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陵崩
自此扬零把持朝政，夜宿宫禁，撤换公卿，任用亲信左超、马烈统领禁军。又与孟宪、高阳合谋，改动诏书，待皇帝归天后，只由扬零辅政。又命其弟扬齐监造金墉城。
尚书令张苍劝谏扬零道:“从来外戚干政，遗人话柄。今将军掌兵要，决国策，位高而权重，却不知谦和礼让，克己奉公，必受其害呀。当初窦宪、梁冀死于非命，岂是偶然？”扬零恨道:“为领袖者，不可以不施威于众。公年事已高，见识却短，不足以与大臣出谋。”张苍于是弃官归东海。
百官见扬零跋扈，出走者十之四五。皇后怒斥扬零道:“兄长大动干戈，是要灭门扬氏吗？”扬零道:“臣调兵遣将，是在保卫扬氏。”皇后要见皇帝，扬零不许。皇后叹道:“妾又有何面目再见圣上。”
中常侍储防告诉皇帝说:“车骑将军逼走汝南王、骠骑将军、尚书令等一众大臣，又控制宫廷，必要作乱。”皇帝惊愕，叹息一阵，道:“皇后误朕。”乃使内侍去传皇后来明光殿。内侍不去传话，径自报与扬零知晓。
扬零带剑来见皇帝，不行君臣之礼。皇帝卧病龙床上，怒视扬零，扬零昂首高坐，泰然自若。皇帝问:“将军带剑入宫，莫非要弑君不成？”扬零道:“宫中常有奸细，臣特来保驾。”又问:“既来保驾，见朕如何不拜？”扬零道:“臣有足疾，不能下拜。”皇帝冷而问:“将军所害足疾，可是恨不能荣登大宝？”扬零道:“臣受职车骑将军已经称心满意，岂敢奢望皇位。凡为天子，寿命不长！”储防大骂扬零：“恶贼，作此大逆不道行径，自有天雷杀你。”扬零命左右将储防砍去手脚，悬尸东门。皇帝在床上挣扎片晌，呕血斗升，须臾驾崩。
于是扬零领司徒曾勏、司空赵损于太极殿扶立太子司马聪即位称帝，大赦天下，次年改元永安。皇帝尊皇后扬荃为皇太后，立妃高勉为皇后，追谥先皇为武帝，庙号世祖，葬于均阳陵；升扬零为太尉、假节、领侍中、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统摄百官，总领朝政。自此扬零大权在握，加左超为中领军，马烈为中郎将，弟扬齐为光禄大夫，封次子扬午为襄垣侯。
孟宪劝扬零道:“太尉掌握生杀大权，可以趁早剪除司马善，免得节外生枝。”扬零道:“此人才貌双全，续齐王威名，应该收为己用，以安抚靖室诸王。”孟宪道:“公卿多有怨言，不可不防。”扬零于是大开封赏，收买人心。公卿哀怨，私言:“先帝离世不久，而太尉大肆封赏，岂是人臣之道？”
却说皇帝司马聪性好贪玩，于宫中设立酒肆、客舍、商铺，命内监扮作强寇、地痞、恶霸，宫娥扮作良女。由内监假意绑架宫娥，皇帝自来解救，以此游戏，常常失手杀人。既救得宫娥，皇帝与之行淫乱之事，乐此不疲。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皇帝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但好像也只能是作为皇帝才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假如身份如我，能做的，最多也不过是编造出一个有这种奇怪的癖好的皇帝来而已。于是说来说去，绕来绕去，责任还是在于我——很有些自画招供的嫌疑。
一日皇帝与众人玩闹，命内监将一名宫娥赤裸着绑在柱子上，恰逢皇后高勉闯来，皇后指宫娥问:“此女身犯何罪？”内监不敢应，皇帝答:“没有罪，陪朕游戏而已。”皇后怒道:“赤身裸体，蛊惑圣心，果然没有罪吗？”说罢，从侍卫腰间拔出刀来，亲手将宫娥捅死。皇帝惧怕皇后，不敢出声。
