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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二日

    一大早,楼船上尚处在睡梦中的左铭就被大寨练武场上喧嚣的声音所吵醒。

    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驱赶着酒精带来的不适,他从榻上站起身来,撤走了围在船只周围的屏障,这才自船舱里出门来望风透气。

    楼船是张大首领给他安排的住所,每个首领都有这么一条船做个人居所,船身通体是以交州特产的铁柳做成,足有五丈长,丈二高。这样规制的楼船绝对不是覆龙帮这群人能造的,应该又是他们劫获的运河上来往水军的战船。

    站在船尾上,凭借着良好的视力,他看到在远处陆地的练武场上,一群大约百八十个匪兵正在二首领的指挥下进行着有序的操练。

    顺着铁索连起的诸多船只的船尾下到了陆地上,他便径直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

    来到练武场边上站定,他仔细打量着场上的匪兵们。

    百八十个匪兵身上皆穿着皮甲,虽然样式有些破旧,但这也是覆龙帮不多值得他觊觎的东西。

    匪兵们手持的兵器则显得杂乱无章,有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青铜戈、青铜戟,也有样式比较新的铁矛、双手刀、阔剑。

    这让得左铭微微有些不解,按理来说,兵器应该是比甲胄更容易得到的吧?

    咱们就拿东楚国的律法来说,此时的楚国朝廷,便是“禁甲不禁兵”的。

    要问什么是“禁甲不禁兵”,细致说来就是,藏甲一副,犯法者个人流二千里,罚钱十甲,做五年鬼薪;藏甲至五,罚没其全部家产,举家流三千里,做十年城旦;藏甲十副以上,三族坐诛!

    这样的处罚不可谓不严厉了,但就这样严厉的政策,还是因为朝堂诸公念在楚国大部分地区地广人稀,需要人口垦荒而放松之后的处罚手段。这相比起北面北齐“一人藏甲,不论数量,全家论诛”的处罚轻了太多。

    闲说一句,咱也不知道后世某朝太祖十三副铠甲起兵建国是真是假……

    兵器虽有优有劣,可这也不妨碍匪兵们齐声高喊着“杀!”、“杀”、“杀”的号子,手上动作也没有因为兵器的不同而有所改变。

    集体操练之后,是分为十人一小队的队列操练。

    也没见二首领下场指挥,匪兵们就很自觉的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小队,随后自己就开始了操练。

    场外的左铭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匪兵们操练,另一边,他心里却不由泛起了深深的忧虑。

    匪兵们操练不过两个月,战阵上看着就已经挺是那么回事了,而且,就算把他们散开来看,他们这些积年盗匪个个也都有着过人的打斗技巧。

    除此以外,人家张大首领说话算数,赏钱随便发,酒肉随便吃喝,匪兵们士气高昂,似乎也还真有那么一股不怕死的韧性。

    而这些,是江都县兵们都能有的吗?六天后的决战,他们真能打败这群水匪吗?

    就在他站在练武场边上发愁时,场上忽然响起了阵阵欢呼喝彩之声,这让愁困中的左铭也不禁抬头来向练武场上看去。

    原来,匪兵们在完成队列比试之后,又要准备进行两两捉对较量了,让他们喝彩的原因也不是别的,是因为二首领也站到了练武场上热身,看他那架势,很明显也是要参与进去的。

    匪兵们的兴致很高,二首领虽操练了他们两个月,但难得见一回他亲自下场来与众人比试,遂都铆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见识见识这第二境武者的真正实力。

    人数虽多,二首领却也是浑然不惧的拉开了架子,突入到人群的包围中,只见他左边甩一拳,右边飞出一掌,再向后打出一肘,顺势往前一钻,最后再补上一个龙摆尾,围攻他的匪兵们当即就倒下去了一小半。

    这这一套连招下来,匪兵们似乎是被打出了血性,有个胆子大的老贼,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扬着一把环刀就冲了上去。

    眼见敌人持刀上前,二首领虽赤手空拳,却仍是不闪不避与他对战。

    老贼抡圆了环刀,一刀对着二首领面门劈下,二首领侧身而闪,那厚重的环刀就擦着他的衣角和鞋面劈在了地上。二首领抬起左脚,将刀身压在脚底,另一脚踢在了老贼的当胸,将他放倒在地。

    旁边有匪兵持剑上前来帮忙,也是不管不顾的一剑刺出,欲直取二首领胸腹。这破绽百出的一招给对面的二首领抓住了机会,左铭只见他双掌夹十住剑身,随即向后一拉,阔剑便自那匪徒的手中到了他自己的手里。

    二首领得到了兵器,威势更加凶猛,待将手中阔剑挽过一个剑花,便抬剑朝匪兵们杀将过去。

    一把寻常阔剑,被他握在手里,或刺、或挑、或劈、或扫、或弹、或洗…玩出了众多不同的花样,在耍得众匪徒眼花缭乱间他又数次出击,将它们一一打倒在地,哀嚎不已。

    二首领收剑入鞘,语气平淡的说道:“都起身吧,用了几分力道我心里都是有数的,断不至于让你们今日无法操练。”

    闻言,场上的匪兵们你看我我看你,这才搀扶着互相站起来。

    眼瞧匪兵们都起身了,二首领又训斥道:“短兵都还使得说得过去,长兵却也都操练了两个月了,可还是没有太大的长进!刚才你们来围攻我,有一个人是用长兵的吗?以前的流贼习气还是改不过来……”

    练武场边上的左铭,虽然将二首领的出招方式都看在了眼里,却仍旧是迟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哪门哪派的拳招剑法传承。

    左铭喃喃自语道:“张大首领说他是北面南下的…北面的传承,居然还有这么杂乱的吗?他这些拳法招数虽然熟练,但很明显不成体系,剑法倒是不错,却也只是寻常军阵中对敌的使法…对了,他这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传承来历,继而隐藏自己的身世才这么用的,他自言姓高,姓高,又是从北面来的……”

    练武场上,匪兵们应对着二首领的训斥叫苦不迭。

    “二当家,你歇息歇息吧,别训斥俺们了。”

    “对,休息休息,我看二当家你都口渴了,且去喝口水,回来再操练,为了操练我们,把你累渴了,这可不值当的啊!”

    “二当家,你本事那么大,为何不去找大当家对练啊?”

    “嗨!瞧瞧你这放的什么糊涂屁!大首领整天为了咱们覆龙帮日基万基的,哪来的那时间陪二当家对练?”

    “吴二,不会说话就合上你的狗嘴!人家大首领那叫日基万理!”

    听得此言,众匪徒哄然大笑:“哈哈哈,日机万理,张三你是要笑死乃公不成?”

    张三大怒道:“怎么了,都笑的什么?难道老子说错了吗?不是日机万理吗?”

    众匪又是一阵哄笑:“没错,没错,就是日机万理!哈哈哈——”

    张三不服:“既然我没说错,那你在这笑个锤子!”

    众匪:“哈哈哈哈哈——”

    站在匪兵们身前的二首领好像同样也在憋着笑,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道:“好了!莫要再笑了!接下来你们自行操练,到了午时便可散去。”

    张三听他们的大笑,只觉自讨了个没趣,扭头对着二首领说道:

    “二当家,其实你哪里非要去找大首领做陪练呢?我听说,咱们那新来的六当家,昨天一声吼就震倒了寨门上的望楼,也是与你一般的第二境修为。可惜,他昨天新来入伙,咱们兄弟虽然想见识,可对他又没多少了解,不明白他这修为有没有掺水。不如,我这就去将六当家请来练武场上,你俩比试一场,就当是替咱们兄弟来试验下他的成色了,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