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七十二章 云涌
苏染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大抵是她看得太入迷了，连身后有动静都没有发觉。
她站在墨烟身后，自然垂下的手刚好可以碰到她的头发，便顺着这个姿势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动作温柔而怜惜。
墨烟轻声道：“苏姐姐，等我们回了金陵，一定要和师尊一起去看一场皮影戏。”
“嗯。”
听她提起严漓，苏染雨的目光愈发柔和起来，眼底的伤痛之色被她掩盖得滴水不漏。
墨烟低声地道：“他说不准还得带着凤凤一起呢……”
苏染雨抚着她的头发，透过那丝门缝也看向街外，喃喃道：“要一起看好多场皮影戏，看到腻烦为止……”
严漓应该已经好些了吧，不知道醒了没有。
到时候等他们再相聚，他估计是又能跳起来糊她巴掌了。
墨烟脑海里已经想到那场景，不禁微微泛起了笑意。
但那笑意转瞬便消退了下去。
门缝外，一小队身着鹅黄色衣袍的修士沿着大街井然有序地走了过来，墨烟心下一震。
“那些人是冲着我们这边来的，苏姐姐，你快回屋里！”
墨烟立刻站起身，拉着苏染雨就要往屋里走，还没等她把苏染雨塞进屋内，大门已然被一脚踹开。
嘭！
二人纷纷回头，只见那队修士在看见墨烟时也是一惊。
为首的那个修士稍微侧头，凉凉地朝身后道了一句：“苏夫人，您这次可是为修界立了大功啊。”
一身华服的苏夫人被侍女扶着，从队伍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不愧是能够当上当家主母的女人，听到这话也是处变不惊，从容道：“哦，怎么说？”
那修士哼了一声，甩出一张墨烟的逮捕令，苏夫人立即明白过来。
“哼，我早便知道那丫头在外面不学好，没想到她居然还跟这等恶徒厮混在一起！”
苏夫人恨恨地看着苏染雨，阴毒的语气几乎能化作实体的利刃刺伤他人。
她一寸一寸地打量着眼前这张愈渐娇艳的容颜，恍然间又想起了苏染雨她娘还在时，也是顶着这么一副皮相受尽了老爷的疼爱，夺走了本属于她的荣宠。
苏夫人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群修士，意思是还不快动手？
那群修士自然也没有让她多等，冷冷地端着架子，用剑指着墨烟道：“墨烟，老实点自己跟我们走，我保证这一路上你不用受半分皮肉之苦。”
这一路上不用受皮肉之苦，到了断云门怕是就得直接掉脑袋了。
墨烟上前两步挡在苏染雨身前，冷笑道：“做梦。”
“你这恶徒！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首的修士闻言勃然大怒，举起剑就砍了过来！
他身后的一群修士也紧随着他摆出一个多人的阵法，霎时间金光骤起，把阴暗的小院照得亮堂无比。
当！
墨烟迅速召出惊鸿挡下了这一击，掌间星星点点的灵流发出微弱的金光，跟对面铺天盖地的金色灵流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磕碜。
灵力几乎催动不了了！
她心下暗骂一声，吃力地接下了这一击后，握剑的虎口处都止不住地发着颤。
苏染雨看出她略微发颤的手，急道：“御风！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墨烟收回惊鸿剑，反手拉住苏染雨，掌间倏然召出了一张传送符。
那修士被剑气弹开了几步，很快又稳住了身形，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如今她灵力几乎被完全压制，就算用上惊鸿剑，对于这群有备而来的修士而言，也无非是多了把普通的剑拿在手上，绝对无法扭转局势。
如果能找到时机最后再拼全力燃起一把灵火，把传送法阵完成了，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为首那个修士朝身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那群修士立刻催动起更多的灵流，一个不知名的金色法阵在地上蔓延出巨大的轮廓，即将就要完全成型了。
不好！
此等多人召出的大型法阵，一般都是用来对付凶兽的。
若是等那法阵完成，估计就算用上传送符，她也插翅难飞！
墨烟来不及等候时机了，指尖捻起传送符就催动灵火。
身体各处的灵脉顿时传来一阵似是被连根拔起般的剧痛，墨烟脸庞滚落下几滴豆大的汗珠，指尖噌地燃起一小股灵火。
“想跑？”
为首的修士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挥起一剑就朝二人这边劈来！
脚下传送法阵缓缓浮现出轮廓，那一剑来得又凶又急，墨烟一把拽住了愣神的苏染雨把她护向一旁，方一转身，后腰就猝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噗呲。
