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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不一样

    在这之后我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唤人准备午膳。用膳时,我想到了公孙尚。

    也不知是这个人的缘故,还是在人界的缘故,我总会觉得相比于天庭的其他人,他更能让我接受,好像欧阳汭子都没能让我有过这种想法。

    所以我才会不经意地去跟他舞剑,不经意地对他笑。还会时不时想到他,就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公孙尚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知道了我舞剑时登山时攀谈时的刻意隐藏,知道了我该是神志尚不清明才会主动找他,也知道了我神志错乱下的行为是哪般。他知道了这么多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的,但我居然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是现在细想,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自认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收敛锋芒不是为了厚积力量,我从没想过要如何处心积虑的壮大羽翼或寻求靠山,我只是在繁杂中图个过得清净。我知道天庭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点,他们只以为我恃才傲物,看不起他们。我心里一直以为这些东西应该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以至于觉得这些似乎本就不应该被别人知道,可公孙尚竟看出了些门道。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发现我不知道。

    但话说回来,也许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那么重要。

    他如何知道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一样,他跟天庭其他人都不一样。

    可能是在常山上他对我说的那番话,可能是他偶尔看我的我现在还能记起来的一些神情,可能是他带给我的亲生母亲为倾芳宫挑选天奴天婢时,亲亲姐妹给倾芳宫寄信时,我都没有的一种感觉,叫我觉得他不一样。

    我吃惊于自己能产生这种想法,但同时也觉得就是应该有这种想法。退一步讲,即便我不这样想,我待他与对待其他人相比,也已是有所不同了。可笑我昨日还觉得他跟其他人没有分别,却没发现这种想法已经在悄然转变了。

    用膳小憩过后,我站在木窗子前向院子里随意看着。院子的地上还留着舞剑时零散的花瓣。我现在才看清那些花瓣,像是人界的杏花和海棠花,红里透粉,粉里透白的。院子外面的树的枝叶伸进院里来,在地上形成绿荫,花瓣们正随着微风在树荫周围来来去去。如此景象配上夏日独有的阳光,不失为美景。

    眼神不自主地看向公孙尚的屋子。他的屋子的门和所有的窗都闭着,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可能也就是闲坐着或者在休息吧。

    因为今日没什么行程,一直都挺清闲的,我便去仔细瞧了瞧这屋内的物件,想看看在人界,屋里都是怎么布置的。关于人界的居所的描述,我还只在书中见过。

    看了一圈下来,这屋子同那些书卷里讲的无二;茶几,书桌,床架的模样和位置都跟我想象中的没什么差;倒是那些微小的细节,让我颇感意外。比如屋子里极少镶金带银的陈设,比如屏风,方桌,铜镜的镜框等等等等都以诗画相刻,笔墨相染,比如床前的挂穗上都缝着山岭和河流。

    昨日下马车时,我已经感觉到的这一带的院落,虽然不能说是华丽,但也不像寻常百姓所能居住的。如此想来,大概是这儿的主人大多好山乐水,喜爱文墨,却不好浮华。比之金银珠宝,更看重能以内在感知的东西,无疑是个难得的好品性。

    并州一带,远离皇都,依山傍水,确实是为这般性情的人提供了一个好住处。而这些人,也确实没辜负如此一个秀美的好住处。这也是公孙尚将这处院落借来暂住的原因吧。这儿的景,这儿的人,都值得欣赏。

    公孙尚没跟我提过这处院子的特别之处。在回想昨日下车他跟我讲过的话时,我才发现他说的每一句我都差不多还记得。

    他没跟我细说这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昨日同我在常山说了些在他看来不该说的话,那样的情况下,他该是巴不得减少跟我的交流。

    其实我现在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如果在常山的时候,他再坚持着多说些什么,我就会承认了我确实有在刻意避着,我确实不想和旁人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