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剑门关
剑门关连山绝险、壁立千仞、积石峨峨。一大队兵马自北向南而行，正到关前，为首一将乃是郭泰，跃马阵前，喊道：“枢密院官牒，速开关门。”
关上守将令人缒墙而下，验明官牒，开启关门。郭泰见天色渐晚，令兵马过关扎营歇息。郭泰所领乃经略营，收抚神箭营后已有万五之众。
过关后，郭泰听闻成都新任通判陆麟陆大人在关上，在馆驿过夜，便前去拜访。陆麟收到调令后，未延迟一刻，急急举家赴任。原来陆海斋早收到梁光密信，信中说诚王、魏氏相斗而灭之事，又说朝廷大举剿灭川匪，会特别倚重令外孙耿毅。另补充说赵羡特地向皇上举荐陆麟赴成都任剿抚通判，以嘉忠义之门，励报效之心。陆海斋自然明白提拔陆麟乃为要耿毅出力剿匪，只是疑惑为何如此看重耿毅。朝廷重用耿毅，陆海斋自然欣喜，但他不明的是朝廷人才济济，欲建功立业之人比比皆是，为何独独青睐耿毅。
陆海斋去信给陆麟先说将有调令，又说剿大匪乃武功勋业，以陆麟之才难以担当，诫喻陆麟慎思剿抚之意。
陆麟与郭泰先是寒暄，各叙入川情形。郭泰谦道：“标下乃是粗人，只知行军冲阵之事，此次剿匪恐难猝成，钱粮之事望陆大人多多相助。”
陆麟笑道：“郭将军放心，川匪猖獗多年，此次必能一举而定，钱粮委积乃本官分内之职，必令前线将士无后顾之忧。”
二人正说着，经略营兵来报：“有川匪趁夜烧营，只见四处暗箭乱飞，不见川匪踪影。”
郭泰怒道：“蜀逆何敢，我营初入川境，竟敢来袭扰。速调步弓手千人，必要捉住川匪。”
陆麟却劝道：“郭将军莫急，我在明，敌在暗，不宜轻身犯险。”
郭泰想起当初咸阳练兵川匪劫囚之事，心知川匪中多有高手，只得道：”守住营门，小心调虎离山之计。”话刚落音，又见守关将跑来。守关将急道：“郭将军、陆大人，川匪来夺关，已杀到门楼，请郭将军帮忙调兵守关。”
郭泰道：“剑门关乃入川要道，若为匪所制，朝廷剿匪大军如何入川。来人！速调步骑五千，夺关杀敌。”
陆麟心疑道：“蜀逆要夺关，为何非选此大军过关之时，且经略营已过大关，随后还有大军。川匪夺下此关，不过是背腹受敌而已。”思及此处，陆麟又劝道：“且慢，郭将军，敌意不明，不可鲁莽。”
郭泰乃性急之人，以为陆麟不过一文官，安知军旅之事，见陆麟两番阻拦，必是畏敌，高声道：“我万五大军，岂能束手纵敌猖獗，待我破敌，再来听陆大人教诲。”说完匆匆而去。
陆麟无法，只好令福安领着家丁，与驿卒一起守卫官驿。
郭泰领兵奔向关上，见各处起火，心知此乃川匪惯伎，纵火扰敌。关已被夺，守兵都退下关来，见到经略营，松松垮垮地立于道旁。郭泰纵马驰过，叹道：“蜀兵如此，安能剿匪！”
关上有义军千名，占住地利，不断放箭。经略营兵一时冲不上去，都破口大骂守兵无能，如此地势怎会被夺去。郭泰亦是气愤，急切间想不到破敌之策。
经略营冲了几次无果，只好原地待命，川匪也不再放箭，两边相持起来。郭泰筹划道：“赵营大军三日后开到，若无法过关，岂不大挫军威，此必是川匪所想。”便令再调五千营兵来，多备盾牌，誓要夺回关隘。
郭泰仰观门楼，想道：“匪兵所带箭羽必定有限，我先多耗费他们的箭羽，再一鼓作气攻上关去。”
兵马到齐，郭泰下令冲关。营兵举着盾牌猛冲，却不见放箭，以为匪军无弓箭可放，个个奋勇争先。只听关上传来“咕咚”“咕咚”之声，好似滚石落山之声，营兵正疑惑间，见黑影飞来。顿时营兵鬼哭狼嚎，原来关上抛下滚木擂石。滚木擂石顺着地势，飞速而下，营兵们一旦碰着，鲜血淋漓，非死即伤。区区三五个擂石却伤了百余个营兵，郭泰气急，对着守关将大骂道：“如此险关，还有擂石滚木，怎会如此轻易被夺去。真是一群蠢猪！”
守关将自然心虚理亏，只得道：“匪兵趁着夜色偷偷摸到关前，猝然发难，实在是防备不及啊。”
郭泰心知此刻发怒也无济于事，只好道：“剑门关你等最熟知，可有克敌之策？”
