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酒局
毕竟是去见县令，不比去见霍县丞。赵平安整理了一番，又抹了一把脸，等出了客栈，就往县衙方向走。不料走了两步，没见小满，回头一看，那货正站在后头不远处招手。
“不去县衙？”
“去什么县衙！”小满道：“县令知道你未回胡山村，便让我去来凤楼定了一桌酒席。”
“又喝啊？”
“怎地你喝多了？”
“我倒是没有，只是我那兄长喝得不省人事。”
小满摆了摆手，“无妨，你在便好。回头你那兄长醒了，自然有人知会。”
此时夜幕方降，离宵禁尚有些时辰。两人一前一后，顺大街拐了几个弯，便见前边一楼，灯火通明。
赵平安猜想这便是王盘心心念念的来凤楼了。
只是可惜，他来不了。
哈哈哈哈哈。
来凤楼不大，大约也就招待县里的商贾、县衙官吏。雅间不多，人却也少。县衙的局，自然是空出了最大的一间。
一进屋，酒保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一见是小满，顿时笑得嘴都裂了，“官人来了？”
小满点头，“都到了吧？”
那酒保很熟稔，“楼上有请。”
赵平安当真以为卢县令也来了，噔噔噔地往二楼一走，进了屋门，却见霍县丞为首，身旁坐着张账房，其余捕班刘捕头，算上熟人杜小满，基本县衙他认识的都到齐了，只是正位还有个一本正经的老夫子。
霍县丞热情招呼：“平安，就等你了，来坐！”
赵平安看那老夫子身上穿的一身灰袍子，一脸沟壑，他也不像啊。
“卢县令？”
“岂敢！”那老头儿连忙摆手，“小老儿顾县夫子，鄙姓徐，双人徐。”
霍县丞笑道：“你也不用逢人便叫卢县令，可把徐夫子惊着了。”
杜小满让了让位置，赵平安坐在了张账房手下的客位。霍县丞见赵平安狐疑，便主动道：“县令临时有事，便不来了。不过这桌酒席，可是他自掏的腰包。平安啊，今日你立了大功，走得也忒急了些，也不给个机会请你喝一杯。怎么说？不告而别罚三杯？”
“哪有的事，县丞实在是抬爱了。”赵平安原本没见到卢县令，心倒还是有三分失落的，不过此时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心里便不由寻思这是个什么局？
在座的，除了末席的杜小满，其余都是县衙各司经乘。霍县丞是管户工吏兵四司的，刘捕头是管刑房的，徐夫子是替礼司的。可以说除了县令、县尉、训正这三巨头外，县衙能管事、说得上话的人都到齐了。
这场面，对于赵平安来说，不可谓不隆重。
赵平安看了看霍县丞，后者笑笑，举起了酒杯。
赵平安道：“霍县丞，平安不过一介白身，这两月来，受县府诸多恩惠。不过只是帮了些忙，说穿了也不足挂齿，霍县丞不必如此客气。当然，县府诸位官人平日里也对平安照顾有加，罚不罚的先不说，敬三杯自然理所当然。”
说罢，便站起身，端起酒杯酒壶，吨吨吨连抽了三杯米酒。莫说三杯，这玩意入口甜，喝几斤都没事。
“我就说！”刘捕头“嘿”一声，道：“这摆什么鸿门宴，瞧平安兄弟这架势，也是个干脆果断的人，霍县丞你也忒费事，有什么事便就直说罢。”
霍县丞没搭茬，只夸赵平安海量。众人也跟着举杯，一边打哈哈，一边自饮而尽。小满围着酒桌筛酒，路过赵平安时，使了个眼色给他。
“多敬霍县丞，有好事。”
赵平安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一些端倪。
这种酒局赵平安似曾相识，他调任单位车间副主任时，就是这般场景。
他端起酒杯看向了霍县丞，场面话刚才已经说完了，场也暖了，该介绍的也介绍完了，县令县尉训正们不在，在座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一般酒过三巡之后，作为酒桌上的最高领导，霍县丞就该说一些语重心长的话了。
“霍县丞，平安是个山里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霍县丞待我不薄，这杯须得敬你！”
果不其然，霍县丞见赵平安敬酒，也端起了酒杯，“平安啊，在喝这杯酒之前，我可得向你诉诉苦。”