利剑捅入血肉里的声音格外刺耳，那修士一剑刺进了她的后腰，穿透了整个腹腔，剑尖堪堪透出了前腹的衣料！
发黑的血迅速浸湿了前腹和后腰处的衣袍，很快就把浅色的袍子染红了一大片。
苏染雨眼眶通红，失声喊道：“御风——”
墨烟本来就强压着灵脉崩裂的剧痛，被这一剑捅伤了腰直接痛叫出声，那修士把剑抽了出去，再度凝起一股灵流，势要再来一剑！
没有时间再拖了，墨烟咬紧牙关怒喝一声，挤尽了身上最后一丝灵力，强行催动传送法阵完成——
呼！
利剑划破空气的呼声穿耳袭来，墨烟在最后一刻拽着苏染雨将她整个人护在了怀里，背过身去挡下了来势汹汹的这一剑。
金光大盛至顶峰，修士的这一剑刺进了一片飘渺的虚影。
“操！”
他没忍住大骂了一声，愤然摔了剑。
传送法阵在最后先一步成型，二人侥幸逃脱了这一场实力差距悬殊的围捕。
墨烟撑到灵力彻底枯竭的那一刻才倒了下去，临危之时，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寻求庇护的地方，是远在西京的御清堂。
那日信田晓斩杀穷奇的背影赫然浮现在她脑海里，高大宽厚的背影挡在她身前，刀下残血四溅，于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
修界的人左右不了他。
但同样，她也无法动摇信田晓。去御清堂，不过是赌那万分之一的幸运罢了。
由于灵力不足，传送符最后也没能把二人完全送到御清堂，而是传送到了西京附近的一个破庙里。
外面正是狂风暴雨，破败的庙宇处处漏雨，常年无人打扫的地面积满了灰尘，慈眉善目的佛祖缺了半边脸，只低垂着一只和蔼的眼眸，笑着看向庙里狼狈不堪的二人。
墨烟这辈子都没有过什么信仰，饶是佳节拜神她也是甚少现身。
而此时看着这尊残败的石像，她却是无比虔诚地在心里祈祷，只望二人能顺利脱险，了结此事，早日回去金陵。
那一剑捅得不遗余力，她后腰处现在都还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把半身衣裳都染得透彻。一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苏染雨急的眼泪直流，她用帕子把血流不止的伤口捂了捂，发现根本止不住血，又在自己的袖子上扯下好几圈布条，勉强将墨烟的伤处包了起来。
“御风，你不要吓我，你说说话……”
她呜咽着喊着，但墨烟只能看清她有些模糊的口型，耳朵像是进了水一般什么都听不真切。
“御风……”
墨烟很想回应她一下，视线无意扫过她袖中露出的手臂，看见好几处溃烂的皮肉。
她心下一震，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挺起半个身子一把抓过了苏染雨的手臂。
往日里原本玉白无暇如同藕节般的手臂，竟处处布满了发红溃烂的伤口！
她盯着那条伤痕累累的手臂，一股汹涌的怒意烧得她脸颊都发着烫，她咬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墨烟怒道：“是谁干的？！”
苏染雨身子一抖，马上就要去抽回手，却被墨烟死死地握着手腕动弹不得。
“苏姐姐……”
墨烟握着苏染雨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最后终于卸下了那纸老虎般的强硬。
她唇角颤抖，眼睛里爬满了红色的血丝，蜿蜒的形状像极了一只只细小的魔爪，不断撕扯着她所剩无几的神智。
墨烟语气中带上了哀瑟之意，紧紧握着她，沙哑道：“苏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闻言，苏染雨胸口剧烈起伏着，最后无声地哭了起来。
劈里啪啦的泪珠像下了雨般砸在墨烟脸上，滚烫的泪水滴在她唇角，顺着唇瓣的弧度滑进了她口中，尝得一片咸意。
师娘，别哭呀。
墨烟还想再开口安慰她，嗓子却是嘶哑得发不出声了。
眼睛酸涩得无法睁开，她漠然地流下几行蜿蜒的泪水，思绪忽然就放空了，在昏沉的意识里开始思考着自己短暂的一生。
严漓给她取的字，叫御风。
她明明才正值风华的年纪，群英大会一朝夺魁，初初崭露头角，本该御风而行，一路顺遂。
却为何，还未来得及踏上前路，便被拽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周围的人为何都渐行渐远了……
眼看着心系之人饱受苦难，为何只有她还是好好的……
为何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怎能活得如此完好！
凭什么！
凭什么……
……
世间的荒唐便是如此难以道尽。
对不住啊，父亲，师尊，沐悉长老，裴师叔，苏姐姐……
我活得太挫败了，让你们跟着受累了。
实在是……万分抱歉。
如有来世，千万不要再遇到我了。
……
墨烟最后一丝气力被彻底消磨殆尽，强抬起来的头重重倒在一片尘土间，在纷飞的烟尘中失去了意识。
