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战
天上纷纷扬扬，飘絮的雪花早已停止，没有风刮过，火星在草垛里，努力燃烧，烟气渐渐升起，从稀淡的灰白化作暮蓝浓郁，随火舌肆掠，温度开始升高，张登的脸上都晒出橘红颜色。
先前火苗溅出时，张登脑海中还闪过一丝救火的意识，转眼见地上匍匐的两具尸体，这才醒悟过来，借助火势，遂将附近的草料全部点燃，少时，浓烟滚滚，烈火熊熊，这烟雾只怕几十里外，都能一眼看见。
张登偷到燃料补给站，还有点诧异，如此重要补给点，防守怎会如此松懈，等草垛里放上一通火后，大概算明白过来。
蒙兀的草料，弄点秸秆，牧草晒干后，堆砌一垛垛的开始储存，一般是窖储或塔储的方式作为，非常的粗糙简单。
远比不上明边马的口粮，除开干草外，还有各类燕麦，豆类，小米，鸡蛋来添作补充。
马料青储，需要修建昂贵的窖，塔等设施，每年需要清理和维修，一但从密封的窖，塔池中取出，接触到氧气水分后，青储就开始腐坏，必须尽快消耗掉，此次乃尔不花从漠南出来，应该是算好了时间。
当下三月中，算算时间就是西历的四月，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白毛，此时此地，应该遍地的青草，满地的花香。
这批草料，自从窖池取出后，算是裸露时日最长，内部早氧化腐坏，不然不会有如此大的烟雾，干草腐坏，牲口不爱吃，但青草生长得等上几日，奈尔不花用这腐坏草料，补个时间差，心思是一点没上这里。
等雪一消停，气温升高，青草生长极快，一两日内，便会长满草原，口粮充裕，乃尔不花就会转移牧场，逐草而居远遁千里，难怪朱棣这般急切。
烈焰熊熊燃烧，张登转身离开，朝着歇马处跑去，想到自己这一趟，好歹算是发现窝点，消灭敌军重要的补给基地，怎么也算交差吧，反正牙牌会清晰的记录，就是如此神奇。
嘴角含笑，张登麻溜爬上马背，抖动缰绳，这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竖耳聆听，张登倒不怕是否敌军。
现在浓烟滚滚，明军只要眼睛不瞎，半个时辰内，必会有骑兵抵近。
蒙兀马的特点是耐操，不挑食，耐力好，但却体型娇小，速度不快，如与张登座下的边马兜圈，怕是连屁股灰都吃不上。
马蹄声越来越近，张登凝神视之，来骑约有三十余人，个个披挂盔胄，手持马槊，鞍上斜挂弓矢，背阜双旗，一旗曰‘明’，二旗曰‘姓’，端端人如龙，马如虎，其势如山，彪悍无比。
一见来人是明军马，神情更是放松，忽地，耳边传来最是熟悉的雷炸：“你狗日的来这作甚？”。
张登惊讶望去，嘴上却激动的喊道：“小叔！！！”。
三十余骑手，瞬息勒缰挽马，悬停下来，这一手的骑术，真地好像还蛮酷的，赶明儿自己也学学。
“咱问你话呢！”张武扭着大屁股，直挺挺冲了过来。
“俺被燕王差来打探消息”看着一脸怒容的小叔，不知该是激动还是畏惧。
“你他娘的不是在辎重队吗？”。
“咱把蓝荣那狗日的捶了，燕王提溜俺进了亲卫”张登有些腼腆的答道。
这话一出口，全场的骑手都被镇住，蓝荣是谁，如何会不知道，凉国公蓝玉麾下有义子上千，赐与蓝姓的统就十三人，南军称十三太保，众骑手中的一些人，还与蓝荣曾共事过。
“就你？”张武眼睛瞪得老大。
张登抚了抚盔上的总旗缨，咧着嘴笑道：“升官了，俺把蓝荣揍趴下后，燕王擢升的”。
