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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刑罚

    伤员在陈存亮的命令下,被几个囚犯用木制的担架给抬回了营地,而霍峻和石伯铭两人,则在数名持枪守卫的逼迫下,被麻绳绑着双手,押送到了一处高台上。

    这座高台位置选取得很是巧妙,能够确保周围有大量的犯人在不断劳作之余,还可以观察到这里正在实施的刑罚,从而达到足够的震慑目的。

    高台宽大,一座座造型奇特的刑架矗立在那里,霍峻一眼扫去,大半都分辨不出这些东西的具体用途,有些刑架上甚至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凹坑,暗红色的血浆凝结其上,以至于将这些刑架浸染出斑斑驳驳的污痕血迹,让人无法辨别它们原本的颜色。

    离得近了,霍峻还能闻到这些刑架散发出的腐烂腥臭味道。

    苍蝇一类喜秽食腐的蚊虫在它们周围盘旋飞舞,不停地发出“嗡嗡嗡”的恼人叫声。

    陈存亮自从登上高台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之前还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仿佛随时准备将暴虐的怒火宣泄到每一个囚犯身上,然而,此刻的他脸上神色却出奇地平和,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那笑容绝对没有包含任何善意。

    陈存亮在霍峻和石伯铭面前踱来踱去,慢条斯理地给两人挨个介绍眼前这些折磨人的刑具,就好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在热情洋溢地向他的朋友们讲述,应该如何制作出一份精致的糕点。

    “嘿,朋友们”,陈存亮从高台地板上捡起一块只有两个手掌大小的刑具,摊开了展示给两人看:“我认为应该给你们看看这个,别看这东西设计简单,只是几根用绳子串起来的木棍,但我得说,发明这东西的家伙简直是个天才。像这样,只要用这几根木棍夹住你们的手指头。”

    陈存亮对着两人的手指比划着演示,接着道:“然后呢,我们在两边轻轻拉动绳子,让几根木棍在绳子的牵动下一点一点地勒紧,想想那个画面,嘶~十指连心,好痛哦。”

    “再看看这个”,陈存亮热情地向旁边指了指,让两人的目光看向不远处一个造型复杂的机器:“这东西是一个叫林夫卡的人发明的,所以我们叫它‘林夫卡缝纫机’。呵呵,我敢说那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已经将所有心思都集中在如何折磨囚犯上了。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用户体验,从我个人角度而言,很希望你们能亲自去体验一下。

    “下面的这个木板条我们叫它‘床’,上面悬着的东西叫‘耙’,你们看,悬着的那个东西是不是有一排钉耙似的钢针。开始的时候呢,你们会被绑在‘床’上,然后我转动那个摇臂,‘耙’就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移动,‘耙’尖端的针头也会细细密密的、不放过一寸空间地扎破你们的皮肤,刺进你们的肉里,如果我把‘耙’再往下拉一点,针头还会钻得更深入一点。

    “怎么样,这东西‘缝纫机’的外号很形象吧?”

    霍峻闻言心中凛然,外号的确很贴切,只不过别的缝纫机缝制的是布料,而这个“林夫卡缝纫机”缝制的却是人的皮肉。

    陈存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巴掌:“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这东西不太稳定,动不动就会发生点小故障,就跟个爱发脾气的孩子似的。嘿,冯宽,你还记得前不久发生的意外事故吗?”

