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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一)

    二人担心赵平再次派人阻拦,所以连夜赶路,一路下来,两人饥肠辘辘,又困又乏。好在离下一座县城已经不远,进城便可以找地方休息了。赶上天亮时碰到一家小店刚好开门,两人赶忙下马进店,准备吃早饭。虽说天刚蒙蒙亮,但是路上已不乏赶路之人,都是进城卖菜的乡下人。城里的有钱人不愿吃隔夜的瓜果蔬菜,所以清早的第一波蔬菜,都是去卖给城里有钱人家的。其实他们吃的,并非真是为了新鲜,蔬菜一下锅,到底是昨晚的还是今早的,也没几个人能吃的出来。他们吃的,无非就是想要体现自己高人一等,有钱买得起这价高于市的,能让别人伺候自己的,一种人上人的优越感。当然菜贩不会想那么多,只是这第一批菜要比其他的贵,等到日上三竿,这菜就没那么值钱了。虽说要早起多时赶路,但是他们也乐得多赚几个子,至于所谓的“人上人”心里想的什么,他们不关心。

    阿明和赵瀚书两人看着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倒也没的力气想太多,只是在想这稀饭和肉包子怎么还没上。终于听得掌柜的一声“来喽!”两人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得什么吃相,狼吞虎咽地把吃的往嘴里塞。只是赵瀚书的手上有伤,虽经一夜休息,恢复了些力气,可伤口还在,吃饭期间也不免得龇牙咧嘴,不时还会出现几声呻吟。两人吃完了饭,阵阵困意袭来,也难怪,一夜没合眼。两人交换个眼神,便靠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待到日上三竿时,赵瀚书被一阵打闹声吵醒,抬头一看,竟是阿明在门外跟一群人已经交上了手,他想上前帮忙,却发现双手仍握不住刀,只得作罢。门外阿明一对三,对方三人全是用刀,看衣着服饰,竟与阿明装扮一样,想必应是阿明的同门。赵瀚书不明就里,却也不敢出声,一是怕打扰阿明心神,另一方面,自己如今帮不上什么忙,一开口,被对方挟持作人质就不好了。阿明虽赤手空拳一对三,但却丝毫不落下风,几个回合后,一掌击中一人胸膛,将其震出十几步,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看这架势,应该不一会便可取胜。眼看阿明占尽上风,剩下两人却忽地掏出一只信号弹弹到了天上,阿明暗喝一声不妙,这是师门的求救信号。想必周围还有其他的师兄弟在,待会若是增援赶到,自己恐怕便是凶多吉少了。阿明心至力到,掌上便又加了几分力量,想要速战速决,可对方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阿明的对手,硬刚不是良策,唯有拖延时间,等待增援才行,于是便不与阿明接招,只是躲闪。阿明心中更急了几分,却又无可奈何。赵瀚书在一旁看得真实,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忽然,他听得一阵马蹄声,有一队人马已经到了,抬头一看,果然,又是一群和阿明装扮类似的人,不一会,将阿明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明被围在中央,知道今天硬刚想必是逃不掉了,便收气收力,不再运功。打眼一看,来的这群人,都是自己的师兄弟,为首的,是三师兄。三师兄名为肖博远,是师门中脾气最为火爆的弟子,师门里除了师傅和两位师兄,没人敢惹他。肖博远骑在马上,怒视阿明,说道:“阿明!你个混账东西!欺师灭祖在前,毁屋烧山在后,逃下山后仍不知悔改,屡次抵抗师门,三番五次打伤同门,你对得起师门的养育之恩,对得起同门的手足之情吗?”阿明站在马下,不敢直视肖博远的目光,低头喃喃地说道,“我原本也不想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肖博远继续说道:“你若还存有半分良知,便束手就擒,跟我回山,听候掌门师兄发落!”

