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归（1）

    天庭开元六十五万四千五百九十五年，曜侯国以天君公孙尚为首的人界游历之行结束。

    我随曜侯国诸位回到天庭的时候，宋后、方后、熠侯国天君、诸位天女、天臣、天奴天婢正在毕方门处迎着。

    毕方，是上古的神鸟，传言中的上古十大神兽之一。天庭设了十个天门，并以十大神兽命名；听闻九霄那里有四个天门，分别叫做南天门，东天门，北天门，西天们。这些天门都是一个用处：通往人界和冥界。

    事实上，在天庭中，除了父帝无人见过上古神兽。我曾听得些八卦，说父帝原是九霄的仙君，因为不满某些神君终日淫荡玩乐误事，所以领兵举义，一时众人拥护，机缘巧合之下父帝立了天庭。自当时起一路跟来的尚且还活着的天仙也就宋后，方后，磊王及其君后四人，而他们四个又远没有父帝为仙时间长，自然就也没见过神兽。

    离开天庭，在人界过了三两月逍遥日子，若不是这么些天仙在毕方门候着，我大概都忘了天庭礼法何等森严，明枪暗箭何等冷酷无情。

    他们候着的场景，同几个月前他们送行时一模一样。天庭这百年间一直都是这样吧，没怎么变过。百丈玉柱巍峨耸立，层层云雾轻笼交织，高低的宫殿亭阁错落有致，几只仙鹤灵鸟在远山附近盘桓。

    “蒋凌澴给姨后，母后，磊王请安，姨后，母后圣安，磊王万安；诸位天女同安。”在公孙尚问完安后，我接着他的话屈膝行礼道。

    “给尚王，蒋天女请安，尚王万安，蒋天女金安。”一众天奴天婢的声音在空旷的毕方门回荡。

    “快都免礼。”宋后说。

    方后将我扶起，“一路累了吧。”

    这是父帝崩逝后的百余年间，我与方后距离最近的一次。她还是如此貌美，与我幼时在她跟前时所见的她没什么两样，只是稍微老了些，眼角多了几道细碎的皱纹。衣摆真长啊，盘发真高啊，额间的正红色花钿真美啊，这些都是她权力地位的体现。花钿下是那十分熟悉的标志性的虚情假意的笑容。

    “不累，母后费心了。”我简短回答，脸上应该没有什么表情。微笑，大笑，淡笑，总之不是发自内心的各种笑，是天庭众人的惯用表情，而我，极为厌恶这些表情。

    在宋、方两后身后站着的一个天女走到方后身边来，“母后，六妹在人界游历多时，想来不累也乏了。既然六妹，尚王，曜侯国的臣民都平安归来，不若咱们早些散了，好让这一行人安置好休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说话的这位应该是方娴的第五个女儿，当时宴会后劝我回婧国住的方湘茹。

    在我年幼时，方湘茹和我都称得上是天庭的风云人物，但她的传奇色彩比我还要浓厚。方湘茹在父帝的生辰宴上以舞剑献礼，一曲名动整个天庭。那次生辰宴我刚出生没几年，还在咿咿呀呀学语的年龄段，到我能够记事的时候，方湘茹那一舞还常被天仙们茶余饭后拿来说道。

    后来，天庭分成璍婧两国，碎碎叨叨的话没那么方便传通了，关于方湘茹的传言才少了下来。但诸位天仙也不是傻子，从前聊过的闲言碎语又忘不掉，因此十几年前的宴会可谓众仙瞩目。当权的心思在利益上，普通天奴天婢心思在八卦闲谈上。

    记不太清那次宴会方湘茹弹的什么曲子了，只记得是个挺常见的筝曲。宴会过后，有些天仙说长大后的方湘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艳。因此，天庭中有关她的传言也不大多了。

    偶尔听到几个天婢议论，是我长的更好看还是方湘茹更好看。都是些无聊的话题。

    方湘茹现在够不够惊艳我不关心，指不定这是他们两国针锋相对间的什么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