说罢，他话锋一转，指了指在座的其他人，“不过在诉苦之前，你是不是也该敬一敬各房司曹？来日有个什么事，你不得麻烦他们？”
“那是自然！”赵平安站起身来，刘铺头连忙摆手，“坐着喝，坐着喝！”
赵平安却仍旧站着，从徐夫子开始，到刘捕头，再到张账房，最后到杜小满，每人敬一杯。一圈喝完，酒壶也空了。小满连忙端起热酒的盆，给他满上，一边倒酒一边小声地问，“行不行啊？”
赵平安点点头，这才哪到哪。若是没有料错，他又有活要接了，就是不知道是几贯钱的生意。这等应酬，要做的就是摆低姿态，多喝几杯酒，比什么漂亮话都管用。
最后一杯，敬霍县丞。
霍县丞看上去很高兴，喝得也痛快。两人放下酒杯，一齐坐了下来。
“吃菜！湖里今日捞的新鲜鲤鱼。”霍县丞指了指那条蒸鲤鱼，呶了呶嘴，“平安，吃菜！”
“诶！”
赵平安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等下文。
霍县丞叹了一声气，道：“这段日子，可算是把大伙都忙坏了。”
张账房拱手，“哪里，最忙的该是县丞才是。你管的这四个司，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整个顾县，当的是日理万机。我等都看在眼里，确实辛苦。”
众人齐声应“是。”
赵平安也一起点头。
霍县丞摆了摆手，指了指赵平安，“我算什么，平安与账房先生一起埋头干了五日，披肝沥胆啊！诶，徐夫子，这事你不清楚，我得跟你说道说道。”
徐夫子看了看赵平安，又看了看霍县丞，捋了一把胡须，若有所思，“我都听说了，县丞缺帮手，可老朽又帮不上什么忙。”
说罢，转头问赵平安，“既然赵郎君可帮县丞大忙，何不留下来打个下手？”
“说的是！”刘铺头赶着话头接茬，“听说泽里乡多了七八百的黑户，这事闹得卢县令都夜不能寐。不过既然平安查对出了这缺额，想来也是有本事填了这坑的。霍县丞信你，我也信你。说起来，我也是泽里人，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平安尽管说就是，霍县丞总不至于亏待与你。”
“不去县衙？”
“去什么县衙！”小满道：“县令知道你未回胡山村，便让我去来凤楼定了一桌酒席。”
“又喝啊？”
“怎地你喝多了？”
“我倒是没有，只是我那兄长喝得不省人事。”
小满摆了摆手，“无妨，你在便好。回头你那兄长醒了，自然有人知会。”
此时夜幕方降，离宵禁尚有些时辰。两人一前一后，顺大街拐了几个弯，便见前边一楼，灯火通明。
赵平安猜想这便是王盘心心念念的来凤楼了。
只是可惜，他来不了。
哈哈哈哈哈。
来凤楼不大，大约也就招待县里的商贾、县衙官吏。雅间不多，人却也少。县衙的局，自然是空出了最大的一间。
一进屋，酒保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一见是小满，顿时笑得嘴都裂了，“官人来了？”
小满点头，“都到了吧？”
那酒保很熟稔，“楼上有请。”
赵平安当真以为卢县令也来了，噔噔噔地往二楼一走，进了屋门，却见霍县丞为首，身旁坐着张账房，其余捕班刘捕头，算上熟人杜小满，基本县衙他认识的都到齐了，只是正位还有个一本正经的老夫子。
霍县丞热情招呼：“平安，就等你了，来坐！”
赵平安看那老夫子身上穿的一身灰袍子，一脸沟壑，他也不像啊。
“卢县令？”
“岂敢！”那老头儿连忙摆手，“小老儿顾县夫子，鄙姓徐，双人徐。”
霍县丞笑道：“你也不用逢人便叫卢县令，可把徐夫子惊着了。”
杜小满让了让位置，赵平安坐在了张账房手下的客位。霍县丞见赵平安狐疑，便主动道：“县令临时有事，便不来了。不过这桌酒席，可是他自掏的腰包。平安啊，今日你立了大功，走得也忒急了些，也不给个机会请你喝一杯。怎么说？不告而别罚三杯？”
“哪有的事，县丞实在是抬爱了。”赵平安原本没见到卢县令，心倒还是有三分失落的，不过此时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心里便不由寻思这是个什么局？
