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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四大护卫

    炉城被攻破,官军四面八方杀来。郭明喻心道与其尽数折在这里,不如突围出去。一声令下,仅剩的千余义军,跟着郭首领从偏门往外冲杀。官军此时皆要冲进城内抢功,竟无人愿去追击。

    四大护卫救下赵羡,立刻分为两拨。白垩、赤奴为一拨,贴身护卫;墨行、魏坤在外缠斗。司马崧一人挑斗四个高手,渐渐力竭,但心中不甘,仍强奋起力来。墨行、魏坤已察出司马崧功力稍钝,自是欣喜,打定主意,耗到其力衰,擒下活口。

    此刻赵羡方有些从容,再看炉城,见一队溃兵竟要逃出了,忙令一队骑兵围堵,又令铁甲军必要全歼穷寇。

    郭明喻以算盘为盾,手提长戟,硬是在乱军之中荡开一条血路。正要杀出重围时,一阵马蹄声来,那骑兵也不冲阵,只纵马放箭。义军既无盾牌,又无墙体,唯有左右躲避,阵型大乱。突围之势稍稍迟缓,铁甲军已赶上来。郭明喻见状,仰首长叹。以郭明喻的武艺,必能全身而退,只是这千名兄弟恐无此能耐,现被铁甲军挡住去路,只怕要全折在此处了。

    正在此一筹莫展之际,忽然见官军阵中大乱,无数官军仿佛波浪一般,被一阵飓风劈开。一人掌力如雷霆轰动,直杀入乱军之中。川兵见着,个个惊呼:“杨烈来了!杨烈来了!”纷纷急忙避开。义军闻声,信心复振。郭明喻心道铁甲军阵是突不过去了,不如反杀入乱军之中。遂引着义军去与杨烈汇合。

    杨烈、宋远阳赶到之时,见炉城已破,便寻义军残部,果见铁甲军堵住义军退路。杨烈便与宋远阳商量道:“我先去救出弟兄们,三弟你去救崧弟,崧弟素来心高,恐他要寻短见。”二人分定,便去救人。

    铁甲军勇猛善战,但行军迟缓;川兵势众,但不及义军敌手。杨烈料此,遂直杀川兵阵中,果然如料。郭明喻也猜到,引着残兵,在乱军中左冲右突。赵羡见一人飞身跃阵来助司马崧,舞萧负匣,宛如神兵天降,恐他来害自己,只好由白垩、赤奴护着,远远避开,一时间竟忘了布兵阻敌。

    宋远阳见两人围斗司马崧,其中一人是墨行,悔起前日纵敌之过。长啸一声,舞萧直取墨行。墨行早见着师兄杀来,兀自心怯,还未接招,忙退避三舍。宋远阳志在救人,也不追击,反身斗魏坤。魏坤忽然独挡两敌,又见宋远阳挥萧如剑。而萧动有隐鸣之声,乱人心神,魏坤也不敢相敌,也退下阵来。

    司马崧早萌死志,要斗到鱼死网破,见宋远阳一到,轻松迫退二敌,心里又愧又悔。宋远阳一路冲来,见官军兵阵十余重,凶险万分,便急道:“五弟,我们一起杀出阵去,与大哥汇合。”因是杨、宋二人忽然杀到,兼之赵羡要避杨烈之锋,无暇调动兵马。宋远阳自然明白要速进速出,待官军乱作一团时,急急退去。司马崧却不肯退,说道:“三哥,随我击杀官军主将,我仍能反败为胜。”

    这时官军突然变起阵来,慢慢围向义军残部。攻炉城的官军也发现城中义军已溃逃,反身杀出城来,城中伤残义兵皆被屠戮。赵羡退到阵后,再看兵势,自然知道义军仅剩这千余穷寇,便下令变阵。

    郭明喻领着残部,终于与杨烈汇合。杨烈望着炉城仅剩的兄弟们,心中惭愧,却振奋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杨烈声动如春雷,身动如蛟龙,当先杀敌,势如破竹,当者皆靡。郭明喻护着后面的义兵,便杀边退。

    官军无人敢挡杨烈,急调弓箭手来。郭明喻急踏大步,奔向箭阵,边奔边挑戟飞石。弓箭手还未来得及放箭,便被飞石打得连连躲避。一队骑兵复又杀来,赶上落后的义兵,舞刀砍杀。郭明喻奋力投掷长戟,飞戟刺翻当先战马,那马翻滚倒地,又搅倒了数骑。郭明喻手中仅剩那算盘,便将那算珠拆下,边奔回边瞄那冲在最前的马头马眼打去。战马吃痛,或惊起乱奔,或伏倒跪地,骑兵队顿时大乱。

