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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琼玉有瑕

    北方常年大雪。今天老天爷格外给面子,将久违的太阳悬挂天空。阳光倾洒下来,即便落在厚厚的积雪上也能给人带来一阵暖意。

    和煦的阳光洒遍大地,唯独只有那栋房子一直笼罩在黑暗之中。昏暗的房间摆放着满是灰尘的精美家具。残破的白色墙壁被霉菌尽数占领,渗出粘稠的绿色粘液。

    空气中混杂着香烟与酒味,代表这里有活人居住。不然真让人怀疑是误入哪个吸血鬼的城堡。

    “嗯....”

    凌雨书瘫在床上无力地呻吟着,口渴与寒冷将他从沉睡中拖出。盖着的被子又冷又硬,跟个铁板似的没有一丁点温暖。

    勉强支起身体靠在床头,想着却是弄瓶酒来解渴。

    长年累月地抽烟酗酒吸干了凌雨书的身体。眼窝凹陷,空洞的眼眸毫无生机。不规律的饮食导致他暴瘦如柴,整个身子除了骨架称不出五斤肉。加上长期未曾休整仪表,指甲长的像爪子一般。

    远远看去,凌雨书现在活像个干瘪僵尸,令人胆战心惊。

    从床上坐起似乎就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只能靠着墙一步步挪动,全然不顾脚边零散的酒瓶与香烟头。

    “咳、咳...”

    扫视一圈,只有桌上不知何时点的披萨可以用来充饥。冷掉的披萨干硬且无味,如同啃生猪皮。在酒水的浸泡下软化勉强能下咽。

    到现在一喝酒就头疼,但不喝不行。

    因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眼前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她共同生活时的温馨场景。想到她,心就好痛。像是被剖开一个窟窿,再难补全完整。

    凌雨书喘着粗气,死死揪着衣襟,直到痛觉散去才放手。

    自从心爱之人齐思烟归天,凌雨书的精神支柱随之崩塌,惶惶不可终日。

    那时有老板在照顾还能活得像人样。现在远离伤心之地独自居住,连人样都维持不了。每日用烟酒麻痹自己,以此来淡忘齐思烟的声影。

    算了,回卧室抽点烟,这样好受些。

    凌雨书未走几步便重重摔在地上,全身再没力气动一下。

    仰着躺在灰尘上,无意间瞥见天花板有一物,凌雨书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好似被掐住脖子一般。

    “事到如今,你、你还不愿意放过我吗?”凌雨书用仅剩的力气指着那东西大骂道。

    来到北方不仅是为了散心,同时也想躲避它的骚扰。

    一本奇异的黑色书籍吸附在天花板上。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它总会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甩都甩不掉。

    黑皮书像是受到召唤一样,飞速落到凌雨书手中。这种情况先前从未发生,一直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好疼!

    疼痛感源源不断地从手掌流出,传遍全身。

    它居然在吸自己的血!

    奋力想抽出右手,竟没有一丝成效。面对只有老板才能对付的奇异物品,凌雨书愤恨地选择放弃。

    吸吧,吸吧。反正我的这条命不重要,想拿走便拿走吧。

    忽然,黑皮书停止了吸血,原地摊开。里面空白一片,但仿佛存在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视线,以致无法移开。

    回过神时,手指染着鲜血写下“愿望”二字。

    莫非,它在指引我,能实现我的愿望?

    这个世界有太多超越科学的存在。自己就曾亲眼在老板的店铺中见到那不可名状之物。相较之下,一本能实现愿望的书,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赌一把!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如果能成的话就可以再次见到她。

    想到这,凌雨书决意放手一搏。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写下自己深埋在心中的两个愿望。

    “古神!外神!亦或是旧日支配者!无论是谁,只要能实现我的心愿,哪怕拿走我的灵魂,我也无所谓!”凌雨书跪坐在地上张开双臂,仰望幽邃的黑暗,近乎癫狂地嘶吼着。

    忽然又以头抢地,发出悲凉的笑声嘲弄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妻子无法用双手守护,只能赖以鬼神的力量达成愿望。

    可怜可悲可叹。

    在凌雨书自怨自艾之际,不知名的黑皮书无火自燃。紧接着化作白色光球悬浮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线。

    “滋滋——”光球表面泛起缕缕波纹,仿佛如一个科幻生命体一样,发出刺耳的音波。

    超出常识的事件在眼前发生,任谁来一时间都会手足无措。凌雨书也不例外。

    突然,白色光球伸出狰狞的触手缠绕在凌雨书的脚踝上,朝着被白光照射到的地方拖拽。

    出于动物求生的本能,凌雨书拼命往反方向爬行。

    救命,救救我!有谁来救救我!