    被点到名字的瘦高个守卫冯宽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嗜血的微笑:“当然记得,那可是我这辈子看到过最精彩的画面了。”

    陈存亮耐心地给两人解释道:“是这样的,之前有一个囚犯很不老实。本来呢,我们只是按营地的处罚章程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因此还特意将‘耙’悬得比较高,就是为了让他不受伤害,估计最多也就是扎破他的皮肤而已。

    ”可是那一次,机器出了点小问题,‘耙’不知怎么地在运作过程中突然下坠了好大一截,哎呀,那个场面……”

    正说着,陈存亮的语气陡然一变,对着冯宽怒声斥责起来:“冯宽,你真是个残忍的混蛋!那么可怕的场面你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简直没有人性!你看看我,我当时都把脸扭过去不敢看。”

    冯宽听了陈存亮对他的指责,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还和高台上的其他几个持枪守卫一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刚才老陈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

    “听到了”,一个持枪守卫故作扭捏地模仿着陈存亮说话的语气:“你看看我,我当时都把脸扭过去不敢看。”

    “哈哈哈,陈存亮在胡说八道,我早就注意到了,我们中就属这家伙看得最起劲。”

    “你们都错了,老陈刚才那番话语,实际上别有深意,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冯宽严肃地打断其他人的嬉闹,等其他人安静下来时,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老陈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大家都看我,我在这里给大家表演——放个屁。’”

    “哈哈哈……”几个守卫顿时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好!这个屁放得响亮!”

    “你们这些混蛋。”陈存亮笑骂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惩罚只是手段,对那些囚犯的规训才是目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警示这些犯人,告诉他们要遵守规则,不要再犯错误,你们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啊。”

    听到这话,几人又是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霍峻看着眼前守卫们嬉闹的一幕,非但没有被喜悦情绪感染,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没有从陈存亮和其他守卫的话语中听出他们对事故的补救,甚至都没能辨别出他们是否中断了“林夫卡缝纫机”的运作,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囚犯最后的下场。

    石伯铭似乎是被陈存亮的话语吓到了,突然用力挣扎起来,猝不及防之下倒是差点让他从两旁守卫的钳制下挣脱。

    陈存亮对着石伯铭身旁的守卫微微抬了抬下巴,守卫状似随意地反转枪身,举起枪托,狠狠地砸在了石伯铭的脑袋上。

    石伯铭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被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但又在两边守卫的控制下不得不重新站稳。

    陈存亮没有理会造成了一点小麻烦的石伯铭,而是将脑袋凑到霍峻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提出的建议还有几分道理,光凭你敢阻拦我这一点,我就会让你好好品尝一下失灵的‘林夫卡缝纫机’的滋味。”

    不待霍峻有什么反应,陈存亮就背着手踱步走到一个木制刑架旁,这个刑架分叉三股,整体造型像是一个倒立的“Y”字。

    “坦白来讲,我不是很欣赏那些精致的玩意儿,虽然那些人在受刑时喊得很大声,但对于其他观看的囚犯来说还是少了几分震慑。

    “在我看来,既然是施刑,就一定要考虑到观众的认知水平,必须要符合他们的审美,展现出观众能够理解的画面,所以,我隆重推荐这个。”

    陈存亮拍了拍旁边的三叉刑架,继续说道:“粗犷、简洁、直观!能让观众感觉抽在受刑者身上的每一鞭子都像是要抽在他们自己身上,惩罚愈惨烈,持续时间愈长,惩戒与恐吓效果便愈好。

    “只有这样才能起到以儆效尤、杀一儆百的效果,让其他囚犯心生畏惧,从此之后都老老实实地遵守规矩,不敢逾越半步。”

    “我看看,谁先来呢。”陈存亮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儿,手指在石伯铭和霍峻两人身上点来点去,接着突然一顿,指向了石伯铭:“决定了,就从你开始吧。”

    陈存亮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霍峻,他要让对方在亲自经历之前,目睹整个过程,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感受到最深切的恐惧,教会他以后再见到自己该如何表现得毕恭毕敬!

