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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铁甲军

    魏法古与赵羡商议:“如诚王不在谷中,不必再攻,任之逃窜。”原来魏法古隐隐察觉异样,此处围剿诚王作乱,却不见大军前来,仅神箭营和赵营在此,且所攻打的也是御林军。

    赵羡道:“魏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迫之太急,彼必死命抵抗;如网开一面,彼便逃散而去,正所谓围城必阙。”正说着,却闻呼喊震天。赵羡举目远看,见神箭营竟节节败退。

    贾源来报:“诚王亲领兵冲阵,我方抵挡不住。”魏法古望了赵羡一眼,道:“诚王难道是去而复返?”

    赵羡也不明所以,见耿毅正赶回,方欲问。却闻诚王部开始高喊:“魏法古来决一死战、魏法古来决一死战!”赵羡和贾源都看向魏法古,而魏法古面色凝重,只望向阵前。

    魏乾、魏易、魏转三人见此情形,急围上来,道:“义父,神箭营还可支撑,赵大人麾下还有千人,必能平定叛乱。”

    魏法古却不发一言,转头看了看众将,又望向远处狼烟。此时有营兵来报:“铁甲军来了,铁甲军来了。”

    赵羡一直听闻铁甲军威名,不曾亲见,循声望去。远处黑压压一片大军,重甲深黑,长戟厚盾,胯下战马亦披黑甲,浩浩荡荡而来。

    魏乾急令神箭营作防守阵,围成一圈。赵羡令贾源、郭泰等速回本营,准备布阵。一时间,神箭营自成一阵,赵营自成一阵。

    魏法古直勾勾看着远处,一言不发。铁甲军站住阵脚,长戟如林、厚盾层层。诚王立马阵前,望向神箭营,手一扬。铁甲军立即呼喊道:“魏法古决一死战、魏法古决一死战!”数千将士呼喊,震天撼地。

    魏乾三人心中大惊,自知神箭营绝非铁甲军敌手,都等着魏法古下令。魏法古看了看远处狼烟,看了看阵对面铁甲军,又看了看退避一边的赵营,双目呆滞,心中似乎明了:“今日之输赢不在于是诚王谋反还是神箭营作乱,而在于最后谁能击溃对方,败的一方便是叛贼。”

    这时铁甲军擂起战鼓,铁甲阵缓缓向前。魏乾急令放箭。但神箭营所剩箭已不多,放了几轮,竟无箭可用。魏转也察觉到事已危急,心中大惧,只好朝魏法古道:“义父,铁甲军已经打过来了,我们还是快跑,请皇上派兵平乱吧。”

    魏易也道:“我们冲出去,狼烟那边必是皇上所在。”三人都看着魏法古,等他说话,可魏法古依然不发一言。

    铁甲军如摧枯拉朽一般,冲破神箭营阵。神箭营兵节节败退,竟毫无抵抗之力。几队神箭营兵见大势已去,还未接仗,竟临阵逃脱。

    魏转见此,焦急看了看魏法古、魏乾,一拉马缰,也要逃跑。魏法古怒目望去,从魏乾马鞍旁取下弓箭,弯弓放箭。那箭“嗖”得一声,穿魏转背心而过,魏转哼了一声,坠马而死。

    魏乾、魏易大惊,忙道:“义父,这是为何?”魏法古仍不发一言。魏乾明白神箭营此番要折在这里了,掣出佩剑,高声道:”神箭营听令,后退,停手!“

    神箭营众营兵只得聚拢在魏法古父子周围,全弃了兵器。铁甲军见状,不再进攻,等待诚王号令。

    诚王策马阵前,望向神箭营,又看了看赵羡等人,心中诧异。羊裘伯悄声道:“魏阉势穷,须防冷箭。”诚王却道:“赵羡诸人为何作壁上观?”

