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朕想出去走走
虽然身在肃宁，但京城的消息源源不断地通过孙宇飞的书信传来。
“张大人真要回家，请辞的折子已递上去了。”
“张大人又不走了，皇上下了夺情的圣旨，说请强抑哀情，勉遵前旨，以不负我皇考委托之重，勿得固辞。”
“张大人还是要走，翰林院编修吴中行、翰林院检讨赵用贤、刑部员外郎艾穆、刑部主事沈思孝轮番上折子骂，张大人顶不住了。”
“炸了锅了！吴中行、赵用贤等让锦衣卫拿了，打了板子，一群人骂张大人，有几个大臣冲到家里去了，张大人拿出菜刀要自杀。”
“张大人不走了，皇上下旨，再有骂的，拉出去剁了。”
张大人不走了，对于万历来说也意外，也不意外。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曾经有些兴奋，自己终于要亲自处理朝政了，但是最终起决定作用的是：他妈不让。他妈即李太后。
李太后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私下对万历说，大明二百多年了，纵观历代王朝，没一个能撑过三百年的，到嘉靖朝，明白人都能感觉出来，大明差不多要打住了。但是现在，这个迹象又没有了，大明似乎又强盛了起来，这个，你搞不定，只有张先生能搞定。
万历不说话了，亡国的帽子都扣上了，还能说什么？只好下旨，胆敢再弹劾张居正夺情者，格杀勿论！
朝廷消停了，自己也消停了。张居正不走，万历同志闲的蛋疼，想出去玩一圈，反正朝廷的事情他插不上手，好容易插了一回还被打了脸。
面对儿子的请求，李太后说道：“好吧，多带几个好手同去，听说肃宁有个高手，也带上同去。”
万历听了，眉开眼笑，那个肃宁的高手，便是公孙败了，我正要查他，这下跟他同行，总能有些线索，便满口答应了。
太后又道：“另外，我找人做了个人皮面具，若是遇到危险，可叫护卫戴上，扮成你的样子。”
听到妈妈说人皮面具都准备了，万历露出了笑容：“朕打算南下去杭州玩玩。”他想，顺便借此机会去见见林平之，最好能把他带回宫里。
“不准去那么远，就在京师转转就是了。”太后道。
万历想了想：“那就去大名府玩玩。其实不用担心，我跟宫里的好手学了这么多年，一般人近不了我身。”
“不行，大名府也太远。”
万历泄了气，你说的京师，难道大名府不是京师？看到儿子气鼓鼓的样子，李太后终于道：“那便许你去德州一趟，过年前务必回来。”德州虽比大名府近些，却已出了京师，到达山东境内，算是折衷。
几天后，公孙败收到孙宇飞的书信：“那个黄万里是个财主，请我们去玩，吃住花费全包，怎么样，去蹭他一玩？”
公孙败没有回信，而是立刻收拾行李上路，送信的走的还不一定有他快呢。
公孙败充满了兴奋，过了这么久，终于又能见到李茹了，上次看了几眼，时隔几月，已有些忘了她的样子，这次可要好好看个清楚。
到了和风书院，公孙败见到了李茹，她甚至对他笑了一下，比不笑时更添几分美丽。还意外地见到了另一个人——她哥。
很快公孙败就看出来了，哥什么哥，表的吧！难过之余，他望着李茹的屁股，对孙宇飞问了一个问题：“你说他俩睡过吗？”
孙宇飞连忙打住，警觉地看了一眼黄万里，公孙败心里一惊，黄万里也对李茹有意思？
孙宇飞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很多人说睡过。”公孙败感觉五雷轰顶，眼前一黑。
孙宇飞接着说道：“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那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守了寡？“谁？”
“你不是问张大人和李太后么？嘘！别让黄万里听见，那家伙不许人说张大人的坏话。我估计他俩是亲戚。”
张大人和李太后？妈呀，意外收获！
出京前公孙败拉着黄万里和孙宇飞再次造访京味斋，又点了石锅豆腐。黄万里吃了一块，说道：“这做的还行，凑合吃。”
“你小子真不懂欣赏。”公孙败说道。
黄万里吃的不多，倒是好喝两口，三个人喝了几盅，说到同为嘉靖四十二年出生，公孙败提议：“要不咱们桃园三结义吧！”
