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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墨门

    果然谷口之北有旌旗飘动,战鼓咚咚。赵羡见此变故,令铁甲军前去阻击。贾源一瘸一拐地赶来道:“北来之敌约有两万之众,杨逆匪兵善翻岭穿林而战,须速据寨固守。”赵羡扬鞭指着炉城道:“不需半日,此城可下,焉能半途而废。”

    贾源心亦不甘舍弃前功,便道:“大人,我先领兵挡住半日,打下炉城,正好引敌围城而乘机灭之。”

    司马崧也望见北面有义军来援,心道:“炉城怕是守不住,唯有绝地反击,或有一线希望。”遂令手下卫兵百人随他杀出城去。

    郭明喻正在城头力战,血污满身,砍杀官兵无数。只是官军蜂拥而上,已攻上三处城头。耿毅和郭泰汇合一处,在城墙上横冲直撞,占据了大段城墙之后,后面的官军源源不断冲上城来。

    司马崧领兵杀出城去,跃马舞刀,无人可挡,竟将官军冲得七零八落。见不远处重兵数围,司马崧心道必是敌主将所在,纵马直冲,杀奔而来。

    赤奴早护在赵羡身旁,赵羡下令道:“放他过来,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倒自投罗网。”赤奴劝道:“大人,杨逆手下各头领皆武功高强,不能不防备。”赵羡想起当初杨逆打进长安,直入皇宫无人可挡,心中有了怯意,便道:“贼若再向前,于阵前斩杀即可。”

    说话间,司马崧已冲到眼前,猛将刀投掷向赵羡。赤奴从卫兵手中夺来长戟,横扫格挡开飞刃,握戟在手,掩护赵羡后退。司马崧飞身跃起,叠云手内力喷薄而出。赤奴掷开长戟,展开烈焰掌,如龙喷火。司马崧空中身形一转,使出“云雨归海”,宛如磅礴骤雨浇在烈火之上,冒起白烟。。赤奴见敌手武艺竟是自己的克星,也不恋战,且战且退。

    赵羡本是要避开司马崧,可战场之上,主帅后退,大沮军心。郭明喻见城下攻势稍钝,又望见司马崧冲进敌阵,便高声道:“官军溃败、官军溃败!”众义军闻此,也是一起山呼:“官军大败、官军大败,杀呀!”

    官军见帅旗摇晃,卫兵营后撤,也以为自己家败阵了,一时间无了主心骨,纷纷准备后撤。客主之形瞬息而变,郭明喻率众趁机击退城上官军。耿毅和郭泰二人止不住官军溃退,只好奔到帅旗下,正遇司马崧。

    司马崧舍开两人,领兵纵马奔驰,来回砍杀溃兵。郭泰气极,挺起双戟,要与司马崧厮杀。耿毅拦住,喊道:“不要炉城了,先收拢溃兵,顶住北来贼军,不然大事败矣。”

    炉城中已无兵可用,官军退下后,郭明喻也不能追击,只派人浇灭三堆毒烟,接应司马崧等人回城。

    赵羡见攻城之势瞬间败溃,心中大愧,忙下令卫兵营横列长队,收拢退兵,溃乱者斩、队伍不整者斩。官军乱了半个时辰才渐渐稳住。郭泰要再领兵攻城,耿毅道:“一鼓作气,再而衰。战机已去,眼下先设法控住隘口,挫败北边贼军。”

    铁甲军果真是劲旅,列阵谷口前主道上,先放箭阻敌,又架起盾阵。义军冲了两次,皆被击退。贾源听闻炉城未攻下,刚要派兵去砍树伐木加固营寨,可举目四周,附近树木早被砍去烧毒烟了,只有山顶有树。可此时义军正漫山遍野杀奔而来,官兵哪里还能再去伐树。

    赵羡等人领兵正从谷底大路退回营寨,却见义军有两路兵沿山腰而行,似是赶向炉城。郭泰不甘道:“贼军增兵炉城,可见炉城支撑不了多久。”耿毅无言。赵羡令兵绕寨而阵,自登寨观敌兵势。谷北义军见官军从炉城前撤下,又有援兵进炉城,不再冲铁甲军阵,聚兵山顶险要处下寨。

    贾源回到寨中,便得令到中军大帐议事。赵羡、耿毅、郭泰和唐无辩早在帐中,商议以土石固寨,与敌相持。

    郭泰依然要先取炉城,据城为本,奋然道:“趁夜中贼兵倦怠,再去夺城。”赵羡却望向唐无辩,唐无辩自然明白,说道:“毒阵需有柴木,眼下缺木造寨,恐怕不易再设毒烟阵。”

    贾源道:“此处地形,利敌不利我,唯有引敌来攻,我军方能取利。”

    赵羡道:“引敌就我,我不就敌。观其兵势,亦有固守之意。”郭泰立即接话道:“我军需主动攻城,引敌来战,两军相持,要到何时?”