    恐惧支配大脑,以至于连简单的话都喊不出口。怎奈触手的力量过于强大,丝毫不给反抗的机会,将他一点一点拖入白光之中。

    凌雨书就这样窝囊地被吞噬殆尽。

    光球颜色暗淡,消散在空中。周围一片死寂,让人分不清刚才发生的是现实还是虚幻。唯有地板上十指留下的抓痕能证明那绝非幻觉,除此以外再无它物。

    此时此刻南方一处幽暗的地下室中,一男子正十指交叉,闭着眼提吸打坐。

    “凌雨书的本命魂灯熄灭了。你看似毫不在意。”

    “这一天终究会来,我阻止不了。”未见男子开口,却在和周身的空气交流。

    “但你之前仍是选择逆天而行,硬保下凌雨书,使他多活三年。”

    “看他们小两口顺眼罢了。仅此而已。”

    只见男子右手一挥,飘着缕缕轻烟的本命魂灯便消失于原地。

    ......

    夏日的炎热令人疲乏,加上所做之事枯燥没趣无疑会增加烦躁感。

    屋外是成群结队的知了发了疯似的乱叫,里面是老夫子给一群少年少女讲着儒家经典著作,听得他们昏昏欲睡。

    不能睡!强忍着睡意告诉自己不可以犯困。

    这是将来科举考试要考的。现在不学以后还得花时间学,不如留着时间为科举考试做准备。想到这儿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学习。

    就在众人使出浑身解数不让自己入睡时,一少年早已进入了梦乡。头点的如同啄食的小鸡那般频繁。

    “到此为止第四章的内容全部讲完。看你们困,让你们清醒一下。抽个人回答问题,答不出老规矩戒尺伺候。”

    一听到老夫子要点人提问,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挺直腰板,在课本上来回扫视。妄图用仅限的时间将没记住的知识塞进大脑里,就算被抽中也能多一份答对的希望。

    老夫子虽然嘴上说的是随机抽一个人,但心中却早已将目标锁定。就他一个在睡觉,用来杀鸡儆猴再合适不过了。

    “雨书、雨书,快醒醒!夫子叫你回答问题。”

    一名坐在他附近的青衣少年压低声音急促地叫着凌雨书的名字。按夫子的性格,极大概率会选中凌雨书。即便是他答不出也难逃一顿竹笋炒肉。

    距离近的一些少年望着还在沉睡的凌雨书皆忍不住露出焦急的神色。夫子都快过来了,怎么还不醒呀,急死个人。

    更有甚者甚至扔出随身佩戴的玉佩,企图砸醒凌雨书,奈何收效甚微。

    因为一个也没砸中。

    “凌雨书,就你了。”

    老夫子叫着凌雨书的名字,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戒尺劈在他的课桌上。一瞬间就将凌雨书从周公那里给拉回到现实之中。

    巨大的冲击在身前爆发,惊得凌雨书直接跳了起来。清秀的脸庞上还残留着丝丝睡意。

    “夫子。”

    “老夫知晓上课的内容丞相大人已尽数教授于你,再怎么提问也能对答如流。既然如此就将最后一段背给同学们听听。”

    啥最后一段?睡着前老夫子在分析最近西大陆的事情,现在讲到哪里?我不知道啊!

    目光顺着气流飘到一旁青衣少年的身上,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全然不知在说些什么。

    “可记得住?”