皇后肆无忌惮，横行中庭，深恨扬零把持朝政，想要分夺权威，思来想去，遣心腹韩累去诏狱见司马束，企图设法救他出狱，对抗扬零。韩累字寿重，面貌像晨昏时的冷石，声音似草叶间的碎风。韩累对司马束说:“公子在此修身养性，已经得道成仙了吗？”司马束披头散发，道:“成仙不得，倒像野鬼。”韩累道:“纵然是孤魂野鬼，也是自由自在的，公子受困于牢笼，怎可比得？”司马束发怒，道:“你是何人，敢嘲笑我？”韩累道:“韩累不过是无根游士，整日东奔西走，不似公子清闲，终日静坐高眠。”说罢转身离去。
司马束贴着铁栏，大呼:“先生救我！”韩累回步，道:“已有计策相救公子。”乃凑近了附耳道:“公子上表圣上，借由为先帝守陵，可以脱身。”司马束大喜，道:“司马束得出牢笼，必谢先生再造之恩。”于是托韩累转呈表章，上奏天子道:
弟司马束言:弟不孝，曾处事轻佻，惹怒父皇，此后面壁思过，万分悔悟。父皇不幸驾崩，弟未能在灵前拜祭，每每想来，悲痛欲绝。如今愿以孤苦之身为父皇守陵，报父皇教养之恩，赎自身万古之孽。弟谨拜，望皇兄体谅微末之请。
皇帝看了表文，道:“二弟行孝道之事，朕岂能拦阻？”便要恩准。扬零喝道:“司马束心如毒蝎，先帝恨之入骨，岂可让他为先帝守陵？”于是不放司马束出狱。皇帝唯唯诺诺，懒得理会了。
扬零问诏狱左监:“有谁来见过司马束？”左监答:“殿中中郎将韩累。”于是扬零将韩累驱逐出京。孟宪趁机进言道:“司马束阴险狡诈，犹如蛇蝎，万万不能久留，当及早除去，免生后患。”扬零斥道:“此时正要收揽人心，杀戮太重，必招人口舌。”孟宪道:“养虎为患，祸害不浅哪！”扬零听了，厌恶孟宪。此后更倚重中书令高阳。
尚书令张苍劝谏扬零道:“从来外戚干政，遗人话柄。今将军掌兵要，决国策，位高而权重，却不知谦和礼让，克己奉公，必受其害呀。当初窦宪、梁冀死于非命，岂是偶然？”扬零恨道:“为领袖者，不可以不施威于众。公年事已高，见识却短，不足以与大臣出谋。”张苍于是弃官归东海。
百官见扬零跋扈，出走者十之四五。皇后怒斥扬零道:“兄长大动干戈，是要灭门扬氏吗？”扬零道:“臣调兵遣将，是在保卫扬氏。”皇后要见皇帝，扬零不许。皇后叹道:“妾又有何面目再见圣上。”
中常侍储防告诉皇帝说:“车骑将军逼走汝南王、骠骑将军、尚书令等一众大臣，又控制宫廷，必要作乱。”皇帝惊愕，叹息一阵，道:“皇后误朕。”乃使内侍去传皇后来明光殿。内侍不去传话，径自报与扬零知晓。
扬零带剑来见皇帝，不行君臣之礼。皇帝卧病龙床上，怒视扬零，扬零昂首高坐，泰然自若。皇帝问:“将军带剑入宫，莫非要弑君不成？”扬零道:“宫中常有奸细，臣特来保驾。”又问:“既来保驾，见朕如何不拜？”扬零道:“臣有足疾，不能下拜。”皇帝冷而问:“将军所害足疾，可是恨不能荣登大宝？”扬零道:“臣受职车骑将军已经称心满意，岂敢奢望皇位。凡为天子，寿命不长！”储防大骂扬零：“恶贼，作此大逆不道行径，自有天雷杀你。”扬零命左右将储防砍去手脚，悬尸东门。皇帝在床上挣扎片晌，呕血斗升，须臾驾崩。
于是扬零领司徒曾勏、司空赵损于太极殿扶立太子司马聪即位称帝，大赦天下，次年改元永安。皇帝尊皇后扬荃为皇太后，立妃高勉为皇后，追谥先皇为武帝，庙号世祖，葬于均阳陵；升扬零为太尉、假节、领侍中、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统摄百官，总领朝政。自此扬零大权在握，加左超为中领军，马烈为中郎将，弟扬齐为光禄大夫，封次子扬午为襄垣侯。
