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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说书先生杜安鹿

    凌润云耳中听见杜安鹿的声音,字字清晰,仿佛真人就在贴着他耳朵说话一样。

    原来凌润云和杜安鹿说话,两人之间都是隔着些距离的。

    现如今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他突然觉得脑瓜仁和耳朵一起热了起来。

    任是知道身边没有杜安鹿,这耳中用可爱奶音说着的茶言茶语的只能是自己的幻觉,凌润云也控制不住地连面皮都跟着发烧起来。

    杜安鹿的声音仍在脑海中响着。

    “哟,小伙子,你这是对邹金玉动心了?”

    完了完了,幻觉越来越厉害了,凌润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真是奇怪,一整个脑袋居然只有额头温度是正常的。

    邹金玉将那画卷撕了,便有人上来收拾残局。这往下的比试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也正和了邹金玉的意。

    她不顾他哥刀子一般的眼神和宁归小心的觑视,拉着凌润云就往外走。

    凌润云使劲地从她的手中往外拽着袖子,谁知这一拽,那邹金玉向后看一眼,直接跌到凌润云的怀里来了。

    十五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和懵懂的十二岁小伙子……

    当然是凌润云被差点压扁了。

    凌润云一边在心里吐槽邹金玉表里不一的体重,一边艰难地从邹金玉身下往外爬。

    还好宁归及时将邹金玉拉了起来,凌润云才有幸能站直身体拍着身上的土。

    邹金玉被宁归扶着,摔了一跤,也没了出去逛的兴致,不知怎的脸也有些发红。

    她将一个小牌子递给了凌润云。

    “想追我的话,要凭本事了。这是我暂住地的出入牌子,想找我的话,午时之后。”

    “太早我还没有起。”

    凌润云觉得牌子烫手,并不想拿着,更不想去找她。

    他回了一句,“邹小姐可能有些误会……”

    邹金玉抢道,“没关系,你的传闻我可以既往不咎。”

    说罢,头转向身边的宁归。

    “你过来,我马车上好多东西,你跟我回去,帮我搬到住处去。”

    这本应该是下人做的事情,宁归贵为邹府上的先生,让人这样使唤不合规矩。

    凌润云虽与宁归有些交情,但人家是主仆,还是师生,宁归总归是邹府上的人,自己是管不着的。

    但心里也有些幸灾乐祸的。

    宁归在当年学塾里,算不上是好性情。

    邹金玉这般折辱他,凌润云乐得看宁归怎么用文明人的词句来怼主家。

    宁归面色果然不好看,头微微低着,应当是在想说法。

    他嘴唇动了动,好半天说了一个字。

    “好。”

    凌润云目送两主仆离开,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我这宁归师兄,是真的惨啊。

    可惜了丹青妙笔的才情,在邹家已经卑微到要做搬弄行李的苦差事了吗?

    那收拾东西的小厮从凌润云身边经过,手中还拿着被撕碎的菊花图。

    凌润云要了来,将破碎的画卷抚平收好,心里有一丝丝的苦涩。

    邹江夏还坐在太师椅上,心情颇为复杂。

    自己今天来,本有两个目的。

    其一,当年探花老师对凌润云赞赏有加,此番来,便是要矬一锉他的锐气,以解自己多年的积怨。

    其二,断是不能让妹子和凌润云好上。凌润云进了邹家,家父自然要扶持。

    ……虽不愿意承认,但邹江夏已经面过圣,无大纰漏,多说一年,也是要赐官的。

    家里多了个妹夫同僚,还是比自己强的那种。

    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眼下,邹江夏显然一个目的都没达到。屋里一众他带来的人,本是要在激怒凌润云之后,大闹一场的,现在也没了用场。

    他有点想离开凌府。

    但这凌家老爷的殷切劲儿简直比逢年过节来送礼的小官吏还要可怕。

    刚才自己那样刁难凌润云,现在果盘点心食物茶水在他面前摆了整整一桌子。

    眼下的巴掌大小碟子里,不知道被凌家老爷使了什么法术,一块点心叠一块,都快一人高了。

    凌家老爷还在不断地殷切关怀。

    “吃啊,您怎么不吃啊。”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也不用客气。哎呀邹少爷就是读书人,矜持,矜持啊。”

    小桃在一旁看向一直叠高高的凌老爷,心里不禁地犯嘀咕。

    又一侍女小梨见她神色不对,也到了她身边。

    小梨悄声:“桃子姐,你不舒服吗?”

    小桃沉稳:“我挺好,我感觉老爷可能有些不舒服。”

    小梨惊慌:“姥爷怎么了?”

    小桃:“那邹少爷脸都要黑成碳了,老爷还在那投喂……有空要劝劝老爷去医馆看看眼睛了。”

    她忽地想起医馆门口的金字招牌,“妙手回瞎”。

    ……那还去不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屋里热热闹闹完毕,外边又喧嚣起来。

    这回可是大阵仗,来人比邹江夏的排场还要大。

    那还有谁,自然是邹太守。

    不过尚好,那邹太守在门口已经听黑衣侍卫将故事讲了个七七八八,对自家儿子的胡作非为心中有数。

    寒暄了几句就把邹江夏领走了。

    凌家老爷自然是要留,但那太守是个恪守时间的人。

    “约定两日后,就是两日后。”

    凌老爷也放下了心,预定的食材还准备好,粗寡食物怠慢了太守,对凌润云自然没好处。

    两日后一切就绪,自然要拿出凌府的最高诚意来,接待贵客。

    待人都走光了,凌府上下终于恢复了安宁。

    凌润云的肩膀松下来。

    这一遭把邹江夏气得够呛,也算是在弄砸自己婚事这番事业迈出了一大步。

    可喜可贺。

    只是这邹金玉小姐的态度真是古怪、

    说是相中自己了吧,看起来态度戏谑又不诚恳。

    说是没相中呢,又……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腰牌发呆。

    这样的邀请,断是合离过十次的女人也会羞于做出来吧。

    凌润云一边思考着邹金玉莫名其妙的性格,和如何让她更讨厌自己的方法;一边躲过自家夫老父亲欲言又止的脸,脚下步子稍快,向着院子里走。

    没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杜安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走那么快,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以后凌小弟当了那邹太守家的上门女婿,可别忘你姑奶奶我。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苟富贵,勿相忘。”

    凌润云揉揉耳朵,又晃晃头,声音还是在耳中不肯散去。

    “呼——有空也要去医馆看看了。我大概真是病了。”

    都出现幻觉了。

    声音又响起来,“什么病?你怎么了?”

