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救治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一行人疲惫的脸上，金黄的光线在微风中摇曳，如同诗中所描述的那般美好。可是，几人却无暇顾及这美景，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返回营地，将这段艰苦的旅程画上句号。
陈存亮迟疑片刻，还是策马上前，与齐秋并排而行。
“什么事？”齐秋随着马匹的行动而微微摇晃着身体，他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凑上前来的陈存亮，语气平静地问道。
“少校，属下有一事疑惑不解，还请您能为属下解惑。”陈存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满是肥肉的嘴角挂着一丝讨好的微笑。
齐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陈存亮继续说。
“最开始我们遭遇那些野人伏击的时候，少校为什么不让我来开第一枪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陈存亮许久，若是自己先开枪，那么接下来齐秋受到的所有攻击和伤害都会落在自己头上，可那个时候，齐秋阻止了他，率先开枪。
“就这个问题？”齐秋不屑地反问了一句，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很简单，因为这是胜算最高的选择。”
陈存亮没有说话，他低下头默默思索着齐秋的话。
“陈存亮，我们相识时间不长吧？”
陈存亮不明白齐秋为何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如实说道：“虽然少校来风滚草营地有一段时日，不过属下身份卑微，平常可不敢与少校多做亲近，今天算是第一次在您麾下效力。”
“所以我不了解你，你是除我之外唯一有手枪的人，我不知道你被围追堵截时是否有能力和那些野人周旋，我不知道你被弓箭瞄准时到底会怎么做，是会选择奋起反击还是干脆投降，又或者是愤恨之下将枪口对准我，准备临死之前拉着我做垫背。”
“属下不敢。”陈存亮赶紧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
齐秋却是没有理会，只是平静说道：“每个人在生死关头的表现都是不同的，而我则倾向于从最坏的情况出发来考虑问题。对于那些我不了解的人，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于那些我无法掌控的情况，我向来是从最坏的可能性考虑。而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堪一用的战斗力本就稀少，我承担不起队友反戈或是无意义伤亡的风险。”
陈存亮愣了愣，似乎对齐秋的话还没有完全理解透彻。
齐秋接着道：“既然如此，我的选择其实很清晰明了，相较于彻底失败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被那些野人杀死或俘虏，我宁愿由我自己来开这一枪，将那些野人的注意力吸引在我身上，而你则隐藏在暗处，伺机射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盯着陈存亮：“至少这样做，是可以让我主动去把握风险和生机，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等到失败了之后才懊悔不已。”
陈存亮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是属下无能，当不得少校的信任，所以您才不得不以身犯险。”
“这次你表现得不错，总算没有浪费我辛苦创造的机会。”
“正是因为你的行动，那些人将注意力都放在您身上，放松了警惕，才让属下有了可乘之机。”
“不单单是我的原因，说起来也是他们误判了。”齐秋回忆着之前对峙的那个袭击者所说的话语，回头看了跟在身后的霍峻一眼，若有所思。
“误判？”陈存亮一脸茫然。
“没什么，继续赶路吧，天黑之后路就不好走了。”齐秋将想法压在心底，若无其事地吩咐道。
一行人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返回，走过野草蔓生的广阔平原，穿过怪石嶙峋和灌木纠结的丘陵，植被逐渐稀疏，朔风吹拂，落叶沙沙作响，像有无数根冰凉手指沿着背脊缓缓而上。
在最后一线日光沉落西天，灰暗的白昼即将转为黑夜时，他们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风滚草营地高大耸立的尖顶木壁。
哪怕是对风滚草营地满是抗拒的霍峻，在这一刻，也是忍不住放松了下来，似乎相较于外面的危机四伏，营地本身好像也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我们就快到了，都加把劲，回去之后就能好好休息了。”陈存亮在前方对着劳工们吆喝着，若非旁边的齐秋不紧不徐地策马而行，陈存亮早就忍不住直冲回营地了。
霍峻搀扶着项青，小声鼓励道：“项青，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纵然项青已经使用齐秋给的药粉和绷带包扎了伤口，但大量的失血，依旧让他变得十分虚弱。一路走来，梁中洵等人都是轮番搀扶着他，但此刻，项青还是快要连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都挂靠在霍峻身上。
此时听到了霍峻的鼓励，项青好像恢复了一点清醒，他努力睁大半开半合的眼睛，虚弱道：“到、到了吗？”他的声音是如此微弱，以致于霍峻不凑近了根本听不清。
“马上就要结束了，只要撑一会儿，你就可以接受治疗，再休息一晚，你又能活蹦乱跳了。”
他的安慰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项青嘴唇嗫嚅着，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冷……冷。”
霍峻见状，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扭头对石伯铭道：“石伯铭，现在项青的情况很糟糕，你身强体壮，赶紧把他背起来。”
听到这话，梁中洵等人立刻一脸关切地走了过来，石伯铭更是二话不说，直接背起了项青。
霍峻看了看项青灰败的脸色，又估算了一下自己等人与风滚草营地的距离暗暗咬了咬牙，飞奔而出，向着前方的齐秋和陈存亮跑去。
他决定要冒险救下项青。
齐秋骑在马上，一直紧盯着营地方向，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他很清楚，这场与野人之间的战斗，才仅仅是个开始。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齐秋看了来人一眼，不慌不忙地勒停了身下的骏马。可陈存亮就没这么镇定了，他气急败坏地从腰间抽出了长鞭，居高临下狠狠向霍峻抽去。
