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飞沙曲 » 第六回:锦衣卫黑店陷绝地,江湖客仗义施援手

第六回:锦衣卫黑店陷绝地,江湖客仗义施援手

    书接上文。话说锦衣卫经历何远何安国领命,带了缇骑三人,自南直隶歙县拿了东林智囊、人称天下第一布衣的汪文言,一行人来到永定河边,被埋伏在此的九龙谷恶人谋算,带至黑店,领头的九龙谷谷主绰号花阎罗的吕震山放出话来,今天这几个人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店内是九龙谷的几个恶人各拎刀枪棍棒,带着几十个喽啰兵也是各执兵器,店外还有绰号金翅鸟的黄舟放冷箭,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且说店内。何远肩上扛着刘三刀,米英王大左右护住汪文言,五人被三四十号人逼到角落。何远心想,此时此地,饶是诸葛武侯在世,怕是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他后退一步,将肩上昏迷的刘三刀放在墙角,把自己的雁翎刀交给汪文言,然后又拔出刘三刀腰间的佩刀,这刘三刀人高马大,所使的刀也比平常人大了两三号,只比那吕震山手里的斩马刀稍小一些。何远看了看刘三刀,心说这憨货要是没被迷倒,也是个得力的助手,但今日这境地,就算刘三刀清醒,怕也是杯水车薪。汪文言看着何远递过来的雁翎刀,脸上苦笑:“安国兄,汪某乃是文人,这刀给我,我也不会使啊”

    何远眼睛盯着面前扇形围过来的几十号喽啰兵,嘴上答话:“能用则用,不能用,就给自己一个体面”

    汪文言无语,他也知道,若是落在这帮土匪手里,死则必死,但怎么死、能不能落个好死,那就说不得了。他咬了咬牙:“可叹我汪文言,仁义一生,本以为会死在皇王圣旨下,却死在这些不入流的贼人手里,可悲呀”

    何远还是盯着面前的贼人:“米英,你在右边,我在左边,王大护住汪先生和刘三刀,今日就算战死,也不能辱没了锦衣卫的名声”

    米英内心也是一阵激动:“何经历说的什么话,我等兄弟能跟随何经历,今日战死,来世还跟着何经历”

    王大一咬牙,拔出肩膀上的雕翎箭,根本不管肩膀的血流如注:“也叫这些贼人看看,咱们锦衣卫没有孬种”

    何远脸上闪过一丝哀叹:“若有来世,咱们还做兄弟”

    “好”“这一世咱们也是兄弟”

    花阎罗吕震山拄着斩马刀看着眼前这几人,冷笑一声:“你们几个当这是说书呢,还在这说些淡话,弟兄们一起上,把他们剁成肉酱!”

    随着吕震山一声令下,三十几号的喽啰吱哇乱叫着挥舞兵刃就冲杀了过来,好在墙角地形狭小,几人不至于被团团围住、腹背受敌,而且这三十几号喽啰也无法全部杀上来,只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上。饶是这样,三人一时间也各自面对着五六个喽啰。

    何远先势大力沉的挥出一刀逼退面前的两个举刀砍杀过来的喽啰,又倏的变相,刀锋向上,把面前一个小喽啰来了个开膛破肚,一时间,肠子肚子流了一地,其状可怖。那喽啰还没断气,只是在地上不住的哀嚎,那声音端的是瘆人。何远看也没看地上躺着的喽啰,把大刀放在腰间,接着腰眼一用力,宛如一团旋风一样,刀锋转了一圈,又划过了三个喽啰,那三个喽啰大呼小叫的或躺或逃,却不再缠斗了。

