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关金山
暴雨过后，天气放晴，司马善正在家中闲坐，扶国天师张献来访。司马善问:“天师哪里来？”张献答:“从云雾中来。”司马善问:“此是何意？”答:“贫道闭关研习道法，而道法精妙，有如云雾缥缈，故而如此说。”又问:“将往哪里去？”答:“到山水中去。”司马善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天师乃仁智之士，司马善愿随天师同游山水。”
张献入朝觐见天子，奏道:“贫道昨日登元清观，隐隐见东方有龙气升腾，于王室不利。且白虹围日两重，赤星出现，不可不早作筹划。”皇帝问:“如之奈何？”张献道:“昔者汉太祖藏身芒砀山，有彩云缭绕，成王者之气，后来太祖果然称帝。今龙气出于东方，必有能者将要动摇朝廷，颠覆社稷。贫道愿往徐州查探实情，消除灾祸。”司马善奏道:“天师远行，臣愿沿途护佑。倘若得获妖人，也好便宜行事。”皇帝问太尉意见，太尉道:“如此最好。”
于是司马善与张献投路徐州，广陵太守贾绪接入馆舍。贾绪与司马善攀话，道:“多年前将军居青州，某曾到府中拜会，将军必定不记得了！”司马善道:“日期久远，确实不记得。”贾绪道:“当日贾某没落，幸得齐献王恩惠提拔，贾某铭记于心。齐献王谢世，贾某不敢忘记恩情，特修建祠堂，供奉仙灵，时时祭拜。”司马善称谢，于是到祠堂祭奠先父。暗祝:保佑儿子他日诛杀扬零，以泄天愤。
次日司马善同张献奔东阳县。二人登楼饮酒，远望青山，张献道:“龙气正在此间，直冲云霄。”于是指而问酒保:“远方是什么山？”酒保答:“乃关金山，由群峰相连，绵延二十里。山峰平矮，草木丛杂，也并不是好去处。”二人便往关金山去，张献道:“于高岗上远眺关金山，山势曲叠，犹如青龙盘卧，将要觉醒。”
山脚附近有平排乡，二人到乡中歇脚。一户人家屋前有五棵大梧桐树，一人扶树而立，看他:头戴褐色巾，身穿绿夹袍，浓眉大眼，宽脸长须，虎背熊腰，铜筋铁骨，身长有九尺一寸，年纪约三十四岁，衬着青叶飘零，红日坠落，清风里显出英雄气概。
二人便拴了马匹，司马善上前道:“行游之人特来讨一碗水。”那人不应，面有怒色。又道:“敢问壮士姓名？搅扰之处，望请海涵。”那人挑正眼，见身前二人衣着鲜艳，相貌不凡，乃挺直了身，领二人进屋，道:“某姓孙名观，字文才。乡野村人，慢待了贵客。”
入进屋内，听得有妇人哭骂。孙观道:“内人王氏无知，与某生了口角，因此哭闹。”又唤女儿出来倒水，既从房里走出一位女孩，小名黛娥，五六岁模样。
三人入座，张献道:“我二人从洛阳来，为布道传教故而游历四方，恰巧途经宝地。不知屋后关金山，可有景致？”孙观道:“也无瀑布叠泉，也无石洞湖潭，并没有什么景致。天色渐晚，贵客若要进山，不如暂歇一宿，明日再动身。”张献称谢。
孙观便令王氏煮酒烧菜，王氏不情不愿地下厨去，嘴里唠叨几句怨言。孙观道:“村妇气性狭隘，二位休要理会。”又道:“那山中虽无景致，近来却有奇闻:先是有猎人捕得一只花面狸，头上长了犄角；后是雷电劈倒一棵嫩竹，竹内流出血水；再是邻人目睹了一块巨石能够行走活动。”张献叹道:“异象环生，天下不宁！”