守关将踌躇一会道：“剑门关门楼多备守城之具，却无粮和水，如困他几日，必然束手就擒。”
郭泰气道：”三日后赵羡大人便领大军到关前，若到时还无法夺回关，你我等着军法治罪吧。”
守关将盘算道：“若是有大军自北而来，便更妙了。方才小将还担心川匪弃关往北逃窜，若有官军自北而来，定叫这股川匪死无葬身之地。”
郭泰心想只能如此了，转身想起陆麟所说敌意不明，喃喃道：“只有千人川匪，夺下此处关隘也无用，何必送死呢？”
守关将见郭泰怒气已消，便陪笑道：“既然是川匪送死，我等且困住他们便可。大人还是回营歇息吧。”
郭泰听到回营，登时大呼不妙，急点兵上马，奔回营地。果然是中了川匪之计，五千匪军趁经略营兵去夺关，杀进军营，将辎重营帐烧成白地。留守营兵只道匪军都在关上，毫无防备，被杀得死伤过半。
郭泰领兵赶回时，正遇着元鼎破营而去。郭泰跃马舞刀，领骑兵冲上。元鼎伏魔杖一扫，来者人仰马翻。官军急放箭阻敌，义军却不恋战，且战且退。
经略营追了四五里敌，离营地和关隘已远，郭泰担心川匪再有埋伏，忙下令不再追敌。果然元鼎在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留有伏兵，见官军不再追赶，从容退去。
郭泰收兵回营，见营寨破败、死伤遍地，愤恨难当，只好收拾残兵，救治伤卒。
剑门关门楼上也燃起火来，关上擂石滚木被尽数推放滚下，官军早知道厉害，远远退避开去。待到天亮之时，门楼已烧成灰烬，冒着烟火，不知何时川匪已向北遁去，不见踪影。
清晨，陆麟到关上察看，见门楼被烧、关门被毁，心道川匪如此诡悍，剿匪必是一番苦战。从关上下来后，陆麟知经略营损伤严重，便令人到绵竹速调兵和粮草来支援，又让福安备马车赶路。
福安得令后，却站在原地搓着手。
陆麟差异道：“怎么了，呆立着如何？”
福安小心翼翼道：“老爷，郭将军一万大军都被川匪打得七零八落，我们现在赶路恐怕不妥，若是路上遇到川匪，可如何是好？”
陆麟叹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是成都通判，总不能在这剑门关上任吧？”
福安道：“老爷，我们只需稍等几日，待甥少爷领兵到。耿少爷武艺高强，还帮老太爷打过川匪，一起到成都赴任，准保万无一失。”
陆麟没有说话，只当是默许了。
三日后，遥见关北牙旗飞飏，一青年将军策马当先，威风凛凛，后领大队兵马迤逦而行。那将军正是耿毅。圣谕封耿毅为荡寇将军，安边营更名为荡寇营，由耿毅统领。耿毅领封后，去信给外公陆海斋，陆海斋回信道：“前封武将军，乃未有之号，或为其时你功名不著，朝廷以此为奖进之意；今所得荡寇将军，古名将关羽、张辽曾有此号，足见圣上垂恩寄望之切，尔当全力剿匪，以报圣恩。”
先锋将回报前方将近剑门，经略营已派人接应。耿毅微微颔首，令兵马速行。剑门关上，门楼残局早已收拾干净，已不见战火之痕迹。郭泰正在等候，守关将跟随在后。耿毅见众人迎接，忙跃下马，道：“郭大哥何必多礼，先进关说话。”
郭泰勉强笑道：“耿将军一路辛苦，请到官驿歇息，我等备了酒菜，给将军接风。”
耿毅见如此，心中略诧异，口中只说：“好好好！”
众将到官驿前，正见陆麟。耿毅忙向前一拜道：“不知舅舅在此，毅儿向舅舅请安。”陆麟见耿毅一身戎甲，已现大将风范，忙扶起，笑道：“快起来，你现在是荡寇将军，官级已和舅舅一般了，不要跪拜了。”
耿毅道：“舅舅取笑了，此乃孝礼，无关官级。”陆麟仰首笑了。
郭泰等人原不知陆麟耿毅乃是舅甥，颇感意外，忙向前道：“两位大人，快些请进，酒菜已经备好了。”郭泰后悔没有一见面便说前日军败之事，还担心陆麟会说。可宴席上，陆麟并未提及，原来陆麟虽知郭泰败于川匪，却以为平常。因当年羊裘伯等人押运屈九问赴京，在中原之地处处提防，尚被川匪救去，何况在蜀地。