黄万里道：“我才不和你们结拜，我最小，结拜完我成弟弟了。”（孙承宗生于正月，公孙败生于三月，万历生于八月）
黄万里从锦衣卫中挑了四名好手，扮作仆人。由于他常跟宫里的侍卫太监比武，自认为看得很准。其实比武时大家都让着他，这次他看走了眼，挑的四个护卫没一个高手。
一行七人去往德州，途中路过河间府，公孙败带他们去家里玩。路过市镇，公孙败叫黄万里买些东西，到家不能空手。黄万里买了，叫仆人拎着。
进了家门。黄万里对公孙角道：“你便是。。。。。。”公孙败在他脑瓜子上拍了一掌：“叫叔啊你小子！”四个锦衣卫看见公孙败打皇上，眼睛都直了。
公孙角忙陪笑道：“随便，随便，不用拘束。”他想儿子真不懂事，能用得起好几个仆人的有钱公子，不懂得巴结。听说他们要去山东玩，热心指点道：
“从这里去山东，路过阜城县，不妨进去看看。阜城县以前还是个正经县城，成化年间扩建时，不知道谁出的主意，不是在旧城的基础上扩建，而是在旧城的旁边补了个新城，导致阜城县城池的形状很是奇特，是两个紧紧相连在一起的圆圈。更奇的是，两个圈儿还不一样大，一大一小，东城小、西城大，十分有趣。”
黄万里听了，嘲道：“许是当时人们不懂得，建的这样丑陋。”
公孙角道：“我原先也这样以为，后来听说啊，嘉靖时阜城知县姜密精通风水之术，看到阜城的城池是两个圈儿挨着，认为双环无冲，主父子兄弟蝉联甲科，而事实果真如此，在阜城的张、周、祁、高等家，均出现父子兄弟相继高中的情况。”他对公孙败科考的事十分上心，是以知道这些消息。
黄万里道：“有这事？那得去看看。”心中想到，看来风水之术，不得不信，朕百年之后的陵寝，须得叫几个堪舆先生好生看看才行。
一行人靠近阜城县时，灰蒙蒙的天下起了大雪，几个时辰未停，到达城墙外时，踩下的脚印有两三寸深。他们本是来玩的，看到下雪，兴味大增，绕着城墙走了一圈。
阜城的城墙果然是两个圈，西边一个大圈，东边一个小圈，两个圈挨着，没想到这样的格局，竟能出许多进士。
“走，进城去。”
绕城走了一圈，几人早已疲惫不堪，找了个酒家，点几个热菜，店小二说：“有新鲜的鸡汤，要不要来一大锅暖身子？是整只鸡下锅。”
黄万里道：“来一锅。”
公孙败问道：“有没有豆腐？”
小二道：“有麻辣豆腐。”
公孙败道：“不要辣。”
小二高声唱到：“好嘞！来一份麻辣豆腐不要放辣~！”
鸡汤上的慢，等了好久，终于端了上来，刚舀了一碗要喝，门忽然被踢开了，屋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几人怒目而视，只见先进来一个带刀的汉子，将门帘撑起，接着进来三个华服男子，一老二少，再接着进来七八个带刀汉子，与前面撑帘子的汉子打扮一样。
一个少年华服男子喊道：“青玉宫办事，店里的人都出去！”其他吃饭住店的客气连忙起身出门，唯有公孙败这一桌没人动。
那少年朝这边看了一眼：“怎么？竟还有人没听过青玉宫的名头？”
黄万里冷笑道：“青玉宫是什么东西，能有皇宫厉害？”
那少年大怒，刷的一声抽了刀出来，那刀寒光四射，刃上有极漂亮的波浪线，这种波浪是覆土烧刃烧出来的。打刀的时候，刀身上覆土，露出刀刃，这样淬火时只有露出的刀刃部分淬到火，十分坚硬锋利，而未淬火的刀身部分较软，使刀在猛力劈砍时不易折断。
烧刃工艺难度极高，不熟练的师傅烧出的波浪往往像蚯蚓爬，能烧出这么漂亮的刃纹，必是名家手笔。
看到少年发怒，那老者发话了：“你这么咄咄逼人干嘛？年轻人不懂规矩，你让他们知道一下规矩不就可以了？”
那少年道：“师叔，你说怎么办？”
老者道：“叫刚刚出言不逊的小子留下一只手，其他人放他们走吧，不要多造杀孽。”
刚刚出言不逊的，正是黄万里。
那少年走过来，就在四个锦衣卫全神戒备的时候，他忽然倒转刀柄，将刀递了过来，对黄万里说道：“你自己了断，斩下一只手就饶了你们。”黄万里哪里见过这等嚣张的局面，平时在宫里，谁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小心伺候？如今竟被一个村野武夫教训，他拿起刀一下站了起来。
那少年见他发怒，冷笑道：“怎么，要杀我？好啊，那你来杀了我，也放你们走。”其他人一齐哄笑，料定这小子不敢下手。
