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斩心魔
回到理发店，赵纪春方才理了一半，刘文毅看了他一眼，就坐在傍边的空椅上，打量镜中的自己。
左右中分的刘海已经遮住眉毛，几乎将整个额头盖住，这是仿郭富城还是刘德华的发型，他都已经忘记了。
而两侧和脑后的头发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也变得开始潦草不堪。
他笑了笑，这样的发型其实并不适合自己的脸型。
可惜，对于80后来说，这代表着潮流，不随波逐流的就是老土。
脑子忽然想到什么，他不由低声的笑起来。
因为再过几个月，也就是2005年，有一个网名叫“泪鬼”的90后豫南学生通过百度贴吧建立了“杀马特血族”，首次将“杀马特”与“非主流”的概念推向大众视线。
那种惨不忍睹的非主流，杀马特的造型，简直就是人类发型史上的“黑历史”。
“同学，要理发吗？”
这是一个年龄大一点的理发师傅走过来，抖了抖披风问道。
“对，修修边吧！”
刘文毅收回纷飞的思绪，双手将头发齐齐往脑后拢去后说道。
他决定弃掉郭富城的中分发型，改为能够彰显脸型帅气的大背头发型。
俗话说“男人要想混得好，头发必须向后倒。”
服装要改，发型也要改。
“好的。”
老师傅拿起剪子和梳子，先按住刘文毅的鬓角整了整发型，就开始“咔嚓咔嚓”修剪起来。
可能是之前发型固定的久了，理完之后，并没有达到刘文毅想要的要求。
理发师问了之后，直接用圆梳子将原来的刘海往后一卷，固定住之后，拿来吹风机一通热风吹，定型之后，效果就出来了。
理发师举着吹风机，满意看着自己的作品赞道：
“小伙子，真帅！”
刘文毅笑笑，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不错哎！又洋气又帅.....”
赵纪春已经理好了，羡慕的站在刘文毅身后。
他遗憾的摸了摸自己的卷毛，微微叹口气，想想自己这怎么理都一个样。
结过三元的理发钱，刘文毅搂着仍不时抬头看着自己发型的赵纪春，笑道：“别担心，这年头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
“草！关键我没钱！”
赵纪春忍不住发了一声牢骚，只恨爹妈给不了他一副好相貌。
刘文毅却丝毫不担心，他记得上辈子都在大家以为这家伙毕业了也脱不了单身狗的命运时，这狗日的不声不响的把本市的一个女孩肚子搞大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同学们都惊呆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后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和女方处理的。
那个时候自己忙着找工作，四处投简历，并且他早和赵纪春疏远了，也就没有去关注后续。
走出昏暗的小巷子，路面亮了起来。
学校大门外的博颂路上是一望无尽的荷花形制的路灯。
刘文毅迎着暖风，压抑着重生回来后一直上头的熏意。
脚步轻快的一边回宿舍，一边贪婪的欣赏着眼前的旧时代建筑和遇到或熟悉或陌生的男男女女。
夜色下的校门口，熙熙攘攘，人流不息。
有像他一样的穿着迷彩服的略显稚嫩的大一新生，还有打扮入时，妆容精致的学长学姐。
每一次看到那些记忆深处的老建筑，他的心底总会浮现出一串串或寻常，或搞笑的故事。
每当这时，他总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惹得赵纪春频频侧目，吐槽他是不是遇上啥美事了？
俩人刚走到宿舍门口，一眼就看见经常来他们宿舍侃大山的李景江一条腿坐在桌子上吹牛逼。
“我告诉你们，哥们不到半个月就能拿下陈幼薇，你们还不信，这不和她qq上都约好了......”
此话一出，宿舍里男生们群情激奋，连声讨伐。
“吹牛逼呢！谁信你--”
“就是，虽然你长得人模狗样，但我还是不信人家陈幼薇能看上你....”
“草！你们就是嫉妒，就是嫉妒，嫉妒哥们长得帅，嫉妒陈幼薇看上我......”
李景江吐沫星子乱飞，喷完这个喷那个。
最后一个戴眼镜的小子放下书本，眼睛亮晶晶的瞅着李景江喊道：
“她qq号多少呀！分享分享.....”