关上守将令人缒墙而下，验明官牒，开启关门。郭泰见天色渐晚，令兵马过关扎营歇息。郭泰所领乃经略营，收抚神箭营后已有万五之众。
过关后，郭泰听闻成都新任通判陆麟陆大人在关上，在馆驿过夜，便前去拜访。陆麟收到调令后，未延迟一刻，急急举家赴任。原来陆海斋早收到梁光密信，信中说诚王、魏氏相斗而灭之事，又说朝廷大举剿灭川匪，会特别倚重令外孙耿毅。另补充说赵羡特地向皇上举荐陆麟赴成都任剿抚通判，以嘉忠义之门，励报效之心。陆海斋自然明白提拔陆麟乃为要耿毅出力剿匪，只是疑惑为何如此看重耿毅。朝廷重用耿毅，陆海斋自然欣喜，但他不明的是朝廷人才济济，欲建功立业之人比比皆是，为何独独青睐耿毅。
陆海斋去信给陆麟先说将有调令，又说剿大匪乃武功勋业，以陆麟之才难以担当，诫喻陆麟慎思剿抚之意。
陆麟与郭泰先是寒暄，各叙入川情形。郭泰谦道：“标下乃是粗人，只知行军冲阵之事，此次剿匪恐难猝成，钱粮之事望陆大人多多相助。”
陆麟笑道：“郭将军放心，川匪猖獗多年，此次必能一举而定，钱粮委积乃本官分内之职，必令前线将士无后顾之忧。”
二人正说着，经略营兵来报：“有川匪趁夜烧营，只见四处暗箭乱飞，不见川匪踪影。”
郭泰怒道：“蜀逆何敢，我营初入川境，竟敢来袭扰。速调步弓手千人，必要捉住川匪。”
陆麟却劝道：“郭将军莫急，我在明，敌在暗，不宜轻身犯险。”
郭泰想起当初咸阳练兵川匪劫囚之事，心知川匪中多有高手，只得道：”守住营门，小心调虎离山之计。”话刚落音，又见守关将跑来。守关将急道：“郭将军、陆大人，川匪来夺关，已杀到门楼，请郭将军帮忙调兵守关。”
郭泰道：“剑门关乃入川要道，若为匪所制，朝廷剿匪大军如何入川。来人！速调步骑五千，夺关杀敌。”
陆麟心疑道：“蜀逆要夺关，为何非选此大军过关之时，且经略营已过大关，随后还有大军。川匪夺下此关，不过是背腹受敌而已。”思及此处，陆麟又劝道：“且慢，郭将军，敌意不明，不可鲁莽。”
郭泰乃性急之人，以为陆麟不过一文官，安知军旅之事，见陆麟两番阻拦，必是畏敌，高声道：“我万五大军，岂能束手纵敌猖獗，待我破敌，再来听陆大人教诲。”说完匆匆而去。
陆麟无法，只好令福安领着家丁，与驿卒一起守卫官驿。
郭泰领兵奔向关上，见各处起火，心知此乃川匪惯伎，纵火扰敌。关已被夺，守兵都退下关来，见到经略营，松松垮垮地立于道旁。郭泰纵马驰过，叹道：“蜀兵如此，安能剿匪！”
关上有义军千名，占住地利，不断放箭。经略营兵一时冲不上去，都破口大骂守兵无能，如此地势怎会被夺去。郭泰亦是气愤，急切间想不到破敌之策。
经略营冲了几次无果，只好原地待命，川匪也不再放箭，两边相持起来。郭泰筹划道：“赵营大军三日后开到，若无法过关，岂不大挫军威，此必是川匪所想。”便令再调五千营兵来，多备盾牌，誓要夺回关隘。
郭泰仰观门楼，想道：“匪兵所带箭羽必定有限，我先多耗费他们的箭羽，再一鼓作气攻上关去。”
兵马到齐，郭泰下令冲关。营兵举着盾牌猛冲，却不见放箭，以为匪军无弓箭可放，个个奋勇争先。只听关上传来“咕咚”“咕咚”之声，好似滚石落山之声，营兵正疑惑间，见黑影飞来。顿时营兵鬼哭狼嚎，原来关上抛下滚木擂石。滚木擂石顺着地势，飞速而下，营兵们一旦碰着，鲜血淋漓，非死即伤。区区三五个擂石却伤了百余个营兵，郭泰气急，对着守关将大骂道：“如此险关，还有擂石滚木，怎会如此轻易被夺去。真是一群蠢猪！”
守关将自然心虚理亏，只得道：“匪兵趁着夜色偷偷摸到关前，猝然发难，实在是防备不及啊。”
郭泰心知此刻发怒也无济于事，只好道：“剑门关你等最熟知，可有克敌之策？”
守关将踌躇一会道：“剑门关门楼多备守城之具，却无粮和水，如困他几日，必然束手就擒。”
郭泰气道：”三日后赵羡大人便领大军到关前，若到时还无法夺回关，你我等着军法治罪吧。”
