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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扮男装(1)

    丁湘偷偷地走了。

    看到公文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去临安参加比试。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赢,一定会成为捕神卓不凡的弟子。

    她甚至觉得自己会在这一刻读到公文,也是冥冥中的天意,让自己十年的苦练有了个目标。

    所以回到房中,她悄悄收拾好了行装,将阙月刀和《洗冤初编》手卷放入包袱中,静静地坐到三更天,这才轻轻推开窗户,往外张望,看到外面夜色沉沉,只有天上一轮明月。

    借着月光,她提笔留言,许多的话一下子汇聚到笔端,反倒不知如何言表,最后只能草草数笔,一边写,一边想:等我比试赢了,顺利成了卓不凡的弟子,我就回来看诚伯。

    写完留言,她背上包袱,越窗而出,蹑手蹑脚走到马厩,解开了青骢马的缰绳。青骢马正在酣睡,陡然惊醒,张嘴要叫,丁湘早将备好的一段树枝塞入马嘴,拉紧了缰绳。

    这青骢马也是训练有素,口含树枝,顿时以为是要夜行军,当即合拢了嘴,由丁湘牵扯缰绳,高抬腿、轻落足,出了院子,在山村穿行。

    等到了村外,走上小山坡,丁湘转回身子,朝居住了十年的老屋又多看了几眼,这才翻身上马,脚后跟在马腹上轻轻一磕,青骢马立时飞奔起来。

    虽然已经到了夏天,毕竟身处群山之间,到了晚上,依然有几分凉意。

    到底是初次独自出门,一开始丁湘的心里还有着依依不舍之情,想着诚伯发现自己偷偷溜走,必会伤心,不免有些沮丧,又想着骑走了郭松涛的青骢马,心里生出歉意,暗自想着:等我做了捕神的弟子,第一件事就是把马还回来,日后做了捕头,领了工钱,再赔给他十匹马。

    转念又一想,十匹马可不是小数目,也许五匹就够了。这么想着,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心情渐渐好转。

    跑着、跑着,青骢马跑上一座山头,四顾空旷。

    她见青骢马跑得累了,便跳下马来,任由它在一旁吃草、歇息,自己站在山头,眺望天边。

    只见东方晨曦微露,渐渐升起一轮红日,照耀着青翠的山谷,她的心情也变得豁亮起来,心里生出憧憬,脑子里不住地想着:我就要成为捕神的弟子,要追随他左右,学会他的本事,像他一样断案如神,抓尽天底下的恶贼奸人。

    一直到了辰时,她见青骢马也休息得够了,便重新上马,缓步而行,路上渴了饿了,便采摘野果充饥,直到酉时,才走出这一片山岭,走近一处小镇。

    她觉得腹中饥饿,心想:正好找个酒馆饱餐一顿。

    还没走近,远远地便看到小镇内外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人声喧哗,十分热闹。

    她才刚驱马到了镇上,立刻就有一老者迎上前来,满脸喜色,一边端上茶水,一边招呼道:“这位小哥路上辛苦,快快下马,先喝杯茶,我替你找好座位,稍时片刻就要开席。”

    丁湘正觉口渴,接过茶杯一口饮尽,跟随着老者往里走,这才看到官道两旁一字排开,摆满了酒席,怕不有数百张之多。

    每张桌旁都坐得有人。这些人彼此相识,高声谈笑,个个喜上眉梢。又有人穿梭其中,不断地摆放酒菜,虽说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尽是大坛的酒、大块的肉,杂以鱼虾果蔬,足见丰盛。

    丁湘心生好奇,问道:“镇上什么喜事,这么热闹?”

    老者说道:“小哥有所不知,今日是我们镇上郝大官人的独子新婚大喜,大伙都来道喜庆贺。”

    丁湘停住了脚步,说道:“我与这位郝大官人素不相识,又不曾备下礼物,怎么好意思打扰。”

    老者大笑道:“小哥这话说得可就生分了。你有所不知,这郝大官人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方圆十几里受他恩惠的人多的是。今日他家公子娶亲,郝大官人早就吩咐了,不管是相熟的、初识的,见者有份,来到这镇上,就是他家的贵客,得留下来喝上一杯酒。”

    丁湘心想:这郝大官人当真是有钱啊。便不再推辞,随着老者找了个空位坐下,与同坐之人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来招呼。

    顿时便有邻座的中年汉子过来搭话,问道:“这位小哥看得面生,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不知做得什么营生?”

    丁湘被他问得一愣,心想:我只是外貌扮成了男子,可还没想过扮成什么身份。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反问道:“你猜猜看,我是做什么营生的?”