“想得美！老子花了多大代价才从她舍友那里问到手，你张张嘴就想要.....”
李景江转身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叉着腰笑骂道。
那男生“切”了一声，回击道：“那就是没有呗！搁这吹啥牛逼......”
“靠！爱信不信......”
李景江心中窝火，一转身看到刘文毅和赵纪春回来，张嘴就斥道：
“你俩撒币去哪了？哥们等了半天......”
“傻逼问谁呢？”
刘文毅一皱眉，冷冷的看着他。
时过二十年，再度直面李景江时，他早已没有了退让之心。
只把他视为人生路上的一只苍蝇，一拍了之。
“傻逼问你呢......”
李景江下意识回击道，可看见刘文毅转过来的正脸时愣住了。
宿舍里安静了三秒后，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打破了平静，宿舍里顿时笑成一团。
李景江刹那间反应过来，尴尬的骂了一声草，随即脸色不善地盯着刘文毅。
刘文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你丫要是敢呲牙，今儿非揍你一顿不可。
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是不完美的，同样没有打过架的人生也是不完美的。
李景江脸颊抽了抽，打架是不可能的，没到那个地步。
可就此退让，面子下不去。
他下意识的张口想斥责刘文毅，可对上刘文毅那丝毫没有温度的眼神时，他心中的怒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第一次发现刘文毅变了，变得不单单是外观，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
宿舍里其他人都诧异又好奇的看着对峙的俩人，同样看到了刘文毅的变化。
头发不在往前边耷拉着盖住半边脸，而是斜着梳向后方，将帅气的脸型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
整个人显得既庄重又帅气，给人一种特别正气的感觉。
虽然小小半个月的相处，具体情况了解的不多，但互相之间的脾气秉性大致还是知道一点的。
刘文毅是挺和气的一个人，属于被骂了也不生气的老实人，可今天却在人前露出了锋芒。
这会赵纪春老好人的秉性发作了，主动上前一摆手，打圆场道：
“算了，多大点事，不就开个玩笑吗？”
“就是，你李景江天天骂人，今天人家骂你一次就受不了......”
宿舍其他人也开始做和事佬，也有人并不在意这点小冲突，而是追问李景江陈幼薇的QQ号。
“算了，哥们不和你一般见识。”
李景江顺势下了台阶，大度的一挥手，大笑着转身和别人说话。
刘文毅略有些遗憾的撇撇嘴，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
就是这么个外强中干的草包货色，竟然让上辈子刚入学的自己灰头土脸，形象扫地。
自己是有多么懦弱呀！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自己床铺下，换上拖鞋，赵纪春跟着他一起去洗手间冲脚。
路上赵纪春瞅了他好几眼，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等回来时，李景江依然在和宿舍里的人说笑。
刘文毅进来时，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睬也不睬一眼，和其他人说笑时的声音也更大了一些。
等刘文毅靠着墙半躺在床上，随手从枕头下拿起一本书，胡乱翻看时。
这厮开始和众人一一打招呼，就是赵纪春也没落下，而且比平常更热情了几分。
全宿舍的人都打了招呼，却独独撇下刘文毅。
打完招呼之后，这哥们迈着潇洒的步伐，心满意足的走了。
刘文毅看着摇头失笑，这种小伎俩也太lo了吧！
若是上辈子的自己，被这么孤立之后，怕是坐立难安，等下次李景江再来时，恐怕会主动讨好对方。
上辈子这样的事发生过吗？他已完全没有了印象。
似乎，上辈子自己压根就没有反抗过。
呼！这就是讨好型人格呀！
刘文毅捂着胸口，叹了一口气。
而下铺的赵纪春却有些兴奋，似乎是对李景江刚才的热情有些激动。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PUA了。
看着赵纪春的样子，他愈加同情当年的自己。
目光往下移时，不经意和对面下铺的一哥们对上，对方温和的笑了笑，转过头去。
刘文毅看清对方的样貌时，怔了一下。
他认出他是谁，可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
因为这家伙长得实在太像自己父亲年轻的时候了，上辈子因为这，他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对方亲近。
那种心理距离上的亲近，来的实在匪夷所思。
后来没过多久，这家伙就转了专业，直到快毕业了，才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招聘会上碰上了，他当时还很激动和人家说话，站在身边不走。
对方估计上辈子也觉得他莫名其妙吧？！
刘文毅闭上眼睛，将书本搁在胸口，忍不住反思。
上辈子，已经十八岁，已经成年了的自己，在心理层面上，依然幼稚的像个孤儿，总是想要找一个依靠。
