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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奸细

    四百贯?四百贯多吗?

    赵平安开始掰手指头。

    按江州粮价成本算,大约四文钱一斤,四百贯可买十万斤粮。拿到金陵,还可以买更多。换算成人民币,一文铜钱大约换算五至七毛,四百贯约为二十至三十万元间。

    莫要说挣铜钱花铜钱,换算就是耍流氓这种外行话。货币的购买力,向来都是以维持百姓最基本生活标准的粮价计算。

    这么来看,二十至三十万元,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看买什么!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如今赵平安这年代,受限于交通条件闭塞,信息透明度不高以及战乱等因素影响。一个地方的粮价并不具备决定铜钱价值高低的条件。比如同样是一大斗十二斤,江州的米价是五十三文,金陵米价是三十五文,而江淮等战乱地区,已高至三百文至五百文。明明用的都是铜钱,但这些地方的粮食价格,就已经不能简单用购买力来计算了。

    毕竟粮食值钱,铜钱也值钱。粮食价钱卖得高是因为供不应求,卖得低仅仅可能是一些地方粮食产量过高,因为运输不畅和运费太高的原因,导致只能在本地消化,进而造成粮价过低的表现。

    但其实吃穿住行,不仅仅只有一个“吃”字。江南的丝绸贵,普通的大练都要卖上几百文一匹。一匹绸缎运到西域,可卖几十贯甚至上百贯。就算在本地,因为常年战乱的原因,导致移桑种地维持温饱的需求越来越高,绸缎绢帛产量低,市价也要几贯甚至几十贯。普通百姓只能穿麻,那是因为收入低。但富商巨贾、官宦人家,动辄良田数百顷、上千顷。他们的收入,是多少普通人能企及的?

    四百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太大一笔金额。

    青楼女子也分高低贵贱,赎身从良也要看恩客们的财力。普通些的不过区区几贯钱,一般百姓省吃俭用个两三年就能赎回为奴做妾。可像一座青楼的招牌,多花些钱,花多少钱是没有定数的。

    袁船头去了一趟徐州,赵平安承诺给十贯工钱,约合人民币五千到七千的样子。可这用时太长,将近三个月。三个月七千块尚且称为高收入,那种地打柴的蝼蚁,也就只配堪堪活着了。

    而像买卖人口、青楼赎良这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情。四千贯还是四百贯,也不是用米价来衡量高低的。那是有钱人的游戏。草头平民,还是靠边想想今晚吃什么比较划算。

    就如怀恩坊的诸娘子,若将她比作十七岁的刘亦菲。那么,来凤楼的妙娘子,就是十八岁的赵奕欢。四千贯不过两三百万,就算放到八九十年代,它能买十七岁的刘亦菲么?显然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味道。

    这么一想,花个二三十万买十八岁的赵奕欢,一般百姓负担不起,但对于有钱人来说,就怕是已经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不过,四百贯买个活生生的青楼头牌,这怕不是个搭子吧!

    王盘见赵平安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一时乐了,“你嫉妒了……你极度了……”

    “我嫉妒你大爷。”赵平安没空跟他瞎扯,道:“不早了,我得走了。四百贯赎身的事,兄长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笔钱对你我来说,目前乃巨款。但对于妙娘子来说,除非你有什么她没有的又是她想要的,否则恐怕也不会贱价跟了你。”

    “你就是嫉妒了……”王盘目送着赵平安出门。赵平安点头,回头道:“是,挺嫉妒的。来凤楼催着你赶紧带妙娘子回去,否则就算你有这四百贯,怕也一时半刻平不了账。这些日子她跟着你来江州港,不用花钱么?你在来凤楼过一夜两贯,带她出来每日要多少钱,你心里没数么?”

    王盘闻言,赶紧追了出来:“你这么说,那我可得抓紧办了。”

    赵平安“呵”了一声,“行吧,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存钱的凭条就在阿娥的手上,等出了船就回一趟,我给你取来就是。”

    王盘舔着脸往上靠:“平安,还是你好!”

    “勿近!”赵平安一把推开了他,挥了挥手,“当心放大毛团子咬死你。”

    二人分了手,赵平安便就想租辆车去柴桑县寻卢玄。伤兵处置的事,他得有卢玄的库房钥匙,才能做账抚恤。他这个县令,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是见不着人的,不找着他,怕是要拖许多时间。

    谁知到了镇上车马行,却见一队府军气势汹汹地冲向了一家纸行。

    “折冲府捉拿江北奸细,无关者立时避让,否则同党论处!”

    赵平安躲得慢了一些,便被推到路边。战马踩踏,人群推搡。街面上顿时混乱了起来。

    府军们将周围戒了严,二十余名军士挺着单木弩、横刀冲向了那纸行里。里边顿时传来了呵斥声,紧急着是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惨叫声,然后便是金铁交鸣声。

    赵平安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墙灰,拉了拉身旁一个老人家,“阿叔,什么章程?”

    那老人道:“抓奸细呗!前些日子就在抓,杀了有上十人了,都挂城墙上,郎君没瞧见?”

    赵平安摇摇头,昨夜进湖口,是天黑的空档,进了长乐间就宵禁,哪里看得到。

    不过湖口镇上抓奸细,这事赵平安信。毕竟对面就是水师军港,这种地方太容易渗透了。

    人群忽然发出“哄”的一声,赵平安透过人逢瞧了过去,却见一个短打汉子,手里还拿着造纸的托板,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正往外冲来。

    门外早已被府军守得严严实实,几杆长枪往前一递,四个弩手照着面门就射,便就将他当场格杀。

    鲜血顺着纸行的台阶往下流淌,围观的女人们不忍直视,纷纷撇过头去。

    不一会儿,纸行里边押出来十二三人,还抬出了七八具尸首。领队的兵曹见门口人多,便挥手让大家都散了。临走前,还道:“若是发现形迹可疑之人,可疑之所,便可往柴桑折冲府报官,循迹者赏万钱!”

    赵平安悄悄问那老人,“怎折冲府也管捉人了么?”

    那老人道:“如今也就只有折冲府还有四千府兵了。这等阵仗,柴桑县尉是不敢来的,手底下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