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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块碎布

    瞧着上前的姑娘与阁中其他姑娘衣服有区别,想必是个小管事,这副熟稔的样子应当同明翠颇为熟悉。

    女管事刚上前,瞧见明翠眼前的姑娘,顿时认出是早上同两个公子来阁中的人,想着这姑娘同林掌柜那般熟悉,又是这个年纪,想必是林家那位小掌柜,行了一礼,“林小掌柜。”

    林夕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见两人想必有事要谈,便同明翠说道,“我先上回了,下回有机会再聊。”

    “好。”明翠目送林夕上了楼,才让身后的丫鬟将包裹递上,温和的声音说道,“最近生病了才晚了几天,这个是这几日绣得帕子,秋姑娘瞧瞧如何?”

    那位姓秋的姑娘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手帕都是精品,再加上以往明翠送来的手帕从未出错,十分信任她,让人把帕子收下,“明翠姑娘的手艺自然信任的,我收下便是。”

    转头又是瞧见那丫鬟包袱分量不轻,眉梢带喜,又有些兴奋说道,“这莫不是陈家夫人给姑娘定的披风?”

    明翠看了包袱的东西点点头,“这披风费时了些,好在是赶在婚礼前夕。”

    秋管事顿时一喜,这披风是陈家夫人给姑娘定的,说是七夕那日,姑娘出嫁,送件披风。这披风之上凤凰需以金、银两种丝线勾勒,用双面绣将凤凰的图案绣于上头。

    笼脂阁虽然有会双面绣的师傅,只是这师傅在京都,陈家夫人颇为挑剔,若是不满意,必定要修改,如此一来一回必定是来不及的,只能在本地找个绣娘。正巧,明翠会这手艺。

    笼脂阁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敢隐瞒,将明翠的身份说的一清二楚,至于接单一事,也曾明言此时楼中并无师傅会此手艺,陈夫人本就看在笼脂阁的名声才想在此下单,听到是艳春楼姑娘做工多少有些膈应,只是后来瞧见明翠的手帕才多了几分欣赏,两次三番之下便接受了笼脂阁的提议。

    索性是如此,陈夫人为闺女准备的披风,可谓是尽心尽力,半年内改了又改,这次希望能得她心意才好。

    林夕上了楼,刚要敲门,就瞧见掌柜领着峥峥姑娘出门,三人碰了个照面,想来应当是已经问完。林夕探头,瞧见里面的两人一副沉思的模样,说道,“可是问到线索了?”

    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妄念没有抬头,“倒是有些线索,那姑娘说穆风来楼中买首饰是三个月前。一开始穆风只是随意挑选首饰,可第二个月却开始询问姑娘的喜好,挑的首饰也从精美变得朴素起来。”

    林夕一手托腮,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就这?好像没什么有用。”

    妄念刚想说话,边上的徐青池补了一句,“不,穆风让峥峥选饰品时,无意中说漏了一句,说那姑娘手掌粗糙,时不时受伤,想寻护手消疤的膏药”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寻常人听着倒是没什么,但是在他们耳中便是不寻常。之前上了船的姑娘说,那个凶手穿着艳春楼的衣服,再加上艳春楼和这极其案子都有关联,所以一直怀疑同穆风在一起的姑娘极有可能躲在艳春楼或者就是艳春楼中人。

    所以昨夜回去之后,徐青池派人盯着整个艳春楼,而如今从峥峥口中得知这人手掌粗糙,那么有可能此人并非艳春楼以及显贵之女。

    林夕回想昨日在船上查看的记忆,似乎没有瞧见膏药,想必是那人带走。手掌粗糙的人定然不是艳春楼和显贵家的小姐,若是穷苦之人,又如何用的起西域胭脂?

    根据掌柜的登记,穆风是第二个月才购买的,那一盒放在船上根本没有用过的痕迹,第三个月的货还未到,明显不是穆风所购。

    那么,凶手手中的西域胭脂到底是从何而来?

    从笼脂阁出来,已经快午时,徐青池带着两人往县衙走,听说这几日县衙食堂开的不错,林夕早就想去蹭饭,今天正好有时间,妄念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无事,顺道蹭饭也不错。

    只是三人刚回到县衙门口,还未上台阶,大老远瞧见赵钦冲着他们招手,便停下等他。晌午正是温度最高之时,赵钦一路跑来,不仅身上就连额头都是汗水,顾不得这些,刚要说话却又咳得不行。

    “别急,慢慢说。”徐青池见他还想说话,示意他舒服些再说,大抵等了十几个呼吸,这咳嗽声才消停些。

    赵钦红着脸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先开一看似乎是块湿漉的碎布,面对三人的一疑惑的表情,他抹了把汗水说道,“这个是从穆风口中找出来的,是衣服的碎片。”

    “衣服碎片?”