话说出后，众骑手皆不意外，朱棣与蓝玉的恩怨情仇，怕比张登清楚多了。
见小叔的嘴张得老大，又轻飘飘的说道：“俺与那厮交手，那厮属攻高，敏高，力量与防御力比差小叔忒远”。
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唬得大众，以为遇见绝世龙骑将一样。
“这倒是，俺与他比试过，力气是差上老张不少”旁的一魁硕汉子，面容端重，温和的说道。
这魁硕汉子一说，其余人仿佛更加笃定，连张登都感到好奇，瞥了一眼，魁硕汉子身后的旗帜。
“朱”——。
张登低头思索，莫不是成国公朱能，瞬时舔出攀附的笑脸，开口道：“可是朱能，朱大将军当前！”。
魁硕汉子，慌乱的摆手道：“俺是叫朱能，只是燕山左卫的一百户，与你小叔官职一般，非是啥将军”。
待张登准备上前纠缠，站在张武身后的另一汉子，上前将话打岔开，说道：“总旗可知前方烟雾缭绕，是为何故？”。
张登回应转头，见这汉子有些年轻，唇口方正，额阔顶平，双睛点漆，站定如虎，非是一般人，忙抱拳回道：“阁下是？”。
“此辽阳卫权百户，张辅，跟俺们一个姓”张武扫视张登一眼，帮忙介绍道。
“令尊可是张玉，张大人！”张登那巴结的嘴脸，尽露无疑。
“家父便是张玉，总旗可是与家父有旧？”张辅到底年轻，正正经经的回答道，连先前的询问都给岔掉。
“先前倒是没有，现在算是有了”张登也一本正经的满嘴胡说，众人瞧得有趣，倒没有打扰。
“问你娘的前方起火知道不，你他娘的嘀咕个没完！”张武终于看不过眼，上前就是一脚，接着爆吼道。
张登还意淫与未来的成国公，英国公如何打好关系，让这小叔一脚踢回到现实。
“知道，知道！俺放的火，烧了奈尔不花的草料”张登挨了一脚，忙解释道。
众骑手略微有些惊讶，单枪匹马烧毁敌人的草料场，得算多大的本事！
张武知道张登的成色，慌忙上马，冲到一高处上，直立站在马鞍，眺望远视，半晌才打马下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如何？”朱能看见张武的脸色，急切问道。
“远处有一湖泊，倒是堆放不少草料，现下还在燃烧，四周没见上有人！”张武一五一十，将看到的都说出来，再视张登，犹如看外星人一般。
“咋没人，地上不躺着嘛！”对于污蔑军功的行为，张登是鄙视极了，连牙牌上都显示，斩杀二蛮记功字样。
“有些远，俺没看清”张武倒也实话实说。
“走！看看去”。
朱能一说，遂翻身上马，朝着草料场奔赴前驱，众人一见，皆阜随沓至。
众人在草料场转上几圈，脸上都憋屈着，想笑不好笑的意味，张武追着张登打，还吼道：“就你狗日吹嘘的单枪匹马，枪挑草料场！”。
“俺没说，是你们嘀咕的，俺只是没反对”张登边跑，边澄清道。
“老武行咯，你侄儿倒没说谎”朱能在一旁劝解道。
这伙骑手，都是朱棣麾下的精英，不是当老了边军就是家传手艺，如何不清楚状况，地上躺着尸体，应该是奈尔不花部，捕获的奴隶，而草料则是腐坏准备丢弃，不过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其废物利用罢了。
“前面可曾有过探查？”朱能对着张登，大声问道。
张登疑惑着摇头，开玩笑不是，单挑两奴隶都战战兢兢，还单身匹马继续冲，这绝对不可能。
朱能笑了笑，提缰向前冲了出去。
