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白梦小姐 » 擦鞋的老爷爷

擦鞋的老爷爷

    恰逢周末,天气一如的晴朗,白晓萌起了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她推开窗,把头伸出窗外,看见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有的像马,又的像牛,有的像天使,有的像魔鬼…“嗯天气还不错”她不由自主的说一句。

    此时,寝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她便舒适的穿着她的睡衣,光着下半生,露出一双瘦细的长腿在寝室里走来走去,等走够了,然后才开始慢悠悠地梳洗出门。

    也只能在大家都出门的时候,她才能放下心中所有芥蒂,得到一点实实在在的自由,她幻想着有一天她能光着身子走出门去,让身体也能接受一下新鲜的空气,让整个裸体不再被叫做衣服的牢笼困住,那该多美好。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光想想就觉得很过瘾,她不知道哪里能有这样的条件,让大家真正能敞开胸怀。但是这想法只能埋藏在心底,她不敢和任何人说。

    洗漱完毕,脱掉睡衣,套上长裙,整理整理,然后出门。她什么也没带。

    由于是周末,她计划和往常一样,去校门外的擦鞋的老爷爷那里去。

    自从上次来学校时见过那老爷爷后,老人的身影就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眼前,因为有件事情她总想去弄明白,却每次都忘了问。

    所以每到周末,别的同学趁此时间可以回家,她就都会把时间留着去老人那儿看一看,看一看那个在街角擦皮鞋的老爷爷。

    白晓萌没有想到,她第一次去时,老爷爷就认出了她。当时,老爷爷看她穿着一双方口皮鞋,以为她是去找他擦鞋的,便说:“小姑娘,是你啊,来来来,我帮你擦鞋,不收你钱。”

    白晓萌很高兴老爷爷还记得她,就说:“老爷爷,没有想到您还记得我?不过我不是来找您擦鞋的。”

    老爷爷笑眯眯地说:“你上次帮了我,我怎会不记得,凡是帮我的我都记得。”

    老爷爷说完,又邀白晓萌去擦鞋。他说:“来,先坐下,不管怎么样让我帮你擦一擦你的鞋,你看,你的鞋都脏了。”

    白晓萌听到老爷爷的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发现挺干净的,但她拗不过老爷爷,只得乖乖地坐上去,让老爷爷帮她擦干净。

    老爷爷说:“这人啦,主要看鞋,鞋干净了,人就干净了。”

    白晓萌没听懂,就问老爷爷为什么。

    老爷爷说:“你想啊,鞋每天面对的是什么,它每天一出门就得面对各种脏东西,那些尘土、淤泥,那些狗屎、牛粪,那些腐烂的、变质的各种东西,还有那些你听都没有听过的脏东西,哪一种不是鞋子先接触的。”

    白晓萌似懂非懂,她说:“是啊,所以古人们喜欢莲花,因为它了不起,它出淤泥而不染。是吗?”

    老爷爷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但我还没有见过掉进淤泥还保持干净的鞋子。”

    白晓萌说:“嗯,所以说老爷爷您的工作真是伟大。”

    老爷爷笑了。

    他说:“我擦鞋好多年了,很多人都觉得这工作丢人,下贱,还第一次听见有人夸伟大的,小姑娘你真会说话。”

    老人帮白晓萌擦完鞋后,又看了又看,瞧了又瞧。说:“这回干净了,放回去吧。”接着又问:“你刚才说不是找我擦鞋的,现在说吧,找我还有什么事?”

    白晓萌原本是来了解老人究竟是不是如那天她听到的那样,每月都送钱给孤儿院,但老人帮她擦完鞋后,她就觉得没有必要问了。于是她说:“今天是周末,同学们都回家了,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像您学门手艺?”

    老人一听,就笑了。他说:“你想学擦鞋呀?那简单,擦鞋主要是靠眼睛,那里脏擦那里,但这个手艺不需要学习,等哪一天你真正想学了,就来找我,我一直都在这里的。”

    就这样,白晓萌每个周末都去老爷爷那里,她每次都站在老爷爷旁边,仔细地看老爷爷忙活。看老爷爷细心仔细地帮客人挽裤腿,抹油,擦鞋。有时陪老爷爷说说话,帮老爷爷端水,与老爷爷拉家常,老爷爷喜欢她,也乐于与她说,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女。她也知道了老人的名字:张春意。

    那些经常来老人这里擦鞋的客人由于时常见到白晓萌,就说:“张老,没想到你老人家你还有个孙女,还这么漂亮!”

