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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第四人线索

    妄念嘴角的笑容一僵,这个动作只在一瞬间,旋即又恢复正常,只是此时他的眼底全是难测的幽光,落在身上透着刺骨的冷意,声音之中听不出怒色,“怎么?徐大人现在才有心情想知道吗?”

    “自然不是,我一直都存着疑惑,今日难得有空不如说说?”

    徐青池瞧着漫不经心,实际目光一直落在妄念身上,生怕他会临阵脱逃般。

    “我说过,我只对凶手感兴趣。”

    这话,妄念之前便说过,他真正感兴趣的只有凶手,对于破坏小镇这种费时费力的事,他从不参与。

    徐青池看着眼前这个略显轻佻的男人,眯着眼睛说道,“林夕说,你是弥途的朋友,我一开始并不信,你可知道为何?”

    不等妄念回答,徐青池紧接着说,“眼睛,弥途的眼睛内慈悲内敛,瞧见厉鬼不惜耗费时间为其超度,带着对生命的虔诚。而你不同,昨日瞧见穆风的尸体,你虽然压抑着,但我明显能够察觉到你的兴奋。我不得不怀疑,你当真想找到凶手吗?”

    此时妄念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阴柔的五官在这刻染上一丝阴郁,冰冷的目光静静注视的徐青池,声音冷漠,“我和那和尚可没什么好比较,他蠢,不代表我蠢,为了陌生人耗费精力,这种事情唯有他会做。何况我说过,我好奇的只有凶手本身,一个没有转圜余地的死人,我难不成还要为他哭丧不成?”

    “这次的凶手藏得如此隐秘,现场虽然根本没有留下能找到她身份的物件,她杀人便表示还有抓住她的机会,我为此兴奋有何不可?”

    徐青池顿时无言以对,脸色更是僵硬,显然沉迷案子的他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

    两人之前的气氛逐渐尴尬,这时林夕正好回来,分别看了一眼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离开半刻钟,这是发生了什么?

    刚要开口说话,妄念倒是起身说道,“既然徐大人怀疑我的目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分开调查为好。”

    说罢,还不能林夕说话,转身就走。等人影消失在食堂门口,林夕才生气的瞪着徐青池道,“徐大人,你老毛病又犯了?”

    徐青池这人倒是个好官,只是这人当官当久了,多了个喜欢怀疑人的坏毛病,见个人都得怀疑三分,起初林夕要不是因为林母的身份,整日闯县衙多半得进牢房一趟。

    明知是他的问题,此时被林夕这般毫不忌讳的扯下脸皮,他实在下不来台,红了耳朵板着脸愣神道,“你闭嘴,好好吃你的饭。”

    气得林夕直接把桌上的肉菜换了个位置,一时间徐大人眼前绿色一片,想夹个肉菜还被林夕打了几下手掌,反正一顿饭下来,谁都不愉快。本来打算下午讨论案情,因为妄念的离去,直接散伙,徐青池生怕林夕心里不爽快,故意刁难他,吃完饭溜得比谁都快。

    林夕顺道帮小桃收拾空旷的食堂,多聊了两句,就离开县衙,在街上逛了几圈没有发现妄念的身影,只好回了林家食肆。

    最近林夕不在食肆之中,这一回来瞧见不少人窝在食肆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凑近一听才发现大堂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说书先生,此时在大堂里说着西游记中,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章节。

    林夕靠在柜台前,托腮看着算账的爹爹,一脸好奇的问道,“爹爹,这个说书先生谁请的啊?”

    “你娘。”林父算账算了十几年,算盘打的顺溜,刚好又是结尾阶段,几个呼吸间就把上午的营业额算的一清二楚,歇下最后一笔,这才将目光放在多日没来店里的女儿身上。

    “这是哪来的风,把我这罢工多日的女儿给催回来了?”

    林夕尴尬一笑,这几日她是没回来帮忙看店铺,本来是没什么,被林父这么一调侃,当真不好意思,立即说道,“这不是回来了吗?”

    林父自是了解自己女儿的,碰上难题,没解决根本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漫不经心却又带着肯定的语气,“可是和青池吵架了?”

    林夕没说话,表情已经说明大半,林父了然的点点头,落在林夕身上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又胡闹惹他了?

    林夕可受不得这般冤枉,立即解释道,“这次可不能怪我,是他,明明妄念也是好心帮忙查案,他却怀疑人家,我是气不过……就说了两句。”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颇重,仿佛在说并非是她的错。

    林父笑着摇头,徐青池能同林夕玩的要好,一方面是他大度,另一方面是他的性格和林夕相似,来了大半年,和林夕吵架少说也有几十回,隔段时间两人就跟忘了这事般玩得要好。

    林父倒是不担心两人是否影响关系,只是苦口婆心的说道,“青池是一方县丞,他的职责便是保护这个城池的安康,妄念住我们家,又将你平安送回来,自然是好人,但是青池不知,对妄念自然有所怀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由相处而生,岂能让你的想法强行灌输给青池?”

