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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子令

    至冬,天大寒,千里雪飘,万里冷霜。

    可见雪中山影,朦胧一片。

    洙水河,江面凝固,能行走。

    一人驾车行于其上。

    他穿上穿着厚重的袄子,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从远处看就像个粽子一样。而在里面,他只露出一双温和的目光。微微吐着热气,升起白雾,在雪中显得格外显眼。

    路很长,风刮的急,也很大。马车向前走着,碧白的冰面不时发出“𠯫噔𠯫噔”的声音。

    沫潜,是他的名字,是一家管柜的儿子。据说,这家客栈的管柜曾经是个郎中,医术高超,冶好了当地的很多人,他名气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扩大,这也就是客栈这么在十里八乡出名的原因。每当有远行客问道,当地有什么往宿的地方时,人们总是自豪的说这家。

    沫潜由于父亲有伤,体质又惧寒,所以作为家中唯一子嗣,就不得不出一趟远门。若不是客栈中的粮食都赠予那些穷人,现在沫潜可能就在家中安安心心的待着了。

    拿出怀中的酒,静静握着。沫潜感到奇怪,是因为他爹的客栈中,从不卖酒。

    很是疑惑。

    每每问道其父时,却总再三推辞。沫潜总感得是与他那从生,便未见过的娘有关。

    不久,马车驶入河之对岸。

    这里依旧是白雪茫茫一片。

    “马儿马儿,我们快到了。”

    沫潜将手伸出,轻柔的摸着马的后颈,慢慢话道。

    而不久处,风吹去了石碑上的积雪,隐隐露出长南城三个大字。前面是岔路口,路有三条,方向不同,但有两条是通往长南城的。

    很宽,渐渐地,房屋多了起来,却不见人影,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没有什么会在这么冷的天出来。

    片刻后,他己是完全入了城。

    红砖黛瓦,高楼林立。现在这里,却都如雪山一般,那房屋完全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连打开门窗雪上应有的空洞也没有。而沫潜现在可能因为要回家了,便没在意。

    马车碾在厚雪上,发出沙沙声。忽然一阵抖动停了下来。沫潜慌张的晃了晃,差点就掉下来。

    下车,他没想到,脚踩入雪中的一瞬间,便立马陷进去,淹没到了膝盖之处。这边的雪,比河对岸的都深,不免感到一惊。

    这种情况,也不可能说让马再走,没有太久的犹豫,他便徒步走向周边的人家中。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人,他都熟,别人也很和善对他,一直如此。

    拔去了最近一户人家门上厚实的积雪,敲着邦硬的大门,叫了两声,无人回应。

    “刘兄,你在吗?刘兄!”

    沫潜继续敲着门。

    而他口中的“刘兄”是他昔人的好友,几手是一块儿长大的,两人向来相处热采,像是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友,只需是有求于他,他必定会立即回应,但这次不同。

    许久了,门内依旧未有人答应。

    沫潜此时也有所好奇,于是便推门而入。

    风雪吹起来,屋内很暗,像外面一样冷,沫潜刚一放手,门立刻“啪”的一声倒了下来。

    “我去!”

    他快步走了进去,叫道一声,越想越奇怪,究竟在离开的半月里,这里发生了什么。

    房子挺大,沫潜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的走着,同时也未忘记叫喊。

    只有空气和房壁是听者。

    凝重之色逐渐涌现在面上。

    片刻后,终于他在柴堆的掩盖下找到了他,但他己经死了,被一剑封喉,血液仍凝固在他的脖颈上,成冰。

    沫潜吓得连连向后退,紧贴墙面。他从未见过死状这么惨或者他从没见过人被杀。在他自己的记忆中,那个刘兄未过什么争斗,对人一向和善,但为何会被杀,为什么!!!

    之后,沫潜飞快跑出门外,一边跑,一边大喊: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声音惊落了屋上的雪,却也仍未有人回应。沫潜开始担心起来,这房屋被雪包得严实,只露出点顶上红瓦,像是根本没人出来过,就算没有人出来也应该有人应一下,但……

    连声狗叫也没有。

    脚步延伸至最近的房屋,沫潜心中的猜想逾发强烈。

    “李伯,李伯。”

    沫潜冲过一间房内,无人,也无光,只有已倒下的门板。里内隐约可以看血迹,向里,向里慢慢蔓延的早己干掉的冰冷血迹。

    是否真得是屠镇,沫潜的猜想即将见分晓。

    再深入房内,他陆续发现李伯一家人的尸体,比起刘兄来说,他们的死相可谓是奇惨,整个头颅被削下,四肢与身分离,血液溅在墙上四周都是。

    沫潜来不及恐慌,便立刻跑出门,哭泪未流,脸色己是一片煞白。沫潜一路找了数家,那两家是这样,数家也是这样,无一不是全部死光,无一未有幸免,纵使老人,孩子也全部都杀,手段极其残忍,几乎囊括了所有杀人方式……

    拼命喘着粗气,脚从雪地中拔出,又踩下去,来回数次,己经是精疲力尽。

    沫潜努力让自己不想这些,努力在大雪中行进,狂了一般跑向自己家中,却依旧跑的很慢,无能为力。

    直到他看到风中高楼上的牌匾上的三个大字——青云客栈。

    “爹,爹!”

    他连声叫道,所有精疲力尽都被抛之脑后,身体像有无尽的力量,向前走,向前爬。

    在等他打开大门时,

    他——绝望了。

    一具尸体正横于堂前,口鼻中流失血液连接地上,形成血色冰柱。

    碎瓦断墙,一片狼藉,地上物留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在向更深处。

    他有一种无力感,无尽的无力感,如同死灰,绝望,崩溃,压抑,痛苦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充斥他的全身,他跪倒在地,泪水在此刻流了下来。

    这哭声伤心欲绝,恨意至极。

    他想不通为何会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夺取他人的性命,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门外寒霜吹了进来,落在了沫潜发悄,尸体手中正握令牌,俯身下而一看,上面在赫然写着——千灯衣卫。

    是天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