    穆风死去时披着的寝衣的确少了一块,如此一看,这碎布应当是从他寝衣上撕下来才对。

    赵钦特意将碎布打开,这时两人才注意到这碎布上居然还绣着东西,只是此人的绣技一般,针线歪七扭八,不过好歹是能瞧清绣的是一条鱼。

    妄念扫了一眼,颇为嫌弃的说道,“这要是眼力才差些,恐怕都认不出来是条鱼吧。”

    见徐大人神色亦是赞同,林夕忍不住白了一眼,道,“什么鱼,这明明是鲲。”

    “鲲?”

    两人顿时惊讶,再看了眼碎布上面的衣服,有些看不明白林夕这脑袋想的是什么?这明明是条不知名的鱼,哪里是庞大无比的鲲。

    这两人还未转过弯,林夕知道解释道,“穆风船行的旗子和服饰上都有鲲,这条鱼肯定不是简单的鱼,只是缝制此物的人绣技不好,根本没有将鲲的真正形态绣出来而已。”

    这么一说,两人认真看倒是看出些苗头,徐大人接过布,向赵钦问道,“你说是从穆风口中找的?”

    “是的,今早我再次查验穆风的尸首,发现他虽然脸上保留惊恐的表情,嘴巴却闭合的紧。通常人受到惊吓,会下意识张开嘴巴,这举动实在怪异,我便把他的口打开,就发现此物。属下猜想,会不会是凶手怕这东西被发现,故意塞进穆风口中。”

    “不可能……”两人同时回答,声音顿了顿,林夕看了眼妄念,才将她的想法说出,“要是凶手怕人发现她绣的东西,干嘛不带走?留在死者身上,不担心仵作会发现?”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穆风自己将此物塞进嘴里。”

    听了两人默契回答,徐青池收了手中的布,“要是如此,想必是穆风觉得这东西能够证明凶手身份,故意藏起来。”

    “两个镇,想要找一个不会绣技的人,恐怕是海底捞针吧。”妄念虽然来镇上不久,但也知道这镇上人不少,且不说凶手会不会是故意为了不暴露身份,所以才会绣得如此难堪,就算真是如此,他们不可能拿着这块碎布挨家挨户的查找。

    想到这里妄念又觉得奇怪,若是如此,穆风为何要隐藏?目光落在赵钦手中,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线索。

    相比妄念,林夕可是乐观多了,“至少是知道可能是一个家庭不富裕,又太会刺绣的人。西域胭脂本身就是条线索,笼脂阁其余分阁甚远,凶手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买,再查查定胭脂的那几家人中可有人丢失这个胭脂,或许对找到凶手的线索。”

    两人见这傻丫头乐呵呵的模样,心中的沉重少了些许。

    此时正好是县衙休息的时间,今日外出的衙役颇多,在食堂这处的人少,只有几个登记档案的人和牢房的衙役在。食堂在后院西侧,用几间破旧的房子修建,管理这食堂的是孙家姑嫂,手艺不错,这几日可广受衙役们的好评。

    徐青池自然吃过,都是家常小菜,味道确实不错,倒是庆幸当时整了个食堂,毕竟住在县衙里的衙役颇多,让他们顿顿外头吃也不是好事,尤其是这几日如此忙碌。

    林夕进门正在收拾的小桃,许是在这里接触的人多了,没了初见时的腼腆,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将桌上的碗筷端起,抬头瞧见林夕正微笑的看着她,小桃立即眉开眼笑,两位姑娘许久未见,并没有想象中的陌生,反倒格外想念。

    “林夕,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你和你嫂嫂的食堂做得风生水起,我自然是要跟徐大人过来捧捧场的。”说着抬头,却没有发现何莲花的身影,有些纳闷。

    小桃正要说话,抬头瞧见徐青池与妄念,顿时紧张起来,还是林夕瞧见,拉着她说道,“莫要管他们。”

    这才打散了小桃心中的紧张,她小声同林夕说道,“我嫂子她怀孕了,这今日做完事就回房去了,正好食堂最近人少。”

    听到这话,林夕没多惊讶,那日弥途的态度,她就猜出大半,倒是笑着恭喜道,“那你可要当姑姑啦。”

    “是啊。”孙坚本来就盼着孙辈,如今有了孩子,不管是整个孙家都很开心。不过小桃注意到三人疲惫,便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啊。”

    有人关心自己,林夕当然忍不住发起牢骚,“是啊,我都要饿死了,这几日天天跟着他们跑,都把我给饿瘦了,你们大人可真会折腾人。”边说还边将小桃拉走,留下身后摸着鼻子的两人。

    能明目张胆说徐青池坏话的,只有林夕一人,索性徐青池已经习惯林夕的胡说八道,虽然脸色不好看,不会当面同林夕计较。

    倒是妄念笑得太放肆,被徐青池扫了一眼,可惜他生性散漫,丝毫没有怕的意思,随意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徐青池看着豪迈坐姿的妄念,拉开板凳坐下,声音里头带着漫不经心,“瞧着你的样子恐怕还没看出凶手到底是人,是妖吧。”

    妄念笑而不语,不过几个呼吸又听见他说道,“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来说说为何你会来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