久而久之无人打理，四周都是荒芜混乱的，两个人站在中间，看起来像是个鬼片。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绪眠背着手，看了一会月亮，忽然说着，感觉到桑和也在看自己，她才回望：“是哪出了问题？可以告诉我吗？”
绪眠是个聪明人，她猜到了桑和定然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是或许他还没想好如何告诉自己，或者是真实与否。
就算是询问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从来都不给对方造成任何的压力。
“说不上来。”桑和看了她一眼，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这真是个混乱的地方。”
“是啊。”绪眠点点头，表示对他的话非常赞同：“我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嗅见这样浓郁的鬼气和怨气。”
“所以丢孩子的事情”
“徐家有份参与其中，那个她就算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桑和背着手下了个定论，但是旋即，绪眠皱了眉：“那我不明白，他们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搭进去了？夫人都死了，这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桑和摇摇头：“明天试试，或许我们能从徐暮云的记忆里找出一些答案来。”
“你要怎么做？”
“我们月狐有一种秘术。”桑和想了想，努力寻找着一种比较好理解的方式给对方解释成更好理解的方式：“这种秘术原本是用来逼供的，但是如果正确使用的话，我应该，应该就能够帮那个孩子把那些曾经刺激到她的记忆全都抽出来，最起码也要找回她哥哥的尸骨吧？”
绪眠没说话。
桑和心里莫名一慌，以为对方对这个秘术的使用有什么担忧，立马想着措辞要解释，绪眠忽然碰了碰他的眉角：“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桑和呆愣愣的看着她，绪眠瞅着他这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骂了一声：“她再如何也只是外人，我自然要先担心你的安危！做什么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我…很重要？”
“当然，我的小狐狸。”绪眠眯着眼睛，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却被对方一把搂进怀里，他俯下身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到极近，绪眠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等待着那个吻的落下——
“我知道了。”
桑和最后只是挑着唇笑笑，动作很温柔的放开了她：“很小的幻术，对我不会有影响的，放心吧。”
他忽然注意到绪眠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怒，饶有兴趣的：“你这是什么表情？是…我什么没做好吗？”
绪眠：“？”
难道要她说她以为桑和要亲自己，结果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恼怒吗！
剑神大人的尊严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是觉得我们俩犯了蠢，把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忘了！”绪眠忽然说，果不其然，她来了这么一句之后桑和的注意力果然就被她给拉开了，皱着眉，小心翼翼的问：“忘了什么？”
“澜湾的屋子啊！”绪眠低下头，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说：“按照他们自己家里的人的说法，她好歹也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如果说孩子走丢的事情的确和澜湾有关系，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是徐临洮未必会同意我们搜索的吧？”桑和迟疑了一刻：“徐盼盼甚至不让我们把澜湾做了什么告诉他。”
“肯定啊！那徐临洮都成那样了，要是告诉他，他的孩子死在了他另一个侄女手里这人不得彻底疯了！？”绪眠忽然拿这个脑子不转弯的狐狸没办法了，她压低声音给了对方一个头槌：“所以我们半夜去啊！”
——
澜湾的屋子离得很远。
徐家规制整齐，各个屋子都有自己的用途和来处，唯独澜湾的距离徐家主人的房间都很远，这显然是下人屋子聚集的地方。他们此时还能准确的找到位置，还得归功于白日徐家人指路时候介绍的缘故。
桑和毫不意外的看着绪眠皱起眉。
“生而不养的人，就是应当千刀万剐。”绪眠说着，手上推出一股柔和的力量，随后澜湾的屋门自己就开了。
两人前后进了屋子，并不意外的看见了一间尘土飞扬，摆满了杂物的屋子。
绪眠今天去过了徐盼盼的屋子，她本来已经算是出嫁，但是徐家人仍旧给她留着那间屋子，定期有人清扫收拾，用的香料，物品一切如旧，温馨而又美好。
那就是一个受尽娇宠的姑娘该有的闺房，符合所有人的幻想和预设。
绪眠环视着周遭，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的眼睛有些发红。
这儿完全看不出来一个人住过的痕迹。