    而那时老人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总对着白晓萌笑。白晓萌见了,也微笑着回应。

    白晓萌走出校门,头自然的望向那个卖小吃货的小卖铺,她家之前也又一个小卖铺,不过现在没了。仍有几个同学围在那里,围了一块碎花围裙的老奶奶正在替她们做美食,那里有烤肠,洋芋,还有一些胡萝卜,红红的辣椒面混合着的花生碎泥。这些都是她喜欢的。不过老奶奶今天似乎和以往不一样,以往时,如果有同学围住她的小卖铺,她肯定都是笑呵呵的,而今天她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每一天都一样,大家似乎都有做不完的事,忙不完的活,即使是在周末,人们依然行色匆匆。

    她在银行门口的哪个红绿灯处站住,等待绿灯穿过人行道,人很多,其中有一位妈妈,牵着一个大约五六岁左右的孩子,也和大家一样准备过马路。

    这时从银行里面急冲冲的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边走边脱掉身上的工作服,露出白色衬衣,那是一件工作西服。然后转身向后一扔,一个站在他身后的年轻小伙稳稳接住,男人说:“请你帮我把工作服带进去,我去去就来,真是的,一天不让人安心。”

    “绿灯到了,快走。”旁边过马路的妈妈对着小男孩说。白晓萌听到声音,也忙转过身来。滋的一声,一辆汽车开得太着急,跑得过快,看见行人才急忙刹车。“赶去投胎啊,真是。”离汽车最近的人轻轻地说了一句。

    白晓萌紧跟人群,人太多,想快也快不了。

    “哎哟。”她的肩膀似乎被人撞了一下,疼痛使她不由自主地喊出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刚从银行跑过来,身穿白色衬衣的男人一边给她说,一边还在后退着跑。

    她用手按住肩膀缓解疼痛,本想发火,又觉得不太好,忙说:“没事没事。”

    男人又转身,不知道是不是又撞到了别人,只听到有人骂他:“妈的,这么急,装得我生疼,不知他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呀!”

    白晓萌听见有人替她出了气,微微一笑。穿白衬衣的男人顾不得,已经跑远了。

    过了路口,穿过一个大约500米远的街道,然后右转,就可以看见对面那街道的角落里,支起一个篷布大伞,大伞下,坐着一位正在帮人仔细擦鞋的老爷爷。

    白晓萌走过路口,快速的过街,右转。但是,今天,篷布伞还在,老人却不在。每个周末,她都是这个时候来,每次到这里时,她都向老人挥手示意,老人则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她过马路,提醒她过往车辆。

    她想,老人应该是有事去忙,去等等他吧。她于是就走到那大大的,热天能遮阳,雨天能挡雨,的篷布伞下面。她坐在老爷爷的那根小板凳上,左看右看…眼见快到了中午,还是不见老人…

    天空中,传来一声惊雷,闪电撕裂了天空。五六月的天,天气就像人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就乌云密布。天空中又闪出一道光划破天空,又是一道闪电。白晓萌知道,以这闪电的强度,雷声肯定很响很响。她从小就怕打雷,特别怕这种撕裂的电闪雷鸣声,所以她紧捂住耳朵。但雷声却好像和她躲猫猫,她刚放开耳朵,过了大约一两秒,“噼,啪,擦啦”一阵撕裂天空般的响声这时才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吓得她紧紧地贴住大篷布伞把,一动也不敢动。

    顷刻间,大雨滂沱。车鸣声,喧闹声和着雨声齐齐奏响着,

    雨一直下,雨水“啪啪啪啪”地打在篷布伞上,飞溅开来。地面上一会儿就积满了水,还好白晓萌处的地面位置较高,能让她有个暂时的落脚点。

    街上的人群已经散尽,都躲到家里,车里,店铺里去遮风挡雨,所见之处只有孤零零的白晓萌一人,独自在街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