    眼见何远转瞬之间杀伤数人,米英也血灌瞳仁,一把绣春刀被他挥舞的风雨不透,这绣春刀本是仪仗用刀,刀身不厚却长,刀尖也锋利,米英的刀术本就走轻灵一脉,只见米英宛若一只蝴蝶,在几个冲杀上来的喽啰兵里是上下翻飞,米英出刀不多,但每每出刀必中要害,不是喉咙便是胸腹,一时间也杀伤了四五个人。有这两人在前顶着,王大这边压力小多了,但也有三个人冲过来准备偷袭汪文言,王大本是一条刚猛的汉子,虽然肩上有箭伤,但王大反倒斗志高昂,宛如一头受了伤的公牛,眼睛血红,直像是要择人噬,那想要偷袭的三个喽啰无一例外,都被王大用掌中大宽刀斩了,其中一名喽啰的脑袋被王大拎在手里,王大看了看,放声大笑:“掌柜的,这人头给你,结酒钱!”说完便将手中人头朝着花阎罗吕震山扔过去。

    此时屋内喊杀声震天,花阎罗吕震山没听清王大喊了什么,但只见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朝着自己飞过来,一时间想要拔刀招架,但斩马刀又大又沉,他刀方提到胸口,那东西便直接砸在了吕震山的头上,人的头骨本就坚硬如铁,再加上王大势大力沉的一抛,直把吕震山砸了个头晕眼花、额角流血,晕晕乎乎之际,他还大声的问:“什么东西,什么东西砸了老子”。一旁的飞天烙铁赵金叶刚把那人头提起来,又吓得“妈呀”一声坐在地上,连忙扔下人头,坐在地上倒退着往后爬,地上居然还有水渍,感情这赵金叶冷不防之下一见人头,给吓尿了。

    王大一见自己这一扔之下砸晕一个,吓尿一个,放肆的开怀大笑,心情一好,手上宽刀挥舞还更有力了,一眨眼又是一个小喽啰死在刀下。

    约莫能有个小半柱香的时间的拼杀,屋内三十几个喽啰还剩十一二个,而且这十一二个小喽啰都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再上,手中兵刃也都像是握持不住一样的乱抖。这群喽啰里有真杀过人见过血的,也有那街头巷尾的二混子,二混子自不必说,平日里欺负个良家百姓那是斗志昂扬,但真遇见这刀头舔血的狠主儿,早就吓得双腿软似面条;而那些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也没见过今天这场面,按说三十几人手持兵刃要拿下三个人,不说探囊取物,至少也得是李逵吃豆芽——小菜一碟,但是今天真是邪了门,三个人愣是杀退了三十几人,光是直接一刀毙命的就有将近十人,更别说那些肚子被划开肠子流一地的、断手断脚的的伤者还在地上哀嚎,这哀嚎在那些还完好的喽啰耳边听来,比那三人手里的刀还吓人,本来仗着人多鼓起来的的三尺胆气就剩了半寸,怎能不怕,怎能不退。

    再看那锦衣卫三人,浑身上下几乎被鲜血浸透。何远手中的刀都快卷刃了,有一个小喽啰中了何远一刀,但外表看上去一滴血都没有,他却抱着胳膊哭叫不止,其实那小喽啰骨头都断成了两截,感情他不是被砍伤的,而是被刀的重量加上何远的力气楞砸了个骨折。何远如此,其他两人也没好哪去,米英还好,毕竟是身法灵活些,身上血稍微少些,但绣春刀因为扛了好几下,本就不厚的刀身几乎要从中间断掉;王大最惨,本来肩膀就有伤,再加上身形高大、不甚灵活,身上中了七、八刀,好在都是不要命的地方,饶是如此,王大也是几乎站立不住,一来是疼,每挥动一次刀,浑身的伤口就如撒盐一般的疼痛一次;二来是失血过多,身上这许多的伤口一直在往外流出血,这幸亏小喽啰不懂杀人,只是砍到皮肉未伤及经脉血管,但有一刀砍到大血管处,王大早就命丧当场了。

    场中看似最轻松其实最凶险的就是汪文言了。看起来汪文言是一刀未出,只是像木鸡一样站在墙角处,其实汪文言内心已经揪成一个儿了,他看得出来,这三个人已经在体力耗尽杀脱力的边缘了,之所以还能站立,只是求生的本能还有作为锦衣卫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儿在驱使,换成另一个人,恐怕早就丧命了。汪文言心里明白,这三人若是死了,自己也得马上死,可以说,这四个人加上地上人事不省的刘三刀,五个人现在就是一条命,任一人死,其他几人也活不过一刻。如此险境,怎么能不让汪文言惊心。