“张大人真要回家，请辞的折子已递上去了。”
“张大人又不走了，皇上下了夺情的圣旨，说请强抑哀情，勉遵前旨，以不负我皇考委托之重，勿得固辞。”
“张大人还是要走，翰林院编修吴中行、翰林院检讨赵用贤、刑部员外郎艾穆、刑部主事沈思孝轮番上折子骂，张大人顶不住了。”
“炸了锅了！吴中行、赵用贤等让锦衣卫拿了，打了板子，一群人骂张大人，有几个大臣冲到家里去了，张大人拿出菜刀要自杀。”
“张大人不走了，皇上下旨，再有骂的，拉出去剁了。”
张大人不走了，对于万历来说也意外，也不意外。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曾经有些兴奋，自己终于要亲自处理朝政了，但是最终起决定作用的是：他妈不让。他妈即李太后。
李太后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私下对万历说，大明二百多年了，纵观历代王朝，没一个能撑过三百年的，到嘉靖朝，明白人都能感觉出来，大明差不多要打住了。但是现在，这个迹象又没有了，大明似乎又强盛了起来，这个，你搞不定，只有张先生能搞定。
万历不说话了，亡国的帽子都扣上了，还能说什么？只好下旨，胆敢再弹劾张居正夺情者，格杀勿论！
朝廷消停了，自己也消停了。张居正不走，万历同志闲的蛋疼，想出去玩一圈，反正朝廷的事情他插不上手，好容易插了一回还被打了脸。
面对儿子的请求，李太后说道：“好吧，多带几个好手同去，听说肃宁有个高手，也带上同去。”
万历听了，眉开眼笑，那个肃宁的高手，便是公孙败了，我正要查他，这下跟他同行，总能有些线索，便满口答应了。
太后又道：“另外，我找人做了个人皮面具，若是遇到危险，可叫护卫戴上，扮成你的样子。”
听到妈妈说人皮面具都准备了，万历露出了笑容：“朕打算南下去杭州玩玩。”他想，顺便借此机会去见见林平之，最好能把他带回宫里。
“不准去那么远，就在京师转转就是了。”太后道。
万历想了想：“那就去大名府玩玩。其实不用担心，我跟宫里的好手学了这么多年，一般人近不了我身。”
“不行，大名府也太远。”
万历泄了气，你说的京师，难道大名府不是京师？看到儿子气鼓鼓的样子，李太后终于道：“那便许你去德州一趟，过年前务必回来。”德州虽比大名府近些，却已出了京师，到达山东境内，算是折衷。
几天后，公孙败收到孙宇飞的书信：“那个黄万里是个财主，请我们去玩，吃住花费全包，怎么样，去蹭他一玩？”
公孙败没有回信，而是立刻收拾行李上路，送信的走的还不一定有他快呢。
公孙败充满了兴奋，过了这么久，终于又能见到李茹了，上次看了几眼，时隔几月，已有些忘了她的样子，这次可要好好看个清楚。
到了和风书院，公孙败见到了李茹，她甚至对他笑了一下，比不笑时更添几分美丽。还意外地见到了另一个人——她哥。
很快公孙败就看出来了，哥什么哥，表的吧！难过之余，他望着李茹的屁股，对孙宇飞问了一个问题：“你说他俩睡过吗？”
孙宇飞连忙打住，警觉地看了一眼黄万里，公孙败心里一惊，黄万里也对李茹有意思？
孙宇飞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很多人说睡过。”公孙败感觉五雷轰顶，眼前一黑。
孙宇飞接着说道：“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那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守了寡？“谁？”
“你不是问张大人和李太后么？嘘！别让黄万里听见，那家伙不许人说张大人的坏话。我估计他俩是亲戚。”
张大人和李太后？妈呀，意外收获！
出京前公孙败拉着黄万里和孙宇飞再次造访京味斋，又点了石锅豆腐。黄万里吃了一块，说道：“这做的还行，凑合吃。”
“你小子真不懂欣赏。”公孙败说道。
黄万里吃的不多，倒是好喝两口，三个人喝了几盅，说到同为嘉靖四十二年出生，公孙败提议：“要不咱们桃园三结义吧！”
黄万里道：“我才不和你们结拜，我最小，结拜完我成弟弟了。”（孙承宗生于正月，公孙败生于三月，万历生于八月）