    阿明抬头望向肖博远,摇头说道:“不行,师兄,对不起,我不能回去,回去掌门师兄一定会杀了我的。”

    “阿明!”肖博远怒喝道,“我顾及手足情谊,才对你好言相劝,还想着你束手就擒,免得你我动手撕破了脸面,可如今你竟如此执迷不悟,竟连接受惩罚的担当和勇气都没有,即使如此,那便休怪师兄无情了。师弟们,将阿明拿下!”

    话音刚落,十几个人平地而起,刀刃直指阿明,阿明飞身左格右挡,勉强躲开第一波攻势,第二波攻势却又到跟前,刀掌翻飞,看的赵瀚书眼花缭乱。阿明虽然武艺高强,但同门亦不乏高手,几个回合下来,阿明身上内伤刀伤已经有了好几处,鲜血同时从伤口和嘴角流出,俨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此时阿明正背对肖博远,肖博远一看好机会,飞身跃起从阿明背后袭来,眼看就要砍中阿明肩膀,阿明听得背后风起,知是有人从后方攻来,可躲闪速度已经不如往常,加之肖博远速度又快,已经是躲不开了。忽然空中飞来一柄钢刀,直直将攻势隔开,肖博远在空中无处借力,只得收刀格挡,阿明才勉强得空喘息。众人望向刀飞来的方向,却看赵瀚书抬头望着天,吹着口哨,俨然一副不是我干的的样子。关键时刻,竟是赵瀚书出手了,不对,应该说是出脚了,他手用不得力,只能用脚将刀踢出,勉强缓一缓阿明的压力。肖博远向赵瀚书喊道:“朋友,狂刀门自家事务,还望无关人等不要插手,若是不听劝阻,可休怪我等无情。”赵瀚书自知不是对手,便努努嘴,说道:“哦,抱歉,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土匪打劫呢!我还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既是你们家务事,那我就不掺和了。你们继续。”说罢便转头进店,不再多言。阿明心中暗暗叫苦,虽被赵瀚书这一耽搁,勉强缓了几口气,可心中还是没有合适的脱身之计。正思索间,肖博远再次高高跃起,一刀直奔阿明面门,阿明暗叫不好,肖博远亲自出手了,想必今日是万万不能脱身了,情急之中向一旁躲去,勉强化解掉这一刀的攻势,其他师弟见肖博远出手,便不再上前。阿明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肖博远刀法又精湛,几个回合下来,阿明身上又多了几道伤,肖博远再次欺进,眼看刀就要架到阿明脖子上了,忽的一道寒光袭来直奔肖博远面门,肖博远不得已只得放弃攻击阿明退身躲开,再次望向刀飞来的方向,却见本已进店的赵瀚书又出现在了店门口,还是吹着口哨,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肖博远怒不可遏,将刀指向赵瀚书,几个师弟飞身挥刀来取赵瀚书,瀚书自知不敌,转身便跑,其实,就算对方不来追他,他也没有办法了——师傅给的两把刀全给踢出去了。与狂刀们弟子尚未照面,便已骑马跑开了。肖博远连着被戏耍两次,怒气已经达到了巅峰,阿明想笑却又没力气笑,这个赵瀚书,还真是有点意思。

