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农和商（一）
一直没有开口的秦云，此刻也正沉着脸，不言不语的同时又在心底思索着问题发生的可能性，以及相应的解决办法。
对于秦云来说，如果一旦闹了粮荒，那自己这个主管一府粮事的官儿，铁定第一个被拉出来开刀。
上次赵奎寻事，便是捏了这两年陕地收成一般的口子，不知道当时还准备了什么损招“招呼”自己，但现下听了商帮里钟溪等人的话，看来，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到了该摆上台面的时候了。
“现在你们商帮内的这几年的积粮有几成？”秦毅皱着眉头，轻声发问。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
“府辖下四县二十八乡，大大小小的商号和牙脚行里，再加上粮行的，统共不过内仓占数三成而已，现在还未到收成的时候，是以各个商号还未停止售粮。”
“要是再过个月余，倒是问题显露出来后，怕是很多商号都会被饥民购空，到时可能便剩不到一成了...”
钟溪的话，说的还是略有保守了，一旦民众发现没粮，粮食紧缺之后，怕是商号里连余粮都不会有。
秦毅在旁听着，还没有说话。原因是他想尽可能的从这次两人的对话中，多听出一些消息来。
秦云微微的眯着眼，沉吟了一会，开口道：“钟姑娘，往年帮里什么的，应该会有存粮吧，况且月月“开中换盐引”的商队，在我看来，可是至今都未停过啊。前两天应该才走了一批吧？那，如果把这些粮也算上呢？”秦云一语中的，戳到了在座商帮众位的面皮上。
要说秦云其实也能明白，商帮里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会藏点私货和私心。
毕竟有了按市价出卖的粮食，赚不到什么钱不说，不如拿到边军去换盐引。要知道粮换盐引这买卖，可是只赚不亏的。而且换到的往往还是江南两淮的盐引，这其中之利，早已暴利的不知上了几重天了。
按理来说，这买卖谁不做？毕竟，商人逐利，秀才逐名。哪儿要是有不为利的商人，那倒是闻所未闻了。
只是，秦云心里也清楚，这些输关的粮，可是这些商人的肉种肉，骨中骨，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当下，秦云抬眼看去。在座商帮里的人，除了钟溪的面色有些害羞和抱歉之意的红晕外。其他几个人，倒是面色未改，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副假做正经又凌然的样子。
“这群狗东西，一个个奸猾的不行。我这才只是提了一嘴，看这一个个的老狐狸，装的倒是个又快又稳重。”秦云心中想到，但同时也对这些人的反应并不敢到意外。
陕地的商帮组成，汇有大大小小近百家商户，八家做大。按商帮的称呼来说，是属于上首的几个大掌柜们。
虽说是属于领头的几个，但这些人中间也少不了明争暗斗的。现在的商帮里，看上去钟家是商帮里的首座，话事掌柜。但，其他的七家，可不是什么安分的好鸟。钟家的少掌柜去的早，就留了这么个小女儿在世。作为钟家的老掌柜，现在陕地商帮里的话事人，钟作声的年岁，也已近花甲。想来再过上个几年，老爷子怕是也要退下来了。
而钟溪这个小女娃娃家的，怕是恐难一手操持商帮的事物了。
再看商帮内的剩下几家，几家的家主都正当年岁，而且各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来怕也是不会让钟溪这女娃娃家接了钟老爷的主事了。
秦云他自己虽说有意扶持钟家，可现在的钟家，除了老爷子外，就留了这么个小丫头一人。纵使自己有意扶持怕是也会很难吧...
