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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兄弟结义

    耿毅在洛阳闲居无事,此时舅舅的女儿表妹陆婉也在洛阳,陆婉较耿毅年少八岁,还是豆蔻少女、形容尚小。耿毅少时在武当,回家极少,更很少与表妹见面,兄妹之情并不亲厚。陆婉的奶娘是耿夫人陆琪的丫鬟春梅,当初耿夫人寡居清冷,不愿春梅也随她受此凄苦,稍长几岁后,把春梅许配给了陆麟的伴读福安,如今福安便做陆麟的管家。这天陆婉从外面回来便缠着耿毅讲些武林中的事。

    原来春梅带陆婉去景明寺还愿,景明寺在洛阳城南,宣阳门外一里。寺院东西南北方五百步,寺前可望嵩山少室,青林垂影,绿水为文,实为形胜之地。礼佛完毕,春梅和陆婉便在别院中,饮茶歇息,自房窗向外看,山池水冽,竹松兰芷,含风团露,流香吐馥。只见一白衣少年,手持长剑,立于池畔,挽剑一点,弹起万点水花,少年左掌朝竹林一击,只见震落无数竹叶,长剑一引,剑气如风,那竹叶纷纷飞向水花,只见水花与竹叶落下,随水流而去,而那竹叶中都有一滴水珠,宛如小舟。

    陆婉见此,惊异无比,伏身窗台近看。那少年觉察有人,回首一望,见是一小女孩。陆婉正见那少年,风神高迈、容仪俊爽,望之不觉竟痴了。那少年宝剑回鞘,腾跃而起,脚尖轻点,水池上留下几圈清波,人已远去。陆婉回过神来,忙朝春梅喊道:“奶妈、奶妈,快来看,有神仙。”春梅走过来一看只见清波浅浅,竹叶飘荡,便道:“小姐,神仙也见到了,我们要回家了。”陆婉以为春梅不信她的话,急道:“刚才有人会飞,一转眼就不见了。”春梅想少林寺离此处不远,有些江湖奇人也不为怪,说道:“你表哥毅少爷也会飞,你去问问他认不认识神仙。”

    耿毅被陆婉央求不过,说了一些武功,如剑法、轻功、棍法、掌法这些,都有哪些招数。陆婉问道:“表哥,你也会飞吗,能不能飞上屋顶?”耿毅笑道:“在家里跳上跳下,外公知道会生气。”陆婉失望道:“我今天看到的神仙,一下就飞不见了。”

    这也点醒了耿毅,嵩山少林就在洛阳东南,不如到少林一游。第二天耿毅便出了城,朝嵩山而去。只见到处青翠,仲夏之后,天气渐热,午后日光正烈,耿毅又饥又渴,路见一村子中有座小庙,就休息一下,朝庙僧讨了些水,吃些干粮,坐在庙中避下炎热。

    只见庙僧和一青衿公子坐书桌边闲谈,那公子姿容如玉,行止儒雅,与庙僧闲叙一会,便展开宣纸。庙僧忙研墨,笑道:“赵施主的字,那薛掌柜实在喜欢,所以托小僧来再求几幅。”青衿公子回道:“在庙中居住,多有叨扰,理应相酬,无奈囊中羞涩。若学生字还有可取之处,以字相酬也好。”那庙僧喜道:“赵施主明年科场高中,恐怕就一字难求了。”

    青衿公子举笔挥毫,一会儿工夫,几幅字就写好了,然后署上名字赵君羡。庙僧待墨干后,捧在手上,说道:“赵施主稍坐,我先送去。”庙僧出去后,赵君羡收起笔墨,静心看书。

    突然庙外一阵喧闹,只听见很多哭喊声,赵君羡摇了摇头,叹了声气,假装不闻,仍读书。原来这村子近靠伊水,今夏雨水多,淹坏了不少庄稼,农户的没了收成,摊下的助役钱,没处筹措。衙役一来逼催,农户们无钱可纳,那衙役逞起凶来,便要打要砸,几家农户就哭爹喊娘。

    耿毅见这情形,原想赶路,只是听那哭声不忍,便呵道:“他们无钱,你们要拿东西抵便拿走,何必打人砸东西。”那些衙役本来横行惯了,见居然有人多管闲事,就骂道:“哪来不知高低的东西,敢管大爷的事。”然后指着耿毅说道:“你先在这等着,老爷们砸完了,便来收拾你。”耿毅心中气愤,想起前日在襄阳点心铺打抱不平,和舅舅、羊校尉他们的误会,只好忍而不发。那些衙役在村子里横行,砸门破墙,牵羊解牛,一时大乱起来。赵君羡本不欲沾惹这事,听见衙役威胁耿毅的话,而耿毅却真站立那里不走,就走出来劝道:“仁兄还是先走吧,这群恶吏凶役,平日便是如此,仁兄还是不要吃这眼前亏。”耿毅听此人声韵清朗,知他是个读书儒生,笑道:“不妨,区区几个人,还不能把我怎么样?”赵君羡见耿毅仪貌端伟,心道:“有些江湖豪客,身负异能,常与官府作对,莫非此人便是?”