“庶女或许是有罪的，对于正室来说，这无可厚非。”绪眠说道：“可是，她都不配活着？”
“其实到这里我猜我们想到一块了。”桑和走到她身侧，二人并肩而立，那些杂乱同样也从桑和的眼底滑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徐盼盼……”
“撒谎了。”
绪眠与他一同说出了后半句话，随后她说：“她当时就用苦肉计骗了我们，她说她很照顾澜湾。”
“这不能作为证据。”桑和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澜湾在徐家没有住多久，既然她人走了，这屋子用来堆放杂物无可厚非，别忘了，在徐家并不是人人都像喜欢徐盼盼那样喜欢着澜湾，有人在背后做些什么，我们没有过问的立场。”
“那要如何是好？”
——
第二天是个好久不见的晴天，桑和与绪眠走进主厅，徐临洮不见踪迹，只有徐盼盼抱着孩子在等他们。
“桑公子，绪姑娘。”
徐盼盼起身行礼。
桑和点点头，他走到徐暮云面前，这孩子似乎并不怕他，见他来了，反而眼睛亮了一些，伸出一只手瘦骨嶙峋的小手，好像是想要拽他。
桑和也很耐心的，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与她相握。
小姑娘看起来稍微有了一些常人的情绪反应，这样的变化也让绪眠与徐盼盼都是眼前一亮。
“你、看起来、很累。”小姑娘居然开口，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徐盼盼身体一震，盯着侄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她或许是怕吓着孩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或许她的情绪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小姑娘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桑和，在等待他的回答。
“累？”桑和瞧着她，似乎对她这句话产生了兴趣，可他并没有否认，而是笑着问：“那你呢？你累吗？”
“我不累。”小姑娘很固执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桑和悄然变成金色的眸子里溢散出一道光，没入徐暮云的后脑，小姑娘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直接倒入徐盼盼的怀里。
“别说话。”
桑和闭着眼，自他身后，巨大的狐尾猛地展开——这就是他今天非要徐盼盼遣散开徐家人的理由，他不如桑慕瑶对于力量的控制，这个时候必须要用原型的力量。
狐尾摆动着，无数的金光从他身上飞出，将他自己和徐暮云一道卷入其中，飞速裹成了一个茧，让人无从寻找。
因为她真的病了太久太久，发作起来足矣磨灭所有人的耐心——并且，他们知道的太晚了。
王氏第一次自杀的那时候开始徐临洮才知道，原来王氏病了，她的心病了，并且这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在无穷无尽的后宅事物里熬干了心神，那些幻觉缠绕着她，把她从那个天使一般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整日嘶吼的怪物，她曾经以无限的耐心和努力爱着身边所有人的人，她是所有人眼里的好母亲，好女儿，好妻子，可是到最后她也磨光了所有人的爱。
仆从从屋外一拥而入，忙忙碌碌的开始为刚刚死去的徐王氏擦洗换衣服，她现在身体仍旧柔软，是最好的时候。
徐临洮一个人站在暮夏的风里，居然打了个颤。
“爹爹！爹爹救我啊！”
徐临洮指尖抽搐了一下，他微微侧了一下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其实一开始他也并不是很确定这个声音来源，所以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找了一下声音的来源。
如果说王氏已经疯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比对方好到哪里去，孩子走丢，妻子失心疯之后的那些三个月里，他在无数个夜里，处理事物时都经常听见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有的在哭，有的在痛骂，有的……问他怎么不去死。
他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比起空荡荡，鬼寂的屋子来说，那些吵嚷声能让他感觉自己回到过去，回到了家里人都在的时候。
可是那声音还在继续。
“爹爹救我！爹爹！”
那分明就是他小女儿的声音！
徐临洮精神一振，转头疯了似的往声音的来源处跑，吓得那几个伺候的人以为他要跳湖——这也怪不了他们，自从这对龙凤胎走丢之后，徐家长期就沉浸在一种表面极度平静底下藏着诡异的暗涌，给每个人都带来极度压力的气氛下，再加上徐临洮要去的方向就是湖畔，这些人伸手就抱拦住徐临洮：“老爷！您冷静！逝者已矣！！”
“滚开！”
女儿哭喊的声音在耳边越发明析，他万分确定这不是幻觉！
那是他走丢的一双儿女里面的女儿徐暮云啊！是暮瑶在喊他！
或许是这个名字让他从骨缝里榨出了最后仅剩的一点气力，徐临洮状似疯癫的挣脱开了束缚着他的人，连滚带爬的冲向了后院；他们都猜错了，他要去的是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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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丛里？”桑和有些不敢置信：“她在花丛里？”