将自己人生的抉择和命运都交付出去。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成长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需要那种依靠的？
自己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似乎那种需求，随着年龄的增长，消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漫漫人生路途中。
现在再看这家伙，他虽然依然觉得对方和年轻的父亲长得很像，可那种强烈的想要亲近对方，依靠对方的心理却没有了。
自己心理有病，他知道，他也清楚前世的自己直到十八岁了，内心世界依然一片空白。
步入社会后，他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的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在内心搭建了一个的世界，一个供他躲避风雨的港湾。
可那个时候，他已步入中年，半生已过，一事无成；有心振作，却无力回天。
他一把打落搁在胸口上的书本，抓着心口，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
他知道他的心魔很多，需要一一斩去。
他打落书本和突然坐起的动作，惹得宿舍为之一静，众人纷纷侧目。
赵纪春从床铺上站起来，扒着床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刘文毅转头看着他，勉强笑笑，说道：“你知道破窗效应吗？”
“什么？”
赵纪春瞪着眼，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刘文毅看着赵纪春，看着这个前世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盘起腿来缓缓道：
“一个心理学效应，美国有人做了一个实验。在一个社区，放了一辆废弃的汽车在路边，没有车牌，也没有人管。
过了一段时间，有人打破了汽车的一个窗户，然后就有更多的人跟着打破其他的窗户，甚至开始拆卸汽车的零件，最后汽车变成了一堆废铁。
而在另一个社区，有一辆同样的废弃汽车被停放在路边，但是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保持汽车的整洁。
结果，这辆汽车没有被任何人破坏，甚至有人开始给它装饰。”
“哦？！这...挺有意思......”
赵纪春听了不以为然，只觉得刘文毅这个故事讲得实在一般，不过是东西有人管和没人管的区别，可他还是很捧场的说有趣。
刘文毅看着自以为是的赵纪春，知道他压根就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抬眸扫了宿舍其他人一眼，有的人听了毫无兴趣，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有的人则低头垂眸，若有所思。
果然还是有聪明人的。
他抱着膝盖，目光深邃的看着赵纪春，直接挑明道：“那你想一想，李景江来咱宿舍为啥不会骂别人是SB？为啥他只针对咱俩？”
“啊？！他....他针对了吗？”
赵纪春一脸震惊的样子，随即摸着头想了一会，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望着刘文毅。
他没觉得那是针对呀！
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他反倒有些觉得，刘文毅今天有些小题大做了。
刘文毅怔怔看着赵纪春那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只感到一阵心凉。
当年，那些上层阶层的人看他的样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觉得他蠢得无可救药。
左右中分的刘海已经遮住眉毛，几乎将整个额头盖住，这是仿郭富城还是刘德华的发型，他都已经忘记了。
而两侧和脑后的头发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也变得开始潦草不堪。
他笑了笑，这样的发型其实并不适合自己的脸型。
可惜，对于80后来说，这代表着潮流，不随波逐流的就是老土。
脑子忽然想到什么，他不由低声的笑起来。
因为再过几个月，也就是2005年，有一个网名叫“泪鬼”的90后豫南学生通过百度贴吧建立了“杀马特血族”，首次将“杀马特”与“非主流”的概念推向大众视线。
那种惨不忍睹的非主流，杀马特的造型，简直就是人类发型史上的“黑历史”。
“同学，要理发吗？”
这是一个年龄大一点的理发师傅走过来，抖了抖披风问道。
“对，修修边吧！”
刘文毅收回纷飞的思绪，双手将头发齐齐往脑后拢去后说道。
他决定弃掉郭富城的中分发型，改为能够彰显脸型帅气的大背头发型。
俗话说“男人要想混得好，头发必须向后倒。”
服装要改，发型也要改。
“好的。”
老师傅拿起剪子和梳子，先按住刘文毅的鬓角整了整发型，就开始“咔嚓咔嚓”修剪起来。
可能是之前发型固定的久了，理完之后，并没有达到刘文毅想要的要求。
理发师问了之后，直接用圆梳子将原来的刘海往后一卷，固定住之后，拿来吹风机一通热风吹，定型之后，效果就出来了。
理发师举着吹风机，满意看着自己的作品赞道：
“小伙子，真帅！”
刘文毅笑笑，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不错哎！又洋气又帅.....”
