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脱枪为拳
公孙败考上秀才的事情，村里早传遍了，应酬了好几场，倒是没花多少银子，来祝贺的少不了有几家有钱的，这个给五两，那个给三两，最多的给了二十两贺银。
应酬完便到了种麦的时间，公孙败拿去年收的小麦种子分给各家，人人都说他懂事，夸了又夸。
不久百炼山庄来信，已知道黄万里搞了个六扇门，声势极壮，问他能否帮山庄和他兄弟搭个桥，以后少不得来往。
公孙败不知该怎么回信，毕竟他已经骂了娘，跟黄万里闹翻了。正踌躇间，孙宇飞也从京城里来信，说黄万里请了武师教授拳术，问他愿不愿意来学。
哼！这小子还是拉不下脸，叫老大传话给我。
见那小子服了软，公孙败也消了气，回信说让那小子找个好点的武师等着，又给百炼山庄回信说搭桥的事儿好说，自己举手之劳。
公孙败跟父母说了，便要上京，临行前去跟老魏一家道别，却看见老魏满脸怒容，小魏在哭。
“怎么了叔？”
“你让他自己说，看他有没有脸说！”老魏道。
原来小魏不知何时已学会了赌钱，将公孙败上次给的五两银子偷了去赌，全输光了。
公孙败乐了：“才十一岁就会赌了，小子有出息！”
又拿出三两银子给老魏，并叮嘱小魏不许赌了，小魏连连点头，发誓说再不赌了。
前脚到了京城，后脚收到老爹的信，说小魏又把三两银子偷去输了，被老魏打个半死，说以后不许给他银子了。
哎呀，这小子还上瘾了。关于小魏怎么输钱，公孙败再清楚不过，肯定是想赢回来，因此越输越多。
到了京城，黄万里在京味斋请客，点了石锅豆腐。虽然经孙宇飞搭桥，两兄弟已和好了，但公孙败见了孙宇飞，不好意思开口说第一句话，黄万里也不好意思说第一句话，吃了个闷饭。
饭后黄万里带哥俩到了东直门外，正是他说要修的园子，此时尚未完工，不过已有数十间房屋可以住人了，又有武场。
请来的武师不肯透露姓名，只说他教的拳术是岳飞所传，从枪法里化出来的。
黄万里道：“你说岳飞的武功，能打过东方不败吗？”
公孙败接了句：“打不过。”
黄万里道：“我看能打过。”这是两兄弟第一次接上话，互相看了一眼，又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武师没理会他们，说道：“这套拳叫做六合拳，所谓六合，即内三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这个说了你们暂时也不懂，只是怕万一有人问，你们答不出来丢人，先从入门的五行拳教起吧。”
五行拳即劈、钻、崩、炮、横。所谓“欲做神仙，先练劈拳”，凡学六合拳，都从劈拳学起。
劈拳的练法，左手由脐往上与左足一齐往前起钻，右手先从右边拉到右胁靠住，再上翻与右足齐出，即是劈拳。如此交替，走起来是劈拳，后手出去定住不动，又为三体式桩功。
傍晚时，武师说你们两两打来看。
黄万里跟公孙败对练，说来奇了，公孙败心心念念要学武功，这正经学了，自以为学的认真，到打起来，一招也用不上，打出去还是先前的王八拳。
对练了几个回合，人人都说用不上。武师道：“一个下午就能用上，武功是这么好学的？来跟我试两手吧。”
黄万里便去跟他试手，武师一个劈拳将他钉在地上了，其余人都去试，都被钉在地上不能动。
到公孙败时，因他暗自用生物电流相抗，武师没使多大劲，没钉住他，武师奇道：“咦？你已经有内功了，那你可以学打法了，我教你个打人的法门，叫做鸡形四把儿。”
公孙败小声嘀咕道：“什么四个鸡把儿？”众人哄笑，因武师不肯透露姓名，从此得了个外号，叫“四个鸡把儿”。
武师白了公孙败一眼，说道：“它是鸡形拳中的金鸡独立、金鸡蚀米、金鸡抖翎、金鸡报晓四式，故名鸡形四把。”