    老夫子神色从容。左手捋着修长的胡须,右手拿着戒尺在桌上有节拍地敲击着。

    刺耳的音符在催促凌雨书赶紧背诵,否则就吃上一顿竹笋炒肉。

    进退两难之际,凌雨书对着老夫子双手作揖,“夫子授课时学生因心不在焉而入睡,是我的过错,请夫子责罚。还望夫子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明示是哪一段,好让学生背出来。”

    看着眼前头发略显散乱的得意门生,老夫子不忍心责罚,没好气地说道:“《孟子·梁惠王上》,第四章。庖有肥肉,厩有...”

    未等老夫子说完,凌雨书便流畅地接下去,“厩有肥马,民有饥色......”

    直至最后一字皆无停顿,如数家珍。

    “《孟子》中还有不会背的?”

    “回夫子的话,全部可背诵。”

    听到凌雨书的回答,不少学生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无一例外在心里羡慕这个妖孽。连老夫子也欣慰地摸着胡须。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我们背一章的功夫这妖孽能把整整一篇给背下来,关键还能做到倒背如流。简直不让我们活了!

    “这节课差不多就到这。天热,想睡觉的趁课间眯一会。”临走时老夫子看了一眼凌雨书,“下不为例。”

    声音虽细却可缓解心中羞愧。望着老夫子离去的背影,凌雨书再次恭敬地行上一礼。

    “吓死我了。雨书哥站起来沉默不言,我还以为是背不出来呢。”

    “你以为雨书哥是你?背个一篇就跟要你命似的。”

    凌雨书屁股尚未坐下,一群人便围了过来。

    刚才的青衣少年屈岳良更是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叫你老半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太困听不见。保证不会出现第二次。”凌雨书笑着回答道。其笑容宛若和煦的阳光,仅是看着就令人感到舒适。

    “话说《孟子》一书你真的全背下来了?”

    听见屈岳良发出质疑,处在外圈的同学都忍不住挤进来想听凌雨书的回答。

    “岳良,你还不了解我吗?若是不信的话指一段,我背给你们听。”

    同学们面面相觑,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有这样一个怪物在身边,习惯也麻木了。

    “诶——就此打住。我连看都不想看,再背给我听简直就是折磨我。”想到自己的处境,屈岳良不由地叹了口气,“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天赋。不,一半就够,我爹也不至于天天拿着戒尺抽我。”

    一少年手搭在屈岳良的肩膀上,笑骂道:“别说一半,有四分之一就够你吹的。”

    “四分之一哪够啊!”屈岳良摆着手,不以为然道:“有他这块珪玉在,起码得有他一半的水平才能让别人注意到我。”

    “那倒确实。凌雨书你太过耀眼,其他人想被关注不容易啊。”

    萤光之火何以与皓月争辉?

    “玉是美玉,奈何有瑕疵。可惜,可惜啊!”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道惋惜中夹杂着嘲讽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十几道身影出现在走廊上,为首的那人趴在窗口,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忽然一道黑影径直飞向那开口讥笑之人的脸上。他一侧闪轻松躲过。

    “刁朝辅,你的教室可不在这里,滚!”将课本掷向刁朝辅的正是站起身的屈岳良。

    看他一脸睥睨的样子,不仅引得众人不喜,就连凌雨书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刁朝辅闻言不怒反笑,甚至还将身体伸进来。“火气这么大干什么,有缺陷还见不得人说不成?”

    “刁朝辅!”

    伴随着屈岳良的咆哮,周围站起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各个怒目而视,针尖对麦芒,气势上丝毫不逊色于刁朝辅一行人。

    一切起因皆源于两位授课的夫子。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二人就开始互相攀比。以正在教授的学生为界,比谁名下的弟子在文学方面造诣更高。

    长久以来的比试各有胜负,直至凌雨书凭一人之力打破这平衡的局面。

    无巧不成书。作为插班生的凌雨书,原本被安排在刁朝辅的老师那上课。若是顺其自然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但他偏偏要求自己选,还恰巧选到了现在这个老师。此为一之错。

    二之仇,连续在比试中冠绝群伦、碾压众人不留情。

    这两大罪状便是凌雨书屡遭他们针对的主要原因。

    一个文学天赋上无法比拟的妖孽,居然在武学上如此平庸,甚至可谓是废物。

    这是何等的落差。

    没有成为武者的资质尚且作罢,但凌雨书偏偏有这个能力。此事无疑成了刁朝辅他们耻笑报复凌雨书的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