    眼见喽啰兵已经不敢上前,有几个喽啰兵手脚都开始发抖,何远冷哼一声,用力把手中刀举了起来,这一举刀,那十一二个喽啰兵居然就被吓得后退,其中一个家伙更是把刀一扔转身就跑。何远无言,用刀割下身上一条衣服,再用割下来的布条把刀把缠在手上,免得刀脱手而出。

    花阎罗吕震山一见,心里也有三分惧意,他娘的,这三个锦衣卫到底是什么来头,三十几人围杀不住,反被吓退了,这得亏是在客店之内,这几个人跑不出去只能死拼,要是在旷野荒郊,就凭着几个人的武艺,即使再多人围杀,想来杀出个缺口逃跑也不是难事。吕震山当下就有退意,他拉起这只人马不容易,自从自己在湘西被剿,原本几百人的队伍尽数死伤,在搭上了魏忠贤以后,虽然广纳手下,但不过一百人出头,这次出来埋伏汪文言,自己带了四十人,还有军师飞天烙铁赵金叶、赛李逵牛三、金翅鸟黄舟、黑脸书生邵英,可以说是九龙谷半壁江山都让自己拉了出来,本想着人多势众,杀了汪文言了事,至于那些押送的锦衣卫,他还真没当回事儿。而这时再一看,这几个没当回事儿的锦衣卫恰恰杀了他个目瞪口呆。但再难也要做,毕竟前有魏忠贤之令,后有锦衣卫之威,自己若是放他们活命,不单魏忠贤饶不了自己,就是锦衣卫的追杀自己也逃不过,这只不过是锦衣卫内三个无名小卒就勇武如此,那镇抚司内想必是高手如云。思来想去,吕震山还真想出个办法来。

    九龙谷的老六赛李逵牛三在栏柜上面坐了半天了,拼斗一开始他就想冲上去,但被黑脸书生邵英拉住。邵英倒不是担心这牛三,而是他知道这牛三性情憨直,说白了就是傻,他的兵器也与旁人不同,是一把车轮板斧。什么叫车轮板斧?就是把那马车的轮子从当间一分为二,那个半拉车轮多大,那斧子就有多大。这牛三也不懂什么武功路数,就知道横批竖砍,砍高兴了就把斧子抡起来转圈,这圈子一旦转起来,别说人呐,就是狮子老虎也得变成死尸。若是平常时候还好些,但一旦杀红了眼,管你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抡起斧子就劈,邵英怕的是他杀的性起不分敌我。

    吕震山也知道这牛三的脾气秉性,但此时,手下喽啰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场下站着的只有三个锦衣卫,此时不用牛三何时用?他高声叫到:“老六!老六!”

    牛三坐在栏柜之上:“叫俺干啥”

    “老六,冲过去,劈了他们仨,回去哥哥给你杀只羊烤了吃”

    一听说有烤羊吃,赛李逵一张嘴咧的跟荷花似的,他从栏柜上跳下,走到门外,边走便说:“大哥,嘿嘿,你这次可别诓俺”

    “不会不会,只要这三人一死,咱们回谷里就吃”

    “那感情好呀”说完,牛三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又从门外拿过自己那把车轮板斧,单手拎着,就往何远面前走去。

    何远一见,心说不好,这汉子力气只怕小不了。怎么知道的?那车轮板斧少说百十来斤,这汉子居然能单手拎着,而且瞧他那个轻松样子,想必是个大力士了。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自己刚经历一场拼杀,体力将要不支,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号人物,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牛三拎着车轮板斧走到何远近前,嘿嘿傻笑:“烤羊~~~~”

    何远没听清:“你讲的什么?”

