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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读书

    北平府,洪武二十三年,三月初一

    傅友德携南军入驻北平府,休整近乎一月,南军将领让燕王多次召会,要求南北将领共议出征方略。

    朱棣配发下去的军要物资,均一视同仁,无嫡直区别,凡有夜不收,暗探传递回来消息,无所遮掩皆示人以诚,有值日军官巡查营地,察处不法者不问南北,一体量之,燕王窃以南人水土不习为由,多行赏赐之举。

    燕王朱棣的豪迈之风,短短时日便风靡边军,生活环境虽有变化,但南军兵卒对上家的公正豪爽,倒感觉无比自在,认为这里很是不错。

    每日里,张登不是在营地操练,便在家打坐观想修行《玄典》,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现在的张登十分清楚当下环境,随朱棣此回出战,燕山亲卫府将全体出征,哪怕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多一分熟练度,战场活下来的机率就会大上一分。

    北军攫东胜卫,云川卫,升平卫,全宁卫,老哈河卫统共十二卫,再加燕军亲卫统共八万余,兼加南军八万兵马,浩浩荡荡计十五六万,难怪后来的皇帝像防贼一样防着朱棣,太他娘吓人了。

    “张登随我去百户所”张登今日训练格外认真,一动一作皆有模样,练得正热火朝天,不想这时总旗周铎对自己喊道。

    张登皱了皱眉头,对于打断自己火热状态的行径,有些不满。

    看见张登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周铎瞥了一眼后,极其重视,手腕扭动,随即将袖口布衬轻轻卷起。

    张登那会不知其意,心知肚明道:“总旗,俺刚练上起劲,被打断得重新调整,脸色是有些难看,周叔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吧!”。

    周铎感到好笑,忍不住笑道:“你他娘少胡扯!平日里没瞧你喊俺周叔,叫得这般磁实,这回怕担心俺要揍你”。

    “是!”张登倒是脸厚,一点也不犹豫。

    周铎清楚张登无下限的作态,倒不以为意,转身径直离开,张登挨自家百户揍的情景,少说也见过三五回,次次拳脚还未真正落下,就低头落怂认错,偏还从来不改,都不晓得该如何说他。

    张登抓起地上的鸳鸯甲袄,三两步赶上问道:“总旗,是何事相招?”。

    周铎边走边说:“指挥使刘真,入营查看鸳鸯伍虚实,寻着百户问话,你也知你叔文墨有限,鸳鸯伍的一些理解不是太通,指挥让我唤你过去,帮衬解释一二”。

    “这有何难!”张登有些傲娇,一面将甲袄重新穿戴整齐,一面思考着即将面对上官的诘问。

    步履顷刻,二人便走到百户所,营地里还在正常操练,门口愁眉苦脸的张武不停给周铎,张登打着眼色,还来不及开口,就有军士通传二人去百户所营帐,三人尾随迭步。

    刚一跨进,便见帐内密集的军装大佬,张登二人生生被吓了一跳。

    营帐内,堂中央坐着位五十来岁的花甲将军,将军精目短须,不胖不瘦,身着绯红蟒袍,胸绘虎豹,发髻处幞张方巾,端端仪表堂堂。

    “起吧!张登上前来”花甲将军盯着地上跪着的二人,含笑说道。

    二人起身后,纷纷向帐内各大佬抱拳行礼,张登遂即上前一步,等候指挥使刘真的垂问。

    良久。

    刘真开口道:“今日巡操右卫演练,惟张武营操习的鸳鸯阵,让俺耳目一新,可说精小强悍且阵形多变,去则化繁作简,合则贝联珠贯,说是堂堂武略亦无不可”。

    “如此精湛之术,汝是如何治变出来的?”。

    张登一旁细细咀嚼刘大人的话,内心悄悄酝酿着说辞,按刘大人的意思,对自己创造出鸳鸯阵表示了足够的怀疑,当然换把椅子坐,自己也定会怀疑。

    肯定事先询问过小叔,小叔那点牛黄马宝如何能瞒住,自己明明才满十八岁,又无从征经历,破绽太多了,得找个背锅的呀!

