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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谢兰䓹微笑道:“即然姐姐想与妹妹结为金兰之好,就代表你我无有尊卑大小之分,过一会儿二叔和三叔来了,就让两位老人家做个见证……”谢兰䓹正说着,就听旺乐的声音:“二叔公,三叔公到!”

    陈先如和谢兰䓹忙起身相迎,陈一曼也随之站起。紧接着,两个年纪相仿、四十有五的中年人,在旺儿的陪伴下迈进门来。两人同是灰色的丝绸长褂,个头几乎不相上下,都是瘦削高挑个,只是脸型有些差异。二叔,是瘦削嶙峋的国字脸,鼻了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颇有文人的气质;三叔,略显饱满的椭圆形脸,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陈一曼在陈先如的指引下,一一见过二叔和三叔。二叔和三叔纷纷打量了一番陈一曼,相视一笑:“嗯!先如就是有这个福份,娶的都是我们咱们这个城里没有的漂亮媳妇。”三叔声音洪亮爽耳。

    “二哥说得极是!先如自小就有女人缘!你不记得吗,小的时候周围的丫头们都爱跟他玩过家家,争着找他当夫婿。”二叔声音温润,颇与陈先如相似。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陈先如此时却像个大姑娘似的耳根红了半片。

    问了几句陈一曼的家世,二叔和三叔便来到陈家祠堂拜祭了一番。他们的到来未惊动老太太,都知老太太潜心修佛,怕打扰了她的清修。

    拜过陈家祖宗后,就在祠堂里在二叔和三叔以及陈家祖辈的见证下,谢兰䓹与陈一曼结为金兰之好,但二叔和三叔拒绝了谢兰䓹和陈一曼平起平坐、无大小尊卑之说,怕乱了祖宗规矩,坚持尊卑有序,上下有别,这一来把本来身体不适的陈一曼气得险些昏厥过去,未等用餐就急急的回房歇息去了。

    午餐过后,外面的雨渐渐停息,旺乐去送二叔和三叔,陈先如和谢兰䓹回到了西跨院休息。

    东跨院的陈一曼自回来后,一头扎在床上,犹如散了七魂六魄,软绵绵的再无精神。平儿是个细心人,知二姨太身体不适,便时时留意着二姨太。这一刻,正在外屋静候的平儿忽听内室传来微微的呻吟声,她忙起身来到陈一曼床前,见陈一曼满面绯红,身子瑟抖,她用手拭了拭陈一曼的额温,这一拭吓了一跳,忙吩咐小红照看着,自已慌忙跑到西跨院,站在门外喊道:“少奶奶,少爷!二姨太病了,烧得好厉害!”

    陈先如和谢兰䓹慌忙起来,一边吩咐恋儿去找旺儿把大夫请来,一边急急地奔向东跨院。

    床上的陈一曼眼睛半阖,脸生红潮,娇喘急促,陈先如和谢兰䓹同时吓了一跳,谢兰䓹连忙伸手拭她额温:“好烫!”

    “这-----这是怎么了?那会儿还好好的呢?”陈先如蓦地转过头怒气腾腾地冲着平儿和小红吼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的,烧成这样了竟不知?”

    平儿见二姨太这样也着实害怕起来,再见少爷对她又如此大吼,吓得全身颤栗,小红更是结结巴巴的好一会儿,最后也未答出话来。

    “平儿,快去找条湿毛巾,还愣着做什么。”谢兰䓹趁平儿取毛巾的这功夫,压低声音半是安慰半是埋怨道,“你跟她们吼有何用,我那会儿看她的脸色就不好,这会儿,定是来来回回又受了点雨淋和寒风就病成这样了,要怪,就怪你我粗心大意。”

    未到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六十开外、长须美髯的老先生在旺儿的引领下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是陈家的常客,陈家有个大病小情他场场必到。陈中铭在世时,最信得过他的医术,不仅陈中铭信得过他,凡是被他看好病的人都称他为“张神医”。但是他的性格怪癖,就是不喜欢别人称他为“神医”,他觉得是有意标榜,溜须拍马,因此,知他性格的人都称他为张大夫。

    张大夫在陈一曼的床前坐下来,看了看她的面色,又摸了摸她的脉,问道:“最近食欲如何?”

    平儿上前应答:“二姨太这几日胃口一直不好。”

    张大夫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她是一个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着凉了!”

    张大夫的声音不高,却犹如晴天一声响雷,把屋子里的人都震住了。陈先如更是如此,瞪大眼睛犹如被激惊沉伏地下已久的蛰虫,险些蹦了起来:“张大夫您再说一遍,您未说错吧?!”

    “笑话,我行医几十年从未错过,少爷是怀疑我的医术了?”张大夫神情不悦。

    “不,不,我想再听您说一遍,我要听得真真切切!”陈先如的唇在抖动着,包括他的眉、眼、下巴以及血液……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亢奋的跳动着。

    “难道你们不知道她有孕在身吗?真是胡闹!从脉相来看,是个男胎。”张大夫打开药箱,头也未抬,说话不紧不慢,字正腔圆。

    陈先如此时倒像一个被抽干血液的僵尸杵在那儿。一旁的谢兰䓹听得分明,秀美的眸光就像水晶般大放异彩,温柔的声音克制不住的激动:“谢天谢地!”

    这边的陈先如这一会儿又忽像怀魂似的抱起张大夫,大笑道,“我有儿子了!我陈家有后了!张大夫,您就是我的贵人,我要好好酬谢您!”

    “少爷别急,待我开个药方,二姨太服下便会好了。”张大夫被他这一抱一谢,弄得也笑逐颜开起来。

    陈先如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后,快步来到陈一曼的床前,捧住她的手放在自已的脸上、唇上,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有身孕我竟不知,竟带你从杨州那么远的地方赶来,你骂得没错,我是一个粗心大意没心肝的大坏蛋!”

    陈一曼此时已睁眼,虽然病得毫无精神,但当听说自已有孕在身,一时激动得落下泪来。她落泪,并不是因孕而喜,而是因为她终于有了打败少奶奶的筹码了。

    见她流泪,陈先如更是愧疚不已,恨不得立即跪在她面前指天指地表明心扉。

    她摇头:“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当真好难受,所以……”

    “不怪你,不怪你,怪我,怪我!”

    “再不要把我一人丢在这个屋子里好吗?”

    陈一曼很会因地置宜,掌控时机,几句哀哀怜怜的话,令他自责不已。

    他连连应承:“不会,再也不会了!是我不好!我未考虑到你的感受,从即日起,我不离开你哪也不去,日日夜夜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儿子。”

    那边的张大夫写完药方交给旺儿去取,然后回过头来嘱咐谢兰䓹和陈先如,孕期要细细照料着二姨太,让其保持情绪稳定,精神愉悦,特别是孕期前三月要尤为小心。

    张大夫走后,谢兰䓹也迅速离开,她要马上去燃炷香,把这个喜信告诉九泉之下的公爹以及后院的老太太。

    自从陈一曼有了身孕,陈家一派喜气,后院佛堂的老太太更是佛号不断,日日精进。院子里的仆人们也多了起来,进进出出的皆在为陈一曼服务着。陈先如每日手舞足蹈,陪着她寸步不离,一会听她的肚子,一会对着她的肚子唤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