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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服用魔药

    一个没有继承权的贵族长子,一个初来人界游历的撒旦使者。

    两人聊了大半个早上,算不上关系加深,只能说是跟对方有所认识。

    而值得高兴的是,他们已经谈妥条件,由加莱亚佐担任向导,塔璐璐提供力所能及的魔法援助,并确认了接下来的将要前往的地方,长湖领。

    那里不归教廷管。

    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决定好目的地之后,现在该干正事了。

    加莱亚佐拔光附近大片杂草,清空泥沙地。再提着树枝,在地上这里画一个圆圈,那里画一个交叉。

    绘画过程中不断走动,时而停下思索,时而扫平泥沙,将错处删删改改。

    塔璐璐坐在路傍的大石头上,手托下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请问,你在做什么?”

    “等一下,这关乎我们的逃亡计划。”

    地上绘画仍在继续,又过了一会儿,直到快完工的时候,塔璐璐打了个响指,忽然笑了:“从依利兹雅城通往长湖的地图?”

    “回答正确。”

    笔停,树枝在泥沙地上勾勒出最后一笔,整幅纳茨欧地区地图俨然呈现在眼前。

    包括地势高低、干道长短、显眼地标、补充驿站、危险可能,基本上能标注的东西都已经画得明明白白,更甚者,有些不好用图像讲解的抽象事物,都在旁边补配了文字说明。

    加莱亚佐说:“一个坏消息,我们有麻烦了,刚才当着所有人面前施展魔法、纵火、劫走死囚,恐怕消息很快会传到地方主教耳中。这里是人家地盘,要想调遣圣骑士来对付我们,简直跟火龙泡岩浆一样容易。”

    “圣骑士?”塔璐璐大概在思考着什么,起身走到树旁,轻抚刚才骑过的那柄扫帚:“在人界飞行消耗太多魔力了,哪怕仅仅是短途飞行都会令人吃不消,否则的话,我定能轻松甩掉那群铁桶。”

    “别开玩笑了,女士,纳茨欧地区可没人敢小瞧圣奠教的圣骑士们。”加莱亚佐伸出食指指了指脑袋,失声嗤笑:“要是将刚才的普通卫兵换成标准编制的圣骑士小队,估计他们闭着眼,一人一箭都能把你从天上射下来。”

    本来还在轻抚扫帚柄的女巫,突然停止动作,改用指甲敲击木柄:“好罢,你是向导,自然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情况。”她盯着某人,敲击的力度渐大:“说吧,我在听。”

    “从依利兹雅出发,往北行,在抵达长湖领之前,注意这里有几个村落和小镇。”加莱亚佐没管她弄出来的噪音,反而拿着树枝,在地上图标轮番比划:“我们需要顺着苹木地边沿前进,先去其中一条位置偏西的不知名小村,作为旅途的补给站。”

    塔璐璐停止敲击,双手抱胸前:“为什么选这条村?”

    “地方偏僻,尚未建立教堂。”

    听到回答,她微微颔首,心里明白加莱亚佐的用意。

    没有教堂,说明教廷难以快速传达其讯息,如果要躲过卫兵和圣骑士的追捕,前进路线就应该避开教廷眼线居多的地方。

    “既然决定好目的地,那就出发吧。”

    盖上兜帽遮住灰白长发,正要走出树林,又听见加莱亚佐呼喊:“慢着,在离开依利兹雅之前,我还有一件要事。”

    “什么重要事?”

    “我那天清晨收到父亲信件,上午就遭到教会逮捕。”他说:“我的金币,我的财物,通通遗留在我的屋子里。那些是我两年冒险者打拼下来的积蓄,它们现在还在依利兹雅城里,我一定要取回来。”

    就在他宣布这个决定的同天夜晚。

    二人摸黑,偷偷溜到依利兹雅城门对开的一座小丘,让山上成群的草木成为其掩护,藏在树丛里伏身前进。

    悄然拨开枝条,月光下,目力越过平原,隐约看到千米以外的城市轮廓。

    入夜的城市亮起灯烛。

    城墙箭塔挺立,黄砖垒起,堆砌出一截又一截的厚实砖墙。在城市各个方向,筑有高大坚固的城门,遥目可及,两员卫兵正在城门前站岗,另外两员卫兵则在附近巡逻。一旦发现入侵者,他们就会敲响警钟,呼唤其余在暗处待机的同僚。

    看到这幅景象,匿于树丛里的加莱亚佐挠挠头皮:“见鬼,城门通常只有两人守夜,可是今晚,他们竟然将守卫人数翻升一倍,更别说还有其他正在休整的卫兵。”

    塔璐璐蹲在他旁边,玩着指甲,两根拇指头用那泛白的边沿互相刮蹭:“那你还要回去?就为了那点儿金币?”按耐不住语气,即便指甲盖刮崩了小缺口,她本人依旧毫无自觉:“喇们,相比生命安全,难道当冒险者两年的积蓄更具吸引力?”