    顺着这个问题,张登又开始推测起来,小叔在燕王面前陈述此阵时,为何不被怀疑,是燕王大度还是早已暗下伏笔。

    张登还在思索时,上方又响起声音来:“可是有甚疑难之事,让张小旗如此纠结!”。

    不好再多想,张登尽量显的无辜,憨笑着抬头朝说话之人望去。

    “混账!此乃燕山右卫指挥佥事,房宽房大人,狗日的嬉皮笑脸作甚,莫是要讨打”营帐一侧站立的张百户,大声斥骂道。

    张登一听便知小叔在暗中点自己,忙收敛笑容,上前回道:“房大人,倒不是小人拿乔,是教俺识字的老生,当年不许俺乱说,倒使的有些纠结!”。

    “哦!这是为何?”。

    坐堂的刘大人好奇起来,营帐内各武将的眼眸也泛出兴趣来。

    “往前,老生教授完俺识字后,常独坐一旁吟诗,又常叹愧对先人什么的,俺问老生是否想家啥,他总念叨俺小,等俺长大就懂了什么的!”。

    “慢慢,俺就习惯了”说完憨憨的傻笑,反正编故事,张登连戚继光的鸳鸯阵都编排出来,还有啥不敢编的,按照张登的设想,如果故事编好了,指不定军中还有更大的成长空间。

    “都吟着啥诗,如何念的?”话题是房宽引出来的,房宽也就继续问道。

    “叫做《题武夷》,一剑横空星斗寒,甫随北平复征蛮,他年觅得封侯印,愿学幽人住此山”。

    咦————。

    张登将诗念完后,现场气氛瞬时出了些变化,当然自己也小小修改了点,帐内不少官将开始窃窃私语。

    “教授你识字的老生可有姓名?”指挥佥事有些忸怩,小声问道。

    “俺只知老生姓孟,名字倒是从未提过”张登一脸憨笑样。

    房大人听后一愣,扭头与指挥使刘真,相视一眼,见刘真啄米一样点着头,笑容满面,双眼瞬间就张得老大,闪烁出强烈的光芒,下巴的喉结也轻微蠕动起来。

    朝着张登方向上前一步,不但极其兴奋,而且还难以置信的反问道:“真的吗?”。

    “真的,俺哄大人作啥!”轻晃着身子的张登,装傻充愣地答道。

    完全相信了张登所说的话,房大人情不自禁,狠狠拍了张登两下,发自肺腑的欣喜道:“可知你命有多好,能遇着孟家传人,说给本官听听,你师傅的手艺都学会几成”。

    说完,满脸欣喜径直走到圆桌前,顺手把桌上的物什丢开,用劲将圆桌举起,突兀摆放在张登面前,还将自己私下描绘的鸳鸯阵图一并摆放好,准备让张登详细讲解。

    帐内众将官,皆知房宽对于山川兵阵的痴迷,便默默安静下来,等张登上前作答。

    一旁的张百户,这刻拿出了亲叔的威严,伸出手来指着圆桌示意,严肃的说道:“此回是房大人给你长脸,好好说,敢要胡咧咧,老子打断你狗日的腿!”。

    张登瞥了一眼小叔,腹诽道:人和人太熟了不好,他娘的!就知道哪里最痛往哪里捅,表面是心连心,暗地里动脑筋。

    说起这鸳鸯阵,当年是张登看了场电影,讲述戚继光的‘花街之战’,满屏特效镜头,让张登看出了兴趣,回家搜索了一番,恰巧网上有段卡通版的鸳鸯阵说明,便卯足了劲头多次观看,说不上通其精窍,但大致路数还是看懂了。

    看着桌上的手绘版鸳鸯阵后,张登依着葫芦画瓢说将起来,再结合自己记忆中的视频,将这简单易学的鸳鸯阵通说了一遍。

    房大人问得十分细致,从组合到分解再组合,统统询问了一番,张登也有词穷时,不过后世的眼界弥补了自己许多的不足,将场面圆润起来,还不显突兀。

    张登在讲解中,不断重复着恐惧心态与团队配合的重要性,战争是残酷的,是生与死的较量,一定会出现士兵畏惧的现象,只有将个体融入进集体,才能让士兵对团队产生依赖感,不仅能对士兵进行约束,更能对士兵的生命安全负责,把各自独立的士兵有效凝聚成一个进退如一的整体。

    此番言论,营帐内官将听着怪怪的,可结合到战场中的实际,却又如此的契合且真实,渐渐众家看向张登的眼神越发诡异,连坐堂的刘大人都目漏精光,抚着短须不知在琢磨什么。

    接着在场将官,还提到鸳鸯阵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可以根据实际地形及战斗,进行灵活变阵,比如一分为二的两才阵,三三组合的三才阵,张登随后将鸳鸯阵刨析开,分画出1,2,3,4的排列序列,依次填充再依次删减。

    围绕着阵型的变化,但三人组合的框架总是不变,继而小旗队,总旗队在阵列中也可变化多端,但基本三人框架不移,张登举例说出三角的稳定性,让众人理解后暗暗称奇。

    指挥使刘真,端详半天后说道:“此阵如此容易上手,他人学来也亦易乎?”。

    张登轻轻摆摆头,回道:“俗语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学形易,学意难!此阵的精髓不在其多有奥妙,而在军纪森严,重赏罚,可保虎狼之师。临阵弃械,诈病者斩,一人退一人斩,全队退则斩队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则皆斩!······”。

    随张登虎狼之词,缓缓吐出,在场军将皆是目瞪口呆,真你妈狠人呀,连一丝后路都不留,倒不怕让人从背后捅上一枪,扎个透明窟窿。

    ······。

    晚间,张登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后,准备捯饬捯饬上炕睡觉,不意小叔带着周铎,于谅,王栋三人走了进来。

    张登大感意外,这人半夜三更的跑老子这里来干啥?

    莫不是想让俺来弄吃食,张登斜着眼偷偷打量,凡有一点这意思流露,咱转身就跑,想多了吧!

    等几人期期艾艾的打转良久,张登有些不耐烦了,吼道:“干啥!想我去做吃食,门都没有”。

    这刻,倒是小叔悠悠开口说:“咱跟你识字读书,也想学些孟老的本事······”。

    “孟老?”蒙头想了许久,张登才明白,孟老是今儿自己杜撰出的人物。

    张登遂一嘴狐狸笑,假不正经的说道:“孟老是谁呀!俺不认识”。

    话音一落,便见四人眼眶快凝出水来,仿佛有着巨大的怨念,一步一步冲自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