    追兵缓了下来,郭明喻看着余部渐渐稀少,千余人仅剩五六百人,但来不及悲痛,忙催促大家快撤。杨烈已杀透重围,令义兵往山上撤,自己又杀回去,正遇着郭明喻。

    “二弟,你先领兄弟们撤到山上,沿山脊往西走,有元师弟接应。”

    “大哥,我们先堵住追兵。”说着二人都左右察看地势。

    郭明喻指着前面山口,说道:“那里路狭,我们扼住山口,好让兄弟们撤。”

    这时突然鼓声大作,漫山遍野皆是官兵,耿毅、郭泰等人也都追来;贾源腿伤又起,由焦大牵着马,一同追来。杨烈跃上一块巨石,望着赵营军阵,长啸一声,震动山谷,将那鼓声也盖住了。郭明喻挥手让余部弟兄们速撤,然后将一支残破的义军旗挥起,朝杨烈喊道:“大哥,接旗。”杨烈接住义旗,迎着风舞起,义旗猎猎作响。杨烈大喝道:“杨烈在此,谁来决战!”声传山谷,三军耸然。赵营各路兵马顿时停住,面面相觑。

    宋远阳、司马崧二人此时也从官军阵杀出,听见杨烈啸声,便来汇合。司马崧因拼死打斗,已是激出内伤,身疲脚软。杨烈朝三位义弟道:“兄弟们先撤,我随后便来。”宋远阳笑道:“二哥崧弟已经杀敌无数,剩下这些虾兵蟹将就留给大哥和我吧。”

    郭明喻见司马崧面色煞白,知他有重伤,便道:“我和崧弟先到山口去。”又将占据山口阻敌之计说与宋远阳、司马崧。司马崧自知伤重,不能再做累赘,便同郭明喻撤往山口。

    官军这边,赵羡与四大护卫,领众将士而来。耿毅、郭泰、池凤岐、唐无辩随四大护卫,分立左右。三千铁甲护在阵前,赵羡不再畏惧,扬鞭道:“杨逆就在眼前,剿匪大功在此一举,谁能取杨烈首级,便是第一大功。加官进爵,封妻荫子,正在此时。”

    众将士无人敢应。池凤岐道:“杨烈素称枭悍,罪恶盈天,众武将何不齐心协力,芟除大贼。”赵羡会意,令道:“众将听令,耿毅、郭泰、白垩、赤奴、墨行、魏坤、唐无辩,领三千铁甲军,速去杀贼,枭贼首者,为头功。”

    铁甲军闻令而动,缓缓朝山上围去,边走边呼喊“杀!杀!杀!”,震天动地。弓箭手也齐张长弓,霎时箭飞如雨。杨烈、宋远阳自不惧,杨烈对宋远阳道:“三弟,你先退后两百米,防官兵绕过我们。”说完卷起义旗,舞动旗杆,将箭雨格挡开。

    箭雨之后,铁甲军已围了过来。因杨烈立在巨石之上,铁甲兵攻不上去,只能团团围住,其他铁甲兵便要往山口追赶。杨烈展开义旗,插入石中,飞身而起,一招“羚羊挂角”跃过兵阵。双掌一扫,打翻十余铁甲兵。铁甲兵果然甲厚,虽被打翻,仍能起身冲杀。杨烈以一己之身,独挡万千大军,纵是一生大战无数,无有凶险如此般。当首的数名铁甲兵拥盾挺戟便刺,杨烈空手接住来戟,如挑水桶,左右横扫,铁甲兵们撞头跌脑倒了一大片。背后铁甲兵趁机来刺,刚刺到杨烈,杨烈内力一震,刀戟皆被震飞。杨烈往后一翻,飞脚凌空,一招“香象渡河”,将身后三十余名铁甲兵,尽数踢翻。转瞬之间,赵营最精锐的铁甲军被打翻近百名。铁甲军自诚王建立,克敌无数,军威雄壮。可在杨烈面前,宛如鸡仔,毫无还手之力。

