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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吓死人的架势

    赵平安见金陵水师这等架势,怕不是要为难自己。于是让周友德、黄巡先安抚军士,然后让他二人随同上岸,去问个明白。

    王盘也跟了上来,“诸娘子呢?”

    “诸娘子与我等又不是一路,这水师营中,恐怕都是她的熟人。你护着她上岸后,想送她回怀恩坊都没这个机会。等此处事毕,咱再去熙南里结账就是。”

    “当真没事?”

    “放心吧!”

    赵平安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舱房,深吸一口气,转身下了船。

    码头上的步军执弓上弦,迎头一名小校顶盔掼甲走了上来,“可是顾县赵三郎君?”

    赵平安点头,“正是!”

    那小校脸色一变,严肃道:“奉金陵水师将令!鹰游岛遗卒不得下船,违令者斩。至于赵三郎君,中军大寨传令召见,可随某前往。”周、黄二人脸色一变,想要上前争辩,赵平安连忙拦住,使了个眼色,“最后一哆嗦!这是军港,二位也该懂得这军中忌讳。还请上船约束手下弟兄,容我去探探情况。”

    “可……”周友德一脸焦急,眼看金陵水师这架势不太友善,又怕赵平安谈不拢,最后他带着人回江州了,留下他们这些弃卒,又不知要被关到哪去。

    “兄长放心,赵三自有办法!”赵平安握着周友德的手,心里暗道若是实在不行,只能弄些旁门左道,他有徐州高云婷的三凤玉令,这是兵部职方司的尚方宝剑,想来金陵水师就算不认他赵平安,也该认兵部梁侍郎。

    而且还有诸碟这个后手,赵平安有把握。

    那小校在前引路,赵平安亦步亦趋。二人离开军港,转到了营中。赵平安接连发问是何人要见自己,好有个准备,不料那小校一声不吭,只是领路。

    等到了中军寨,那小校宣了号,却见帐内一人掀开布帘迎了出来,见着赵平安,顿时就满脸堆笑。

    “赵三郎君,你可回来了!”

    赵平安心里想着对策,不察有人,直到那人喊了自己一声,便不由抬头,眼前只见一个身着皂袍,戴着软脚幞头的中年人,三四十岁的模样,颌下还留着一撇山羊胡须。

    “霍县丞!?”赵平安一激动,语调都变了,“你怎在此处?”

    那小校朝霍县丞行了个礼,“郭员外,人已带到,某便告退了!”

    霍县丞点了点头,转手拉着赵平安,“走,别处去说!”

    两人到了一处没人的帐篷,赵平安一脸茫然,“霍县丞,明人不说暗话,方才我听那将佐喊你作郭员外!?”

    霍县丞一摆手,“诶!喊什么都不重要,称呼而已。重要的是你们总算回来了,也不枉我孤苦伶仃跑来金陵等了你等两个月!诸娘子呢?她可还好!”

    “还好!”赵平安一肚子疑问,霍县丞道:“人还好就好,徐州怎样?可有收获?”

    赵平安便拿出藏在怀里的三凤令牌,递到了霍县丞的面前。

    “有个叫高云婷的……殉身了。”

    “谁!?”霍县丞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霍老识得这女子?”

    霍县丞连忙摇头,“识得,不熟。只不过,这消息若是让卢县令和赵相知晓了,怕他们是要夜不能寐的。”

    “故人?”

    “渊源颇深,此时却不宜多说。”霍县丞道:“此回来金陵,我是以尚书省左司员外郎的名义来的。你带来的那些遗卒,我亦有听闻。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你对他们有何打算?金陵水师原本是想全数扣押,只是人太多,不知送哪去审查甄别。听说你要带他们回顾县,这帮家伙一听,正中下怀,就全推给我了。”

    赵平安一听,这不正好吗,于是笑问道:“左司员外郎?几品啊?竟如此好使?”

    “六品……你别打岔!你就给我个准话,这些人能带回江州么?”

    赵平安点头,“诸娘子说,金陵水师没时间去审这些人,但卢县令有这个能力。”

    “那倒不假。”

    “那就行了,全带回江州去吧。”赵平安道:“这些人都是水师军卒,江州以后用得上。”

    “诸娘子也是这个意思?”

    “不信你问她便是!”

    “行,我知道了。”霍县丞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便带他们启程回江州,你呢?跟我一船回不?”

    “我这还有些事没料理……”赵平安搓着衣角,不情愿。霍县丞眼神极好,一看就知道他是想要钱,于是摆了摆手,“诸娘子答应给你多少钱?”

    “两千贯。”

    “那你打算给船工们分多少?”

    “五……”赵平安伸出五根手指,想了想,又叉出了另一只手:“十贯吧。”

    “行啊!”霍县丞嘿嘿嘿地笑,一拳锤在赵平安胸口,“回顾县可得请我喝酒。”

    “那一定。”

    赵平安没料到霍县丞会来,也没料到霍县丞的身份居然这么好使。一时间准备的说辞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两人打了一阵哈哈,赵平安便把这一路的事都说了出来,最后只说在海里这半个月,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让霍县丞看在卖命的份上,赶紧弄些吃的。

    霍县丞便让他回船上等,自己去招呼酒肉。

    赵平安心满意足,转身就出了军寨,到了停船的码头,却见一架马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停在那艨艟战船边。

    诸娘子似是换了一身轻便的行头,用轻纱遮了面,正与几个将领说话,隔得老远,赵平安也听见了几人谈笑风生,末了,又见有人搀着诸碟上了车,前后十几个军士骑马护送,那马车一溜烟儿,便就跑了个没影……

    王盘失落地紧,贴在船舷上眼睛就没挪开过那越跑越远的马车。等夜幕降临,码头上除了看守的步军军卒,就再没了个人影。赵平安上了这码头上显得孤零零的艨艟,迎面便是一船唉声叹气的声音。

    但这颓废并未持续多久,没一会儿,水师营送来了三车酒,一车肉。那酒都是封坛的老酒,肉都是现炖的鲜肉。

    周友德、黄巡二人也知道了他们明日就要去江州,心情顿时大好,只是听说赵平安不随船前往,眼中也有些不舍。

    二人让人把酒肉都抬到了船上,借了刀具,将肉切成一大块一大块,分给每队每伍,众军士便在甲板上围坐,趁着江风,感受着江南夏日的余温,撇开身上碍事的破布条子,光膀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起来。

    岸上的步军见满船飘的破布条子,一时都默默摇头,这都哪里来的叫花子……

    周友德叫上了黄巡,两人向赵平安敬酒。

    周友德道:“明日一别,再见不知又在何处。赵三郎君这一路的照拂,我二人定铭记于心。”

    黄巡道:“或许那时我等在江上作战。但赵三郎君,只要还能活着见面,那定是还要痛快地再喝一场的!”

    “那是自然!某便借酒祝愿,二位往后一路顺风,再无那腌臜的烦心事!”赵平安抬手,毫不保留地将碗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