    肖博远看着阿明说道:“想不到下山这么久,竟然还找了帮手,可惜你的帮手不中用,还没打,就已经跑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受死吧!”忽的阿明又听得一队人马的声音,心想不好,想必是远处的师兄弟也赶到了,今天看来是要交待在这里了。而肖博远早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不待归山,这边便要取阿明性命,一招狂狮刀法运足了功力,高高跃起,从天而降。忽然一阵破空声再次袭来,肖博远只得再次收手,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次的力道强劲,不是刚才的两把刀可以比拟的。只听“当”的一声,一直箭穿过阿明和肖博远之间的缝隙,直直地插在了树干中。众人向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尘土飞扬,一队人马向此处奔来,跑在第一个的,竟然是赵瀚书!在他的身后,是一群着军装的人,个个跨马配刀,好不威风。阿明仔细一看,人群中,有一副盔甲明显与其他人的不一样,头盔下,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沈毅!在他的旁边,有一位持弓之人,刚才那一箭,想必便是他射的。众人凝望间,队伍已来到了跟前,很快便将阿明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沈毅看了一眼阿明,又看了一眼肖博远,问道:“何人在此闹事?”肖博远上前抱拳说道:“晚辈狂刀弟子肖博远,见过前辈,不知……”“老夫姓沈,名毅。”“原来是镇西将军,失敬失敬!晚辈于此,并非闹事,乃是处理门中事务,挡了将军的路,还望将军海涵。晚辈这就让开。”肖博远虽脾气不好,但是作为门中三弟子,待人接物还是有分寸的,狂刀门再怎么狂,毕竟还是不敢跟朝廷作对。可沈毅似乎并不吃肖博远这一套。他指了指阿明,“这个人,窃取了老夫军中的至高机密,我要带走。”肖博远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今天窃取机密是假,保阿明是真,说是他窃取了军中机密,可军中的事不还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肖博远正犹豫间,沈毅再次发话:“怎么?肖大侠是不肯放人吗?”“不敢不敢,只是这阿明在我师门犯下了滔天大罪,这次下山,好不容易才将其困住,就此放人我不敢私自做主,不知将军可否应允我等将其带回山上,我必将将军的意思传达给掌门,待掌门将此人发落后,再送于将军。”“哈哈哈哈,狂刀门,以前没听说过啊,想必是老夫最近在边关太久了,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大派,我都不知道,竟然连老夫追捕的人,都要经你狂刀掌门同意。想必狂刀门树大根深,是不肯给老夫这个面子了,也罢,那老夫就不强人所难了。只是这人所偷机密,关系到我大军生死,倘若今日肖大侠要将此人带走,那我也就只能带领大军,陪肖大侠回一趟山了,也好瞻仰一下这狂刀门的风采。”肖博远一听这话顿时心慌,后背不住地冒冷汗。沈毅说是不强人所难,可字里行间都有“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灭了你狂刀门”的意思。肖博远赶忙说道:“不敢不敢,狂刀门小门小派,不敢劳驾大军,我等这就告退。今日不慎冒犯,乃是博远一人失言,还望将军莫要迁怒狂刀门,倘若将军不予追究,博远必将感恩戴德。”随后上马,向沈毅一抱拳,转头跟师弟们说一声“走!”,一堆人策马扬鞭,离开了此处。

    这边赵瀚书忙下马查看阿明伤情,阿明摆摆手说道:“没事,还死不了,只是需要修养几日了。”赵瀚书向沈毅一抱拳,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将军解围了。”阿明也向沈毅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今日之恩,阿明他日定当报还。”沈毅撇了撇嘴,说道:“老夫是爱才之人,我只是觉得你今日要是就这么死在这里,未免太可惜了,并非是要图你什么回报,你要真想报恩,不如跟我走,以你的武艺,在我军中,必定可以一展身手。”阿明面露难色,倘若到沈毅军中,必定可以保自己不再被师门追杀,只是,那便有违自己下山的初衷了。正踌躇间,忽听沈毅放声大笑,“哈哈,少年,不要纠结了,我知你生性放荡不羁,必然受不了我军中的约束,刚才的话,老夫就随口一说。不过眼下,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二人替老夫去走一趟。”阿明大喜,说道:“将军请讲,只要我二人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旁的赵瀚书却打断了他,“哎,你等等,刚才救的是你的命,要赴汤蹈火,你去就行了,别拽上我啊。沈将军啊,要是有生命危险的话,你找他就行啦,我这伤都还没好,现在刀都提不起来……”“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赵平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然生出了你这么个有趣的儿子,哈哈哈哈。”然后扭头对说道,“小山,接下来的话,我只与这两个少年说。”持弓少年回道:“明白。”随后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