走过湖泊尽头，就看见不远，有一座像金元宝的山丘，山丘上堆着石塔，到处悬挂着旗幡，蓝色，白色的哈达，木制的勒勒车，还有高耸的苏鲁锭。
“阿拉坦敖包！”张辅看见后，一脸兴奋的嚷道。
“去看看！”朱能话音一落，身后就有两骑窜出，向着山丘方向疾驰。
“下马，歇息，进餐！”。
“准备响箭，准备战斗！”众骑中，出来一毛发偏黄的汉子，身躯凛凛，形貌异常，正一字一句的交代。
“这是梁铭，原也先帖木儿之后，乃燕山中卫权百户”张武见侄儿一脸的好奇，随口解释上。
骑手们，纷纷下马掏出黑豆鸡蛋，往马嘴里投喂，又拿出肉干自嚼，动作轻巧自如，张登也分上几块，跟着啃食起来。
收拾妥当后，张武将手中响箭点燃。
霎时，天空中烟花四射，尖鸣直叫，声震数里，山丘后，杂乱的声音顿时传来，似驱牛赶羊，又似寻儿问女，如地陷天塌一般。
“接应，准备战斗！”朱能盯着前方，吼道。
前去侦察的两骑手，正拍马回赶，身后拽出一溜的蒙兀骑兵，只见骑手，折腰回转，弦如满月，箭似流星，弓声震震，不少蒙兀骑兵应声而坠，这骑射使得，难怪小叔追着打自己，太他娘丢人。
队伍中霎眼冲出七八骑，披坚执锐向蒙兀杀去。
“凿穿！”话音中，冲出的骑手疾驰中变出锥矢形，一头就犁了上去，画面感就跟游戏一样，一道锥形流光划过，满地都是落马的杂兵。
蒙兀骑兵中，也有好手，被指挥上去缠斗，不让明军把战形拉起来。
“老武，斩将！”朱能看着战场，审时度势起来。
张武挥舞着马槊，迎着蒙兀骑兵冲去，张登也第一次见小叔实战，眼珠子瞪得通圆。
仗着马快，张武举槊向前，就一蒙兀骑兵提枪上前阻挡，张武将马槊往回一收，再双手挥槊，好似打高尔夫球，快如闪电，一槊砸在骑兵头上，头颅同那高空下坠的西瓜一样，骨浆四溅。
几个呼吸，张武就冲到前沿，寻那缠斗之骑绞杀，挥槊突刺，人马合一，犹如在那无人之境，须弥间，四周为之一空。
“呜——呜——！”。
阵阵牛角的号声传来，还在拼命的蒙兀骑兵，纷纷转身就逃，连地上的尸首都完全不顾。
前沿厮杀的张武哪里肯饶，纵马追击。
“咚——咚——咚！！！”一通诡异的鼓声响起。
前方追击的张武，顷刻从马上跌落，张登一惊，慌忙抽刀驭马，急匆匆地赶了上去。
突然感觉嗡了一声，四周变得灰雾朦胧，自己敏锐的发现动作变得缓慢，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慢镜头，跟当日遇见游尸的时候，情景有些相似。
眼底奔跑的马匹，速度减慢，慢慢动作开始僵硬，紧接着噗通一声，跌倒地上，嘶鸣一声后便倒地不起，张登在慢动作中，一个鱼跃跳了出去。
抬头看一眼，不远处昏沉的张武，张登用力咬了咬舌头，剧烈的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张登提刀奋力前冲，一面默念道：“这是我最后的亲人，一起生，一起死······”。
一遍一遍的默念，虽然脚下困滞，但精神慢慢高亢，瞳孔中的血丝开始充盈密布。
“你还能站立？”不知何时，出现一身穿黄袈裟的喇嘛，用生硬的汉话说道，喇嘛背挂牛角，一手提着小鼓，一手用根棒槌不停的敲着。
随鼓点不停的敲击，四周的空气荡漾着水纹般的波动，看见小叔在鼓点中痛苦呻吟，张登一行热泪流了出来。
“操你妈！”张登以冲撞的形式，朝喇嘛扑了过去，双手抄刀狠狠向喇嘛头部砍去。
“啪！”。
