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因果皆恶（三）
秦云领着两个孩子在街道上走着逛着，两个孩子都很听话，大的护着小的，自己则是一手牵着一个。
秦云和两个孩子在街市上巴望着眼睛，在面馆里秦云得知那孩子姓韩，但没有名字...
想来也是，在人贩子手里哪里会有名字，阿猫阿狗的随便叫一叫就是了。
秦云就着今日刚好是元宵佳节，便也为这孩子起了个谐音的好名。
“娃娃，那你今日就有新名字了。你就叫元霄吧！”秦云边吃面边说着。
“元宵？可是因为今日是元宵所以叫元宵啊？...”那孩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非也，哪能是元宵的宵，男儿吗，起个元宵干啥！必然是凌霄的霄！...”秦云拍了拍那小子的肩膀，哈哈的笑说道。
元霄小小的年纪，并不懂这个字的含义，但是并不是那吃食的宵便好了。
过了一会，秦云拉着两个孩子寻觅着哪里有店铺还开着，想看看还有没有卖棉衣的。
这元霄着实还是穿的太薄了，秦云心中怕将他冻坏了，便牵着二人在街市上来回的逛着。
秦毅这小家伙本来安安分分的走着，但是看到了远处好像有个挂满了灯笼的地方。瞬间他的兴趣和注意力便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座由各式花灯堆砌出来的一座子母牌坊正稳稳的立在前方，上面还挂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灯谜。
被花灯不同的色彩将灯谜打的滴溜溜的在夜风里转！随着街面上敲锣打鼓的动静又响起，猜灯谜开始了。
秦毅被迷了眼睛，拉着那个大哥哥和自己父亲的袖子，哭闹着要进去逛呢！
那晚的长安街上，人声鼎沸，人群、花灯、摊贩、都是往日难见的盛景。
秦云将两个孩子领到了那牌坊处，带着两个孩子逛逛热闹。
不到半个时辰后，这灯市便早已逛完。秦云偶然间瞥到了有一家布庄刚好在进货，于是便想着为那孩子赶紧去买身棉衣。
可秦毅和这孩子的眼里，明显还透着对这灯市热闹的憧憬。
这元霄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看出了自家老爷心中有事，但又碍于两个孩子还在这里，当是有诸多不便。
想到这里，元霄便把秦毅抱进了怀里，然后对着秦云说道：“老爷，我先带着少爷在这里头逛着。您先去忙吧，毕了我二人在这等您。”
秦云一边高兴元霄这孩子异常懂事，一边也就再嘱托了几句，便转身向那街上的布庄去了。
秦毅在那牌坊附近转着，眼里星星点点的满是喜悦与好奇。元霄不敢怠慢，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生怕那孩子出了什么差错...
————
不多时，秦云刚与那布庄的老板买了两件棉衣，用来给元霄换洗着穿用，毕竟现下自己府上还没有与元霄般大的孩童与小厮，便是这衣服，也就得新买了用。
正与这布庄老板寒暄几句之时，突然听到街市上出了什么骚动，人人口中议论着什么...
秦云还正纳闷是什么事呢？布庄的老板便向行人搭话道：“耶，乡党，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人人都急慌慌的？”
那人头也没抬的说道：“嗐呀，走水了走水了！！灯市那牌坊里走水了！你也别闲着了！火势已经上来了，赶紧关了铺子过去帮忙吧！”
一听说到走水了，秦云浑身都紧张了起来，将那两件棉衣塞进了布庄老板的怀中说道：“乡党衣服先搁在这，我一会来取。”
秦云想到了两个孩子，一头便扎进了人流中，赶忙往着灯市那跑去。
————
火起！！！
秦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一座小灯楼中，元霄跟在他屁股后头。等在那楼中寻到了在楼里乱窜的秦毅时，元霄一把抱起了秦毅，就准备往牌坊外走，谁承想，滚滚的浓烟却突然从楼下翻滚了上来！
元霄大惊！他也未曾遇到过此事，一时间带着自家的少爷躲在了阁楼处的窗户那里。
秦云本就着急，当他赶到时，却发现本是明亮多彩的灯市里，此刻已俨然变成了火海，四处都是翻卷着的火舌冲天而起，似是要燃尽这一城里保藏着的繁华与绚丽。
秦云四处奔跑着，口中大声的呼喊着儿子和元霄的名字，却迟迟未见回音传来。
终于当这个坚毅的男人老泪纵横的奔跑时，在一个火势奇高的阁楼旁，却听到了熟悉的哭喊声！
秦云将早已熏的满脸黑，边哭边喊的秦毅一把搂进了怀中！哭的难以自持，当他安慰着儿子的同时，却发现元霄不见了！
忙摇着秦毅的肩膀问道：“毅儿，你元霄哥哥呢？？”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秦毅哑着嗓子说道：“哥哥！...哥哥把我推了出来！...大柱子倒了！...把哥哥压倒了...哥哥还在里面...”
秦云闻言眉头紧皱，立刻背起秦毅，将他塞回了布庄那里。
人又急忙折返过来，随着众人一起救火。
第二天的清晨，灯市里攀天的火势终于灭了...
