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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

    “师傅,死者的法医鉴定出来了,前胸后背有多处刀伤,不过刀进入的方向不同,只有一刀是水平插进左肾部位,其他都是不同角度的划伤,但刀刀都刮到骨头,可以想象行凶者的手有一定的力度并且对死者的怨恨很深。”

    “嗯,死亡时间?”

    “已经超过24小时了,所以推测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四点之间。”

    “这样看来向阳排除了行凶的可能,车祸现场不是第一行凶现场,昨晚八点-十点之间下过一段时间的小雨,现场的印迹被雨水都冲刷了,没有踪迹可循。”

    “师傅,向阳的主治医生说向阳的髌骨和踝骨都骨折了,这两处不太可能是因为车祸受的伤,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向阳当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他就停下车去看,然后就被真正的行凶者打伤,然后威逼着重新上了车,开车向死者撞上去。”刘爱国赞赏的看向小丁,小丁跟着刘爱国办案两年了,分析案情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向阳的身高是一米八五,身体强壮,能把他制服还伤了他的腿,这个人要么比向阳还强壮要么是个练家子。”

    刘爱国突然响起什么事,“死者的身份呢?”

    “昨天没有新的失踪报案,我们比对了死者的DNA,这个人符合条件。”

    小丁递给刘爱国一张带有照片的个人介绍,“这个人叫方大勇,44岁,家住在宽道区爱家小区,是个木工。妻子叫刘梅,39岁,无业。他们有一个19岁的孩子,正在上职业技术大学。”

    “走吧”,刘爱国夹起公文包就往外走,“师傅,是要去方大勇家吗?”

    “不错嘛小丁,上道了。”刘爱国表扬道,小丁被师傅表扬别提多美了。

    因为方大勇是木匠,只要说方木匠周围人都很熟悉。

    “方木匠啊,诺,你看最左边那一栋一门三楼就是。”一位大娘热情的给刘爱国和小丁指路,小丁趁着走路的间隙问大娘,“大娘,你跟方木匠熟吗?”。

    “熟啊,我女儿结婚时有些家具还是找方木匠打的呢,他的手艺可好了,这周围很多人都愿意找他做点木匠活,现在做的人少了,大多数人都买现成的。”

    刘爱国和小丁很容易找到方大勇的家,敲了几下门没有应声。小丁又敲了几下,门才被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了,面容也有些憔悴。

    ”你好,我姓刘,这是我的同事小丁,我们是刑侦大队的,想了解一下你丈夫的事。“刘爱国亮出证件和气的说。

    “刑侦?我丈夫怎么了?他又犯什么事了?”女人把隐在门后的身体都露出来,才发现女人的身材矮小,大概只有一米五的个子,身材稍胖。

    “喔,能进去说吗?”看样子方大勇的家人还不知道方大勇已经被杀的事情,刘爱国觉得还是进屋慢慢说。

    门旁的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刘爱国和小丁进了屋。一进屋刘爱国的印象是这个家太简陋了。只有50平米的房子,两个小间的卧室和一个房厅。屋里只有简单的家具东西放得显得有些凌乱,厨房放着吃过饭还没有刷的碗。

    “你说你们是刑侦,我丈夫到底出什么事了?”方大勇的妻子看到刘爱国和小丁坐下都没有给他们倒杯水就忙不迭的问。

    “嗯,昨晚在环桥路发生了一起车祸,在现场发现了你丈夫的尸体。”

    “什么?怎么回事?是谁这么丧尽天良撞死我丈夫?”方大勇的妻子一听自己丈夫是在车祸现场发现的,就又大哭又大喊,哭喊好一阵,方大勇的妻子才慢慢恢复平静,

    “肇事者要赔偿,我丈夫的一条命没了。”

    刘爱国咽了一口吐沫,心里纳闷:奇怪,这方大勇的妻子知道自己丈夫死了,竟然不着急去看自己的丈夫,却吵着要赔偿?

    “肇事司机现在在医院还昏迷不醒,不过通过我们的初步勘查,您的丈夫在到车祸现场之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他被人害了,然后被扔到了车祸现场?”,方大勇的妻子喃喃的嘀咕着,“这怎么可能?谁干的?”

    “案件我们已经立案,还在调查,昨晚方木匠没有回家,您不觉得奇怪吗?”