喇嘛架上棒槌迎头挡住，腰刀触碰棒槌不久，便开始腐蚀，局部化作铁汁，滴落下来，喇嘛满脸狰狞，盯着张登发笑。
“笑你妈逼！”张登一声大吼，抽手回去，一拳朝喇嘛太阳穴狠狠砸去。
那喇嘛脸色一滞，张开嘴巴，对着张登吐了一气，张登顿时感到无力，昏厥的意识弥漫而出，身体开始向后倾斜。
下意识中，右脚向上一踹。
“啊！——”喇嘛突兀一声尖叫，身形萎靡，张登感觉意识，精神瞬间恢复。
张登急速反应，弓腰膝盖向前死命一顶，喇嘛的鼻腔中流出液体，一手扯住喇嘛再次用力击打，一手翻刀乱捅，手上抵抗的力量感，慢慢减弱直至消失，再看喇嘛时早已让自己，捅成一滩烂肉。
翻转喇嘛尸体，张登提起残缺的腰刀，使劲用力，将喇嘛的头砍了下来，诡异太过复杂，这样做感到比较保险，张登体力有些枯竭，开始大口的呼吸起来。
先前笼罩的灰雾，也慢慢浓缩，化作滴滴水珠，向着张登慢慢划来，此刻张登的思绪非常清醒，但身体越来越僵化，越发停滞，仿佛本能似的做出动作。
到了这阶段，只有顺其自然，看着水珠慢慢汇聚，轻飘飘向张登手心凝结，慢慢沁入掌心里，掌心中凸显出眼睛的形状，再逐渐消失。
身体的知觉传入大脑，张登开始逐步掌控身体，却不知，空中的云层也幻化出眼睛形态，接着慢慢消散。
一切恢复自然，张登奔跑过去，将张武搀扶起来，朝朱能等人的方向慢慢退却，直到靠近后，朱能等骑手才从浑浑噩噩中，渐渐清醒。
思绪翻腾中，张登的身边有了强有力的喘息声，转过身体，小叔慢慢睁开双眼，低声道：“你救得俺？”。
“嗯！”看着小叔恢复过来，不知怎的，心中莫名有些激动，眼眶有些泛红。
“嚎啥！你他娘的有点气性不”耳边，再次传来一通熟悉的斥责声。
张登原本有些激动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先前火苗溅出时，张登脑海中还闪过一丝救火的意识，转眼见地上匍匐的两具尸体，这才醒悟过来，借助火势，遂将附近的草料全部点燃，少时，浓烟滚滚，烈火熊熊，这烟雾只怕几十里外，都能一眼看见。
张登偷到燃料补给站，还有点诧异，如此重要补给点，防守怎会如此松懈，等草垛里放上一通火后，大概算明白过来。
蒙兀的草料，弄点秸秆，牧草晒干后，堆砌一垛垛的开始储存，一般是窖储或塔储的方式作为，非常的粗糙简单。
远比不上明边马的口粮，除开干草外，还有各类燕麦，豆类，小米，鸡蛋来添作补充。
马料青储，需要修建昂贵的窖，塔等设施，每年需要清理和维修，一但从密封的窖，塔池中取出，接触到氧气水分后，青储就开始腐坏，必须尽快消耗掉，此次乃尔不花从漠南出来，应该是算好了时间。
当下三月中，算算时间就是西历的四月，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白毛，此时此地，应该遍地的青草，满地的花香。
这批草料，自从窖池取出后，算是裸露时日最长，内部早氧化腐坏，不然不会有如此大的烟雾，干草腐坏，牲口不爱吃，但青草生长得等上几日，奈尔不花用这腐坏草料，补个时间差，心思是一点没上这里。
等雪一消停，气温升高，青草生长极快，一两日内，便会长满草原，口粮充裕，乃尔不花就会转移牧场，逐草而居远遁千里，难怪朱棣这般急切。
烈焰熊熊燃烧，张登转身离开，朝着歇马处跑去，想到自己这一趟，好歹算是发现窝点，消灭敌军重要的补给基地，怎么也算交差吧，反正牙牌会清晰的记录，就是如此神奇。