布庄的老板领着一夜哭闹的秦毅赶到灯市里寻找未归的秦云。
秦云站在已经焚成灰烬的灯楼旁，眉头未展，还在灰烬中找寻着那孩子的身影...
布庄的老板看到了还在灰烬中翻找的秦云，走上前去说道：“这位老爷，您家的公子想来是受惊了，昨夜里没睡，又哭又吐的，您还是赶紧领着去看看大夫吧...”
秦云看着哭的已经有泪痕的秦毅，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灰烬废墟，心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老爷...老爷...我...我在这里...”元霄听见了熟悉的哭声，以及秦云的说话声...
但已经被呛坏了嗓子的元霄，心中想出口的声音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皮肤烧灼的痛苦将他的神经刺激的无比清醒，他清楚的听到了布行老板说的话。
：“这位老爷，不是我说，您已经在这寻了一夜了，毕竟是买来的，本身就命贱，哪有自家的娃娃打紧？依我看，您还是早点带着小公子去看看大夫吧，省的哪个命贱的没救到，还耽误了自己的儿子才是...您看，这小公子的脸色都这么差了...”
元霄：“命...贱？...”灼肤的痛楚，将元霄疼的入了骨。布行老板的话，以及秦云的沉默，还有秦毅的哭声却将元霄疼的入了心。
“命？...真的有贵贱之分吗？...”喃喃的疑问，回响在幼小的身躯里。
无声的切痛更是化为剜骨剔髓的利刃，割在黎明时分、生死未卜的少年心中。
————
唐府里，大少爷的房中。
一人正手执茶盏，在座上轻轻的品茗。
近日里，新来侍候大少爷的福子，此刻正跪在堂中，抬眼轻轻的看了一眼。
大少爷的面容...和他正执茶盏而裸露出来的手腕上，扭曲的皮肤在手腕处像线头一样的攒在一起，无序的集合着。
部分的地方甚至还闪着蜡色，枯槁又干瘪。
唯独让人有辨识度的，便是那手腕与手臂处相接的一团青色，得以让人辨认出那似乎是个胎记。
元霄一边听着小福子跟自己将些老爷房中听来的有关通判秦云的“恶少”儿子前不久刚醒的消息以及详情，另一边握着茶盏的手上，却不经意的使了力。
“终是老天无眼啊...你竟然又活过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的命真的就不贱了...”心中所想，思绪晃的杯中茶色都渐渐浑浊。
七年前的灯市里，幼小身躯中的疑问，再次回响起来。
“这一次，我要用你全家的命，来替我回答当时的问题！”......
秦云和两个孩子在街市上巴望着眼睛，在面馆里秦云得知那孩子姓韩，但没有名字...
想来也是，在人贩子手里哪里会有名字，阿猫阿狗的随便叫一叫就是了。
秦云就着今日刚好是元宵佳节，便也为这孩子起了个谐音的好名。
“娃娃，那你今日就有新名字了。你就叫元霄吧！”秦云边吃面边说着。
“元宵？可是因为今日是元宵所以叫元宵啊？...”那孩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非也，哪能是元宵的宵，男儿吗，起个元宵干啥！必然是凌霄的霄！...”秦云拍了拍那小子的肩膀，哈哈的笑说道。
元霄小小的年纪，并不懂这个字的含义，但是并不是那吃食的宵便好了。
过了一会，秦云拉着两个孩子寻觅着哪里有店铺还开着，想看看还有没有卖棉衣的。
这元霄着实还是穿的太薄了，秦云心中怕将他冻坏了，便牵着二人在街市上来回的逛着。
秦毅这小家伙本来安安分分的走着，但是看到了远处好像有个挂满了灯笼的地方。瞬间他的兴趣和注意力便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座由各式花灯堆砌出来的一座子母牌坊正稳稳的立在前方，上面还挂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灯谜。
被花灯不同的色彩将灯谜打的滴溜溜的在夜风里转！随着街面上敲锣打鼓的动静又响起，猜灯谜开始了。
秦毅被迷了眼睛，拉着那个大哥哥和自己父亲的袖子，哭闹着要进去逛呢！
那晚的长安街上，人声鼎沸，人群、花灯、摊贩、都是往日难见的盛景。
秦云将两个孩子领到了那牌坊处，带着两个孩子逛逛热闹。
不到半个时辰后，这灯市便早已逛完。秦云偶然间瞥到了有一家布庄刚好在进货，于是便想着为那孩子赶紧去买身棉衣。
可秦毅和这孩子的眼里，明显还透着对这灯市热闹的憧憬。
这元霄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看出了自家老爷心中有事，但又碍于两个孩子还在这里，当是有诸多不便。
想到这里，元霄便把秦毅抱进了怀里，然后对着秦云说道：“老爷，我先带着少爷在这里头逛着。您先去忙吧，毕了我二人在这等您。”
秦云一边高兴元霄这孩子异常懂事，一边也就再嘱托了几句，便转身向那街上的布庄去了。
秦毅在那牌坊附近转着，眼里星星点点的满是喜悦与好奇。元霄不敢怠慢，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生怕那孩子出了什么差错...