    这时一个衙役喊道:“你是什么人,又来一个找死的,哎呦......”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一手提长剑,一手捏了石子,手指一弹,打得那几个衙役无处躲避,抱头鼠窜。那白衣少年见衙役们都跑了,扔了石子,就要走。忽然几个农夫村妇抢上前哭道:“大英雄可不能走呀,他们吃了亏,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会变本加厉打我们啊。”白衣少年显然没想到会被拦住,抱拳道:“在下有事赶往嵩山少林寺,路过此地,气愤不过才出手相助。”一个村妇哭道:“等他们来,你和他们理论,不干我们村子的事,你才能走。”耿毅这时才知这事不好管,打抱不平只能管一时。白衣少年显然也没虑及此处,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羁绊在此,只好说:“我先在此处等,若是天晚了,他们不来,我就不能再等了。”然后望见旁边一庙,便说道:“我到那庙中去,你们要寻我就到庙中来。”

    白衣少年见耿毅身形堂堂,知他必有武艺,抱拳道:“这位大哥,方才见你呵斥那群衙役,应也是喜打抱不平。”耿毅看他模样,颇似表妹所见“神仙”,拱手道:“惭愧惭愧,兄弟出手果断,我还不及。”三人走进庙中坐下,互通姓名,那白衣少年名唤作杨慕,要往少林寺送信,因贪恋洛阳风物景致,就多盘桓了几日。

    赵君羡见二人皆是江湖侠客打扮,知武林中人快意恩仇,常恶斗拼杀,也无话可说,就一旁端坐。杨慕愤道:“这里的官府衙役真是为非作歹,这若是在蜀州,义军杀来,那官府定不敢如此。”耿毅问道:“西蜀义军真如此浩大?我不曾到过蜀州,真不知那边情形。”杨慕道:“自古是官逼民反,只要大家肯合力,何必怕那官府,若是在蜀州,我就让这些人随我加入义军了。”耿毅闻言心惊:“此人竟是义军中人。”但笑道:“杨兄弟说笑了。”那杨慕说道:“哪里说笑,我们义军可不怕官府,不然我也不会路上打抱不平,江湖中人都敬佩我们义军。”

    赵君羡心中惊诧无比,朝廷缉拿的西蜀贼犯就坐身旁,而这贼犯竟毫不畏惧地说出身份,也不怕别人报官拿他。杨慕见赵君羡不作声,就朝赵君羡说道:“这位兄弟不像是武林中人,看样子是个读书人。”赵君羡谈谈地回道:“枉读了几年书而已。”杨慕说道:“义军中也要读书人,我们军师屈先生就是读书人,学问可大了。”赵君羡心中不满,屈九问投身贼匪之事,为士子所不齿。耿毅这几日心中正烦恼,之前与义军中人交手,难道自己要助朝廷吗?外公已修书要帮耿毅在御林军中谋个差事,如果要加入御林军,此时眼前就是西蜀贼犯,难道要擒住他押送到长安吗?耿毅心中只想着这些事,没再和杨慕接话。

    杨慕见二人意兴阑珊,也不再多说。这时一个农夫跑进来说:“来了一队官兵,你和他们说。”三人便走出庙。领头的正是郑彪,如今做了都头,听衙役说有个人武艺高强,他们招架不住,便带着一队县兵赶来。正见三人从庙中走出,便喝道:“大胆狂徒,为何要袭击县兵?你们三人还不束手就擒。”赵君羡心中后悔,如此情形,貌似自己是和他们一伙,想辩解又觉有失骨气。杨慕高声道:“不关他们事,你问那几个狗奴才,是大爷我打的他们。”几个衙役就手指杨慕说是他出的手。郑彪便道:“那快绑住!”

    几个县兵作势要上,杨慕飞身而起,直取郑彪。郑彪心中大惊:“此贼武功如此高强。”便拔刀砍去。杨慕凌空一脚,踢开刀背,郑彪顺势闪开,却被杨慕一掌打在背上,翻滚到一边。耿毅一直在想今日如何了局,把这都头打翻,同样不能走,不如说和,一念及此,腾跃而起,口中喊道:“住手,且把话说清楚。”杨慕本要再朝郑彪补一脚,听见耿毅的话,就闪到一边。郑彪从地上翻身而起,抓刀在手,方欲再战,被耿毅一掌罩住。耿毅朝郑彪说道:“且住手。”郑彪自知不敌,心中一凛,感觉对方眉目之间,好生眼熟。耿毅继续说道:“这位兄弟确实打了这几个衙役,但缘由是几位衙役欺压百姓,你若不信可去村中细看,因为衙役砸东西又打人,这位兄弟才出手打抱不平的。”郑彪见对方出手两位都是罕见的高手,还有一人静立庙前,深不可测,只怕要折在这里。听那言语有说合之意,郑彪便朝那几个衙役,问道:“你们有打人吗?”又转头看围观的农夫村妇,只见他们脸上都有些伤。不待那些衙役回话,郑彪怒道:“把他们绑了,回去请县令大人处置。”只见几个衙役都伏地求饶,那州兵便把他们绑走了。郑彪心中暗叫侥幸,如果硬拼,根本不是对方敌手,如此顺坡下驴,也不算折面子。

    见县兵走了,那村民也不阻拦杨慕了。杨慕见耿毅身手不凡,又处事机敏,心中有结交之意,问道:“耿大哥是往何处去?”耿毅本想和杨慕错开,但是见他问,不愿扯谎,只得道:“我也要去少林寺。”杨慕喜道:“那正好同行。”

    庙僧也送字回来了,说那薛掌柜赠了些碎银做酬谢。赵君羡便分了大半给那庙僧,谢他平日照应,又散给那些被打的村民,村民们称谢不已。

    耿毅、杨慕辞了赵君羡,便一路向嵩山,二人路上谈论武学,切磋招数,甚是投缘,只感相逢恨晚。杨慕慨然提议道:“如此机缘,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耿毅也着实欢喜,慷慨允诺,二人便在少林寺义结金兰,耿毅年长一岁有余,杨慕便拜他为义兄。二人结拜后约定一月后成都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