    羊裘伯道:“我等被围山谷中时,耿毅曾冲到阵中,欲寻王爷到御前,以辨我等是否谋反。可见赵羡等人并未被魏阉蒙蔽。”

    诚王点头道:“但赵羡等人与魏法古一道,何不劝解,而是旁观。”

    羊裘伯道:“早有传言,赵羡求媚魏阉,以取进阶之路。由今观之,两人并非所传那般亲密。”

    诚王道:“我与魏法古相斗十几年,今日除之,易如反掌,可总觉事情蹊跷。”

    羊裘伯提醒道:“魏阉身有邪功,须防其遁走。”

    诚王猛醒道:“以其武功,方才可寻机逃生,为何不逃,却放箭射死手下人。”

    二人正说着,却闻神箭营阵中,魏乾高声向赵羡道:“赵大人,今日误会,何不为两家化解。”

    诚王和羊裘伯也看向赵营,但赵营据在高地,严阵以待,却不见人回话。

    羊裘伯又悄声道:“王爷,千载难逢,机不可失。”诚王却沉吟不决。

    两方相持半晌,神箭营一些营兵见铁甲军不再进攻,又蠢蠢欲动,筹谋逃向赵营。魏法古却思绪万千,心中始终不愿承认此或是皇上一石二鸟之计。

    两军阵前安静的可怕,诚王心道:“干戈已见,岂有后退之理。”大手一挥。铁甲军应令而动,齐踏步子,围向神箭营。两阵间只闻铁甲相撞击鸣之音,而神箭营兵却听得这死亡之声越来越近,不禁瑟瑟发抖。

    魏法古猛勒马缰,一骑飞奔而出,直直冲向铁甲军阵。魏乾等人不明所以,只面面相觑。

    铁甲阵中,羊裘伯却看出魏法古意图,急令放箭,霎时数百只羽箭射向魏法古。

    羊裘伯朝诚王道:“魏阉意在王爷,请王爷到阵后暂避。”

    诚王如何不知,只是安肯示怯,哼一声道:“以前只是斗智,今日斗勇可矣。”

    羊裘伯急道:“岂不闻汉高祖所言:宁斗智不斗勇。”

    魏法古舞动衣袖,拨开飞箭,可箭雨密集,胯下骏马已着箭不堪奔驰。魏法古猛跃而起,坐骑扑倒在地。接连拨开羽箭,魏法古已冲到阵前。铁甲军挺戟来刺。魏法古双掌鼓动内力,将来戟迫开,再要向前。这铁甲军乃百炼精兵,竟丝毫不退,挺刺不到,竟一起朝魏法古飞掷长戟。

    魏法古掌风滚滚,边打边避。五六个铁甲军趁机欺向前,顶住铁盾,将魏法古围住。魏法古一掌震飞一个铁盾,却见后面立马又补上。

    本是内伤初愈,魏法古接连数十掌之后,忽然内力呆滞,一掌竟未能将铁甲军击退。铁甲军立刻又围近一层。魏法古稍一缓劲,猛运凌虚气,内力外发,将周围铁甲军震得人仰马翻。

    可后面立刻又有铁甲军冲围过来。魏法古忙聚力一向,一掌外丹气,迫开缺口,已冲到仅距诚王十余丈之处。

    诚王却不闪避,急纵马冲向魏法古。羊裘伯还未喊完:“王爷不可......”诚王已冲到魏法古眼前。魏法古猛侧身,横掌劈倒奔马,左掌外丹气击向诚王。诚王双戟齐出,刺向魏法古,只觉一阵掌力扑面而来。看那诚王在半空猛旋身避开,落地后,一个扫腿向魏法古。魏法古却一个跟头后翻躲开,又在半空单掌击向诚王面门。诚王一戟刺来掌,一戟扫其胸口。双掌与来戟相击,二人皆退数步。