她站在墨烟身后，自然垂下的手刚好可以碰到她的头发，便顺着这个姿势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动作温柔而怜惜。
墨烟轻声道：“苏姐姐，等我们回了金陵，一定要和师尊一起去看一场皮影戏。”
“嗯。”
听她提起严漓，苏染雨的目光愈发柔和起来，眼底的伤痛之色被她掩盖得滴水不漏。
墨烟低声地道：“他说不准还得带着凤凤一起呢……”
苏染雨抚着她的头发，透过那丝门缝也看向街外，喃喃道：“要一起看好多场皮影戏，看到腻烦为止……”
严漓应该已经好些了吧，不知道醒了没有。
到时候等他们再相聚，他估计是又能跳起来糊她巴掌了。
墨烟脑海里已经想到那场景，不禁微微泛起了笑意。
但那笑意转瞬便消退了下去。
门缝外，一小队身着鹅黄色衣袍的修士沿着大街井然有序地走了过来，墨烟心下一震。
“那些人是冲着我们这边来的，苏姐姐，你快回屋里！”
墨烟立刻站起身，拉着苏染雨就要往屋里走，还没等她把苏染雨塞进屋内，大门已然被一脚踹开。
嘭！
二人纷纷回头，只见那队修士在看见墨烟时也是一惊。
为首的那个修士稍微侧头，凉凉地朝身后道了一句：“苏夫人，您这次可是为修界立了大功啊。”
一身华服的苏夫人被侍女扶着，从队伍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不愧是能够当上当家主母的女人，听到这话也是处变不惊，从容道：“哦，怎么说？”
那修士哼了一声，甩出一张墨烟的逮捕令，苏夫人立即明白过来。
“哼，我早便知道那丫头在外面不学好，没想到她居然还跟这等恶徒厮混在一起！”
苏夫人恨恨地看着苏染雨，阴毒的语气几乎能化作实体的利刃刺伤他人。
她一寸一寸地打量着眼前这张愈渐娇艳的容颜，恍然间又想起了苏染雨她娘还在时，也是顶着这么一副皮相受尽了老爷的疼爱，夺走了本属于她的荣宠。
苏夫人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群修士，意思是还不快动手？
那群修士自然也没有让她多等，冷冷地端着架子，用剑指着墨烟道：“墨烟，老实点自己跟我们走，我保证这一路上你不用受半分皮肉之苦。”
这一路上不用受皮肉之苦，到了断云门怕是就得直接掉脑袋了。
墨烟上前两步挡在苏染雨身前，冷笑道：“做梦。”
“你这恶徒！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首的修士闻言勃然大怒，举起剑就砍了过来！
他身后的一群修士也紧随着他摆出一个多人的阵法，霎时间金光骤起，把阴暗的小院照得亮堂无比。
当！
墨烟迅速召出惊鸿挡下了这一击，掌间星星点点的灵流发出微弱的金光，跟对面铺天盖地的金色灵流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磕碜。
灵力几乎催动不了了！
她心下暗骂一声，吃力地接下了这一击后，握剑的虎口处都止不住地发着颤。
苏染雨看出她略微发颤的手，急道：“御风！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墨烟收回惊鸿剑，反手拉住苏染雨，掌间倏然召出了一张传送符。
那修士被剑气弹开了几步，很快又稳住了身形，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如今她灵力几乎被完全压制，就算用上惊鸿剑，对于这群有备而来的修士而言，也无非是多了把普通的剑拿在手上，绝对无法扭转局势。
如果能找到时机最后再拼全力燃起一把灵火，把传送法阵完成了，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为首那个修士朝身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那群修士立刻催动起更多的灵流，一个不知名的金色法阵在地上蔓延出巨大的轮廓，即将就要完全成型了。
不好！
此等多人召出的大型法阵，一般都是用来对付凶兽的。
若是等那法阵完成，估计就算用上传送符，她也插翅难飞！
墨烟来不及等候时机了，指尖捻起传送符就催动灵火。
身体各处的灵脉顿时传来一阵似是被连根拔起般的剧痛，墨烟脸庞滚落下几滴豆大的汗珠，指尖噌地燃起一小股灵火。
“想跑？”
为首的修士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挥起一剑就朝二人这边劈来！
脚下传送法阵缓缓浮现出轮廓，那一剑来得又凶又急，墨烟一把拽住了愣神的苏染雨把她护向一旁，方一转身，后腰就猝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噗呲。
利剑捅入血肉里的声音格外刺耳，那修士一剑刺进了她的后腰，穿透了整个腹腔，剑尖堪堪透出了前腹的衣料！
发黑的血迅速浸湿了前腹和后腰处的衣袍，很快就把浅色的袍子染红了一大片。