现下商帮里应该还是有不少的存粮压在手里，多数应该是从外地收来的粮，而且听说商帮里有几家和原来漕帮里的关系似是不错，想来这余粮的出处应该就是在这里了。但现下的问题是，这帮贼东西定然是不可能将这些粮，让自己拉出来说了。
看看座上几人的面色，秦云心里就清楚了。一个个脸拉的比鞋拔子还长，确实啊，断人财路犹如掘人祖坟。粮拿出来卖才值几个钱？要是拿到军营里换了盐引，这可不是一个价值概念。
这粮食啊，自己又不能从这些人手里明抢。况且，秦云之于商帮，维系最深的基础也是在于自己祖上便与钟家交好，到了自己这一辈，自己和钟老爷子的关系也很好。钟老爷子的独子还是和自己从小便相识的。只是可怜天妒英才啊，年纪轻轻的便过早的去了。现下只留了老人和孤女，唉。
抛却利益相关的东西。对于钟家，秦云的态度一直都是亲近的，前些年钟老爷子的独子钟声去了后，秦云便与钟家的来往更密。
一来是深知钟家正处于困难的时候里，另一方面，钟老爷子现今膝下无子，自己和钟声又是从小玩到大的，理应也当尽尽心意。
自己其实本打算让秦毅娶了钟溪，这样也算是了了双方共同的一个问题。钟家在商帮里的地位藉由自己，会更加牢固，另一方面，秦毅少不更事，玩心重，娶了钟溪的话，钟溪性子沉稳又处事老练，刚好也算是能管住秦毅，让他学点东西，早点立业。
可谁知半路杀出来个唐家，打乱了自己先前的规划。
是以当秦毅出事的时候，自己才会犹豫好久要不要商帮的人来插手此事。毕竟现今秦毅已经有了婚配，钟老爷子和自己断然也不可能让钟溪委屈做了小。
事情虽是这么想的，可在秦毅出事的时候，钟老爷子那边还是让钟溪过来了。更多的可能，便是因为就算姻亲不成，这两家的利益关系也不能消解的。
眼下，秦云也属于苦思无果，心下正有烦躁的气息缓缓升起。眼神淡淡扫了一周，落在了钟溪身上。
小声的开口道：“秦某也通晓人情，此番断然不是为了断大伙的财路而言。只是秦某一时之间，思绪淤堵，还希望各位能帮秦某疏解提点几句。”
秦云轻声说完，众人也都暗怀心思，开始在腹中盘算起来。
“这秦云，终究还是要开口问我们要粮的，这粮怎么可能给？现下我们几家坐死咬定无粮便是了，倒是这钟家，可能会松口。但凭借她一家之力，又能凑多少粮出来呢？况且，退一万步来讲，若是钟家松了口，今年“开引”的盐票，可就没钟家的份了啊。”钟溪旁边坐着的一位壮年男子，此刻正在心里如是盘算着。
对于秦云来说，如果一旦闹了粮荒，那自己这个主管一府粮事的官儿，铁定第一个被拉出来开刀。
上次赵奎寻事，便是捏了这两年陕地收成一般的口子，不知道当时还准备了什么损招“招呼”自己，但现下听了商帮里钟溪等人的话，看来，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到了该摆上台面的时候了。
“现在你们商帮内的这几年的积粮有几成？”秦毅皱着眉头，轻声发问。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
“府辖下四县二十八乡，大大小小的商号和牙脚行里，再加上粮行的，统共不过内仓占数三成而已，现在还未到收成的时候，是以各个商号还未停止售粮。”
“要是再过个月余，倒是问题显露出来后，怕是很多商号都会被饥民购空，到时可能便剩不到一成了...”
