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梅花洲
天色刚蒙蒙发亮，徐府大门吱呀敞开，徐家兄弟殷勤备至地将楚家兄妹送上马车后再上前一辆。楚福柔见马车厢体宽敞，正中设方形几案，上摆博山形古铜熏炉，窗椽做工细致花样精美，座位以上等绸缎铺设，无疑是相当豪华的马车，不禁轻笑道：“徐家兄弟倒是有心了。”
楚见深不屑地冷笑：“不过是刻意讨好你罢了。”
“那也是理所应当呀，毕竟人家漂亮又可爱，就是讨人喜欢。”
楚福柔从小荷包里掏出把瓜子慢条斯理地嗑起来，示意楚见深也吃，楚见深摇摇头：“算了，上火。之前常听人说魏觉哉如何如何有才，这回正好亲眼见见，若的确名副其实，咱们不妨借机招揽他。”
“朝廷多次征辟魏觉哉都被他拒绝了，你觉得他能替我们做事？”
“事在人为，他若实在不肯也无妨，咱们就当打发时间，反正离和那人见面还有两天。”
“嘘，”楚福柔压低声音让楚见深噤声，“这么机密的事不要随便说出来。”
楚见深自知失言，点点头，接下来果然只谈一路的见闻不论其他。
不久马车停下，楚见深掀帘观瞧，只见此地大小河道曲折潆绕纵横交错，远处两株高大的银杏树隔河相望，跨过古韵小桥一座宏伟的佛寺正好被河水包围，街边商店林立，士子百姓络绎不绝。
徐茂银刚下马车，忙迎上来解释：“楚兄，此地便是梅花洲，后面的路马车行不过，只得委屈令兄妹步行了。”
“无妨。”
楚见深将妹妹接下马车，见前方河道交叉处两座石拱桥呈直角相连，两桥相距极短，犹如连体的姊妹桥，构造颇为罕见。徐茂银察言观色，适时充当导游：“这两座桥东西曰常丰，南北曰聚秀，始建于唐肃宗时期，数十年前由本地一位香烛铺老板捐钱重建，以两个女儿的名字命名，嘉兴人习惯称之为三步两爿桥。”
四人走到桥边，桥两侧拱券旁设对联石，镌有阳文楷书楹联：乘驷漫夸题柱客，成梁为助济川功。也不知是何人所题。
过桥不远便至山门，洞开的庙门上方悬挂朱漆长匾，上写三个烫金大字：石佛寺。大雄宝殿外的铸铁香炉早已密密麻麻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立香，不少香客围着塔形烧纸炉一边嘴里默念一边将纸钱点燃扔进炉中，整个寺庙青烟缭绕，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楚福柔皱眉遮住口鼻，疑惑道：“不是看魏夫子讲学吗，怎么到寺庙来了？”
徐茂金道：“楚小姐有所不知，魏夫子今日讲学之所正是石佛寺后山讲经台，那里离这儿还有些距离，不必担心被烟熏到。”
“咦，你们也是来听魏夫子讲学的？”
正好一名士子打扮的青年从几人身边经过，闻言侧身搭话，那士子大概也就十八九岁年纪，体格清瘦留着两撇胡子，貌不惊人，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眉宇间稍显木讷。
楚福柔见他手中拿着一节竹子，好奇道：“对啊，来这儿不是烧香的那就是听讲的。话说你为什么拿着竹子啊？”楚福柔年纪虽幼，但见识不少，却从未听说过哪里的文人有以竹为饰的说法。
那士子苦恼地挠着头，道：“老师教导说一草一物皆有道理，我就想把竹子的道理格出来，可惜格了好些天依然不知道竹子的道理何在，于是我便伐下一节带在身边，以便时时端详。”
徐家兄弟大笑不已，这分明就是个痴人，天底下哪有人从竹子中找道理的，那士子听得出嘲笑之意，倒并不气恼，毕竟这种嘲笑他在家乡也听得多了。
楚福柔一愣：“竹子的道理？竹子能有什么道理？”
“是啊，我也在想竹子的道理与人的道理是否相通，若是真把它格出来了但又不被我们认可怎么办？但是竹子的道理是它自己的道理，不能按人的道理来理解，可如此一来咱们又为什么要从草木之中寻找道理……”
那士子听楚福柔的发问顿时来了精神，把自己苦思而不解的疑惑一股脑儿尽数倾吐，也不管别人是否听得懂，楚见深烦躁不已，将已经听懵了的楚福柔拉到身后，冷声道：“你很烦，离我们远点儿。”