孟宪劝扬零道:“太尉掌握生杀大权，可以趁早剪除司马善，免得节外生枝。”扬零道:“此人才貌双全，续齐王威名，应该收为己用，以安抚靖室诸王。”孟宪道:“公卿多有怨言，不可不防。”扬零于是大开封赏，收买人心。公卿哀怨，私言:“先帝离世不久，而太尉大肆封赏，岂是人臣之道？”
却说皇帝司马聪性好贪玩，于宫中设立酒肆、客舍、商铺，命内监扮作强寇、地痞、恶霸，宫娥扮作良女。由内监假意绑架宫娥，皇帝自来解救，以此游戏，常常失手杀人。既救得宫娥，皇帝与之行淫乱之事，乐此不疲。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皇帝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但好像也只能是作为皇帝才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假如身份如我，能做的，最多也不过是编造出一个有这种奇怪的癖好的皇帝来而已。于是说来说去，绕来绕去，责任还是在于我——很有些自画招供的嫌疑。
一日皇帝与众人玩闹，命内监将一名宫娥赤裸着绑在柱子上，恰逢皇后高勉闯来，皇后指宫娥问:“此女身犯何罪？”内监不敢应，皇帝答:“没有罪，陪朕游戏而已。”皇后怒道:“赤身裸体，蛊惑圣心，果然没有罪吗？”说罢，从侍卫腰间拔出刀来，亲手将宫娥捅死。皇帝惧怕皇后，不敢出声。
皇后肆无忌惮，横行中庭，深恨扬零把持朝政，想要分夺权威，思来想去，遣心腹韩累去诏狱见司马束，企图设法救他出狱，对抗扬零。韩累字寿重，面貌像晨昏时的冷石，声音似草叶间的碎风。韩累对司马束说:“公子在此修身养性，已经得道成仙了吗？”司马束披头散发，道:“成仙不得，倒像野鬼。”韩累道:“纵然是孤魂野鬼，也是自由自在的，公子受困于牢笼，怎可比得？”司马束发怒，道:“你是何人，敢嘲笑我？”韩累道:“韩累不过是无根游士，整日东奔西走，不似公子清闲，终日静坐高眠。”说罢转身离去。
司马束贴着铁栏，大呼:“先生救我！”韩累回步，道:“已有计策相救公子。”乃凑近了附耳道:“公子上表圣上，借由为先帝守陵，可以脱身。”司马束大喜，道:“司马束得出牢笼，必谢先生再造之恩。”于是托韩累转呈表章，上奏天子道:
弟司马束言:弟不孝，曾处事轻佻，惹怒父皇，此后面壁思过，万分悔悟。父皇不幸驾崩，弟未能在灵前拜祭，每每想来，悲痛欲绝。如今愿以孤苦之身为父皇守陵，报父皇教养之恩，赎自身万古之孽。弟谨拜，望皇兄体谅微末之请。
皇帝看了表文，道:“二弟行孝道之事，朕岂能拦阻？”便要恩准。扬零喝道:“司马束心如毒蝎，先帝恨之入骨，岂可让他为先帝守陵？”于是不放司马束出狱。皇帝唯唯诺诺，懒得理会了。
扬零问诏狱左监:“有谁来见过司马束？”左监答:“殿中中郎将韩累。”于是扬零将韩累驱逐出京。孟宪趁机进言道:“司马束阴险狡诈，犹如蛇蝎，万万不能久留，当及早除去，免生后患。”扬零斥道:“此时正要收揽人心，杀戮太重，必招人口舌。”孟宪道:“养虎为患，祸害不浅哪！”扬零听了，厌恶孟宪。此后更倚重中书令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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