    凌润云:?

    这脑海中的幻觉之声已经会对话了吗?那自己病的还真是不轻。

    “看哪呢?你姑奶奶在这里!”

    凌润云这才发现声音是有方向的,他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杜安鹿正坐在书房边上的侧墙上,用手指着自己的脸。

    凌润云紧绷了一天,看见杜安鹿觉得浑身都舒服了很多。

    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墙上危险,你快下来。”

    杜安鹿道:“你还知道墙上危险。想找你真是不容易,走了前门就被人挡了,说是你凌润云接见太守之女,不能见女客。”

    凌润云咯咯咯地笑起来,“你这么小一只,也算是‘女客’吗?我爹也不知道对家丁们都吩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杜安鹿一下子跳下来,脚步轻盈得就像她的名字。

    安鹿,安静的鹿。

    但这一下,还是吓得凌润云胆战心惊。

    墙虽然算不得太高,但自己跳上跳下都要思量一下的,杜安鹿都不怕摔到的吗?

    一身青色的纱衣随着她的跳动飘渺膨胀起来,又缓缓贴合在奶娃娃的身上。

    凌润云见她无异样,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今天的乱子太多了,至少现在,他和身边的人都得安安稳稳的。

    杜安鹿站定,一块曜石挂牌就到了杜安鹿手上。

    杜安鹿看着上面的一个凌字,道“这又是哪个传给你的玉佩了?”

    凌润云胸膛轻颤几下,没有笑出声。

    “是我家的腰牌,以后你来,拿着这个给人看,就能放你进来。你来了,进门从右边进来,有一条小道,能到我这书房来。我大多时间都在这里。”

    杜安鹿一副又笑又恶心的样子。

    “喂,随随便便就给别人进门的东西……这是合离过多少次的轻薄男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还邀请姑奶奶到你的书房里去,怎么想得这么美!”

    凌润云气急,“你都想什么呢?!你才多大,这么多花花心思!”

    杜安鹿翻过手腕,把挂牌塞在衣服里,嘴上还是不讨人喜欢。

    “三千多岁吧,怎么了?”

    凌润云突然想起小桃对他说的那一句,“女大三,抱金砖”。

    女大三千呢?哈,有意思。

    但也只是心思转动,并不想和杜安鹿纠结。

    “你来找我做什么?有什么需要忙帮的吗?或者……缺钱了?”

    杜安鹿奶呼呼的小脸蛋鼓起来,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奶呼呼萌哒哒。

    “啧啧啧,看着光风霁月的小公子,张口闭口就是钱,俗气诶。”

    “我杜安鹿啊,可是要来给你讲故事的!”

    凌润云本是气急,这会儿又好奇。

    什么故事?能跑这么远来讲。

    杜安鹿笑得极其狡诈,“当然是,有趣到让安鹿想要讲给你听的的好故事啦!”

    凌润云被吊得兴起,只见杜安鹿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半个巴掌大的小扇子,慢慢捻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圆圆杏核眼。

    她将扇子一合,“上回书说到……这宁归年少潇洒,一身风情。但自从父亲死后,宁家落败,从此封心锁爱。从未见得心仪谁家的姑娘……”

    凌润云觉得有些震惊,本以为杜安鹿要讲外边传的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开口就是宁归。

    但这说书人信口胡诌的段子,在杜安鹿这三岁奶娃娃口中讲出来,煞是有趣。

    而杜安鹿大概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心仪”,话说出来都不带脸红的,更添趣味。

    他在石桌坐下来,陪着杜安鹿玩说书人游戏。

    嗯……顺便也了解下宁归师兄的趣闻?总觉得今日所见的他有些怪异。

    “安鹿也知道宁归师兄的事,真难得。不过也难怪,妙笔丹青,有名才子,如今……”他想起邹金玉对宁归的颐指气使,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两人正说着,外边有人嗓门极大地喊了声“公子,我回来了。”

    正是陈小玉的声音。

    凌润云自然是不能让陈小玉发现杜安鹿,他给了杜安鹿一个眼神,见她没动作,干脆用胳膊夹起她进了书房。

    陈小玉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公子,你在里面吗?祈福回来了,求的签给你送来。”

    凌润云示意杜安鹿不要出声。

    “放在石桌上吧,我在换衣服。”

    屋内两人边听吧嗒一声,陈小玉的步子就远了。

    凌润云松了口气,将门窗紧紧闩上,又搬了椅子给杜安鹿坐。

    杜安鹿上了椅子,但……又晃着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儿,上了桌子。

    干脆把木桌当成自己的戏台,重新打开了纸扇。

    凌润云将自己的椅子拉远些,心想杜安鹿倒是小娃娃心性。

    不过圆形的木桌,能给杜安鹿当个大玩具也很好。

    他扬手,一副茶馆看客的样子。

    “杜先生请开场吧。”

    杜安鹿笑笑,“宁归先生与邹金玉的欲拒还迎追妻一百招!好戏要开场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