霍峻吃了一记鞭打，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强忍着疼痛，嘶声喊道：“两位长官——”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敢挡我的路！”陈存亮顿时勃然大怒，扬起手臂就要再抽下去。
“等等。”齐秋淡淡开口，立刻阻止了陈存亮的进一步行动。
陈存亮恶狠狠地瞪了霍峻一眼，悻悻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长鞭。
齐秋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张开双臂挡在马前的霍峻，好奇地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霍峻吧，为什么快要道营地了，却反而要拦住我们呢？”
“两位长官，我的同伴伤势严重，命在旦夕，他必须尽快返回营地得到救助。”
“哦，那你想怎么办呢？”齐秋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霍峻咬牙，强忍着痛楚，说：“长官，我的请求很简单，请让我骑上其中一匹马，我把伤重的同伴带回营地尽快治疗。”
陈存亮听闻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好大的胆子！”说话间，他的手已经高高扬起，对着霍峻就是一记重重的鞭子。
霍峻硬生生地忍受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
齐秋皱了皱眉，审视了霍峻一番，然后问：“你同伴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吗？”
霍峻连忙回答：“是的，长官，虽然之前用了您给的药粉，可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再拖延，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齐秋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陈存亮说道：“你下马，把马借给他们。“
“可是……”陈存亮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齐秋只是冷哼一声，只得听话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他面色阴沉，有些不满地将缰绳交给了霍峻。
齐秋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抛给了霍峻：“我允许你骑马带着项青回营地，拿着这块牌子，给守在门口的那些人看，他们知道会怎么做。”
霍峻慌慌张张地将那块牌子抓在手中，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便牵着马匹向着后方走去。
此时，梁中洵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霍峻竟然真的将马带了回来。
霍峻忧心忡忡地看着项青，见他的情况越发不妙，赶忙对石伯铭说道：“快！快把项青扶上马，我先带着项青去营地找医师治疗。”
石伯铭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项青扶上马，霍峻紧随其后翻身上马，环住摇摇欲坠的项青，小心地安稳他的身体，随即便拍了拍马臀，策马飞奔而去。
陈存亮迟疑片刻，还是策马上前，与齐秋并排而行。
“什么事？”齐秋随着马匹的行动而微微摇晃着身体，他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凑上前来的陈存亮，语气平静地问道。
“少校，属下有一事疑惑不解，还请您能为属下解惑。”陈存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满是肥肉的嘴角挂着一丝讨好的微笑。
齐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陈存亮继续说。
“最开始我们遭遇那些野人伏击的时候，少校为什么不让我来开第一枪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陈存亮许久，若是自己先开枪，那么接下来齐秋受到的所有攻击和伤害都会落在自己头上，可那个时候，齐秋阻止了他，率先开枪。
“就这个问题？”齐秋不屑地反问了一句，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很简单，因为这是胜算最高的选择。”
陈存亮没有说话，他低下头默默思索着齐秋的话。
“陈存亮，我们相识时间不长吧？”
陈存亮不明白齐秋为何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如实说道：“虽然少校来风滚草营地有一段时日，不过属下身份卑微，平常可不敢与少校多做亲近，今天算是第一次在您麾下效力。”
“所以我不了解你，你是除我之外唯一有手枪的人，我不知道你被围追堵截时是否有能力和那些野人周旋，我不知道你被弓箭瞄准时到底会怎么做，是会选择奋起反击还是干脆投降，又或者是愤恨之下将枪口对准我，准备临死之前拉着我做垫背。”
“属下不敢。”陈存亮赶紧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
齐秋却是没有理会，只是平静说道：“每个人在生死关头的表现都是不同的，而我则倾向于从最坏的情况出发来考虑问题。对于那些我不了解的人，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于那些我无法掌控的情况，我向来是从最坏的可能性考虑。而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堪一用的战斗力本就稀少，我承担不起队友反戈或是无意义伤亡的风险。”
陈存亮愣了愣，似乎对齐秋的话还没有完全理解透彻。
齐秋接着道：“既然如此，我的选择其实很清晰明了，相较于彻底失败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被那些野人杀死或俘虏，我宁愿由我自己来开这一枪，将那些野人的注意力吸引在我身上，而你则隐藏在暗处，伺机射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盯着陈存亮：“至少这样做，是可以让我主动去把握风险和生机，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等到失败了之后才懊悔不已。”
陈存亮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是属下无能，当不得少校的信任，所以您才不得不以身犯险。”
“这次你表现得不错，总算没有浪费我辛苦创造的机会。”