    “我,加莱亚佐,一个冒险者。”今早差点逝世的棕发青年拍了拍胸口,指着自己说:“意思即是,一个热爱追逐金币,甘愿涉足危险的人。”

    “你可是爵士之子。”女巫睁大眼,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也不意味我有充裕的财富。”加莱亚佐说:“事实上,这同样是计划的一部分。在逃往长湖领的过程中,我们总要有些金币傍身。”

    “但是……”

    “别再说但是。”见对方还想再劝点什么,加莱亚佐一手捂住这女人的嘴巴,任由她呜呜叫鸣都不松开:“放心好了,这次回去只是取回属于我的东西,肯定不会被教会捉到。况且我身边多了个女巫,只要有你的魔法……”

    突然手腕被抓住,掌肉刺痛。

    “疼,你咬我!”加莱亚佐松开,在空中揈了揈手,企图使风吹减轻疼痛。

    “活该。”来自女巫的哼声。

    她用留在拇指正下方的那块肉上的牙齿血印,严肃警告着某人,永远不要打断淑女说话。

    “行,轮到你了,尽情说你想说的话吧。”加莱亚佐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前面提过‘魔法’这个词吗?”

    塔璐璐拍开他的爪子,脸凑前,红瞳映不出任何倒影:“请谨记,使用魔法的代价是透支灵魂,绝不能将其看作便利的工具。”

    “但你刚才说过,炼制魔药不会对灵魂造成损耗对吧?”

    她闻言沉默,探头望出树丛外,月夜里的城市灯烛尽管再微弱,仍能染出一盏盏光晕:“好罢,好罢,也许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救出来。”叹息透着无奈,从蓝袍里掏出一样东西:“拿着。”

    一支六边形底部、瘦身窄嘴的暗绿色玻璃瓶。

    巴掌大小的瓶子里摇晃着一种不明液体,它的流动质感好比普通饮用水,但只要拔开瓶子的木塞,有如生鸟肉的腥臊味便会喷涌而出。

    “这就是你花费整个下午熬煮的‘飞鸟魔药’?”加莱亚佐捏着鼻子,捉住玻璃瓶的手放到老远:“有够臭的。”

    “不要的话还给我。”塔璐璐伸手作势抢回。

    “要,当然要,我还要用它来飞越城墙。”加莱亚佐举高玻璃瓶,眼看就要把药水倒入口,手一晃,药水停滞在瓶口之前:“话说回来,你还没有详细介绍这瓶魔药的功效。”

    “喝下去,心中想象一种鸟类,你就会成为它。”塔璐璐说:“不过药水效力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必须加紧行动。”

    “维持一段时间是指多久?”

    “视乎鸟类体型而定。若是变成麻雀,这瓶魔药的分量大概足够你在心中默数六百一十七下;若是变成老鹰,时间将会大幅缩短。哦对了,分成几次喝下去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样就能进行多次变身。”

    “听上去很合理,但我再有数个关于魔药的问题……”

    一遍一遍地提问,一遍一遍地回答,直到女巫烦厌了这堆毫无止尽的问题,终于将加莱亚佐踹出树丛。

    “去吧,去寻你珍爱的金币。”她说:“而我则留在这座无名小丘上,采些野果,畅饮苹果酒,等你办好事之后,一同出发前往长湖领。”

    “除了吃野果,你也可以尝试捕猎兔子。”他说:“上山的时候,我看见土里有野兔洞。”

    “那我就烤好肉,到时候分你一颗兔子头。”

    “只有兔子头?”

    “要是动作不快点,只怕你连骨头都没得啃。”

    连连催促之下,加莱亚佐扇了扇鼻翼,将魔药瓶口凑到嘴边,鼓足勇气,一次性服用了半瓶的分量。

    喉头涌动,半生不熟的鸡肉腥气淹没整个口腔。

    他捂住嘴巴,随着液体流过食道,胃部掀起一阵翻腾,仿佛有人正揪住他的内脏上下撸动。

    难受,想吐。

    他冲到一旁的大树下不断干咳,单手死撑树干,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白。

    “你可千万别吐,不然全浪费了。”蓝袍女巫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禁令人怀疑这是否幸灾乐祸。

    加莱亚佐没空思考,只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记得塔璐璐说过,这是身体必然会发生的排斥反应,忍忍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胃部仍在痉挛。

    “趁现在,想象自己要变成的那种鸟。”女巫适时的提醒。

    鸟?脑海里最先浮现的是松鸦,一种杂食性的中型鸟类。

    加莱亚佐额头冒汗,咬紧牙关垂首看向自己的身体。

    身材大幅度缩水,衣服裤子似是快速蜕皮一般,它们渐变松垮,从穿在身上,变为被子一样盖在身上,最终变成塌下来的帐篷布。

    拨开,爬了出去,来不及喘息,其余地方又开始异变。

    这使他发出了痛哼。

    手臂延长,化作翅膀,全身上下所有骨头被某股神秘力量敲碎、再重组。肌肉不断压缩、撕裂。一只脚趾往后弯,指甲锋利,形状越发相似鸟类的弯爪。嘴巴鼻子融为一体,被拉长,向下弯压,逐点化形鸟喙。好似铁锤猛敲尾椎骨,骨头长出黑色长尾。

    皮肤底下,毛囊奇痒难耐,他发狂似的抓遍每寸肌肤,毛孔却钻出根根羽毛,破开皮肤,宛若生命力极强的杂草无限生长。

    剧痛卷席全身,这只半人半鸟蜷缩在地上来回打滚:“我错了,我当时应该被斧头砍死的!”

    看见这幅预料之内的画面,女巫咯咯地笑,笑得巫峰晃动。

    “来不及后悔了。”

    待笑声止息,最终,褐色翎羽覆盖全身,翅上辉亮的黑白蓝三色相间横斑极为醒目。

    “魔药的效果发挥很好。”塔璐璐倚在树旁,举起苹果酒所剩无几的水囊:“愿我们亲爱的松鸦向导一路顺风。”

    夜空下,松鸦初生,跟从月光指引,朝向依利兹雅城的位置,振翅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