    如此想想也是,这几日都是她与妄念相处,自然知道他对两镇没有恶意,徐青池怀疑也是正常,这般想想,她的确有错,只是让她认错明显不可能,只是别扭的说道,“好吧,下次见面,我大不了先理他。”

    林父忍俊不禁的摇摇头,此时说书先生正好说到故事的高潮部分,大堂里的客人纷纷叫好鼓掌,一时间热闹非凡,林父闲着无聊听了几句,倒是觉得这先生说的颇为有趣。

    刚想认真听下去,又听到林夕在一旁说道,“爹爹,你还记得之前来我们这边的王首富吗?”

    “自然记得。”

    “他之前每个月都会点多人份的菜肴,你有没有见过他的客人?”

    林父一直都在店中,林夕若是守在柜台前,林父则是接待客人或者去后厨帮忙,虽然不抱什么希望,林夕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王首富点的分量明显是三人都吃不完的,说不定他们之前还有一人的存在,如果凶手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杀了未死的那人?

    听林夕这么一问,林父皱眉想了想,倒真想起一件事,“你这边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大概两个月前,王东家也是在楼上兰苑宴请,当时客人还没到,便让小乙先上了菜。后来我送其他客人上去时,正好瞧见身穿黑衣金丝绣纹的男子进兰苑,只是速度很快,并未看清人脸。”

    黑衣金丝绣纹?这是纳桑镇三年前刚上新的布匹,用蚕丝与金丝编制,金丝需在布匹上勾勒图文,犹如绣上去一般自然。这布半年才能出一匹,纺织人既要动织布的方法,又要有刺绣的基础,且基本都是定做的客户自己确定图案,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这布一匹都要几十两,能卖这东西定是有钱人,穆风平日都是穿穆风船行服饰,爹爹又没说这人是王首富,首先这两人可以排除,这么说穿这个衣服说不定就是吴冯生或者是还未发现踪迹的人。

    林夕眼前一亮,张口询问,“爹爹可有看清衣服的图案是什么?”

    “像是什么动物。”

    林父想了许久,实在是时间过去太久,又是匆匆一眼,根本想不起具体的模样。林夕失望片刻,可想想好歹是个线索。

    正当林夕沉思之际,林母从后厨那处走来,看到林夕时脸色可不怎么好,连带语气都不怎么好,“这不是我那整日在外头晃悠的女儿吗?今日怎么有空来食肆露面啊?”

    果然是两夫妻,说话是颇为相似令林夕脸色一红。

    见此状,林夕不赶紧拍马屁,今晚怕是家门都进不得,“娘亲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来了吗?娘亲如此能干,花容月貌,心灵手巧,厨艺又好,一个顶两,我这厨艺废材,只能算账,其他啥都不会,怎么能给你添乱?”

    林夕这黏糊劲,林家没几个能学会,林母心中少许怨气被林夕这么一说消了十之七八,点了点搂着她手臂的小丫头额头,叹着气道,“你说说哪个姑娘和你这般野得没边?”

    “娘亲,你可说错了,那些有钱小姐哪有我活泼,整日坐在闺房中不是绣花就是看书,多无聊啊。”

    “总是你有理。”林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林夕一眼,拍了拍搂在她腰上的手,嫌弃的都道,“好了,别黏糊了,今天既然你不去县衙,就把这食盒送给妙妙。”

    “妙妙姐今日没来吗?”林夕一脸纳闷,她向来不缺勤,今日倒是难得。

    林母叹息道,“她娘又生病了,匆匆忙忙回去,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我熬了些清淡的粥,你赶紧给黄婶婶送去。”

    黄妙妙家境差不过比林夕大上一岁,小小年纪在食肆做了五六年的工,去年才被林母收了当徒弟,她谦虚肯干,林母对这小徒弟十分满意。只是黄母身体不好,尤其是这几日时常犯病,索性食肆里的人都体谅妙妙,主动揽了黄妙妙的活,这才没让食肆忙不过来。

    林夕平日待在食肆中,与妙妙接触最多,听了这事立即接话,“好,这就去。爹爹娘亲,我走了。”

    “慢点。”林母追着上前,就见那丫头跟个灵活的猫儿般,在人群中穿行,忍不住摇摇头,对着听入迷的林父说道,“真是不知道糕糕这跳脱的性子是和谁学的?”

    “瞧着像你,当年初见你时,不也是这般,整日在山间活蹦乱跳的。”

    林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林母一阵脸红,忍不住嗔怪道,“这么多人,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