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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一无是处

    赵平安没空与刘捕头打口水仗,只笑笑,退过一旁,拱手礼让,不去理会。刘捕头见他一脸不兴理论的意思,自觉无趣,便瞟着他,“哼”了一声,而后带着人忙去了。

    赵平安见这班捕役远去,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刚想走。来凤楼的老鸨又追了出来。

    “这位郎君,昨日老身也未与王郎君说清楚,小妙赎身可不便宜。这事若是没谱,还望郎君替老身多两句嘴,告知王郎君,在外边玩玩,就赶紧送小妙回来……”

    “……”赵平安没敢问小妙赎身的价钱。觉得兜里那些散钱,怕是都不够一个零头,若被这老鸨缠上了,怕还被人误会是王盘的保人,到时候这蠢货若是不把人送回来,来凤楼的人寻不到王盘,会去寻他赵平安的麻烦。于是连忙撇清干系,跟王盘不熟。

    那老鸨就站在巷子口,目送赵平安逃似地上了大街,混在了人群里不见踪影,便一时有些恹恹。

    赵平安未在街面逗留,直接去了县衙复命。

    运送佛郎机一事,其中充满了偶然。关系到诸碟和徐州的战局,佛郎机自沉,这事不能完全怪赵平安,但毕竟那是八门国之重器,多少也有些可惜。

    霍县丞在金陵没有责备与他,但回了顾县,这差事总是要上交的。总的来说,还是赵平安没能保护好这批重器,也该有个说法。

    听说赵平安来了,卢县令便让霍县丞带着他到后府一叙。

    三人席地而坐,赵平安偷瞄了几眼,主位上坐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穿着绯色官袍,面上波澜不惊,赵平安进来许久了,他还只是低着头点茶。偶尔抬起双眼看他一眼,便就没有了下文。

    赵平安心里有些打鼓,他看向了霍县丞,霍县丞便点了点头。赵平安不敢怠慢,拱手问好,“常言说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总算是得见卢县令真面目了!”

    卢县令“哼”地一声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事,拿起帕子擦了擦,“霍县丞说,赵平安这人,明明是个凡人,却偏偏有个神种。要我说,赵平安这人,分明本就是个神人!”

    赵平安一时没听出意思来,寻思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卢县令道:“淮河上炮轰敌船,绕海州收拢五百弃卒,一路千里顺海流南下,连诸碟诸娘子都忍不住写书信来向我为你邀功……成达,你敢说这不是神人?”

    霍县丞笑笑,“这事原本就离奇,其中关键还是平安不过一介白身,能有此壮举,却也少见!”

    赵平安坐在那,听两人一人一语唱双簧。心里暗道不就丢了八门佛郎机么,至于这么冷嘲热讽的?这一路提着脑袋能活着回来,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堂堂的一个四品大员,犯得上这么怼一个一文不名的白身?

    霍县丞分明看出了赵平安心里的不平,于是便道:“平安啊,这事你可有说法?毕竟佛郎机,眼下可是大唐的宝贝。”

    赵平安摇头晃脑,“运送佛郎机,原本我便就不知情。也是霍县丞给我下的套。霍县丞说,将它们运到金陵交给诸碟,可却没说还要将它送往徐州。按理说,它就不该是顾县县衙的任务。那是诸娘子花了钱,请了船上的船工和伙计们护送去的,路上出了差池,有一说一,那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去!要怪,你得怪金陵诸娘子!”

    卢县令道:“你倒是会撇清关系!我只让你送货,没让你开炮。你若不擅自开炮,船沉也就沉了,不过就是沉在了淮河里。可你开了炮,这佛郎机就再也没了秘密可言。这事,你总得担责任!”

    “卢县令,说话得凭良心!”赵平安辩解道:“船上玄甲军不会水,几十口人的性命都在贼军的弓弩之下,我若不开炮,县衙的抚恤得给出多少去?而且我听说,玄甲军乃赵相亲卫,他把这些军中精锐派到江州来,可没让他们就这么白白地送死。或者说,卢县令不想留着他们?那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就早沉了,都不用去淮河,长江我就能自沉!更别说船上还有个诸娘子,诸娘子与卢县令有什么瓜葛平安不知,可也犯不上搭上她的性命,卢县令,您说是吗?”

    “赵平安,你也忒口无遮拦了一些!”霍县丞连忙制止。主位上那卢县令更是气笑了,伸手指着赵平安,道:“好好的一个人,可惜长了一副伶口俐齿,难怪霍县丞说你像个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一张嘴,净是金蝉脱壳、祸水东引那一套一套的说辞。怕是在圣驾前,那些朝官们都说不过你!”

    “惭愧!”赵平安今天就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早就打定了主意,佛郎机的事他一定要推个干干净净。这玩意,能有八门,就能再有八门,但若是输了口头官司,功劳被抹了没事,苦劳也被抹了那就太划不来了,而且指不定还要被安个什么罪名。

    诶,就是不认,死活不认。要找替罪羊,麻烦去金陵找诸娘子。

    卢玄对赵平安说不上喜欢,但绝非讨厌。相反,这人处置事体十分得宜,而且审时度势能力极强。回来的人都夸他,诸碟也不吝赞誉之词,这就是佐证。佛郎机沉在偏僻的湖中,那是最好的结局。

    霍县丞推举他不是没有道理,反正现如今顾县县衙里,可用的人不多。没道理放着赵平安这般的聪明人物不用。朝中将他放在顾县,又让赵相亲随霍成达来辅佐,可偏偏做事的人还要自己来挑。

    像顾县这样的小县,一时半刻寻不到可用之人,面前这个赵平安,或许能帮上些忙。尤其他在船上用过佛郎机,那就更有优势。

    卢玄一念及此,便点了点头。

    “赵平安,佛郎机在船上开炮,你觉得如何?”

    赵平安早就想说这个事情了,只是身份不容许,此时见卢县令问起,便开始倒苦水。

    “不瞒卢县令!这么大一门炮,想来在地面上,也得四匹马拽着才能跑,行军作战,运送麻烦,部署还得吃地形,非开阔之地不能用。而且佛郎机又号称千斤炮,沉拙笨重,后座甚强。船上狭窄,无甚腾挪位置,而且架在船舷开一炮,船都得退三丈!一般的船只,怕是会被当场震成破木板。可论射程,与绞车弩又不相上下,都只有五六百步,也就威力尚可,生牛皮蒙面也能一炮打穿。除此之外,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