    “他……他经常不回家,他喜欢耍钱…成晚成晚的打,我们都习惯了。”

    “您说的是打麻将?”小丁插嘴问道。

    “什么都打,麻将、牌九,掷骰子。”

    “他经常赢吗?”

    “不,他输的时候更多。”,刘爱国环顾这个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听邻居说方木匠的手艺很好,他的生意也不少吧?”

    小丁问道

    “前些年还行,他跟朋友一起开家具店,都是自己做的家具很多人看了都喜欢。可是……”

    方大勇的妻子说到这里明显有了些愤怒,“自从他跟着一起做生意的朋友打牌,他赚的钱能拿回家的就越来越少了。后来做生意的朋友因为聚众斗殴把人打残了,被抓了进去,他也不开店了,就自己打些零工,更多的时间还是打牌。”

    正说到这儿,门有被钥匙拨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走进一个小伙子。

    刘爱国见小伙子一米八的个子,身体挺壮实,长相却是肤白秀气,有点像偶像明星。

    “妈!”,小伙子看到妈妈正跟两个不认识的男人坐着说话,愣了一下,放下背上的背包。方大勇的妻子见儿子回来了,悲从心头起,扑到儿子怀里放声大哭,“小敏,你爸爸……你爸爸他……死了!”,方大勇的妻子泣不成声,方大勇的儿子听到妈妈说爸爸死了,完全呆住了。

    他任凭妈妈使劲摇动他的双肩,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神来,他红着眼扶住怀里的妈妈,说:“妈,怎么回事,昨天上午他还好好的吗?”刘爱国站起来对方大勇

    的儿子说:“你好,怎么称呼你?”“我叫方子敏,你们是谁?”

    “我姓刘,这位是我的同事小丁。”刘爱国亮出自己的证件。方子敏接过刘爱国的证件仔细看了看,“我爸爸怎么死的?”

    “昨晚大约21点多在环桥路发生了一起车祸,肇事者现在重伤在医院昏迷不醒,现场发现了你爸爸的尸体。不过经过法医鉴定,你爸爸在车祸以前就已经死了。”

    方子敏的脚往后退了几步,他旁边的妈妈也没有拽住他。

    “这是怎么回事?”方子敏的眼泪掉下来,他现在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了。

    “你刚才说你爸爸昨天上午还好好的?你们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昨天早上我一早就去城郊的蔬菜批发市场了,我走的时候方大勇还没起床。因为家里的境况不好,朋友给我介绍去那里进些菜,打算到市场去摆摊。”方大勇的妻子脸上的泪还没干,先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下午五点吧。”

    “一天的时间?为什么那么久?”

    “那里太远了,我要倒五趟车,还要步行半个小时,在那里挑菜然后租了一辆车给我送到市场,市场里有冷鲜库,菜放到那里能保鲜,做完这些事我才回到家,到家我看了下表,正好是五点,我就忙着做饭了。”

    “有人能证明吗?”

    “有,批发市场里的赵姐和市场里的蔡师傅都可以证明看到我在干活。”

    “你呢?方子敏?”,刘爱国又转向方子敏。

    “我上午回来的,回来时我爸还在睡觉,我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就走了。”

    “你晚上不回来?”

    “他住宿。”方大勇的妻子抢着答道。

    “你回来的时候几点?走的时候几点?回来干什么?”

    “我到家的时间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走的时候手机响了,我看了下屏幕是11:25.”

    “你是说你走的时候你爸还在睡觉?”

    “嗯,他在他们的卧室背对着我,我叫了一声,他没应声,我想他应该是打了一夜的牌,懒得搭理我吧,我下午还有课,就走了。”“下午四点以前你在哪里?”

    “下午上了两节课,然后我的室友说晚上想吃火锅,我说那自己去超市买点吧,就跟他一起去超市了,买完就回寝室我们从五点开始喝一直喝到十一点。”

    “你的那几个室友的名字告诉我,我需要核实。”刘爱国走进方大勇睡觉的房间,站在门口,想象着当时方子敏走过门口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爸爸,叫了几声方大勇没有动。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床边是一个木桌,木桌旁边是个大组合木制的衣柜,估计都是方大勇自己打造的。他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里面都是女人的衣服,刘爱国皱了皱眉。趁着刘爱国在勘查的间隙,小丁又问道:“方大勇跟什么人结怨了吗?”