那士子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刚才听这位小姐问起一时间太过投入了。在下绍兴府余姚人，姓王名云，既然几位也是听魏夫子讲学的，那咱们不如一起过去吧。”
徐家兄弟有心拒绝，但去讲经台就这么条路，就算不搭伴还是会走到一起，考虑到王云这人长得不帅脑子好像还有点问题，应该影响不到他们讨好楚福柔，便没做声，而楚见深性子冷淡只要王云不烦他就无所谓，楚福柔又对王云有些好奇，倒还真结伴同去了。
沿路穿过僧房，入目是一大片桃花林，粉色花瓣随风摇曳，犹如粉色的海洋，一座砖木结构的八角佛塔掩映其中，树林里男男女女或走或停，欣赏着这春天独有的美景。
“哗，好漂亮啊！”
楚福柔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轻易就沦陷于美景之中，徐家兄弟互望一眼，燃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快步走向桃林，欲抢先折下一枝献给楚福柔，而王云则盯着桃花发愣，显然又开始想桃花能有什么道理了。
三人慢慢走进桃花林，徐茂金气喘吁吁地迎上来，手中拿着不知从哪棵树上折下的长枝，讨好地递给楚福柔：“鲜花配美人，楚小姐，这枝花送给你，愿你天天都有好心情。”
楚福柔皱着眉头不接他的花，不高兴道：“这花好好地长在树上，你非要把它折下来干嘛。”
被大哥抢先一步的徐茂银暗道好险，赶紧背过手扔掉桃花，义正言辞道：“正是如此，花之美在于天然，你把它掐下来几天便会枯萎，简直就是辣手摧花，即便你是我亲哥我也要说说你的不是。”
“你……”
徐茂金气得险些晕过去，手指着徐茂银目呲欲裂，正要跟楚福柔好好揭露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异常嚣张的大笑声：“好，给我使劲的摇，通通有赏！”
楚见深不屑地冷笑：“不过是刻意讨好你罢了。”
“那也是理所应当呀，毕竟人家漂亮又可爱，就是讨人喜欢。”
楚福柔从小荷包里掏出把瓜子慢条斯理地嗑起来，示意楚见深也吃，楚见深摇摇头：“算了，上火。之前常听人说魏觉哉如何如何有才，这回正好亲眼见见，若的确名副其实，咱们不妨借机招揽他。”
“朝廷多次征辟魏觉哉都被他拒绝了，你觉得他能替我们做事？”
“事在人为，他若实在不肯也无妨，咱们就当打发时间，反正离和那人见面还有两天。”
“嘘，”楚福柔压低声音让楚见深噤声，“这么机密的事不要随便说出来。”
楚见深自知失言，点点头，接下来果然只谈一路的见闻不论其他。
不久马车停下，楚见深掀帘观瞧，只见此地大小河道曲折潆绕纵横交错，远处两株高大的银杏树隔河相望，跨过古韵小桥一座宏伟的佛寺正好被河水包围，街边商店林立，士子百姓络绎不绝。
徐茂银刚下马车，忙迎上来解释：“楚兄，此地便是梅花洲，后面的路马车行不过，只得委屈令兄妹步行了。”
“无妨。”
楚见深将妹妹接下马车，见前方河道交叉处两座石拱桥呈直角相连，两桥相距极短，犹如连体的姊妹桥，构造颇为罕见。徐茂银察言观色，适时充当导游：“这两座桥东西曰常丰，南北曰聚秀，始建于唐肃宗时期，数十年前由本地一位香烛铺老板捐钱重建，以两个女儿的名字命名，嘉兴人习惯称之为三步两爿桥。”
四人走到桥边，桥两侧拱券旁设对联石，镌有阳文楷书楹联：乘驷漫夸题柱客，成梁为助济川功。也不知是何人所题。
过桥不远便至山门，洞开的庙门上方悬挂朱漆长匾，上写三个烫金大字：石佛寺。大雄宝殿外的铸铁香炉早已密密麻麻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立香，不少香客围着塔形烧纸炉一边嘴里默念一边将纸钱点燃扔进炉中，整个寺庙青烟缭绕，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楚福柔皱眉遮住口鼻，疑惑道：“不是看魏夫子讲学吗，怎么到寺庙来了？”
