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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联姻

    次日,晨。

    经过一夜的冥想,辛九终于找出了用于描绘药材道具。

    百草经是不可能直接示人的,商王朝应该还没有纸这玩意。一旦被人看到,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辛九找来了红、白两种颜色的粘土。用白色的粘土做成“百草经”书本大小,一指厚的坯片,放到温泉边温热的石头上加速晾干定型。

    然后用红色的粘土混合草木灰,捣碎磨细,加水调成浓稠合适的泥浆。

    又找来了几天前丢弃的山鸡的翅翎,蘸着混合好的泥浆,在晾干后的白色泥坯片上,照着百草经上的插画仔细描绘了起来。

    李丽馨走了过来,看了有会,惊奇道:“画得不错。”

    辛九头也不抬:“必须的,这些草药我一天看了不下十次,天天如此,眼睛都快要长出茧来了。”

    绘好晾干后,放入火灶中用碳火烧制。前前后后一共花费了两天时间,最后出来成品成色很是不错。

    灰白的底,黑紫的画,辨识度很不错。因为火温不够,只能算陶器,算不上瓷器,坚硬程度上差了点。

    这两天,李丽馨裁剪了丝绸,用一并附带来的铜针丝线,为自己与辛九里里外外各缝了两套衣服。

    皮衣虽能御寒,但终究还是太过于粗糙磨人了,舒适度欠佳。

    衣服的款式迵异于苏喜的长袖宽摆,走的是紧身、灵便的风格。

    李丽馨这一身白衣,较苏喜少了一分雍容华贵,却多出几分清丽出尘。

    最让辛九惊叹不已的是,李丽馨并没有为他量身丈体,缝出来的衣服却十分契体合身。

    第三天,晨。

    辛九用背蒌背负着那十多块陶板画,带着几罐香料,按照约定前往山脚下的熊家坡。

    临行前,李丽馨罕见地叮嘱道:“假手于人虽然省事不少,但凡事须得小心谨慎。”

    辛九闻言一愣,说道:“你不是对我这个同伴漠不关心的吗?”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我无能为力,尚未发生的事,提点下还是能做到的。”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严丝合缝。

    “有道理。”辛九不得不感叹。

    “那把匕首记得随身携带,如果真有危险,我不一定能救得了你,但帮你收下尸还是能做到的。”

    辛九翻白了眼,随后又道:“这把匕首有什么古怪?”

    “这是一把信器,我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辛九好奇道:“我也能吗?”

    “可以,等你到了问道境以后,现在的我感应一次也要休养上一个月,不过,用来帮你善后还是可以的。”

    辛九眼角不自禁抽搐了两下,说道:“不需要,死都死了,收不收也都无所谓了,如果可以,集齐药材后帮我送回上河部落,我将感激不尽。”

    说完,辛九扭头向着山下走去。

    李丽馨目送着他走远,而后转身走了回去,重新捧起了茶杯。

    熊家坡。

    位于雍州(周国)、翼州(温国,史又称有苏氏,苏妲己故里)、崇州(史记崇国,后被周文王所灭)三州交界之处。

    此处地势较为平坦,因山、河泥沙冲积而成。中有一湖,湖岸芦苇连天,清风袭来,摇曳起伏,别样动人。

    田野上,井田处处,阡陌纵横,随处可见村民们劳作的身影。

    田野间,不时回荡着女子的歌唱声: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

    无衣无褐,何以卒岁?

    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

    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

    春日迟迟,采蘩祁祁。

    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

    蚕月条桑,取彼斧斨。

    ……

    其时已是下午。

    辛九穿过田野,走进了村庄。一袭华丽的白衫引来了众多老人、小孩驻足旁观,也引得村里百狗狂吠。

    熊大的家就坐落在村子的最里头。

    辛九去到时,熊大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舂米,看到远道而来的辛九,一把丢掉手中的棒槌,喜奔而来,给他来了大大的个熊抱。

    屋内出来一个身穿麻布衣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身后还跟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躲在母亲的身后,抱着母亲的腿,探出头来,张大着双眼,害羞而又好奇地看着院落里的陌生人。

    不多会,熊二、熊三两兄弟从隔壁赶了过来。

    在拿出瓜果热情招待辛九之后,熊大跑了出去,去往村头东北角那所最大的院落。

    翼州侯苏延,以及他的女儿苏喜就住在那所大院里。

    辛九吃着瓜果,一边与熊二、熊三以及熊大的妻子陶氏闲聊着,一边耐心地等待熊大的归来。不时还逗着小女孩玩,给她塞了些水果。

    熊大归来时,苏喜并未亲至,因为此时的翼州侯正在院里接待另一位更重要的客人。

    来人正是那日喝斥辛九的那位将领苏泰,其后还有两名随从。与那天不同的是,今天的苏泰威风不再,对辛九毕恭毕敬。

    辛九自然也不会跟他过多计较,客套了几句,便将陶画、香料罐连同背蒌一并让他带了回去,只留下一罐自用。

    此时,村头东北角的大院内。

    苏喜正襟危坐于父亲苏延的身边,桌子的对面坐着个一身麻布衣的青年男子。

    男子衣着普通,但身份却不普通,正是被商王策封为西伯侯的周发,周国人称之武王,周武王。

    翼州侯苏延来此除了避暑外,还有一件要事,就是与西伯侯周发商议周、温两国联姻一事。

    见面之下,苏喜对周发还是挺满意的。

    西伯侯,即西方诸国王侯之长。职位上高过翼州侯苏延一级,且周国当前国力鼎盛,隐隐有压过商国之势。

    周发在看过苏泰带回来的陶板画之后,不禁赞叹:“此人技艺好生了得,要不是现下多有不便,定当登门拜访。”

    当天,为避人耳目,周发并未在翼州侯苏延的大院里过夜,而是趁着天色尚早,策马赶往十里外的平邑过夜。次日,便匆匆赶回了周国的都城镐京。

    翼州侯苏延看着暮色下周发及其随从渐渐消失的身影,脸上满是忧虑,伫立在残阳之下的身躯,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苍老。

    夕阳尽没,苏延才谓然一叹,回到了房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