传了拳，又传了打法歌诀，总纲是“打法定要先上身，脚手齐到方为真，神如炮形龙折身，遇敌好似火烧身。”总纲之外有八打，第一是头打，鸡形正是头打，所以先教的鸡形拳。
头打的歌诀是“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占中央。脚踏中门抢地位，就是神手也难防。”
武师解释了，让公孙败练，却不让其他人练，说他们根基不稳，容易练坏了身子。
练劈拳的法子也不一样，黄万里他们练劈拳时，要求缓缓而推，以身推肩，以肩推肘，以肘推手，练几趟来回，便要他们定住站成三体式，给他们校二十四法，即头顶、手顶、舌顶之三顶，又有三扣、三圆等二十四个要领。
教公孙败则是先要手出去，所谓“打法定要先上身”，手先上了敌人身，再以肘追手，以肩追肘，以身追肩，讲究硬打硬进。
期间百炼山庄经公孙败搭桥，进京见了黄万里，由于先前黄万里是公孙败假冒的，现在见到真人，不免有些破绽，但庄主和何兴中何等聪明的人，此等端倪，岂肯说破？只含糊应对罢了。
走时他们给黄万里也送了一把剑，当时没拔出来看，只是看剑鞘跟公孙败那把差不多，剑身都很细。公孙败心想，这肯定价值不菲。
等他们走后，他从黄万里手里抢过剑，拔出来看，剑身黑不溜秋的，毫无光泽，而且跟他的剑大小相似，却沉了许多，不知什么名堂。
这条线搭上之后，百炼山庄又通过黄万里搭上了张居正，将那草帽的碎块拿了几片回山庄研究去了。
一个月之后，张居正居然经户部拨了三十万两银子给山庄，戚继光也在山庄住了下来，似乎有些进展，但还没打出成品来。
练了几个月拳，众人进步都有限，只黄万里忽然说他病了，觉得身上仿佛裹了一层泥巴，厚厚的，粗粗的，两个手心像有两个小旋涡。
武师拍了他一巴掌道：“病什么病？上路了你小子！这是内功滋生的景象。像你这样好悟性的小子，一百个人里面，难出一个。”此时公孙败早已知道，他们所谓的内功，就是自己所学生物电流。
黄万里听了，大喜过望，因此练功更勤。武师又传了钻、崩、炮、横四拳，他有了劈拳的根基，都是水到渠成。等横拳练完，他也学了鸡形四把，跟公孙败双鸡对飞。
起初时黄万里内功浅，公孙败不出全力就能胜他，后来渐渐的吃力起来，此后大半年中，黄万里练功极勤，公孙败就差远了，倒是也有收获：打听到了一个可靠消息。
这消息说和风书院李茹的那个“表哥”，是原顺天府尹（大致相当于BJ市长）王之垣的侄子，权势不小。王之垣曾于前年到去年任顺天府尹，如今已经调任，由金立敬接了顺天府尹的位子。
这个消息令公孙败消沉了不少时间，人家虽已调任了，毕竟还是个大官，自己草民一个，如何能有机会？
此时他的想法大概是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事业，让李茹刮目相看，但功从何来，业又从何来，他毫无头绪。
到年底时，黄万里的武功已和公孙败难分胜败。这纨绔子弟，不想却是个练武的材料。
万历七年，元宵刚过，公孙败便迫不及待从肃宁赶往京城，见到黄万里，只见他异常高兴，常自己一个人忽然笑起来。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公孙败问：“你在瞎高兴什么？”
黄万里道：“前儿张先生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的张先生，便是张居正。
“问你啥问题这么高兴？”
他说：“你听说过何心隐吗？”
何心隐这个名字，公孙败是听过的，据说当年能除掉严嵩，他出了大力，不过他不大明白黄万里的意思，问道：“这跟你高兴有啥关系？”