    方大勇的妻子还在抽泣,接口说:“他这个人本来老实巴交的,手艺也不错所以人缘挺好,但是一扯上打牌他就变了一个人,我和子敏只要劝他不要玩了,他就会暴跳如雷,在外面也是这样。”

    刘爱国又走出房间,站在客厅又朝卧室看了一眼,转过头问方子敏:“你当时看到你爸爸时进屋了吗?”

    “没有,我只是站在门口叫了几声,他没应声我就没再吵他。”

    正在这时,听到一连串砸门声,方大勇的妻子忙过去开门,两个圆胖的男人走进来,看到刘爱国和小丁,笑嘻嘻的说:“哎呦,你家挺热闹啊,兄弟,也是来催债的吧?”

    说着用手拍了一下小丁的肩膀,小丁一个反手握住胖男人的手腕反扣到他的身后,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胖男人被彻底控制“哎哟哎哟”连连叫着,另一个胖男人见小丁是个练家子,忙笑脸凑上去,“大哥,大哥,手下留情,我们也是混口饭吃,松…松开吧。”,说着就过来试探着拍拍小丁的手,小丁把手松开随即掏出证件,喝道:“警察!”,两个胖男人一看证件马上转身要走,小丁一个箭步窜到两个人前面,“别走!”,两个胖男人一脸的横肉都在抖动,心里骂道:今天真他妈的倒霉,撞枪口上了。

    陪着笑哈着腰对小丁说:“警官,我们俩就是跑腿的,跟我们也没啥关系,你看今天就当没见过我们行不?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过来,问你们点儿事儿。”,小丁一招手,示意两个胖子,两个胖子灰溜溜的跟在小丁身后,不敢造次一步。

    “说说,怎么回事?”,小丁站到客厅中央,问道“就是方大勇跟我大哥打牌,没钱了就跟我大哥借钱。”

    “借了多少?”

    “十万。”

    “十万?”方大勇的妻子和方子敏异口同声的说。两个胖子这才扭头看了一眼方大勇的妻子和方子敏,“我大哥人算不错了,借了这么多钱都两周了,这不是好几天看不到方大勇,才让我们来看看,看看这丫是不是跑路了。”

    “好好说话”,小丁呵斥道。

    “是是是”,两个胖子马上又低头哈腰。

    “方大勇借的十万都输光了?”小丁又问道“没有,他当时只拿出一万,晚上都输了,他就走了,后来就不见他人影了。”

    “你是说方大勇两周没去打牌了?”

    “对,打电话也没人接。”

    “你们还有其他打牌的地方吗?”

    “还有两个点,不过我们也问过了,方大勇都没去。”

    “你们到警局去做一下笔录,走吧。”,小丁在问询两个胖子的时候,刘爱国一直听着沉思着,小丁让他们先离开,刘爱国目送两个胖子的背影,深邃的眼眸眨了眨,他转向方大勇的妻子和方子敏,这两周方大勇在家是什么表现?”“

    “他跟平时一样,上周有两个修补家具的活,他一直在忙起早贪黑的,这周闲下来就又像往常一样,睡觉睡到中午,然后出去打牌。”“那两个人说方大勇借了十万块钱,除了输掉的一万,剩余的钱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方大勇的妻子和方子敏不约而同的说。

    “好,你们有什么情况再联系我们,小丁,把我们的电话留下。”说完,刘爱国走出方大勇的家,背后听见方大勇的妻子嘤嘤的哭声。

    “师傅,那两个胖子说方大勇已经两周不玩牌了,可是方大勇的妻子却说这一周方大勇天天都出去玩牌,是他还有其他玩牌的地方吗?”“应该不是,他们这些赌棍不熟悉的地方轻易不去,也不会轻易换地方,不过你走访一下那两个胖子说的另外两个地方,看看情况。”“好,师傅。”

    刘爱国跟小丁分开后,就立刻赶到医院,他放心不下刘爱华。他到的时候,祈珊也在,刘爱华守在已经被送到病房的向阳的身边。

    “向阳还没醒吗?”,刘爱国轻声问

    “没,医生说现在的身体情况在转好,但脑子因为受到重击,脑出血点虽然找到了,但什么时候能醒还是不好说,即使……即使醒了身体其他机能会不会受损也不可知,唉,还得等醒了以后再说。”

    祈珊把刘爱国拉到门口,小声说。

    “这两天我忙着也没过来,辛苦你了。”

    刘爱国看着祈珊熬红的眼睛疲惫的倦容,心疼的说。

    “没事,正好快期末了,有些课我可以不用去听,你和逸豫都忙,我多陪陪爱华吧。”

    “爱华这几天一直没上班?”