    牛三还是傻笑:“嘿嘿,我说,你,你是烤羊,你们仨都是烤羊”

    何远还没明白,米英却说:“何经历,这小子说我们是羊,要把我们仨烤了吃”

    何远这个气呀,要是旁人还好说,来人一看,疯疯癫癫,痴傻的模样,还说要把自己当羊烤了。他把刀一横:“兀那汉子,你是何人,竟然说出这样大的话”

    牛三哪听得懂何远说的,他挠了挠头:“你说的啥,俺也不懂,反正,俺就知道,你们仨,烤羊,烤羊,你们仨,你们仨,哎不对,是杀三个给一只羊,还是杀一个给一只羊,还是杀一个给三只羊………”说着,牛三把大斧子放在地上,竟然原地掰起了手指头。

    这下轮到何远不懂了,要说这汉子是来拼杀的,却放下斧子在那掰手指头;要说不是,却为何拎着斧子来到自己面前?米英看出了些端倪,他说:“何经历,这汉子不是疯子便是傻子,小心些”

    一听这话,牛三不掰手指头了,转头看着米英:“哎,我娘说了,我不傻,我就是,嘿嘿,心眼少点儿”

    米英也乐了:“哈哈哈,你这心眼儿是少,不然也不能当了贼寇”

    牛三摇摇头:“什么,什么抠不抠的,我还没算明白了,你们别说话”

    一旁的花阎罗吕震山都要气死了,这傻牛三,你说你废什么话,直接冲上去剁了这三个不就结了,还掰上手指头了。他大喊:“老六!你在那作甚!给老子剁了他们仨!”

    牛三就像没听见一样,还在那掰手指头,吕震山跳着脚的骂,左一个憨巴子又一个傻子,但牛三就是不动地方,嘴里嘟嘟囔囔:“一个人……一只羊……三个人……一只还是三只……”

    何远三人索性也把刀放下,趁这机会恢复一下体力,王大更是看着牛三,眼里居然有一丝亲切。

    吕震山眼看牛三不动,倒提着斩马刀上前,左右开弓打了牛三几个耳光,牛三没觉得怎么样,吕震山倒觉得手疼。

    “哎,你打我做啥”

    吕震山这个气呀:“你个憨巴子,让你杀了他们仨,你在这掰的什么手指头”

    牛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你刚才就说给我吃烤羊,我忘了是杀三个给一只呀,还是杀一个给一只,还是………”牛三还没说完,吕震山骂了开来:“就你这样的,一只烤羊都没有了!”

    牛三一听:“你,你还是诓我,说好了给我吃烤羊,这又不给了,我不打了”说完,竟然气鼓鼓的抄起车轮板斧往店外就走。

    眼见牛三要走,吕震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自己打不过牛三,真想一刀劈了这傻子。黑脸书生邵英赶忙拦住牛三:“兄弟,兄弟慢行啊”

    牛三一抬手就把黑脸书生打在一边:“一边儿去,你们都骗我,都欺负我少心眼儿,说给烤羊又不给了,欺负我,我,我告诉我娘去……”

    邵英看了看屋子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吕震山,心一横,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也顾不得拍打就又追着牛三出去,好说歹说,才算是让牛三没走出小院,但那牛三也是实心人,说什么也不去跟何远几人拼杀了,一口咬定吕震山他们就想骗人,把车轮大斧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自己生起闷气了。