    两个守卫一左一右架着石伯铭来到了三叉刑架旁,他们扒下了石伯铭粗陋的亚麻上衣,让他的上半身裸露在高台的冷风中,然后将他按压在了三叉刑架上,分开他的双腿,举起他被绑着的双手,将他牢牢地捆绑在三叉刑架上。

    石伯铭眼前就是刑架的木板,赤裸的后背正对着其他人,他看不到行刑的准备工作是否已经完成,只能在惊慌恐惧和忐忑不安中等待它的到来,在煎熬的等待中想象鞭子落在身体上那一刻的痛苦。

    陈存亮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撸起袖子露出长满黑毛的肥胳膊,然后不紧不慢地从摆放着各式各样刑具的桌子上挑选了一条鞭子。

    这是一条长长的木质长鞭,鞭子的木柄很长,鞭子本身是用三根不知什么材料的坚硬皮条扭结而成,每根皮条末端都系着沾满血污的铅疙瘩,鞭身细小,并且从握柄到鞭梢逐渐变得更加纤细,不知道抽打过多少人,鞭子的颜色也变得有些黑红。

    陈存亮将皮鞭放入盛满冰冷盐水的木桶中浸泡了一小段时间,等他再次捞起来的时候,皮鞭已经比以前沉重了许多,鞭子上的小毛刺也因为吸饱了水膨胀开来,让旁观的霍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条长鞭上的一根根倒钩。

    陈存亮将皮鞭轻轻柔柔地顺着石伯铭脊椎缓缓划过,就好像一只猫在逗弄着一只耗子,等到石伯铭身体被寒冷的皮鞭刺激得冒出鸡皮疙瘩时,他突然猛地一甩,将皮鞭在半空中抡圆了,伴随着凄厉的呼啸声,凶狠地劈在石伯铭的后背上。

    “啪!”一声脆响。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皮鞭抽打肉体的脆响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近乎同时响起。

    石伯铭被这一鞭打中,背部顿时被撕扯出一条细长的血线,鞭子上密密麻麻的细小毛刺舔舐走伤口附近的点点肉末,伤口边缘微微颤动,如同婴儿张开的小嘴般不断开合,却怎么也合不拢,汩汩鲜血顺着伤口涌出,不多时就将那道口子染成了一条血痕。

    这一鞭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守卫们顿时放肆地欢呼起来,好像从这场残忍游戏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

    “声音不够响,再使点劲啊,老陈,你早上难道没吃饭吗?”

    “加把劲,从这个臭流氓脊椎上抽下来二两肉。”

    在惨叫和欢呼声中,陈存亮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红光,他兴奋地哈哈大笑,如同舞蹈般,蹦蹦跳跳将身体扭动出各种奇怪招摇的姿势,迎接其他守卫的鼓掌欢呼,他使劲挥舞着手臂,甩动手中的皮鞭对着石伯铭的身体就是一顿狂抽猛打。

    与此同时,高台上还有一个守卫在大声地喊着数:“三,四,五……”

    一鞭又一鞭,一鞭接一鞭,一鞭连一鞭。

    旁观的霍峻看得眉心跳动,满脸骇然。

    只是片刻功夫,石伯铭已经被抽得皮开肉绽,一道道鞭痕爬满了他的后背,脊背遍体鳞伤,鲜血从那些伤疤中汩汩流出,血液顺着这些伤口流淌而下,在他身上蔓延,让人分辨不出他后背原本的模样。

    刚开始,霍峻还能听到石伯铭发出的凄厉惨叫,挨了几鞭子后他能听到石伯铭对守卫和营地喊出掺杂各种污言秽语的愤怒咒骂,但十几鞭之后,霍峻却是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到夹杂在噼啪鞭响中的虚弱呜咽。

    等到了最后几鞭时,霍峻甚至连呜咽声都听不到了,只能看到石伯铭像是一条风干的腊肉般被吊在了刑架上,只有在被抽打的时候才会反射性地抽搐一下。

    整整二十五鞭,等到行刑结束,石伯铭被守卫从三叉刑架上拖下来的时候,他的后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唯一让霍峻感到庆幸的是,他还能从石伯铭被汗水浸湿的发梢间看到他艰难开阖的眼皮和不断颤抖蠕动的嘴唇,这起码说明石伯铭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