    “她都是上午去,下午提早下班来陪向阳,跟他说说话,医生说熟悉的人经常在他的耳边说话会刺激他的男神经,对他的苏醒会有好处。”

    祈珊说完,又紧接着问了一句,“案子查的怎么样?”

    “不太顺利,线索中断”,刘爱国叹了口气,“我多希望向阳快点醒来,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着急,我知道因为向阳的关系你更着急抓到凶手,但是案子要一点点查,你也要注意身体,如果你的身体也垮了,爱华会撑不住的。”

    祈珊把手放在刘爱国的手上,听到祈珊温柔的安慰,还有她温暖的小手,刘爱国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忍不住去握住祈珊的手,祈珊意识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刘爱国这次没有放开,他只是这样牢牢的握着,他热切的看着祈珊,对于他来说,只是这样握着,感受着祈珊的体温就足够了。

    顾逸豫觉得最近是一团乱麻,向阳出事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头,她一面难受亲近的人遭此横祸,一面挂念刘爱华,但是她却分身乏术,因为每天要忙着平儿的早饭和晚饭,晚上还有陪着平儿温书。

    她试探的问艾孝文,“可不可以让爸爸妈妈晚上给平儿做顿饭,我可以空出下午的时间去陪陪爱华。”,艾孝文为难的说:“最近这半年爸爸的腿伤又犯了,楼梯都已经上不了了,妈妈的糖尿病也加重了,妈妈没有打胰岛素,只是通过饮食控制,她现在暴瘦只有80斤的体重,我看着都有点心疼。”

    “妈妈的糖尿病这么严重了吗?爸爸的腿伤什么时候犯的?”

    “你每天忙平儿,忙朋友,哪有时间关心我爸妈呢?”艾孝文抱怨的说。

    “抱歉啊,我明天去看看爸妈。”

    “他们行动不便就开始胡思乱想,那天我过去他们还说要去敬老院。”

    “喔”,顾逸豫顺口应了一声。艾孝文见顾逸豫不但没有反应,竟然还应了一声,心里有些生气,但嘴上没说什么,自己闷着头去洗漱了。

    之后一连几天,艾孝文不太愿意跟顾逸豫说话,顾逸豫感觉到不对。周六把平儿送到辅导班,顾逸豫回到家,把艾孝文叫到客厅沙发,“谈谈。”艾孝文一扭头,“谈呗。”

    “冷战什么意思,有话说话。”顾逸豫在艾孝文的面前非常强势。“我没冷战,就是不愿意说话。”

    艾孝文还在辩解。

    “为什么不说话?”

    “又憋不死!”艾孝文的艮柩劲儿上来,顾逸豫想揍他。

    “你再说一句试试。”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顾逸豫就是强势攻击,压掉艾孝文的气势,否则他的胡搅蛮缠就没完没了。虽然野蛮,但一般很有效。艾孝文软下来,但还是生气的说:“我爸妈说要去养老院,你也没反应!他们对你也不错,给我们照顾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艾孝文的指责对此时烦乱的顾逸豫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她还是压抑着近似崩溃的神经,“爸妈想去养老院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啊,他们现在神智清楚,也完全可以自理,找一个条件好的养老院,有人照顾,还有其他的老人可以一起玩乐,有什么不好呢?”,

    顾逸豫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温柔一些,“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爸妈真的去了,等他们身体不行了,我们再接回来嘛。”

    “你这是什么话?他们提出去养老院,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平时太忙,很少回去看他们,他们委屈。如果答应他们去养老院,你知道他们会多伤心吗?你……”

    艾孝文瞪起眼睛,声音也高了八度。

    “够了”,顾逸豫没有再让艾孝文说下去,大声喊道:“艾孝文,你差不多得了,就这个破事用得着这么矫情吗?你爸妈要去养老院,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我没有让他们去,他们要去我也没有道理阻拦,如果你再因为这件事跟我胡搅蛮缠,就别过了!”,顾逸豫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句话,此时说出她觉得她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

    “不过就不过!”顾逸豫没想到艾孝文会这样说,她觉得艾孝文的这一声大喊震碎了她的心。她回到房间把门关上,委屈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想一走了之,可是平儿怎么办,现在是平儿在学业上的关键期,他们的夫妻关系会直接影响到平儿,她突然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已经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