苏染雨眼眶通红，失声喊道：“御风——”
墨烟本来就强压着灵脉崩裂的剧痛，被这一剑捅伤了腰直接痛叫出声，那修士把剑抽了出去，再度凝起一股灵流，势要再来一剑！
没有时间再拖了，墨烟咬紧牙关怒喝一声，挤尽了身上最后一丝灵力，强行催动传送法阵完成——
呼！
利剑划破空气的呼声穿耳袭来，墨烟在最后一刻拽着苏染雨将她整个人护在了怀里，背过身去挡下了来势汹汹的这一剑。
金光大盛至顶峰，修士的这一剑刺进了一片飘渺的虚影。
“操！”
他没忍住大骂了一声，愤然摔了剑。
传送法阵在最后先一步成型，二人侥幸逃脱了这一场实力差距悬殊的围捕。
墨烟撑到灵力彻底枯竭的那一刻才倒了下去，临危之时，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寻求庇护的地方，是远在西京的御清堂。
那日信田晓斩杀穷奇的背影赫然浮现在她脑海里，高大宽厚的背影挡在她身前，刀下残血四溅，于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
修界的人左右不了他。
但同样，她也无法动摇信田晓。去御清堂，不过是赌那万分之一的幸运罢了。
由于灵力不足，传送符最后也没能把二人完全送到御清堂，而是传送到了西京附近的一个破庙里。
外面正是狂风暴雨，破败的庙宇处处漏雨，常年无人打扫的地面积满了灰尘，慈眉善目的佛祖缺了半边脸，只低垂着一只和蔼的眼眸，笑着看向庙里狼狈不堪的二人。
墨烟这辈子都没有过什么信仰，饶是佳节拜神她也是甚少现身。
而此时看着这尊残败的石像，她却是无比虔诚地在心里祈祷，只望二人能顺利脱险，了结此事，早日回去金陵。
那一剑捅得不遗余力，她后腰处现在都还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把半身衣裳都染得透彻。一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苏染雨急的眼泪直流，她用帕子把血流不止的伤口捂了捂，发现根本止不住血，又在自己的袖子上扯下好几圈布条，勉强将墨烟的伤处包了起来。
“御风，你不要吓我，你说说话……”
她呜咽着喊着，但墨烟只能看清她有些模糊的口型，耳朵像是进了水一般什么都听不真切。
“御风……”
墨烟很想回应她一下，视线无意扫过她袖中露出的手臂，看见好几处溃烂的皮肉。
她心下一震，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挺起半个身子一把抓过了苏染雨的手臂。
往日里原本玉白无暇如同藕节般的手臂，竟处处布满了发红溃烂的伤口！
她盯着那条伤痕累累的手臂，一股汹涌的怒意烧得她脸颊都发着烫，她咬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墨烟怒道：“是谁干的？！”
苏染雨身子一抖，马上就要去抽回手，却被墨烟死死地握着手腕动弹不得。
“苏姐姐……”
墨烟握着苏染雨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最后终于卸下了那纸老虎般的强硬。
她唇角颤抖，眼睛里爬满了红色的血丝，蜿蜒的形状像极了一只只细小的魔爪，不断撕扯着她所剩无几的神智。
墨烟语气中带上了哀瑟之意，紧紧握着她，沙哑道：“苏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闻言，苏染雨胸口剧烈起伏着，最后无声地哭了起来。
劈里啪啦的泪珠像下了雨般砸在墨烟脸上，滚烫的泪水滴在她唇角，顺着唇瓣的弧度滑进了她口中，尝得一片咸意。
师娘，别哭呀。
墨烟还想再开口安慰她，嗓子却是嘶哑得发不出声了。
眼睛酸涩得无法睁开，她漠然地流下几行蜿蜒的泪水，思绪忽然就放空了，在昏沉的意识里开始思考着自己短暂的一生。
严漓给她取的字，叫御风。
她明明才正值风华的年纪，群英大会一朝夺魁，初初崭露头角，本该御风而行，一路顺遂。
却为何，还未来得及踏上前路，便被拽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周围的人为何都渐行渐远了……
眼看着心系之人饱受苦难，为何只有她还是好好的……
为何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怎能活得如此完好！
凭什么！
凭什么……
……
世间的荒唐便是如此难以道尽。
对不住啊，父亲，师尊，沐悉长老，裴师叔，苏姐姐……
我活得太挫败了，让你们跟着受累了。
实在是……万分抱歉。
如有来世，千万不要再遇到我了。
……
墨烟最后一丝气力被彻底消磨殆尽，强抬起来的头重重倒在一片尘土间，在纷飞的烟尘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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