“对…芍药花丛…”徐临洮说着，可是好像他这句话中的某个词句刺激到了他怀里那个孩子脆弱的神经，可怜的小姑娘一抽搐，忽然疯狂的挣扎起来，力气太大甚至徐临洮都没能按住她；那孩子眼中的恐惧太深刻了，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曾经遭受过何其可怖的事情，而这些记忆也将会伴随她的一生，成为她每个午夜梦回时候都无法摆脱的痛苦。
“对不起暮儿，对不起暮儿，爹爹不说了好不好！”徐临洮哭着抱紧了孩子，任由小姑娘的指甲划得自己脸上都是血痕也不松手，他哭着，说话声音都在发抖，可是这时候，桑和忽然擒住他的手腕厉声：“你松手！”
“滚开！”
“你再不松手她就要被你憋死了！”
徐临洮怒吼一声，丝毫不畏惧的怒目而视桑和，可是桑和毫不退缩，一声怒吼之后，徐临洮的眼神忽然变得茫然起来——这是桑和用了幻术，他逐渐放松下来，绪眠趁机从他怀里接过孩子。
徐临洮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没事了。”桑和看着徐盼盼叫人来抬走徐临洮，又伸手摁在徐暮云的额头上，闭眼感受了一会说：“可能有点麻烦。”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是心头一沉，但这时候，徐盼盼直接抱着孩子跪在了桑和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桑先生，我舅舅和舅母就只剩这一个孩子了，她是我舅母留下来的，最后的印记了。”徐盼盼抱着孩子的手很稳，可是她是那样瘦弱，似乎扛不起任何，可是她此时就这样跪着，那样坚定，她避开了绪眠过来搀扶自己的手，只是低垂着眼眸，轻声说：“只要桑先生能让我的侄女恢复正常，我愿意付出一切。”
“一切。”桑和保持着半弯腰的动作，凝视着对方：“你能遵守承诺。”
“我能。”
“好”
桑和微微一笑，直起身子，他似乎很欣赏这个女人的魄力和沉稳：“记得你今天的话。”
月色朦胧。
绪眠与桑和并肩站在徐家的院子里——其实说院子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如今徐家这主母失心疯的事情闹腾了太久，徐临洮又不肯另娶，久而久之无人打理，四周都是荒芜混乱的，两个人站在中间，看起来像是个鬼片。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绪眠背着手，看了一会月亮，忽然说着，感觉到桑和也在看自己，她才回望：“是哪出了问题？可以告诉我吗？”
绪眠是个聪明人，她猜到了桑和定然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是或许他还没想好如何告诉自己，或者是真实与否。
就算是询问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从来都不给对方造成任何的压力。
“说不上来。”桑和看了她一眼，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这真是个混乱的地方。”
“是啊。”绪眠点点头，表示对他的话非常赞同：“我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嗅见这样浓郁的鬼气和怨气。”
“所以丢孩子的事情”
“徐家有份参与其中，那个她就算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桑和背着手下了个定论，但是旋即，绪眠皱了眉：“那我不明白，他们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搭进去了？夫人都死了，这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桑和摇摇头：“明天试试，或许我们能从徐暮云的记忆里找出一些答案来。”
“你要怎么做？”
“我们月狐有一种秘术。”桑和想了想，努力寻找着一种比较好理解的方式给对方解释成更好理解的方式：“这种秘术原本是用来逼供的，但是如果正确使用的话，我应该，应该就能够帮那个孩子把那些曾经刺激到她的记忆全都抽出来，最起码也要找回她哥哥的尸骨吧？”
绪眠没说话。
桑和心里莫名一慌，以为对方对这个秘术的使用有什么担忧，立马想着措辞要解释，绪眠忽然碰了碰他的眉角：“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桑和呆愣愣的看着她，绪眠瞅着他这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骂了一声：“她再如何也只是外人，我自然要先担心你的安危！做什么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我…很重要？”
“当然，我的小狐狸。”绪眠眯着眼睛，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却被对方一把搂进怀里，他俯下身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到极近，绪眠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等待着那个吻的落下——
“我知道了。”
桑和最后只是挑着唇笑笑，动作很温柔的放开了她：“很小的幻术，对我不会有影响的，放心吧。”
他忽然注意到绪眠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怒，饶有兴趣的：“你这是什么表情？是…我什么没做好吗？”