嘴角含笑，张登麻溜爬上马背，抖动缰绳，这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竖耳聆听，张登倒不怕是否敌军。
现在浓烟滚滚，明军只要眼睛不瞎，半个时辰内，必会有骑兵抵近。
蒙兀马的特点是耐操，不挑食，耐力好，但却体型娇小，速度不快，如与张登座下的边马兜圈，怕是连屁股灰都吃不上。
马蹄声越来越近，张登凝神视之，来骑约有三十余人，个个披挂盔胄，手持马槊，鞍上斜挂弓矢，背阜双旗，一旗曰‘明’，二旗曰‘姓’，端端人如龙，马如虎，其势如山，彪悍无比。
一见来人是明军马，神情更是放松，忽地，耳边传来最是熟悉的雷炸：“你狗日的来这作甚？”。
张登惊讶望去，嘴上却激动的喊道：“小叔！！！”。
三十余骑手，瞬息勒缰挽马，悬停下来，这一手的骑术，真地好像还蛮酷的，赶明儿自己也学学。
“咱问你话呢！”张武扭着大屁股，直挺挺冲了过来。
“俺被燕王差来打探消息”看着一脸怒容的小叔，不知该是激动还是畏惧。
“你他娘的不是在辎重队吗？”。
“咱把蓝荣那狗日的捶了，燕王提溜俺进了亲卫”张登有些腼腆的答道。
这话一出口，全场的骑手都被镇住，蓝荣是谁，如何会不知道，凉国公蓝玉麾下有义子上千，赐与蓝姓的统就十三人，南军称十三太保，众骑手中的一些人，还与蓝荣曾共事过。
“就你？”张武眼睛瞪得老大。
张登抚了抚盔上的总旗缨，咧着嘴笑道：“升官了，俺把蓝荣揍趴下后，燕王擢升的”。
话说出后，众骑手皆不意外，朱棣与蓝玉的恩怨情仇，怕比张登清楚多了。
见小叔的嘴张得老大，又轻飘飘的说道：“俺与那厮交手，那厮属攻高，敏高，力量与防御力比差小叔忒远”。
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唬得大众，以为遇见绝世龙骑将一样。
“这倒是，俺与他比试过，力气是差上老张不少”旁的一魁硕汉子，面容端重，温和的说道。
这魁硕汉子一说，其余人仿佛更加笃定，连张登都感到好奇，瞥了一眼，魁硕汉子身后的旗帜。
“朱”——。
张登低头思索，莫不是成国公朱能，瞬时舔出攀附的笑脸，开口道：“可是朱能，朱大将军当前！”。
魁硕汉子，慌乱的摆手道：“俺是叫朱能，只是燕山左卫的一百户，与你小叔官职一般，非是啥将军”。
待张登准备上前纠缠，站在张武身后的另一汉子，上前将话打岔开，说道：“总旗可知前方烟雾缭绕，是为何故？”。
张登回应转头，见这汉子有些年轻，唇口方正，额阔顶平，双睛点漆，站定如虎，非是一般人，忙抱拳回道：“阁下是？”。
“此辽阳卫权百户，张辅，跟俺们一个姓”张武扫视张登一眼，帮忙介绍道。
“令尊可是张玉，张大人！”张登那巴结的嘴脸，尽露无疑。
“家父便是张玉，总旗可是与家父有旧？”张辅到底年轻，正正经经的回答道，连先前的询问都给岔掉。
“先前倒是没有，现在算是有了”张登也一本正经的满嘴胡说，众人瞧得有趣，倒没有打扰。
“问你娘的前方起火知道不，你他娘的嘀咕个没完！”张武终于看不过眼，上前就是一脚，接着爆吼道。
张登还意淫与未来的成国公，英国公如何打好关系，让这小叔一脚踢回到现实。
“知道，知道！俺放的火，烧了奈尔不花的草料”张登挨了一脚，忙解释道。
众骑手略微有些惊讶，单枪匹马烧毁敌人的草料场，得算多大的本事！
