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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穆风

    尸体同前面两具还是有些区别,应当是的在水里泡了许久,干瘪的尸体开始膨胀,但是可以看出,和之前的尸体一样,是被吸食殆尽而亡的。

    抬上来的那刻,赵钦检查了尸体,依旧和之前的一样,死者在死前受到惊吓,灰白的眼睛中还留着临时前的惊恐,与吴冯生的尸体相比,这个死者的尸体四肢是完好的,但后面认真检查了一番,皮肤之下的骨骼全部被人弄碎,而且这些都不是死后造成,而是死前造成。想必,这个死者死前经历过很大的折磨。

    林夕等人就站在边上听着赵钦的检查,忍不住皱眉,从尸体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杀,除了王首富之外,另外两个尸体上都能看出凶手对其的恨意,只是两者略有不同,一个是死后造成,一个是死前造成,如此说来,比起前面两个死者,凶手更恨此人,不惜在杀人前折磨死者。

    从赵钦的翻找上看,死者身上没有随身物品,不知道会不会在河水的浸泡中遗失,这点衙役们还在河水中捞,身上的衣服只是普通的寝衣,除了衣服右侧衣角被人扯破一块之外,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妄念站在河流中扫了眼在捞东西的衙役,低头看着蹲下的林夕问道,“怎么?”

    林夕看着河水中,顺着河水流向而行的落叶,道,“这支流的上端就是港口,听说这几日有不少小船在上面游玩,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这几日温度颇高,镇中不少公子哥借着港口这几日没有大船挡道,出来夜游,河面上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彻夜未停,此人身穿寝衣,若是从城中运出恐怕太费力了些,按林夕的说法到比较合理,应当是从夜游船中被人抛下。

    妄念看了眼边上的徐青池已经招来老三,显然也是想到这点,是想让老三带人去前头的港口问问,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见徐青池靠近,妄念突然想起昨日他去吴冯生的家,便问道,“昨日去瞧了吴冯生那处,可有线索?”

    说到这事,徐青池脸上浮现些许玩味,“是去了,还发现了一些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妄念看着徐青池挑眉道,“莫不是二十万银票?”

    徐青池露出诧异的目光,倒是没有想到妄念猜的如此快,点头说道,“这二十万两上发布的钱庄和王首富的银票是一样的,顺德钱庄。”

    顺德钱庄是本朝最大的钱庄之一,不过镇中并没有,最近的顺德钱庄在省府,如此说来,两人的银票极有可能是从省府那边过来的。

    两人手中都有大笔的银票,且是同一个钱庄出来的,说这两人之间没有关系,显然是不可能的。

    妄念抬头看着赵钦检查的尸体,若有所思,说不定此人身上或许也有……

    “大人,大人。”

    站在河边的三人抬头望过去,瞧见去而复返的老三正冲着这里喊着,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想着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死者的身份,立即上前,这才注意到老三身后跟着两人。

    林夕从妄念身后歪着脑袋看着其中一人,见他衣服颇为熟悉,想了半晌才说道,“你是艳春楼的人?”

    “是。”那奴仆没见过什么市面,一过来就瞧见穿着官服的徐青池,双腿有些发软,冷不丁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吓得立即回复。

    徐青池瞧着前面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不知老三为何将此人带来此处?

    老三倒是瞧出三人疑惑,立即同三人说道,“这人我是在前头附近遇到的,说是楼中四位姑娘出门接客,中午还没归来,就出来找找。”

    “接客?”徐青池疑惑的说道,“接什么客?”

    “听说是穆风船行的东家请了楼中姑娘去游湖,正常一般清晨就会回楼,但是这次到中午都没回来,月姑怕姑娘出事,特地派了奴仆出来找人。不仅是去了船行,还在港口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听说港口上也没瞧见那船,后面那个船行的管事说,这事可从未发生过。”

    这话一出,徐青池顿时想到后面躺着的死者极有可能是穆风船行的东家,旋即让老三把后头跟着的管事叫上来,只是他并未注意到后头两人的举动。

    跟在后头的妄念低头看了眼林夕,正好林夕也抬头看向她,两人同时想起那日库房外头听到的事,当时方正船行的余管事正好说过,前几天穆风船行的东家已经出航,这么快就回来了?