徐茂金道：“楚小姐有所不知，魏夫子今日讲学之所正是石佛寺后山讲经台，那里离这儿还有些距离，不必担心被烟熏到。”
“咦，你们也是来听魏夫子讲学的？”
正好一名士子打扮的青年从几人身边经过，闻言侧身搭话，那士子大概也就十八九岁年纪，体格清瘦留着两撇胡子，貌不惊人，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眉宇间稍显木讷。
楚福柔见他手中拿着一节竹子，好奇道：“对啊，来这儿不是烧香的那就是听讲的。话说你为什么拿着竹子啊？”楚福柔年纪虽幼，但见识不少，却从未听说过哪里的文人有以竹为饰的说法。
那士子苦恼地挠着头，道：“老师教导说一草一物皆有道理，我就想把竹子的道理格出来，可惜格了好些天依然不知道竹子的道理何在，于是我便伐下一节带在身边，以便时时端详。”
徐家兄弟大笑不已，这分明就是个痴人，天底下哪有人从竹子中找道理的，那士子听得出嘲笑之意，倒并不气恼，毕竟这种嘲笑他在家乡也听得多了。
楚福柔一愣：“竹子的道理？竹子能有什么道理？”
“是啊，我也在想竹子的道理与人的道理是否相通，若是真把它格出来了但又不被我们认可怎么办？但是竹子的道理是它自己的道理，不能按人的道理来理解，可如此一来咱们又为什么要从草木之中寻找道理……”
那士子听楚福柔的发问顿时来了精神，把自己苦思而不解的疑惑一股脑儿尽数倾吐，也不管别人是否听得懂，楚见深烦躁不已，将已经听懵了的楚福柔拉到身后，冷声道：“你很烦，离我们远点儿。”
那士子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刚才听这位小姐问起一时间太过投入了。在下绍兴府余姚人，姓王名云，既然几位也是听魏夫子讲学的，那咱们不如一起过去吧。”
徐家兄弟有心拒绝，但去讲经台就这么条路，就算不搭伴还是会走到一起，考虑到王云这人长得不帅脑子好像还有点问题，应该影响不到他们讨好楚福柔，便没做声，而楚见深性子冷淡只要王云不烦他就无所谓，楚福柔又对王云有些好奇，倒还真结伴同去了。
沿路穿过僧房，入目是一大片桃花林，粉色花瓣随风摇曳，犹如粉色的海洋，一座砖木结构的八角佛塔掩映其中，树林里男男女女或走或停，欣赏着这春天独有的美景。
“哗，好漂亮啊！”
楚福柔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轻易就沦陷于美景之中，徐家兄弟互望一眼，燃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快步走向桃林，欲抢先折下一枝献给楚福柔，而王云则盯着桃花发愣，显然又开始想桃花能有什么道理了。
三人慢慢走进桃花林，徐茂金气喘吁吁地迎上来，手中拿着不知从哪棵树上折下的长枝，讨好地递给楚福柔：“鲜花配美人，楚小姐，这枝花送给你，愿你天天都有好心情。”
楚福柔皱着眉头不接他的花，不高兴道：“这花好好地长在树上，你非要把它折下来干嘛。”
被大哥抢先一步的徐茂银暗道好险，赶紧背过手扔掉桃花，义正言辞道：“正是如此，花之美在于天然，你把它掐下来几天便会枯萎，简直就是辣手摧花，即便你是我亲哥我也要说说你的不是。”
“你……”
徐茂金气得险些晕过去，手指着徐茂银目呲欲裂，正要跟楚福柔好好揭露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异常嚣张的大笑声：“好，给我使劲的摇，通通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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