黄万里忍不住又笑起来：“要有钱了！”
应酬完便到了种麦的时间，公孙败拿去年收的小麦种子分给各家，人人都说他懂事，夸了又夸。
不久百炼山庄来信，已知道黄万里搞了个六扇门，声势极壮，问他能否帮山庄和他兄弟搭个桥，以后少不得来往。
公孙败不知该怎么回信，毕竟他已经骂了娘，跟黄万里闹翻了。正踌躇间，孙宇飞也从京城里来信，说黄万里请了武师教授拳术，问他愿不愿意来学。
哼！这小子还是拉不下脸，叫老大传话给我。
见那小子服了软，公孙败也消了气，回信说让那小子找个好点的武师等着，又给百炼山庄回信说搭桥的事儿好说，自己举手之劳。
公孙败跟父母说了，便要上京，临行前去跟老魏一家道别，却看见老魏满脸怒容，小魏在哭。
“怎么了叔？”
“你让他自己说，看他有没有脸说！”老魏道。
原来小魏不知何时已学会了赌钱，将公孙败上次给的五两银子偷了去赌，全输光了。
公孙败乐了：“才十一岁就会赌了，小子有出息！”
又拿出三两银子给老魏，并叮嘱小魏不许赌了，小魏连连点头，发誓说再不赌了。
前脚到了京城，后脚收到老爹的信，说小魏又把三两银子偷去输了，被老魏打个半死，说以后不许给他银子了。
哎呀，这小子还上瘾了。关于小魏怎么输钱，公孙败再清楚不过，肯定是想赢回来，因此越输越多。
到了京城，黄万里在京味斋请客，点了石锅豆腐。虽然经孙宇飞搭桥，两兄弟已和好了，但公孙败见了孙宇飞，不好意思开口说第一句话，黄万里也不好意思说第一句话，吃了个闷饭。
饭后黄万里带哥俩到了东直门外，正是他说要修的园子，此时尚未完工，不过已有数十间房屋可以住人了，又有武场。
请来的武师不肯透露姓名，只说他教的拳术是岳飞所传，从枪法里化出来的。
黄万里道：“你说岳飞的武功，能打过东方不败吗？”
公孙败接了句：“打不过。”
黄万里道：“我看能打过。”这是两兄弟第一次接上话，互相看了一眼，又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武师没理会他们，说道：“这套拳叫做六合拳，所谓六合，即内三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这个说了你们暂时也不懂，只是怕万一有人问，你们答不出来丢人，先从入门的五行拳教起吧。”
五行拳即劈、钻、崩、炮、横。所谓“欲做神仙，先练劈拳”，凡学六合拳，都从劈拳学起。
劈拳的练法，左手由脐往上与左足一齐往前起钻，右手先从右边拉到右胁靠住，再上翻与右足齐出，即是劈拳。如此交替，走起来是劈拳，后手出去定住不动，又为三体式桩功。
傍晚时，武师说你们两两打来看。
黄万里跟公孙败对练，说来奇了，公孙败心心念念要学武功，这正经学了，自以为学的认真，到打起来，一招也用不上，打出去还是先前的王八拳。
对练了几个回合，人人都说用不上。武师道：“一个下午就能用上，武功是这么好学的？来跟我试两手吧。”
黄万里便去跟他试手，武师一个劈拳将他钉在地上了，其余人都去试，都被钉在地上不能动。
到公孙败时，因他暗自用生物电流相抗，武师没使多大劲，没钉住他，武师奇道：“咦？你已经有内功了，那你可以学打法了，我教你个打人的法门，叫做鸡形四把儿。”
公孙败小声嘀咕道：“什么四个鸡把儿？”众人哄笑，因武师不肯透露姓名，从此得了个外号，叫“四个鸡把儿”。
武师白了公孙败一眼，说道：“它是鸡形拳中的金鸡独立、金鸡蚀米、金鸡抖翎、金鸡报晓四式，故名鸡形四把。”
传了拳，又传了打法歌诀，总纲是“打法定要先上身，脚手齐到方为真，神如炮形龙折身，遇敌好似火烧身。”总纲之外有八打，第一是头打，鸡形正是头打，所以先教的鸡形拳。