酒菜上桌，孙观斥责王氏道:“壁上还剩半只野鸡，留着下蛋不成？尽拣青菜待客，教人笑话。”王氏骂骂咧咧复入厨里。孙观请张献与司马善用饭，道:“偏僻山村，没有美味珍肴，贵客且将就。”司马善道:“无端叨扰，得壮士殷勤款待，已是感激不尽。”又问孙观:“壮士气度不凡，不知做何营生？”孙观道:“我是个散漫人，懒得置什么营生，哪天揭不开锅了，去山里抓几只豺狼野猪的也能啃他半个月。”又来劝酒，张献、司马善皆少饮，倒是孙观自己喝得多。
孙观道:“贵客从洛阳来，天子脚下富贵繁华，定有数不尽的轻歌曼舞、火树银花，楼台高耸入云，国人摩肩接踵。何不细叙其中乐趣，充盈这深广夜空？”司马善道:“繁华地，富贵乡，自古以来多扰攘。歌舞场里调鸩酒，烟花丛中出冷枪。天子脚下最多纷争，少有乐趣，又何必细叙？见惯了明争暗斗，如今倒羡慕你们平民百姓，宿居青山白云间，守着三口之家，朝夕相处，其乐融融！”孙观道:“孙某粗俗，没有这等情致，倒不知乐从何来。”
小女黛娥窜出，道:“阿父不懂情致，才惹得母亲生气。”逗得众人发笑。司马善问她:“叫什么名字？”答:“小名黛蛾。”又问:“几岁了？”答:“五岁。”又问:“你觉得一家三口朝夕相处快乐吗？”黛蛾点头答:“快乐。”又道:“但不是最快乐。”司马善问:“为什么呢？”孙观也佯怒道:“怎么就不是最快乐了？”黛蛾道:“我觉得一家四口朝夕相处才最快乐，因为我希望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三人被逗得大笑。
司马善从衣兜里摸出一枚金麒麟赏给黛蛾，亲手给她戴上，道:“这麒麟有两枚，是在我幼年时候长辈赠送的，现在赏给你一枚，能保你平安快乐。”孙观道:“她一个没长齐奶牙的屁孩子，怎当得这么贵重的礼物。”司马善道:“令媛天真烂漫，惹人疼爱，使我忆起幼年往事，故将随身物品赠她。”
饭罢，又畅谈了一阵。夜近深，孙观家中只有一间空房，换了被褥，由司马善睡了。张献在前堂盘坐休息。
张献入朝觐见天子，奏道:“贫道昨日登元清观，隐隐见东方有龙气升腾，于王室不利。且白虹围日两重，赤星出现，不可不早作筹划。”皇帝问:“如之奈何？”张献道:“昔者汉太祖藏身芒砀山，有彩云缭绕，成王者之气，后来太祖果然称帝。今龙气出于东方，必有能者将要动摇朝廷，颠覆社稷。贫道愿往徐州查探实情，消除灾祸。”司马善奏道:“天师远行，臣愿沿途护佑。倘若得获妖人，也好便宜行事。”皇帝问太尉意见，太尉道:“如此最好。”
于是司马善与张献投路徐州，广陵太守贾绪接入馆舍。贾绪与司马善攀话，道:“多年前将军居青州，某曾到府中拜会，将军必定不记得了！”司马善道:“日期久远，确实不记得。”贾绪道:“当日贾某没落，幸得齐献王恩惠提拔，贾某铭记于心。齐献王谢世，贾某不敢忘记恩情，特修建祠堂，供奉仙灵，时时祭拜。”司马善称谢，于是到祠堂祭奠先父。暗祝:保佑儿子他日诛杀扬零，以泄天愤。
次日司马善同张献奔东阳县。二人登楼饮酒，远望青山，张献道:“龙气正在此间，直冲云霄。”于是指而问酒保:“远方是什么山？”酒保答:“乃关金山，由群峰相连，绵延二十里。山峰平矮，草木丛杂，也并不是好去处。”二人便往关金山去，张献道:“于高岗上远眺关金山，山势曲叠，犹如青龙盘卧，将要觉醒。”
山脚附近有平排乡，二人到乡中歇脚。一户人家屋前有五棵大梧桐树，一人扶树而立，看他:头戴褐色巾，身穿绿夹袍，浓眉大眼，宽脸长须，虎背熊腰，铜筋铁骨，身长有九尺一寸，年纪约三十四岁，衬着青叶飘零，红日坠落，清风里显出英雄气概。