“正是因为你的行动，那些人将注意力都放在您身上，放松了警惕，才让属下有了可乘之机。”
“不单单是我的原因，说起来也是他们误判了。”齐秋回忆着之前对峙的那个袭击者所说的话语，回头看了跟在身后的霍峻一眼，若有所思。
“误判？”陈存亮一脸茫然。
“没什么，继续赶路吧，天黑之后路就不好走了。”齐秋将想法压在心底，若无其事地吩咐道。
一行人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返回，走过野草蔓生的广阔平原，穿过怪石嶙峋和灌木纠结的丘陵，植被逐渐稀疏，朔风吹拂，落叶沙沙作响，像有无数根冰凉手指沿着背脊缓缓而上。
在最后一线日光沉落西天，灰暗的白昼即将转为黑夜时，他们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风滚草营地高大耸立的尖顶木壁。
哪怕是对风滚草营地满是抗拒的霍峻，在这一刻，也是忍不住放松了下来，似乎相较于外面的危机四伏，营地本身好像也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我们就快到了，都加把劲，回去之后就能好好休息了。”陈存亮在前方对着劳工们吆喝着，若非旁边的齐秋不紧不徐地策马而行，陈存亮早就忍不住直冲回营地了。
霍峻搀扶着项青，小声鼓励道：“项青，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纵然项青已经使用齐秋给的药粉和绷带包扎了伤口，但大量的失血，依旧让他变得十分虚弱。一路走来，梁中洵等人都是轮番搀扶着他，但此刻，项青还是快要连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都挂靠在霍峻身上。
此时听到了霍峻的鼓励，项青好像恢复了一点清醒，他努力睁大半开半合的眼睛，虚弱道：“到、到了吗？”他的声音是如此微弱，以致于霍峻不凑近了根本听不清。
“马上就要结束了，只要撑一会儿，你就可以接受治疗，再休息一晚，你又能活蹦乱跳了。”
他的安慰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项青嘴唇嗫嚅着，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冷……冷。”
霍峻见状，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扭头对石伯铭道：“石伯铭，现在项青的情况很糟糕，你身强体壮，赶紧把他背起来。”
听到这话，梁中洵等人立刻一脸关切地走了过来，石伯铭更是二话不说，直接背起了项青。
霍峻看了看项青灰败的脸色，又估算了一下自己等人与风滚草营地的距离暗暗咬了咬牙，飞奔而出，向着前方的齐秋和陈存亮跑去。
他决定要冒险救下项青。
齐秋骑在马上，一直紧盯着营地方向，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他很清楚，这场与野人之间的战斗，才仅仅是个开始。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齐秋看了来人一眼，不慌不忙地勒停了身下的骏马。可陈存亮就没这么镇定了，他气急败坏地从腰间抽出了长鞭，居高临下狠狠向霍峻抽去。
霍峻吃了一记鞭打，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强忍着疼痛，嘶声喊道：“两位长官——”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敢挡我的路！”陈存亮顿时勃然大怒，扬起手臂就要再抽下去。
“等等。”齐秋淡淡开口，立刻阻止了陈存亮的进一步行动。
陈存亮恶狠狠地瞪了霍峻一眼，悻悻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长鞭。
齐秋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张开双臂挡在马前的霍峻，好奇地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霍峻吧，为什么快要道营地了，却反而要拦住我们呢？”
“两位长官，我的同伴伤势严重，命在旦夕，他必须尽快返回营地得到救助。”
“哦，那你想怎么办呢？”齐秋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霍峻咬牙，强忍着痛楚，说：“长官，我的请求很简单，请让我骑上其中一匹马，我把伤重的同伴带回营地尽快治疗。”
陈存亮听闻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好大的胆子！”说话间，他的手已经高高扬起，对着霍峻就是一记重重的鞭子。
霍峻硬生生地忍受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
齐秋皱了皱眉，审视了霍峻一番，然后问：“你同伴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吗？”
霍峻连忙回答：“是的，长官，虽然之前用了您给的药粉，可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再拖延，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齐秋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陈存亮说道：“你下马，把马借给他们。“
“可是……”陈存亮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齐秋只是冷哼一声，只得听话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他面色阴沉，有些不满地将缰绳交给了霍峻。
齐秋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抛给了霍峻：“我允许你骑马带着项青回营地，拿着这块牌子，给守在门口的那些人看，他们知道会怎么做。”
霍峻慌慌张张地将那块牌子抓在手中，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便牵着马匹向着后方走去。
此时，梁中洵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霍峻竟然真的将马带了回来。
霍峻忧心忡忡地看着项青，见他的情况越发不妙，赶忙对石伯铭说道：“快！快把项青扶上马，我先带着项青去营地找医师治疗。”
石伯铭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项青扶上马，霍峻紧随其后翻身上马，环住摇摇欲坠的项青，小心地安稳他的身体，随即便拍了拍马臀，策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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