钟溪的话，说的还是略有保守了，一旦民众发现没粮，粮食紧缺之后，怕是商号里连余粮都不会有。
秦毅在旁听着，还没有说话。原因是他想尽可能的从这次两人的对话中，多听出一些消息来。
秦云微微的眯着眼，沉吟了一会，开口道：“钟姑娘，往年帮里什么的，应该会有存粮吧，况且月月“开中换盐引”的商队，在我看来，可是至今都未停过啊。前两天应该才走了一批吧？那，如果把这些粮也算上呢？”秦云一语中的，戳到了在座商帮众位的面皮上。
要说秦云其实也能明白，商帮里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会藏点私货和私心。
毕竟有了按市价出卖的粮食，赚不到什么钱不说，不如拿到边军去换盐引。要知道粮换盐引这买卖，可是只赚不亏的。而且换到的往往还是江南两淮的盐引，这其中之利，早已暴利的不知上了几重天了。
按理来说，这买卖谁不做？毕竟，商人逐利，秀才逐名。哪儿要是有不为利的商人，那倒是闻所未闻了。
只是，秦云心里也清楚，这些输关的粮，可是这些商人的肉种肉，骨中骨，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当下，秦云抬眼看去。在座商帮里的人，除了钟溪的面色有些害羞和抱歉之意的红晕外。其他几个人，倒是面色未改，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副假做正经又凌然的样子。
“这群狗东西，一个个奸猾的不行。我这才只是提了一嘴，看这一个个的老狐狸，装的倒是个又快又稳重。”秦云心中想到，但同时也对这些人的反应并不敢到意外。
陕地的商帮组成，汇有大大小小近百家商户，八家做大。按商帮的称呼来说，是属于上首的几个大掌柜们。
虽说是属于领头的几个，但这些人中间也少不了明争暗斗的。现在的商帮里，看上去钟家是商帮里的首座，话事掌柜。但，其他的七家，可不是什么安分的好鸟。钟家的少掌柜去的早，就留了这么个小女儿在世。作为钟家的老掌柜，现在陕地商帮里的话事人，钟作声的年岁，也已近花甲。想来再过上个几年，老爷子怕是也要退下来了。
而钟溪这个小女娃娃家的，怕是恐难一手操持商帮的事物了。
再看商帮内的剩下几家，几家的家主都正当年岁，而且各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来怕也是不会让钟溪这女娃娃家接了钟老爷的主事了。
秦云他自己虽说有意扶持钟家，可现在的钟家，除了老爷子外，就留了这么个小丫头一人。纵使自己有意扶持怕是也会很难吧...
现下商帮里应该还是有不少的存粮压在手里，多数应该是从外地收来的粮，而且听说商帮里有几家和原来漕帮里的关系似是不错，想来这余粮的出处应该就是在这里了。但现下的问题是，这帮贼东西定然是不可能将这些粮，让自己拉出来说了。
看看座上几人的面色，秦云心里就清楚了。一个个脸拉的比鞋拔子还长，确实啊，断人财路犹如掘人祖坟。粮拿出来卖才值几个钱？要是拿到军营里换了盐引，这可不是一个价值概念。
这粮食啊，自己又不能从这些人手里明抢。况且，秦云之于商帮，维系最深的基础也是在于自己祖上便与钟家交好，到了自己这一辈，自己和钟老爷子的关系也很好。钟老爷子的独子还是和自己从小便相识的。只是可怜天妒英才啊，年纪轻轻的便过早的去了。现下只留了老人和孤女，唉。
抛却利益相关的东西。对于钟家，秦云的态度一直都是亲近的，前些年钟老爷子的独子钟声去了后，秦云便与钟家的来往更密。
一来是深知钟家正处于困难的时候里，另一方面，钟老爷子现今膝下无子，自己和钟声又是从小玩到大的，理应也当尽尽心意。
自己其实本打算让秦毅娶了钟溪，这样也算是了了双方共同的一个问题。钟家在商帮里的地位藉由自己，会更加牢固，另一方面，秦毅少不更事，玩心重，娶了钟溪的话，钟溪性子沉稳又处事老练，刚好也算是能管住秦毅，让他学点东西，早点立业。
可谁知半路杀出来个唐家，打乱了自己先前的规划。
是以当秦毅出事的时候，自己才会犹豫好久要不要商帮的人来插手此事。毕竟现今秦毅已经有了婚配，钟老爷子和自己断然也不可能让钟溪委屈做了小。
事情虽是这么想的，可在秦毅出事的时候，钟老爷子那边还是让钟溪过来了。更多的可能，便是因为就算姻亲不成，这两家的利益关系也不能消解的。
眼下，秦云也属于苦思无果，心下正有烦躁的气息缓缓升起。眼神淡淡扫了一周，落在了钟溪身上。
小声的开口道：“秦某也通晓人情，此番断然不是为了断大伙的财路而言。只是秦某一时之间，思绪淤堵，还希望各位能帮秦某疏解提点几句。”
秦云轻声说完，众人也都暗怀心思，开始在腹中盘算起来。
“这秦云，终究还是要开口问我们要粮的，这粮怎么可能给？现下我们几家坐死咬定无粮便是了，倒是这钟家，可能会松口。但凭借她一家之力，又能凑多少粮出来呢？况且，退一万步来讲，若是钟家松了口，今年“开引”的盐票，可就没钟家的份了啊。”钟溪旁边坐着的一位壮年男子，此刻正在心里如是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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