二人便拴了马匹，司马善上前道:“行游之人特来讨一碗水。”那人不应，面有怒色。又道:“敢问壮士姓名？搅扰之处，望请海涵。”那人挑正眼，见身前二人衣着鲜艳，相貌不凡，乃挺直了身，领二人进屋，道:“某姓孙名观，字文才。乡野村人，慢待了贵客。”
入进屋内，听得有妇人哭骂。孙观道:“内人王氏无知，与某生了口角，因此哭闹。”又唤女儿出来倒水，既从房里走出一位女孩，小名黛娥，五六岁模样。
三人入座，张献道:“我二人从洛阳来，为布道传教故而游历四方，恰巧途经宝地。不知屋后关金山，可有景致？”孙观道:“也无瀑布叠泉，也无石洞湖潭，并没有什么景致。天色渐晚，贵客若要进山，不如暂歇一宿，明日再动身。”张献称谢。
孙观便令王氏煮酒烧菜，王氏不情不愿地下厨去，嘴里唠叨几句怨言。孙观道:“村妇气性狭隘，二位休要理会。”又道:“那山中虽无景致，近来却有奇闻:先是有猎人捕得一只花面狸，头上长了犄角；后是雷电劈倒一棵嫩竹，竹内流出血水；再是邻人目睹了一块巨石能够行走活动。”张献叹道:“异象环生，天下不宁！”
酒菜上桌，孙观斥责王氏道:“壁上还剩半只野鸡，留着下蛋不成？尽拣青菜待客，教人笑话。”王氏骂骂咧咧复入厨里。孙观请张献与司马善用饭，道:“偏僻山村，没有美味珍肴，贵客且将就。”司马善道:“无端叨扰，得壮士殷勤款待，已是感激不尽。”又问孙观:“壮士气度不凡，不知做何营生？”孙观道:“我是个散漫人，懒得置什么营生，哪天揭不开锅了，去山里抓几只豺狼野猪的也能啃他半个月。”又来劝酒，张献、司马善皆少饮，倒是孙观自己喝得多。
孙观道:“贵客从洛阳来，天子脚下富贵繁华，定有数不尽的轻歌曼舞、火树银花，楼台高耸入云，国人摩肩接踵。何不细叙其中乐趣，充盈这深广夜空？”司马善道:“繁华地，富贵乡，自古以来多扰攘。歌舞场里调鸩酒，烟花丛中出冷枪。天子脚下最多纷争，少有乐趣，又何必细叙？见惯了明争暗斗，如今倒羡慕你们平民百姓，宿居青山白云间，守着三口之家，朝夕相处，其乐融融！”孙观道:“孙某粗俗，没有这等情致，倒不知乐从何来。”
小女黛娥窜出，道:“阿父不懂情致，才惹得母亲生气。”逗得众人发笑。司马善问她:“叫什么名字？”答:“小名黛蛾。”又问:“几岁了？”答:“五岁。”又问:“你觉得一家三口朝夕相处快乐吗？”黛蛾点头答:“快乐。”又道:“但不是最快乐。”司马善问:“为什么呢？”孙观也佯怒道:“怎么就不是最快乐了？”黛蛾道:“我觉得一家四口朝夕相处才最快乐，因为我希望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三人被逗得大笑。
司马善从衣兜里摸出一枚金麒麟赏给黛蛾，亲手给她戴上，道:“这麒麟有两枚，是在我幼年时候长辈赠送的，现在赏给你一枚，能保你平安快乐。”孙观道:“她一个没长齐奶牙的屁孩子，怎当得这么贵重的礼物。”司马善道:“令媛天真烂漫，惹人疼爱，使我忆起幼年往事，故将随身物品赠她。”
饭罢，又畅谈了一阵。夜近深，孙观家中只有一间空房，换了被褥，由司马善睡了。张献在前堂盘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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