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断柳残霞

    日子像平常一般无休无止地过着，有时候的有些场景不免让我想起在人界时，但那段我自以为不同于天庭的灰暗，自带色彩的时光终究是灰色的，再痛再难我也终会将那些日子淡化在时光中。

    时间里的伤痛就让时间回答吧。

    即便偶然看到两个小天仙修炼会想起和公孙尚舞剑，即便看到天庭的花簇会想起我在公孙尚脸上胡画，他赠我绣球花；但回首就能看到的欧阳汭子的身影，才是踏踏实实的生活，也是我应该按部就班的生活。

    什么伤痛没经历过，父帝逝世时的撕心裂肺远胜过此时，我本也就知道天庭天仙绝非善类，还错信了公孙尚，是我走错了路罢了。

    这么些日子了，天医来过无数次，仙法灵力输了无数次，汤药喝了无数次，身体总也不见好。欧阳汭子说，是我心里始终放不下才耽误了身子。但我自己清楚，没什么放不下的。

    慢慢都能淡化。

    可是身体确实一天天坏下去，最差的时候甚至连动个身走个路都要喘上好几口气。

    我偷摸着跟天医学过两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慢慢都会好的。

    一日晨醒，我便觉得身体更沉了，唤了不知道叫什么的天婢侍候我起身更衣，推开窗子看外面，果然是个雨天。

    屋漏偏逢连夜雨，生着病加上天气阴寒，说上一两句话都费劲；加上当时雪地里跪了那么久，现在一遇到稍稍湿寒的天气就全身酸痛；还有追视术，当时擅用禁术，体内丢掉大量灵力现在都没缓和过来。

    为了一个乱臣贼子，我还真受了不少伤。

    “今天是什么日子？”趁着天婢帮我拿外裳的功夫我问她。今天醒来便一直觉得心里悬着什么，好像今天有什么事来着。

    感觉肩膀头一沉，听到欧阳汭子的声音，“是公孙尚行刑的日子。”

    大概是外裳太沉了，压得我眼泪直往下掉，我用手匆忙擦去，轻描淡写，“哦。”

    “你终究还是忘不掉他。”欧阳汭子自己搬了木椅，坐到我身侧。

    从前我为了公孙尚从璍国一路跪到婧国，想必整个天庭都知道我对他的心思吧。

    “谈不上忘不忘得掉。”我毫无波澜地说。

    公孙尚只是想利用我篡权谋位，我对他已经没什么感情。

    “你只是嘴上不承认而已。”欧阳汭子颇有沮丧地低了低头，“这些日子你活像一个空的躯壳。”

    “欧阳公子多虑，凌澴一直如此。”我面无表情道。

    他叹气，“你幼时不是这样。”

    幼时？“小时候的事，欧阳公子不必挂怀了。”

    “你从前唤我欧阳哥哥。那时候......”他执著地讲着小时候我和他玩乐的那些时光，有些记忆我已经模糊，有些都不记得了。

    他说着无关痛痒的东西我便任由他说着，有些掺杂他私心的话我便打断了。

    “所以，如果天帝没有病逝，这些年、这些天陪在你身边的会是我，对吗？”他问的诚恳。

    “如果一切按照父帝意愿的话，也许是吧。”我诚恳地答。

    我看到他眼中瞬间闪过光亮，继而又恢复平静。

    他把手搭在我手上，颇有暧昧地问：“仅仅是蒋帝的意愿吗？”

    “自然。”我抽开我的手。

    他收回了手，重重叹气，“天庭众仙都说我幸运，拥有一切荣华，可他们不知道，我永远都拥有不了我想有的。”

    “无人能尽如意，欧阳公子要求过高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已经有了身份地位和一辈子不愁的荣华富贵，何必再纠结情情爱爱。、

    “那公孙尚要求就不高吗？”他反问我。

    “公孙尚？”我诧异反问。

    公孙尚已经是身败名裂，欧阳汭子倒也不嫌晦气。

    “果然，只有在提起公孙尚的时候，你脸上才会有表情。”欧阳汭子说。

    有表情吗？我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