    耿毅道:“敌分两处,互为犄角,无论我们攻哪一处,都有背腹受敌之忧。”众人闻言,皆以为然。

    正在此时,有军校来报:“池将军引各处川兵三万有余,已过大渡河。”赵羡喜道:“有三万生力军,定可破敌。”郭泰道:“若如此,不如派兵守住炉城南边大路,炉城便是囊中之物。”众人知郭泰一心要打下炉城,亦觉此法甚妙。

    赵羡慨然道:“郭校尉志在破城,便令你领兵五千,当炉城南面大路下寨。”郭泰领命而去。

    两军大兵初遇,皆要防备敌来劫营。耿毅着甲立于寨门上,望着山上义军寨,心想:“慕弟芸妹,你们若在彼寨中,来日大战,交手之时,该当如何?”正在沉思,耿毅忽闻寨兵喝道:“何人,速报名来!”只见一人走到寨前火堆旁,道:“是我,我有要事报与赵大人。”那兵认出是墨行,忙道:“墨大人,军令如山:寨门不可夜开。万望海涵。”

    墨行自然知道此令,却道:“不劳你们开寨门。”说完,轻身攀上寨墙。耿毅不曾见识墨行武艺,见其轻功,心中却疑惑道:“他轻功似与宋远阳、凌飞雪相仿,莫非同出一门?”墨行跃上寨墙,见耿毅在此处,便抱拳道:“原来耿将军值夜。”

    耿毅心有所思,脱口而出道:“好俊的轻功,师出何门?”墨行知道耿毅曾在义军中,脸色一惊,只道:“浅末小技,让耿将军见笑了。”夜中火光摇晃,耿毅并未察觉墨行有异,只问:“可有探到敌情?”

    墨行道:“此处大山之后,折多河上流乃贼聚粮之处,折多河下游,白兄去探,不知他可回来?”耿毅道:“未见白护卫回寨。若知敌粮所在,倒是好消息一件。”墨行自然明白,说道:“今可速去,若是贼换去它处,又费周折。”

    耿毅疑惑道:“贼兵为何要换屯粮之地,难道你的行踪被贼兵发现?”墨行惭愧道:“我本欲杀袭那处贼首,可惜.....”耿毅问道:“是谁在守粮,寻常首领绝非你对手。”

    墨行只得道:“是...是宋远阳。”耿毅更疑惑了,问道:“你认识宋远阳?”墨行自知失言,只好道:“还是速将此事报与赵大人。”

    赵羡得知探到杨逆聚粮所在,大为振奋,令墨行领兵千余速去烧毁敌粮。耿毅却道:“两军相持于此,我军派出千人,敌必有防备。”赵羡冷静下来,问道:“为今之计,有何妙策?”耿毅道:“当初咸阳练兵,我麾下先锋营两百人乃自各营简拔精壮勇士,这两百人今有五十人在赵大人的卫兵营,五十人随我,其余百人在各营为伍长、什长,亦有做到百夫长的。不如将赵大人卫兵营五十人与我麾下五十人,统共百人,随墨护卫,伏兵潜行,烧敌粮所。此百人乃精锐之兵,胜于千人。”

    赵羡亦以为然,忙令墨行趁天色未明,悄悄出发。墨行道:“我非宋远阳敌手,恐怕需耿将军相助。”赵羡心中迟疑,琢磨着若无耿毅在此,可否抵挡住匪逆。墨行道:“敌粮所在此山后,虽是崎岖难行,一天一夜便可往返。”

    耿毅点头道:“此战可决成败,利在速行。”赵羡只得道:“我在此,专候捷音。”

    贾源得知耿毅和墨行轻兵倍道去袭地粮草后,便邀赤奴和唐无辩,同去守寨,并向赵羡道:“如能破敌粮草,我军必胜,如今须防敌反扑,只消撑住两天,此番可成大功。”

    赵羡亦在心中盘算,说道:“待敌逃窜,我先围住炉城匪敌,围而不攻;全力追击溃退之敌。”

    二人正商议,有军校来报:“池将军在大渡河被匪逆偷袭,河口被夺,仅有千人渡过河,先已到我军寨前。”

    赵羡急道:“百密一疏,我军知袭敌之后,却未防备匪逆也有此手。”又问那军校,“池将军有三万之众,夺不下河口吗?”

    军校答道:“河口匪逆仅有千人,只是浮桥渡船皆被烧毁,池将军须再赶制,三天后方可再渡河。”贾源道:“此乃匪逆缓兵之计。”

    赵羡道:“哼!三天,哪怕三十天,看你们逃得到哪里去!”回首下令道:“速令池凤岐,一天内必夺下河口,全歼河口匪逆,迟则军法从事。”军校得令而去。

    贾源寻思道:“伐木作桥,半日即可,何必三日呢?川兵果然畏敌。”赵羡叹道:“坐观成败而已,我与杨逆相斗两败之时,他方可一鼓而定。我军苦斗,他倒想坐收渔利。若是都如此盘算,谁人肯出死力,何日能破敌?”

    山顶义军寨中,杨烈、元鼎二人远观谷口赵营寨。元鼎道:“大哥,给我两千人,我去攻下那寨子。”杨烈笑道:“官军精锐尽在此寨中,哪里如此容易?众人需按军师筹划而行,不可妄动。”元鼎不解道:“此刻池凤岐的援军还未到,正是好时机,我们等什么呢?”

    杨烈道:“敌人合兵一处,有五万之众,川西路险,粮草转运艰难,官军必利在速战,我军反而不战,令其进退不能。”

    元鼎挠头道:“只要屈先生在,每次打架都不痛快。”杨烈却道:“我等皆是粗人,唯有屈先生在,我义军才能成气候。”元鼎道:“真是奇怪,宋三哥、风四弟读过些书,倒是总和屈先生想到一块去,是不是这书里都是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