绪眠：“？”
难道要她说她以为桑和要亲自己，结果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恼怒吗！
剑神大人的尊严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是觉得我们俩犯了蠢，把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忘了！”绪眠忽然说，果不其然，她来了这么一句之后桑和的注意力果然就被她给拉开了，皱着眉，小心翼翼的问：“忘了什么？”
“澜湾的屋子啊！”绪眠低下头，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说：“按照他们自己家里的人的说法，她好歹也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如果说孩子走丢的事情的确和澜湾有关系，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是徐临洮未必会同意我们搜索的吧？”桑和迟疑了一刻：“徐盼盼甚至不让我们把澜湾做了什么告诉他。”
“肯定啊！那徐临洮都成那样了，要是告诉他，他的孩子死在了他另一个侄女手里这人不得彻底疯了！？”绪眠忽然拿这个脑子不转弯的狐狸没办法了，她压低声音给了对方一个头槌：“所以我们半夜去啊！”
——
澜湾的屋子离得很远。
徐家规制整齐，各个屋子都有自己的用途和来处，唯独澜湾的距离徐家主人的房间都很远，这显然是下人屋子聚集的地方。他们此时还能准确的找到位置，还得归功于白日徐家人指路时候介绍的缘故。
桑和毫不意外的看着绪眠皱起眉。
“生而不养的人，就是应当千刀万剐。”绪眠说着，手上推出一股柔和的力量，随后澜湾的屋门自己就开了。
两人前后进了屋子，并不意外的看见了一间尘土飞扬，摆满了杂物的屋子。
绪眠今天去过了徐盼盼的屋子，她本来已经算是出嫁，但是徐家人仍旧给她留着那间屋子，定期有人清扫收拾，用的香料，物品一切如旧，温馨而又美好。
那就是一个受尽娇宠的姑娘该有的闺房，符合所有人的幻想和预设。
绪眠环视着周遭，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的眼睛有些发红。
这儿完全看不出来一个人住过的痕迹。
“庶女或许是有罪的，对于正室来说，这无可厚非。”绪眠说道：“可是，她都不配活着？”
“其实到这里我猜我们想到一块了。”桑和走到她身侧，二人并肩而立，那些杂乱同样也从桑和的眼底滑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徐盼盼……”
“撒谎了。”
绪眠与他一同说出了后半句话，随后她说：“她当时就用苦肉计骗了我们，她说她很照顾澜湾。”
“这不能作为证据。”桑和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澜湾在徐家没有住多久，既然她人走了，这屋子用来堆放杂物无可厚非，别忘了，在徐家并不是人人都像喜欢徐盼盼那样喜欢着澜湾，有人在背后做些什么，我们没有过问的立场。”
“那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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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好久不见的晴天，桑和与绪眠走进主厅，徐临洮不见踪迹，只有徐盼盼抱着孩子在等他们。
“桑公子，绪姑娘。”
徐盼盼起身行礼。
桑和点点头，他走到徐暮云面前，这孩子似乎并不怕他，见他来了，反而眼睛亮了一些，伸出一只手瘦骨嶙峋的小手，好像是想要拽他。
桑和也很耐心的，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与她相握。
小姑娘看起来稍微有了一些常人的情绪反应，这样的变化也让绪眠与徐盼盼都是眼前一亮。
“你、看起来、很累。”小姑娘居然开口，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徐盼盼身体一震，盯着侄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她或许是怕吓着孩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或许她的情绪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小姑娘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桑和，在等待他的回答。
“累？”桑和瞧着她，似乎对她这句话产生了兴趣，可他并没有否认，而是笑着问：“那你呢？你累吗？”
“我不累。”小姑娘很固执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桑和悄然变成金色的眸子里溢散出一道光，没入徐暮云的后脑，小姑娘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直接倒入徐盼盼的怀里。
“别说话。”
桑和闭着眼，自他身后，巨大的狐尾猛地展开——这就是他今天非要徐盼盼遣散开徐家人的理由，他不如桑慕瑶对于力量的控制，这个时候必须要用原型的力量。
狐尾摆动着，无数的金光从他身上飞出，将他自己和徐暮云一道卷入其中，飞速裹成了一个茧，让人无从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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