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唐小吏 » 34,这啥呀?

34,这啥呀?

    小舢板在鄱阳湖上荡了半日,及至夜幕降临。

    船篷上挂着的白色灯笼亮了起来,赵平安掀开船帘,眼前一片水雾茫茫。此时不知已在鄱阳湖的哪处湖面,只觉身处水天一色之中,黑乎乎地看不真切。

    不多时,船工忽然打了声呼哨,小满伸头看去,说道:“该分手了。”

    两人一起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也有一点白灯,如鬼火一般飘荡,带着水花荡漾的声响渐行渐近。及十尺,众人才看清,原来是另一艘舢板。那船上没有船篷,小满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各位,我先走一步了!”

    王盘叼了一根草杆子,歪了歪走,“不是说咱都是赵三郎君的跟班么,怎地,你这真就要撇开你主人,撒丫子要跑?”

    “下回,下回!”小满笑了笑,出了船舱,跳上了那条来接他的舢板,回头道:“平安,回来咱再叙!”

    赵平安挥了挥手,那小船倒摇船桨,不一会儿,就剩下了一盏白灯,未有多时,就变成了一点摇晃的白光,逐渐被黑暗吞噬。

    王盘问船工,“咱们呢?还有多久到?”

    “不远!”那船工简单明了,便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两人站在船头觉得无趣,便只好钻进船篷里,接着等。小舢板又划了两刻钟,终于又有了动静。

    不远处似乎有人声传来,船舷边的水发出了“哗啦啦”的倒流声响,小舢板减速停妥,却“哐”地一声撞在了什么物事上。王盘一个没把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是靠了码头了吗?”

    赵平安再掀开船帘,却见灯光下似有一扇木板挡住了视线,抬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方才是撞在了一艘大船上。这船左右看不到头尾,只感觉高约两丈。吃水线上,湖水泛着白色的泡沫,推搪着漂如浮萍的小舢板。

    王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船篷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张大了嘴。

    “这是水师军船?”

    那船工摇头,道:“这是商船,二位,上去吧!”

    那大船的船舷上吊下来一副软梯,赵平安向船工道了一声多谢,便顺着软梯爬了上去。王盘紧随其后,等上了甲板,回头看去,那小舢板却早已消失在了黑夜中,连那一点白光都湮灭不见。

    甲板上已有数人等候,见了赵平安和王盘,便纷纷拱手行礼。

    “赵三郎君!”

    赵平安也拱手还礼,“毋庸多言,主人曾交代,此行我只负责交接,行船重任,还须各位担待。诸位不必如此多礼!”

    众人也不纠缠,只一领头之人上前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带赵三郎君下仓歇息。往后行程十数日,路上停靠、补给之事,再来麻烦赵三郎君!”

    “好说!”赵平安这一日走路、坐车再乘船,飘飘荡荡尚十个时辰,确也乏了。便招呼王盘跟着,两人随着那领头之人在一层甲板的客舱里歇息。

    那人自称姓孙,行四。料想也不是真实姓名,赵平安没去计较,只以四哥称呼。孙四掌了灯,见赵平安身边的王盘露着一脸好奇,便问王盘身份。

    王盘瞧打了个哈哈,“我就是赵三郎君的仆从,贱名不足挂齿,四哥叫声大郎便就是了。”

    孙四点点头,对赵平安道:“船上简陋,有诸多不便之处还望赵三郎君海涵。若有吩咐,只需敲舱壁上的梆子,便既来人以供差使!”

    “知道了!”赵平安道:“四哥只管去忙,我二人也不是精贵之人,一切等天明再说!”

    那孙四见赵平安好说话,便也不再逗留,喊人打来了热水,又端了些吃食上来,便带着人告退,去了二层甲板歇息。

    这大船接了赵平安二人,便既启动开行,一路向北,出了鄱阳湖口,趁天黑时转入长江水道。

    等第二日一大早,商船已过了江州地界。

    赵平安与王盘二人站在甲板边,前后一望,才发现这船长有二十余丈,宽有七八丈。而且一行商船有三艘,前后两艘小些,却也有十余丈长。

    座下这船分上中下三层,一层是舱房,偌大的几间房,就住了赵平安和王盘,二层是货舱,装的是货,三层是工舱,摇桨打撸用的。

    此时自江州东行,顺水而下,船身两侧船桨不动,只打撸控制方向。

    两人都未有过行船经验,只觉这南北江岸新绿盎然,在如薄纱般的江雾轻拂下,便如登仙境,令人心旷神怡。

    离开了胡山村那抬头是山,低头是山的环境,面对着江面上的空旷,王盘也似开阔了不少,他展开双臂,让江风吹在脸上,一脸享受的模样。

    直到一身寒意透骨而入,吹得直打了个冷战。

    “景色是不错,却就是冷!若是夏天跑一趟,当是清凉惬意,好不自在。”

    说罢,王盘便裹了裹身上的缎袍,灰溜溜地钻回了舱房里。

    赵平安笑了笑,转身去了货舱。

    从甲板下到二层,光线突然就暗了下来。适应了好一会儿,赵平安才看轻货舱里点了气死风,灯光幽暗,却也能看得清楚。他往里走了走,顺便踢了几脚舱内堆叠的麻袋,凭感觉便能猜测,这些麻袋里装的,都是稻谷。

    赵平安不由心里起疑,难不成这三船货,当真都是粮食?这三船粮食,大约也就三四十万斤的模样,运到金陵,连浪花都翻不起。

    “赵三郎君!”正自暗忖间,孙四从舱内迎了上来,“赵三郎君可是来看货的?”

    赵平安点点头,“就是不知方不方便?”

    孙四笑了笑,说:“既是上了船,那便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货都在里边,郎君请。”

    赵平安闻言,心道果然还另有门道,这些堆在舱口的米粮,大约就是个幌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船舱深处,只是这里没有点灯,只留了几个气孔通向甲板。船工们也多数在此处歇息,黑暗里传来了咳嗽声和轻声交谈声,直到听见有人走动,众人才站起来呼应。

    “四哥!”

    “郎君!”

    赵平安一一拱手回礼,他的视线已经完全适应了船舱里的黑暗,此时见众船工短打在身,一身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他注意到,他们的通铺边还架着一些防身的兵刃。于是道:“听口音,不是江州人啊!”

    孙四答道:“工舱里的都是江州人,但二层的伙计,却都是凉州人。郎君,这里浑浊了些,还请里边来。”

    两人过了歇息的舱室,又穿了一扇门,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孙四道:“便是这了!”

    赵平安微微皱着眉,伸手摸了摸他身边用木架驼起的一具一抱粗的管状物。

    铜制,五尺余长,中空,内径约四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