黄万里从锦衣卫中挑了四名好手，扮作仆人。由于他常跟宫里的侍卫太监比武，自认为看得很准。其实比武时大家都让着他，这次他看走了眼，挑的四个护卫没一个高手。
一行七人去往德州，途中路过河间府，公孙败带他们去家里玩。路过市镇，公孙败叫黄万里买些东西，到家不能空手。黄万里买了，叫仆人拎着。
进了家门。黄万里对公孙角道：“你便是。。。。。。”公孙败在他脑瓜子上拍了一掌：“叫叔啊你小子！”四个锦衣卫看见公孙败打皇上，眼睛都直了。
公孙角忙陪笑道：“随便，随便，不用拘束。”他想儿子真不懂事，能用得起好几个仆人的有钱公子，不懂得巴结。听说他们要去山东玩，热心指点道：
“从这里去山东，路过阜城县，不妨进去看看。阜城县以前还是个正经县城，成化年间扩建时，不知道谁出的主意，不是在旧城的基础上扩建，而是在旧城的旁边补了个新城，导致阜城县城池的形状很是奇特，是两个紧紧相连在一起的圆圈。更奇的是，两个圈儿还不一样大，一大一小，东城小、西城大，十分有趣。”
黄万里听了，嘲道：“许是当时人们不懂得，建的这样丑陋。”
公孙角道：“我原先也这样以为，后来听说啊，嘉靖时阜城知县姜密精通风水之术，看到阜城的城池是两个圈儿挨着，认为双环无冲，主父子兄弟蝉联甲科，而事实果真如此，在阜城的张、周、祁、高等家，均出现父子兄弟相继高中的情况。”他对公孙败科考的事十分上心，是以知道这些消息。
黄万里道：“有这事？那得去看看。”心中想到，看来风水之术，不得不信，朕百年之后的陵寝，须得叫几个堪舆先生好生看看才行。
一行人靠近阜城县时，灰蒙蒙的天下起了大雪，几个时辰未停，到达城墙外时，踩下的脚印有两三寸深。他们本是来玩的，看到下雪，兴味大增，绕着城墙走了一圈。
阜城的城墙果然是两个圈，西边一个大圈，东边一个小圈，两个圈挨着，没想到这样的格局，竟能出许多进士。
“走，进城去。”
绕城走了一圈，几人早已疲惫不堪，找了个酒家，点几个热菜，店小二说：“有新鲜的鸡汤，要不要来一大锅暖身子？是整只鸡下锅。”
黄万里道：“来一锅。”
公孙败问道：“有没有豆腐？”
小二道：“有麻辣豆腐。”
公孙败道：“不要辣。”
小二高声唱到：“好嘞！来一份麻辣豆腐不要放辣~！”
鸡汤上的慢，等了好久，终于端了上来，刚舀了一碗要喝，门忽然被踢开了，屋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几人怒目而视，只见先进来一个带刀的汉子，将门帘撑起，接着进来三个华服男子，一老二少，再接着进来七八个带刀汉子，与前面撑帘子的汉子打扮一样。
一个少年华服男子喊道：“青玉宫办事，店里的人都出去！”其他吃饭住店的客气连忙起身出门，唯有公孙败这一桌没人动。
那少年朝这边看了一眼：“怎么？竟还有人没听过青玉宫的名头？”
黄万里冷笑道：“青玉宫是什么东西，能有皇宫厉害？”
那少年大怒，刷的一声抽了刀出来，那刀寒光四射，刃上有极漂亮的波浪线，这种波浪是覆土烧刃烧出来的。打刀的时候，刀身上覆土，露出刀刃，这样淬火时只有露出的刀刃部分淬到火，十分坚硬锋利，而未淬火的刀身部分较软，使刀在猛力劈砍时不易折断。
烧刃工艺难度极高，不熟练的师傅烧出的波浪往往像蚯蚓爬，能烧出这么漂亮的刃纹，必是名家手笔。
看到少年发怒，那老者发话了：“你这么咄咄逼人干嘛？年轻人不懂规矩，你让他们知道一下规矩不就可以了？”
那少年道：“师叔，你说怎么办？”
老者道：“叫刚刚出言不逊的小子留下一只手，其他人放他们走吧，不要多造杀孽。”
刚刚出言不逊的，正是黄万里。
那少年走过来，就在四个锦衣卫全神戒备的时候，他忽然倒转刀柄，将刀递了过来，对黄万里说道：“你自己了断，斩下一只手就饶了你们。”黄万里哪里见过这等嚣张的局面，平时在宫里，谁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小心伺候？如今竟被一个村野武夫教训，他拿起刀一下站了起来。
那少年见他发怒，冷笑道：“怎么，要杀我？好啊，那你来杀了我，也放你们走。”其他人一齐哄笑，料定这小子不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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