    跟着奴仆前来的管事并非那日遇上的赵管事,而是另一个中年男人,听说此人是从省府挖来的能手,穆风船行东家不在时由他全权打理船行,可见穆风船行的东家对他有多信任。

    穆风船行的东家本名就叫穆风,本来是镇上龙海帮的老大,前几年港口建成,便改行做了船行,当时镇上的人都对此持保留意见,唯独此人艺高人胆大般,掏出全身家当做了船行,结果自然是出乎意料之外,这几年穆风船行的声音愈发高涨,与各省府之间的交易来往密切,赚得是盆满钵满。

    这生意上火热,自然引得不少人心生不满,偷偷使绊子的人不少,穆风为了防止下面的人动手脚,每次出船必定会跟随,这次出船正好是几日前,本来应当几日不回来才是,不知为何,他从附近的渡口下船,昨夜刚返回镇上。

    “你们东家是昨夜才回来的?”听着那管事一番叙述,徐青池抓住了重点。

    “是,我们东家昨夜回来的时候正好我们船行还未关门,这事门口守着的小丁也能证明。”

    “大约何时?”

    “刚入亥时。”

    徐青池定眼看向眼前并不慌乱的管事,极少有人在他们的面前如此镇定,他倒有些佩服起此人,追问道,“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听见徐大人的追问,管事面色未变,淡定自若的回复,“大人,船行每日的事都是固定的,我基本每日都会在船行忙到差不多时辰,昨日我们东家回来时,我正好也听见街上打更的声音,不会错的。”

    “亥时回来,还记得找姑娘,你们东家可真忙。”

    那管事话音刚落,林夕略带讽刺的话便从徐青池边上响起,只是这话刚出口,正直的徐大人便瞪了林夕一眼,仿佛在说,你一个姑娘家的,说话怎么如此没有分寸?

    林夕则是撇了撇嘴,她说的本就是事实,正常人刚下船累的要命,如何会想到这些风花雪月之事。

    林夕的想法从不掩饰,妄念瞧了眼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弹了弹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便向一旁的奴仆问道,“你们的姑娘也是那个时候从楼中离开的?”

    昨日,艳春楼刚发生命案,虽然官府并未将其封住,但是如此快便接客实在有些奇怪。

    徐青池自然明白妄念问这话的意思,转头看向奴仆便听见他磕磕绊绊的说道,“不……不是的,昨夜……昨夜妈妈并未开门,这四位姑娘……是一个月前就约好……的。”

    “一个月前?四位姑娘?”

    一个月前便约好的时间,这证明穆风早就知道他会在今日回来,一个人请了四个姑娘,想必是昨夜约了人,打算在港口河面游玩,结果没想到四位姑娘一夜未归,如果死者的确是穆风,他约的人之中会不会有凶手?

    “那四位姑娘是何时从楼中出发的?”

    “天黑……天黑后不久。”

    “天黑后不久?”老三有些惊讶的说道,回头正好瞧见大人疑惑的看着他,立马解释道,“大人,艳春楼姑娘外出接客除非是近的地方,才会派轿子。向城外这种地方,肯定是派马车的,马车再慢走半个时辰就到了,这四位姑娘总不能再河面等几个时辰吧。”

    这话说的合理,港口夜游基本都是自家的船,若是穆风是亥时回来,这四位姑娘难道站在河面吹着冷风过了好几个时辰?

    “大人!”站在后头默不作声的管事默默举手说道,“大人,其实我们东家的船屋就在港口河岸边上停着,几位常来的姑娘都知道,会自己上船屋等着。”

    这事船行的人也知道,穆风自从变卖家当之后,这房子便搬上船屋。出船时,船屋会好好锁在岸边,除非要出去游船,不然到港口附近便能瞧见,今日奴仆来找时,管事正好有空带他去瞧瞧,这才船屋自从离岸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事情的经过已经明朗,以防万一,徐青池让管事辨别了尸体,只是这具尸体先是被吸干,又被河水泡发了些,根本看不清容貌,只好作罢。

    不管死者是不是穆风,这船屋肯定是要派人去找,所以来这里的衙役兵分两路,一路去港口问问夜游船中是否有人失踪,另外一路自然是询问昨夜是否有人看到穆风的船往何处走。

    这般忙碌直到傍晚才传回消息,有个渔民在捕鱼之时看到一个船屋顺流而下,似乎没有控桨,还以为是主人故意为之,后来看到衙役们在河岸上巡逻才知道此事,立即指了方向,索性船没人划桨,速度并不快,衙役快马加鞭一盏茶的时间就赶上,派了识水性的衙役上传,把小船挪回港口时夜幕已经降临。

    徐青池领着林夕、妄念,提着官府特制的灯笼等在港口已然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