在座的，除了末席的杜小满，其余都是县衙各司经乘。霍县丞是管户工吏兵四司的，刘捕头是管刑房的，徐夫子是替礼司的。可以说除了县令、县尉、训正这三巨头外，县衙能管事、说得上话的人都到齐了。
这场面，对于赵平安来说，不可谓不隆重。
赵平安看了看霍县丞，后者笑笑，举起了酒杯。
赵平安道：“霍县丞，平安不过一介白身，这两月来，受县府诸多恩惠。不过只是帮了些忙，说穿了也不足挂齿，霍县丞不必如此客气。当然，县府诸位官人平日里也对平安照顾有加，罚不罚的先不说，敬三杯自然理所当然。”
说罢，便站起身，端起酒杯酒壶，吨吨吨连抽了三杯米酒。莫说三杯，这玩意入口甜，喝几斤都没事。
“我就说！”刘捕头“嘿”一声，道：“这摆什么鸿门宴，瞧平安兄弟这架势，也是个干脆果断的人，霍县丞你也忒费事，有什么事便就直说罢。”
霍县丞没搭茬，只夸赵平安海量。众人也跟着举杯，一边打哈哈，一边自饮而尽。小满围着酒桌筛酒，路过赵平安时，使了个眼色给他。
“多敬霍县丞，有好事。”
赵平安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一些端倪。
这种酒局赵平安似曾相识，他调任单位车间副主任时，就是这般场景。
他端起酒杯看向了霍县丞，场面话刚才已经说完了，场也暖了，该介绍的也介绍完了，县令县尉训正们不在，在座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一般酒过三巡之后，作为酒桌上的最高领导，霍县丞就该说一些语重心长的话了。
“霍县丞，平安是个山里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霍县丞待我不薄，这杯须得敬你！”
果不其然，霍县丞见赵平安敬酒，也端起了酒杯，“平安啊，在喝这杯酒之前，我可得向你诉诉苦。”
说罢，他话锋一转，指了指在座的其他人，“不过在诉苦之前，你是不是也该敬一敬各房司曹？来日有个什么事，你不得麻烦他们？”
“那是自然！”赵平安站起身来，刘铺头连忙摆手，“坐着喝，坐着喝！”
赵平安却仍旧站着，从徐夫子开始，到刘捕头，再到张账房，最后到杜小满，每人敬一杯。一圈喝完，酒壶也空了。小满连忙端起热酒的盆，给他满上，一边倒酒一边小声地问，“行不行啊？”
赵平安点点头，这才哪到哪。若是没有料错，他又有活要接了，就是不知道是几贯钱的生意。这等应酬，要做的就是摆低姿态，多喝几杯酒，比什么漂亮话都管用。
最后一杯，敬霍县丞。
霍县丞看上去很高兴，喝得也痛快。两人放下酒杯，一齐坐了下来。
“吃菜！湖里今日捞的新鲜鲤鱼。”霍县丞指了指那条蒸鲤鱼，呶了呶嘴，“平安，吃菜！”
“诶！”
赵平安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等下文。
霍县丞叹了一声气，道：“这段日子，可算是把大伙都忙坏了。”
张账房拱手，“哪里，最忙的该是县丞才是。你管的这四个司，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整个顾县，当的是日理万机。我等都看在眼里，确实辛苦。”
众人齐声应“是。”
赵平安也一起点头。
霍县丞摆了摆手，指了指赵平安，“我算什么，平安与账房先生一起埋头干了五日，披肝沥胆啊！诶，徐夫子，这事你不清楚，我得跟你说道说道。”
徐夫子看了看赵平安，又看了看霍县丞，捋了一把胡须，若有所思，“我都听说了，县丞缺帮手，可老朽又帮不上什么忙。”
说罢，转头问赵平安，“既然赵郎君可帮县丞大忙，何不留下来打个下手？”
“说的是！”刘铺头赶着话头接茬，“听说泽里乡多了七八百的黑户，这事闹得卢县令都夜不能寐。不过既然平安查对出了这缺额，想来也是有本事填了这坑的。霍县丞信你，我也信你。说起来，我也是泽里人，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平安尽管说就是，霍县丞总不至于亏待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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