    列位,这心憨的人认准的事儿,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你别看这牛三憨傻,倒是个认死理的,傻子都好钻牛角尖,钻进去了就不出来,谁也劝不得,只有等傻子自己想明白才好。再说店房里,那吕震山眼见牛三直接扔了斧子坐在当院子不动,黑脸书生邵英劝也劝不动,心里盘算。这次来埋伏汪文言一行人,虽然是五个头领下山,但只有自己还有牛三以及店外放冷箭的黄舟是练武之人,剩下的,飞天烙铁赵金叶被个人头吓尿了裤子,黑脸书生邵英那更是个光会练嘴不会练腿的,而且那嘴也不怎么灵光,要不然也就说动了牛三了。黄舟虽然箭术高超,但拳脚刀枪功夫却只比一般人稍强些,算来算去,只有自己能战了。其实,若是单论武艺,吕震山别说跟米英和王大比,就是跟何远比起来,那也只是稍逊一些而已,这人虽然被美色所迷,但日日练武,刀法虽然是自成一家,但这刀法也是他在与人拼杀之中自己琢磨出来的,虽然不合什么流派,但几乎都是杀招,而且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前手。不过这会儿吕震山却犯了嘀咕,你道怎讲,何远几人在前杀退三十几个喽啰兵的时候那吕震山就在后面压阵,哪有谷主匪首上来就跟人动手的道理,养喽啰兵是干嘛的对吧。但是这一压阵就坏了,眼见何远几人天神下凡一般的是左突右杀,吕震山心里就不自觉地发怵,不自觉的就认为自己不是对手了。这人呐,要是心里觉得自己不是对手,哪怕实际上对方样样不行,自己也得败下阵来;但如果内心瞧不起对手,那要么就是轻松取胜,要么就是轻易被拿下。这看低和高估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三国时候诸葛亮出师表不也说了么:“不宜妄自菲薄”。吕震山不怎么识字,也不知道出师表,但他心里确实是“妄自菲薄了”。不过眼见这时候,自己不上,不带这个头,何远几人一会儿恢复过来,那今日能不能围杀住几人还真不好说了。吕震山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把斩马刀挥舞起来,冲着王大就过去了。

    吕震山心里怎么想的,他琢磨,第一这个人身上有伤,比较好对付,第二是这人身后就是汪文言,若是能三招两式击退此人甚至击杀此人,那么汪文言就算插翅难逃,自己只要杀了汪文言,这几个锦衣卫的任务也就失败了,到时候就算自己拦他们不住,在厂公魏忠贤那里也有了交代。他想的很好,一把斩马刀左挥右舞,王大把手中宽刀一横,电光火石之间,吕震山刀到了,王大横刀招架,但王大没想到的是,自己本来运足了一口气准备招架,但吕震山这一刀的力道太大了,自己若是没有这许多伤招架起来倒没什么,现在吕震山一刀砍下来,虽然刀锋被手中宽刀挡住,但两把刀碰撞之间的力道何止百斤,刀劲顺着胳膊就往王大周身传递,震得王大伤口又疼又麻,一时之间,王大泄了力气。吕震山也感受到了刀下抵抗的力道变弱,大喜过望,手上加劲,牙关紧咬,刀往下压,就是打定主意要一刀把这王大杀了。

    眼见王大力怯,米英把绣春刀往前一递,直接奔着吕震山的胸口而去,吕震山一见,连忙收刀挡在胸前,米英收招不及,直戳中斩马刀刀身,吕震山被震得后退一步,米英却后退了三步。两招之内,吕震山已看出,米英和王大已是强弩之末,他哈哈大笑,手上又加力,冲上前去和米英战在一处。王大却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手中宽刀也掉在地上。汪文言一见,想要把王大拖拽到墙角处,但却怎么也拖拽不动,又见王大身上伤口血流不止,他拿起何远交给自己的那把刀,把自己的外衣割了个稀巴烂,胡乱的给王大缠上,嘴里还叫着:“王贤弟,王贤弟,你怎样了,我扶你咱们靠墙歇息歇息吧”

    王大那么硬的一条汉子,平日里说话不说声若洪钟,也是底气十足,可这时偏偏气若游丝,说话声音还不如个未出阁的小媳妇:“汪先生……你且躲好……不用管我……”