张武知道张登的成色，慌忙上马，冲到一高处上，直立站在马鞍，眺望远视，半晌才打马下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如何？”朱能看见张武的脸色，急切问道。
“远处有一湖泊，倒是堆放不少草料，现下还在燃烧，四周没见上有人！”张武一五一十，将看到的都说出来，再视张登，犹如看外星人一般。
“咋没人，地上不躺着嘛！”对于污蔑军功的行为，张登是鄙视极了，连牙牌上都显示，斩杀二蛮记功字样。
“有些远，俺没看清”张武倒也实话实说。
“走！看看去”。
朱能一说，遂翻身上马，朝着草料场奔赴前驱，众人一见，皆阜随沓至。
众人在草料场转上几圈，脸上都憋屈着，想笑不好笑的意味，张武追着张登打，还吼道：“就你狗日吹嘘的单枪匹马，枪挑草料场！”。
“俺没说，是你们嘀咕的，俺只是没反对”张登边跑，边澄清道。
“老武行咯，你侄儿倒没说谎”朱能在一旁劝解道。
这伙骑手，都是朱棣麾下的精英，不是当老了边军就是家传手艺，如何不清楚状况，地上躺着尸体，应该是奈尔不花部，捕获的奴隶，而草料则是腐坏准备丢弃，不过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其废物利用罢了。
“前面可曾有过探查？”朱能对着张登，大声问道。
张登疑惑着摇头，开玩笑不是，单挑两奴隶都战战兢兢，还单身匹马继续冲，这绝对不可能。
朱能笑了笑，提缰向前冲了出去。
走过湖泊尽头，就看见不远，有一座像金元宝的山丘，山丘上堆着石塔，到处悬挂着旗幡，蓝色，白色的哈达，木制的勒勒车，还有高耸的苏鲁锭。
“阿拉坦敖包！”张辅看见后，一脸兴奋的嚷道。
“去看看！”朱能话音一落，身后就有两骑窜出，向着山丘方向疾驰。
“下马，歇息，进餐！”。
“准备响箭，准备战斗！”众骑中，出来一毛发偏黄的汉子，身躯凛凛，形貌异常，正一字一句的交代。
“这是梁铭，原也先帖木儿之后，乃燕山中卫权百户”张武见侄儿一脸的好奇，随口解释上。
骑手们，纷纷下马掏出黑豆鸡蛋，往马嘴里投喂，又拿出肉干自嚼，动作轻巧自如，张登也分上几块，跟着啃食起来。
收拾妥当后，张武将手中响箭点燃。
霎时，天空中烟花四射，尖鸣直叫，声震数里，山丘后，杂乱的声音顿时传来，似驱牛赶羊，又似寻儿问女，如地陷天塌一般。
“接应，准备战斗！”朱能盯着前方，吼道。
前去侦察的两骑手，正拍马回赶，身后拽出一溜的蒙兀骑兵，只见骑手，折腰回转，弦如满月，箭似流星，弓声震震，不少蒙兀骑兵应声而坠，这骑射使得，难怪小叔追着打自己，太他娘丢人。
队伍中霎眼冲出七八骑，披坚执锐向蒙兀杀去。
“凿穿！”话音中，冲出的骑手疾驰中变出锥矢形，一头就犁了上去，画面感就跟游戏一样，一道锥形流光划过，满地都是落马的杂兵。
蒙兀骑兵中，也有好手，被指挥上去缠斗，不让明军把战形拉起来。
“老武，斩将！”朱能看着战场，审时度势起来。
张武挥舞着马槊，迎着蒙兀骑兵冲去，张登也第一次见小叔实战，眼珠子瞪得通圆。
仗着马快，张武举槊向前，就一蒙兀骑兵提枪上前阻挡，张武将马槊往回一收，再双手挥槊，好似打高尔夫球，快如闪电，一槊砸在骑兵头上，头颅同那高空下坠的西瓜一样，骨浆四溅。
几个呼吸，张武就冲到前沿，寻那缠斗之骑绞杀，挥槊突刺，人马合一，犹如在那无人之境，须弥间，四周为之一空。
“呜——呜——！”。