————
不多时，秦云刚与那布庄的老板买了两件棉衣，用来给元霄换洗着穿用，毕竟现下自己府上还没有与元霄般大的孩童与小厮，便是这衣服，也就得新买了用。
正与这布庄老板寒暄几句之时，突然听到街市上出了什么骚动，人人口中议论着什么...
秦云还正纳闷是什么事呢？布庄的老板便向行人搭话道：“耶，乡党，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人人都急慌慌的？”
那人头也没抬的说道：“嗐呀，走水了走水了！！灯市那牌坊里走水了！你也别闲着了！火势已经上来了，赶紧关了铺子过去帮忙吧！”
一听说到走水了，秦云浑身都紧张了起来，将那两件棉衣塞进了布庄老板的怀中说道：“乡党衣服先搁在这，我一会来取。”
秦云想到了两个孩子，一头便扎进了人流中，赶忙往着灯市那跑去。
————
火起！！！
秦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一座小灯楼中，元霄跟在他屁股后头。等在那楼中寻到了在楼里乱窜的秦毅时，元霄一把抱起了秦毅，就准备往牌坊外走，谁承想，滚滚的浓烟却突然从楼下翻滚了上来！
元霄大惊！他也未曾遇到过此事，一时间带着自家的少爷躲在了阁楼处的窗户那里。
秦云本就着急，当他赶到时，却发现本是明亮多彩的灯市里，此刻已俨然变成了火海，四处都是翻卷着的火舌冲天而起，似是要燃尽这一城里保藏着的繁华与绚丽。
秦云四处奔跑着，口中大声的呼喊着儿子和元霄的名字，却迟迟未见回音传来。
终于当这个坚毅的男人老泪纵横的奔跑时，在一个火势奇高的阁楼旁，却听到了熟悉的哭喊声！
秦云将早已熏的满脸黑，边哭边喊的秦毅一把搂进了怀中！哭的难以自持，当他安慰着儿子的同时，却发现元霄不见了！
忙摇着秦毅的肩膀问道：“毅儿，你元霄哥哥呢？？”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秦毅哑着嗓子说道：“哥哥！...哥哥把我推了出来！...大柱子倒了！...把哥哥压倒了...哥哥还在里面...”
秦云闻言眉头紧皱，立刻背起秦毅，将他塞回了布庄那里。
人又急忙折返过来，随着众人一起救火。
第二天的清晨，灯市里攀天的火势终于灭了...
布庄的老板领着一夜哭闹的秦毅赶到灯市里寻找未归的秦云。
秦云站在已经焚成灰烬的灯楼旁，眉头未展，还在灰烬中找寻着那孩子的身影...
布庄的老板看到了还在灰烬中翻找的秦云，走上前去说道：“这位老爷，您家的公子想来是受惊了，昨夜里没睡，又哭又吐的，您还是赶紧领着去看看大夫吧...”
秦云看着哭的已经有泪痕的秦毅，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灰烬废墟，心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老爷...老爷...我...我在这里...”元霄听见了熟悉的哭声，以及秦云的说话声...
但已经被呛坏了嗓子的元霄，心中想出口的声音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皮肤烧灼的痛苦将他的神经刺激的无比清醒，他清楚的听到了布行老板说的话。
：“这位老爷，不是我说，您已经在这寻了一夜了，毕竟是买来的，本身就命贱，哪有自家的娃娃打紧？依我看，您还是早点带着小公子去看看大夫吧，省的哪个命贱的没救到，还耽误了自己的儿子才是...您看，这小公子的脸色都这么差了...”
元霄：“命...贱？...”灼肤的痛楚，将元霄疼的入了骨。布行老板的话，以及秦云的沉默，还有秦毅的哭声却将元霄疼的入了心。
“命？...真的有贵贱之分吗？...”喃喃的疑问，回响在幼小的身躯里。
无声的切痛更是化为剜骨剔髓的利刃，割在黎明时分、生死未卜的少年心中。
————
唐府里，大少爷的房中。
一人正手执茶盏，在座上轻轻的品茗。
近日里，新来侍候大少爷的福子，此刻正跪在堂中，抬眼轻轻的看了一眼。
大少爷的面容...和他正执茶盏而裸露出来的手腕上，扭曲的皮肤在手腕处像线头一样的攒在一起，无序的集合着。
部分的地方甚至还闪着蜡色，枯槁又干瘪。
唯独让人有辨识度的，便是那手腕与手臂处相接的一团青色，得以让人辨认出那似乎是个胎记。
元霄一边听着小福子跟自己将些老爷房中听来的有关通判秦云的“恶少”儿子前不久刚醒的消息以及详情，另一边握着茶盏的手上，却不经意的使了力。
“终是老天无眼啊...你竟然又活过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的命真的就不贱了...”心中所想，思绪晃的杯中茶色都渐渐浑浊。
七年前的灯市里，幼小身躯中的疑问，再次回响起来。
“这一次，我要用你全家的命，来替我回答当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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