    中年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丁湘几眼,说道:“我猜你是跟着大厨学手艺的伙计。”

    丁湘心想:我可不能让你一猜就中。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中年汉子又猜了几回,丁湘都是大摇其头。

    中年汉子有些气馁,说道:“猜不出来,你还是自己说吧。”

    丁湘想起有一回看过诚伯编织竹席,随时做了个编席的手势。中年汉子顿时明白过来,笑道:“原来你是个小篾匠。”

    丁湘微笑点头,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翻过,却不料过得一会,中年汉子又与她谈论起各地竹子的品质。

    丁湘正觉无辞相对,只听得远处鼓乐喧天,鞭炮齐鸣,烟花射入夜空,璀璨夺目,众人一起喊道:“开席了,开席了。”举酒相敬者有之,夹菜进食者有之,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坐等了这么一会的功夫,丁湘已然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好容易捱到开席,哪还有功夫与中年汉子废话,抄起筷子就是一通猛吃,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把同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中年汉子不住劝道:“你吃得慢一点,郝大官人家的这顿喜宴酒菜管够,吃完了还有。”

    丁湘吃得酒足饭饱,抹了抹嘴,看到新郎官带着新娘子正一桌一桌地敬酒过来,所到之处自然是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她看到新郎被一桌人拦住,哄笑一片,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新郎一口气连着喝了三杯酒,引得众人不住地鼓掌喝彩,心想:新郎官看起来酒量不错,这么多桌一一敬过来,不知道要喝多少酒。等人家过来了,我也说几句好听的,算是谢过他家这顿酒。

    她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看到几个传菜的妇人捧着碗,站在道旁,显见得个个面有倦意,已是饥肠辘辘,匆匆将碗里的饭菜趴了几口。

    丁湘眉头一皱,扫了一眼酒桌旁坐着的几个人,无论长幼,全是男子。她又朝邻桌看去,视线所及,每一桌莫不如此,她腾地站起身来,朝一位妇人招呼道:“看你也辛苦了半天,坐到这里吃口饭。”

    那妇人连忙摆手,说道:“这怎么使得,小哥管自己吃就好。”

    丁湘连着邀了几回,见她都不敢上前,心头有些火起,端起一杯酒,走了过去,说道:“那我敬你一杯酒,总是可以的吧?”

    妇人推脱不过,接在手里,一口喝掉,说了声,“谢谢小哥”,便匆匆离去,走入旁边站立的女伴当中,有人朝她打趣了几句,引来一片笑声。

    丁湘端着酒杯,悻悻然走回座旁,那中年汉子已是笑得乐不可支,笑道:“听你口音也是本地人,怎么这点习俗都不知道吗?女子不得上饭桌,你再怎么请,她也是不敢来坐的。”

    丁湘瞥了他一眼,径直坐下,本不想说话,中年汉子多喝了几杯酒,谈兴方浓,接着说道:“这可是祖上千年传下来的规矩。”

    丁湘冷冷地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规矩不好,改了就是。”

    中年汉子大摇其头,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说道:“这怎么能改?就好比天在上,地在下,这是老天爷的规矩,若是倒过来,岂不是要乱套?男在上,女在下,这是祖上的规矩,你若是倒过来,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嘛。”

    他这一席话引得同桌的男子个个点头,夸他说得极是。

    中年汉子心中得意,仰天而笑。

    丁湘更是愠怒,手指一弹,将一粒花生米弹入他的咽喉,她手法奇快,竟是无人看到,顿时把中年汉子噎得眼睛瞪圆了,说不出话来。

    丁湘脸上装笑,伸手在他背上重重一拍,说道:“你酒喝多了,当心呛着,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中年汉子好容易把卡在喉咙里的花生米咳了出来,大咳不止,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摆手,被人搀扶到一旁歇息。

    就在这时,一群人围到了桌旁,正是新郎和新娘敬酒过来。

    丁湘见那新郎长得浓眉大眼,相貌憨厚,只是喝多了酒,已经面红耳赤,走路都有点打晃,犹自大声招呼,“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多谢各位捧场,酒要多喝,肉要多吃。”

    这一桌的宾客纷纷起身敬酒。新郎抓过酒壶,让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正要回敬,新娘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新郎猛一甩手,大声呵斥道:“你这妇道人家少要啰嗦,今日来的都是我郝家的贵客,这杯酒当然要喝。”

    他酒醉之后,用力甚大,新娘被他推得身子趔趄,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

    丁湘不由得惊呼了出来。幸好新娘重又站稳,脸色有些发白。

    丁湘问道:“你要不要紧?”

    新娘勉强朝丁湘笑了笑,以示感激,没再说话。

    这时候新郎把酒一口饮尽,酒意涌上,一屁股坐在了中年汉子留下的座位上,醉眼惺忪,口齿都有些不清,说道:“喝酒就要痛快,小娘们在旁边啰啰嗦嗦,岂不讨烦?”

    他朝坐在身旁的丁湘重重一点头,说道:“你说对不对?”

    丁湘闻着他满身酒气,心中实已是十分厌恶,不好发作,强自挤出一丝笑容,装作挠痒,把头扭到了一边,心里想着:等这新郎离开,我也找个借口走人吧。

    却没曾想新郎又给自己倒满一杯,身子往前一扑,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喊道:“兄弟,我与你看着甚是有缘。今日是哥哥的好日子,来,我们再干一杯。”

    丁湘何曾被一个青年男子抱过,又羞又恼,想也没想,使出擒拿手法,扭住新郎的手掌,没等他喊疼,用力将他举过头顶,朝酒桌上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