守关将盘算道：“若是有大军自北而来，便更妙了。方才小将还担心川匪弃关往北逃窜，若有官军自北而来，定叫这股川匪死无葬身之地。”
郭泰心想只能如此了，转身想起陆麟所说敌意不明，喃喃道：“只有千人川匪，夺下此处关隘也无用，何必送死呢？”
守关将见郭泰怒气已消，便陪笑道：“既然是川匪送死，我等且困住他们便可。大人还是回营歇息吧。”
郭泰听到回营，登时大呼不妙，急点兵上马，奔回营地。果然是中了川匪之计，五千匪军趁经略营兵去夺关，杀进军营，将辎重营帐烧成白地。留守营兵只道匪军都在关上，毫无防备，被杀得死伤过半。
郭泰领兵赶回时，正遇着元鼎破营而去。郭泰跃马舞刀，领骑兵冲上。元鼎伏魔杖一扫，来者人仰马翻。官军急放箭阻敌，义军却不恋战，且战且退。
经略营追了四五里敌，离营地和关隘已远，郭泰担心川匪再有埋伏，忙下令不再追敌。果然元鼎在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留有伏兵，见官军不再追赶，从容退去。
郭泰收兵回营，见营寨破败、死伤遍地，愤恨难当，只好收拾残兵，救治伤卒。
剑门关门楼上也燃起火来，关上擂石滚木被尽数推放滚下，官军早知道厉害，远远退避开去。待到天亮之时，门楼已烧成灰烬，冒着烟火，不知何时川匪已向北遁去，不见踪影。
清晨，陆麟到关上察看，见门楼被烧、关门被毁，心道川匪如此诡悍，剿匪必是一番苦战。从关上下来后，陆麟知经略营损伤严重，便令人到绵竹速调兵和粮草来支援，又让福安备马车赶路。
福安得令后，却站在原地搓着手。
陆麟差异道：“怎么了，呆立着如何？”
福安小心翼翼道：“老爷，郭将军一万大军都被川匪打得七零八落，我们现在赶路恐怕不妥，若是路上遇到川匪，可如何是好？”
陆麟叹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是成都通判，总不能在这剑门关上任吧？”
福安道：“老爷，我们只需稍等几日，待甥少爷领兵到。耿少爷武艺高强，还帮老太爷打过川匪，一起到成都赴任，准保万无一失。”
陆麟没有说话，只当是默许了。
三日后，遥见关北牙旗飞飏，一青年将军策马当先，威风凛凛，后领大队兵马迤逦而行。那将军正是耿毅。圣谕封耿毅为荡寇将军，安边营更名为荡寇营，由耿毅统领。耿毅领封后，去信给外公陆海斋，陆海斋回信道：“前封武将军，乃未有之号，或为其时你功名不著，朝廷以此为奖进之意；今所得荡寇将军，古名将关羽、张辽曾有此号，足见圣上垂恩寄望之切，尔当全力剿匪，以报圣恩。”
先锋将回报前方将近剑门，经略营已派人接应。耿毅微微颔首，令兵马速行。剑门关上，门楼残局早已收拾干净，已不见战火之痕迹。郭泰正在等候，守关将跟随在后。耿毅见众人迎接，忙跃下马，道：“郭大哥何必多礼，先进关说话。”
郭泰勉强笑道：“耿将军一路辛苦，请到官驿歇息，我等备了酒菜，给将军接风。”
耿毅见如此，心中略诧异，口中只说：“好好好！”
众将到官驿前，正见陆麟。耿毅忙向前一拜道：“不知舅舅在此，毅儿向舅舅请安。”陆麟见耿毅一身戎甲，已现大将风范，忙扶起，笑道：“快起来，你现在是荡寇将军，官级已和舅舅一般了，不要跪拜了。”
耿毅道：“舅舅取笑了，此乃孝礼，无关官级。”陆麟仰首笑了。
郭泰等人原不知陆麟耿毅乃是舅甥，颇感意外，忙向前道：“两位大人，快些请进，酒菜已经备好了。”郭泰后悔没有一见面便说前日军败之事，还担心陆麟会说。可宴席上，陆麟并未提及，原来陆麟虽知郭泰败于川匪，却以为平常。因当年羊裘伯等人押运屈九问赴京，在中原之地处处提防，尚被川匪救去，何况在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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