阵阵牛角的号声传来，还在拼命的蒙兀骑兵，纷纷转身就逃，连地上的尸首都完全不顾。
前沿厮杀的张武哪里肯饶，纵马追击。
“咚——咚——咚！！！”一通诡异的鼓声响起。
前方追击的张武，顷刻从马上跌落，张登一惊，慌忙抽刀驭马，急匆匆地赶了上去。
突然感觉嗡了一声，四周变得灰雾朦胧，自己敏锐的发现动作变得缓慢，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慢镜头，跟当日遇见游尸的时候，情景有些相似。
眼底奔跑的马匹，速度减慢，慢慢动作开始僵硬，紧接着噗通一声，跌倒地上，嘶鸣一声后便倒地不起，张登在慢动作中，一个鱼跃跳了出去。
抬头看一眼，不远处昏沉的张武，张登用力咬了咬舌头，剧烈的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张登提刀奋力前冲，一面默念道：“这是我最后的亲人，一起生，一起死······”。
一遍一遍的默念，虽然脚下困滞，但精神慢慢高亢，瞳孔中的血丝开始充盈密布。
“你还能站立？”不知何时，出现一身穿黄袈裟的喇嘛，用生硬的汉话说道，喇嘛背挂牛角，一手提着小鼓，一手用根棒槌不停的敲着。
随鼓点不停的敲击，四周的空气荡漾着水纹般的波动，看见小叔在鼓点中痛苦呻吟，张登一行热泪流了出来。
“操你妈！”张登以冲撞的形式，朝喇嘛扑了过去，双手抄刀狠狠向喇嘛头部砍去。
“啪！”。
喇嘛架上棒槌迎头挡住，腰刀触碰棒槌不久，便开始腐蚀，局部化作铁汁，滴落下来，喇嘛满脸狰狞，盯着张登发笑。
“笑你妈逼！”张登一声大吼，抽手回去，一拳朝喇嘛太阳穴狠狠砸去。
那喇嘛脸色一滞，张开嘴巴，对着张登吐了一气，张登顿时感到无力，昏厥的意识弥漫而出，身体开始向后倾斜。
下意识中，右脚向上一踹。
“啊！——”喇嘛突兀一声尖叫，身形萎靡，张登感觉意识，精神瞬间恢复。
张登急速反应，弓腰膝盖向前死命一顶，喇嘛的鼻腔中流出液体，一手扯住喇嘛再次用力击打，一手翻刀乱捅，手上抵抗的力量感，慢慢减弱直至消失，再看喇嘛时早已让自己，捅成一滩烂肉。
翻转喇嘛尸体，张登提起残缺的腰刀，使劲用力，将喇嘛的头砍了下来，诡异太过复杂，这样做感到比较保险，张登体力有些枯竭，开始大口的呼吸起来。
先前笼罩的灰雾，也慢慢浓缩，化作滴滴水珠，向着张登慢慢划来，此刻张登的思绪非常清醒，但身体越来越僵化，越发停滞，仿佛本能似的做出动作。
到了这阶段，只有顺其自然，看着水珠慢慢汇聚，轻飘飘向张登手心凝结，慢慢沁入掌心里，掌心中凸显出眼睛的形状，再逐渐消失。
身体的知觉传入大脑，张登开始逐步掌控身体，却不知，空中的云层也幻化出眼睛形态，接着慢慢消散。
一切恢复自然，张登奔跑过去，将张武搀扶起来，朝朱能等人的方向慢慢退却，直到靠近后，朱能等骑手才从浑浑噩噩中，渐渐清醒。
思绪翻腾中，张登的身边有了强有力的喘息声，转过身体，小叔慢慢睁开双眼，低声道：“你救得俺？”。
“嗯！”看着小叔恢复过来，不知怎的，心中莫名有些激动，眼眶有些泛红。
“嚎啥！你他娘的有点气性不”耳边，再次传来一通熟悉的斥责声。
张登原本有些激动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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