头打的歌诀是“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占中央。脚踏中门抢地位，就是神手也难防。”
武师解释了，让公孙败练，却不让其他人练，说他们根基不稳，容易练坏了身子。
练劈拳的法子也不一样，黄万里他们练劈拳时，要求缓缓而推，以身推肩，以肩推肘，以肘推手，练几趟来回，便要他们定住站成三体式，给他们校二十四法，即头顶、手顶、舌顶之三顶，又有三扣、三圆等二十四个要领。
教公孙败则是先要手出去，所谓“打法定要先上身”，手先上了敌人身，再以肘追手，以肩追肘，以身追肩，讲究硬打硬进。
期间百炼山庄经公孙败搭桥，进京见了黄万里，由于先前黄万里是公孙败假冒的，现在见到真人，不免有些破绽，但庄主和何兴中何等聪明的人，此等端倪，岂肯说破？只含糊应对罢了。
走时他们给黄万里也送了一把剑，当时没拔出来看，只是看剑鞘跟公孙败那把差不多，剑身都很细。公孙败心想，这肯定价值不菲。
等他们走后，他从黄万里手里抢过剑，拔出来看，剑身黑不溜秋的，毫无光泽，而且跟他的剑大小相似，却沉了许多，不知什么名堂。
这条线搭上之后，百炼山庄又通过黄万里搭上了张居正，将那草帽的碎块拿了几片回山庄研究去了。
一个月之后，张居正居然经户部拨了三十万两银子给山庄，戚继光也在山庄住了下来，似乎有些进展，但还没打出成品来。
练了几个月拳，众人进步都有限，只黄万里忽然说他病了，觉得身上仿佛裹了一层泥巴，厚厚的，粗粗的，两个手心像有两个小旋涡。
武师拍了他一巴掌道：“病什么病？上路了你小子！这是内功滋生的景象。像你这样好悟性的小子，一百个人里面，难出一个。”此时公孙败早已知道，他们所谓的内功，就是自己所学生物电流。
黄万里听了，大喜过望，因此练功更勤。武师又传了钻、崩、炮、横四拳，他有了劈拳的根基，都是水到渠成。等横拳练完，他也学了鸡形四把，跟公孙败双鸡对飞。
起初时黄万里内功浅，公孙败不出全力就能胜他，后来渐渐的吃力起来，此后大半年中，黄万里练功极勤，公孙败就差远了，倒是也有收获：打听到了一个可靠消息。
这消息说和风书院李茹的那个“表哥”，是原顺天府尹（大致相当于BJ市长）王之垣的侄子，权势不小。王之垣曾于前年到去年任顺天府尹，如今已经调任，由金立敬接了顺天府尹的位子。
这个消息令公孙败消沉了不少时间，人家虽已调任了，毕竟还是个大官，自己草民一个，如何能有机会？
此时他的想法大概是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事业，让李茹刮目相看，但功从何来，业又从何来，他毫无头绪。
到年底时，黄万里的武功已和公孙败难分胜败。这纨绔子弟，不想却是个练武的材料。
万历七年，元宵刚过，公孙败便迫不及待从肃宁赶往京城，见到黄万里，只见他异常高兴，常自己一个人忽然笑起来。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公孙败问：“你在瞎高兴什么？”
黄万里道：“前儿张先生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的张先生，便是张居正。
“问你啥问题这么高兴？”
他说：“你听说过何心隐吗？”
何心隐这个名字，公孙败是听过的，据说当年能除掉严嵩，他出了大力，不过他不大明白黄万里的意思，问道：“这跟你高兴有啥关系？”
黄万里忍不住又笑起来：“要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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