    汪文言内心一阵酸楚,想来,自己真是混蛋,若不是自己在永定河边想要知道贼人下的什么套,若不是自己示意何远跟那两人走,这王大断不会遭此毒手。

    一边的何远眼见米英出招越来越慢,身法也不那么灵活,心里明白,米英也眼看要力竭了。看了看跌坐在地浑身流血的王大,再看看那汪文言,何远再不多想,提刀冲了上去,跟米英兵合一处,双战贼人,三人如走马灯一样打在一处。若是米英与何远气力完整之时,吕震山想要打败这两人是痴心妄想,抵挡一阵倒是尚可。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跟吕震山拼杀一阵,何远只觉得手臂又酸又麻,米英也觉得双腿灌铅,而吕震山却是额头刚见汗珠,虽然也有些疲累,但总不至于不敌。打着打着,吕震山心中暗喜,那拿着大一号的砍刀的锦衣卫也就是还剩一口气,而另一个眼看就要不行了,他手上一用力,一瞬间挥出三刀逼退何远,又提起一脚正踢在米英的胸口,接着对一旁的那十几个喽啰兵喊到:“弟兄们,这俩人不行了,咱们一起上,剁了他们,大爷我每人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有那个稍微懂一点儿功夫的喽啰眼尖,看出来跟吕震山拼杀的两人眼看就坚持不住了,于是就有那么一两个人喊:“上啊弟兄们,大哥说的对,这俩人不行了,杀了他们还有赏!咱们上啊!”

    何远一见,吕震山倒提斩马刀在前,十一二个喽啰兵龇牙咧嘴拿着刀枪棍棒紧跟在后,他不住的后退,心中暗叫,这下算是阎王爷下帖子————死路一条了。王大想挣扎着起身,但怎奈就是起不来,汪文言双手握着刀把,刀身却不住的颤,原来是汪文言自己在发抖,不知是怕的还是悔的。

    就在吕震山离何远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吕震山双手把倒提着的斩马刀挥起,冲着何远就是一刀劈下去,何远自知不可硬拼,想仗着轻功避开,但却发现身后两步便是瑟瑟发抖的汪文言,心知不可再避,今日就算一死,也不能有负刘侨所托,虽然明知不敌,但也不可退让,身后的汪文言虽然是自己拿来的人犯,但也是自己答应了刘侨的承诺,只要自己活着,就不能让汪文言受伤,纵然自己被这一刀砍成两半,也不枉刘指挥托付之情、知遇之恩!

    想到这里,何远双手架刀,就要硬接吕震山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吕震山笑了,受了吕震山一脚的米英刚缓过气来就看见这一幕,心中一紧,心说这一下何经历非得刀断人亡不可,而自己就算起身去救,也是鞭长莫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吕震山刀锋将将碰上何远架起的砍刀之时,店房的房顶传来破开的声音,无数的茅草和砖瓦掉落下来,接着,一杆长枪从天而降,枪尖直戳在了吕震山的斩马刀刀身之上,力道之大,直接把这重有四十斤的斩马刀刺飞了出去,吕震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眼前除了灰土就是草根,头上也被掉下来的砖瓦砸了个头破血流,他连忙后退几步。身后的喽啰兵看了个满眼,但已收不住脚步,也来在了何远等人身前。那持枪之人舞了一个枪花,一招横扫千军扫过去,五个喽啰直接被击飞,飞的四下都是,接着手腕一动,使了一个鲤跃龙门,枪尖自下往上,直穿一个喽啰的哽嗓咽喉,枪尖自后脖颈探出,持枪人也不迟疑,把枪拔出,又是几枪刺出,或点或扎,剩下的喽啰不是把刀一扔就跑,就是被扎了几个透明窟窿,当场丧命。

    吕震山揉揉头,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有人与他为敌,于是他快走几步,抄起被枪尖击飞的斩马刀,就要冲将上去。此时店门外传来一声高喊:“趁人之危取人性命,吕谷主,你好本事啊”

    吕震山一听,这声音好生熟悉,他侧头一看,店门外站着三人,其中一男子年长些,另外两人则是一男一女。这三人吕震山认识其中那年老者,也是这人刚才喊出那句话。见了那老者,吕震山顿时心惊,他怎的知道今日之事!有此人在,要取汪文言性命便难若登天矣!

    毕竟来人是谁,究竟何远等人性命得救与否,咱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