    论内力,魏法古自然远胜诚王;但铁甲军环伺,诚王也非庸手,魏法古一时难以取胜。二人连过五六招,诚王虽招招后退,却也堪堪有来有回。魏法古不敢再一味猛攻,掌力稍滞,四周铁甲军便围了上来。魏法古把心一横,使出全力,双掌杀向诚王。凌虚气破空而出,将铁甲军冲开,魏法古纵身一跃,直取诚王。

    诚王早看出魏法古气力不继,丝毫不惧,先飞戟而出,疾冲两步,双拳接招。魏法古一掌格开来戟,一掌如江河奔腾之势,将诚王击退。诚王只觉身形飘摇,向后抛出十余丈,重重摔下。魏法古方要再补一掌,胸口突然闷痛,口吐鲜血,脚立不稳,直直摔倒在地。诚王刚艰难坐起,见铁甲军一拥而上,冲向魏法古,忙喊道:“刀下留人......”

    铁甲军呼声震天,哪里还听得到诚王将令,刀戟齐上,早将魏法古格毙。一军士挥刀将魏法古枭首,挑在戟上,冲到阵前,左右挥舞。

    魏乾、魏易见状,滚鞍下马,伏地大哭。众神箭营兵也纷纷抛戈跪地,一时间哀声遍野。

    就在这瞬息之间,魏法古殒命,神箭营惨败。赵羡知局势已定,令赵营前去收抚神箭营兵。神箭营众兵见魏法古已死,既悲且惧,见赵营来前来,只得听令而走。

    羊裘伯扶起诚王,说道:“王爷,魏阉已死,您当速到御前,禀明魏阉作乱之事。”诚王手抚胸口,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强忍痛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相斗十几年,怎料到如此下场。”

    羊裘伯道:“终究是王爷胜了!”

    诚王望着远处赵营,叹道:“渔翁得利,另有其人。”

    羊裘伯自然明白,劝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先禀明皇上了。”

    诚王道:“铁甲军大军在此,皇上必定不安,先令众兵退去,我们只领卫兵营到御前。”

    军令一下,铁甲军列队撤去。诚王伤重,难以骑马,只得坐马车,缓缓而去。马车缓慢,到御前大营时,羊裘伯见赵营已在营外列队,心感异样。羊裘伯向前道:“诚王求见皇上,烦请通报。”

    守营将官道:“请诚王入营觐见,余者辕门外等候。”

    诚王下了马车,勉强行走。羊裘伯只得道:“诚王身体有恙,需有亲兵扶持。”守营将点头,算是默许。

    两个亲兵扶着诚王,慢慢走向辕门。羊裘伯见辕门内外空荡荡的,心中大异,再看辕门左右将士都在冷眼旁观。想诚王在军中威望极高,如何今日守营兵将似乎有些无礼。

    诚王刚走过辕门,也感觉异样,便停住,缓缓回望自己的卫兵营,却闻脑后飞箭破空之音。两个亲兵齐喊:“王爷小心!”双双护住诚王。两个亲兵身中数箭,仍护着诚王向外跑去。羊裘伯等人见状,急忙冲上去。

    这时,却见魏易领数十骑从辕门内一处营帐后冲出,纵马急奔,呼喊间杀到辕门前。魏易冲在最前,刚要挥刀砍向诚王,却被羊裘伯一箭射中。魏易中箭刀落,胯下骏马奔势却不减,直将诚王冲倒在地,后面数十骑也飞踏而过。可怜诚王一生驰骋疆场,最后竟丧命于马蹄之下。

    这变数只在一瞬之间,羊裘伯悲愤不已,狂喊着:“杀!杀!杀!”卫兵营奋力冲上前,将魏易等数十骑剁为肉酱。

    羊裘伯呆呆地立在诚王尸首旁,将金钩扔在一旁,跪在地上,身后卫兵营也纷纷跪下。

    守营将慌忙喊道:“速报皇上,诚王在营外遭叛贼偷袭,身受重伤。”

    长安城内闻知诚王和魏法古殒命猎场,有人悲惧,有人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