    耿毅等人,在铁甲军后,眼见杨烈如此神勇。耿毅、魏坤曾与杨烈交手,自然深知,白垩、赤奴也听黄敏中言说过。墨行已是目瞪口呆,他不曾受师父亲授武艺,最赞服师兄,以为宋远阳武艺便是绝顶,哪知有杨烈天神一般之神功。唐无辩虽见过杨烈出手,但不曾料到他尽展武艺竟有如此神威,便悄悄与众将商议道:“杨烈功力正盛,我等皆不能敌,不如令众兵围攻,耗他内力。我等再以毒针攻他,他稍有不慎,着一毒针,纵不毙命,也定重伤。”说着将自己的毒针机匣,分与众人。只有耿毅不肯用,却道:“待我正面与他对掌,拼耗他掌力,你们再去围攻。”众人问明机匣发针之法,便随耿毅向前。

    铁甲军因有厚甲护身,虽被打伤,但部分人仍能勉强再战,众兵仍奋勇冲杀。杨烈武功本源出少林,常不肯多造杀业,眼下之计,只以内力震翻敌兵,不愿猛下杀手。铁甲军不断刺来,把杨烈迫得退一步,击一掌,震翻十余敌兵,铁甲兵又复攻来。宋远阳本距杨烈两百多米,此刻仅有二十余丈远。

    宋远阳看杨烈不下杀手,以至于被铁甲兵迫得后退,心里大忧。杨烈似也察觉,不再后退,大喝一声,一招“金翅擘海”,如飓风涌水,正冲上来的百余铁甲兵悉数被掼倒在地。杨烈掌力刚使尽,忽见一飞影跃过众兵,双掌冲下,催风卷草。杨烈因刚使出一掌,还在蓄力,只得匆忙再打出一掌。那飞影正是耿毅,耿毅使出全力,飞身冲来一掌,与杨烈双掌一触,只觉胸内真气翻滚,身子被弹了出去。杨烈竟也不由退了一步,猛见五人紧随而来,同时发掌。这五人正是白垩、赤奴、墨行、魏坤、唐无辩,掌风之中裹挟着唐门毒针。杨烈听闻隐隐有飞针破空之音,猛强起掌力,将飞针扫开,急退数步。白垩紧跟一掌上来,被杨烈打翻;赤奴又来一掌,被杨烈化去;魏坤复攻一掌,被杨烈堪堪接住;墨行刺剑而来,把杨烈迫得后退。杨烈连出数掌,内力稍钝。此时耿毅又紧攻而上,一掌朝杨烈胸口击去。杨烈平生恶战,未有窘迫如此。

    数人齐攻杨烈,只在转瞬之间,宋远阳急来援手。宋援未到,耿毅掌力已及,杨烈怒道:“竖子何敢!”一掌将耿毅震飞。耿毅方才并未恢复,勉强来攻,此刻只觉全身如翻江倒海一般,忙盘坐运气,调理内力。可那五人复又攻上,白垩、赤奴、魏坤也被震开。墨行猛运气全力飞剑刺去,杨烈一掌迫开来剑,忽觉小腿刺痛。原来唐无辩紧随墨行身后攻来,由墨行挡住,避开杨烈掌风,开动机匣,飞掌裹针,攻杨烈下盘。

    杨烈掌风一扫,将墨行、唐无辩打翻,复要上前,却觉整个左腿刺痛无比。唐无辩被震得吐了一口血,却高声喊道:“杨烈中了我的毒针,大家快杀上去......”一口气未喊完,又昏了过去。

    铁甲兵见杨烈果然站立不动,高喊着冲杀过来。此刻宋远阳奔到,舞起长萧,格挡刀戟。杨烈忙封住穴道,撕开左腿裤管,只见小腿上隐隐一条黑线向上。杨烈拔去毒针,运气疗毒。宋远阳舞萧如剑,乃点穴克敌之法,却击不穿厚甲,只击退了四五名铁甲兵。铁甲兵见他舞萧威力远不如杨烈掌力刚猛,竟毫不畏惧地猛冲。杨烈眼看铁甲兵要杀到眼前,右腿猛一弹,单腿独立,退了五六丈远。因催动内力,左腿奇痛无比,忙坐下运攻祛毒。

    宋远阳见铁甲兵越来越多,大哥又身中剧毒,窘迫至极,长啸一声,向后翻身而去,在杨烈身前两丈处盘腿坐下。杨烈正在疗毒,余光见宋远阳竟从背后取出古琴,置在身前,仿佛要抚琴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