赵纪春已经理好了，羡慕的站在刘文毅身后。
他遗憾的摸了摸自己的卷毛，微微叹口气，想想自己这怎么理都一个样。
结过三元的理发钱，刘文毅搂着仍不时抬头看着自己发型的赵纪春，笑道：“别担心，这年头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
“草！关键我没钱！”
赵纪春忍不住发了一声牢骚，只恨爹妈给不了他一副好相貌。
刘文毅却丝毫不担心，他记得上辈子都在大家以为这家伙毕业了也脱不了单身狗的命运时，这狗日的不声不响的把本市的一个女孩肚子搞大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同学们都惊呆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后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和女方处理的。
那个时候自己忙着找工作，四处投简历，并且他早和赵纪春疏远了，也就没有去关注后续。
走出昏暗的小巷子，路面亮了起来。
学校大门外的博颂路上是一望无尽的荷花形制的路灯。
刘文毅迎着暖风，压抑着重生回来后一直上头的熏意。
脚步轻快的一边回宿舍，一边贪婪的欣赏着眼前的旧时代建筑和遇到或熟悉或陌生的男男女女。
夜色下的校门口，熙熙攘攘，人流不息。
有像他一样的穿着迷彩服的略显稚嫩的大一新生，还有打扮入时，妆容精致的学长学姐。
每一次看到那些记忆深处的老建筑，他的心底总会浮现出一串串或寻常，或搞笑的故事。
每当这时，他总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惹得赵纪春频频侧目，吐槽他是不是遇上啥美事了？
俩人刚走到宿舍门口，一眼就看见经常来他们宿舍侃大山的李景江一条腿坐在桌子上吹牛逼。
“我告诉你们，哥们不到半个月就能拿下陈幼薇，你们还不信，这不和她qq上都约好了......”
此话一出，宿舍里男生们群情激奋，连声讨伐。
“吹牛逼呢！谁信你--”
“就是，虽然你长得人模狗样，但我还是不信人家陈幼薇能看上你....”
“草！你们就是嫉妒，就是嫉妒，嫉妒哥们长得帅，嫉妒陈幼薇看上我......”
李景江吐沫星子乱飞，喷完这个喷那个。
最后一个戴眼镜的小子放下书本，眼睛亮晶晶的瞅着李景江喊道：
“她qq号多少呀！分享分享.....”
“想得美！老子花了多大代价才从她舍友那里问到手，你张张嘴就想要.....”
李景江转身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叉着腰笑骂道。
那男生“切”了一声，回击道：“那就是没有呗！搁这吹啥牛逼......”
“靠！爱信不信......”
李景江心中窝火，一转身看到刘文毅和赵纪春回来，张嘴就斥道：
“你俩撒币去哪了？哥们等了半天......”
“傻逼问谁呢？”
刘文毅一皱眉，冷冷的看着他。
时过二十年，再度直面李景江时，他早已没有了退让之心。
只把他视为人生路上的一只苍蝇，一拍了之。
“傻逼问你呢......”
李景江下意识回击道，可看见刘文毅转过来的正脸时愣住了。
宿舍里安静了三秒后，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打破了平静，宿舍里顿时笑成一团。
李景江刹那间反应过来，尴尬的骂了一声草，随即脸色不善地盯着刘文毅。
刘文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你丫要是敢呲牙，今儿非揍你一顿不可。
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是不完美的，同样没有打过架的人生也是不完美的。
李景江脸颊抽了抽，打架是不可能的，没到那个地步。
可就此退让，面子下不去。
他下意识的张口想斥责刘文毅，可对上刘文毅那丝毫没有温度的眼神时，他心中的怒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第一次发现刘文毅变了，变得不单单是外观，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
宿舍里其他人都诧异又好奇的看着对峙的俩人，同样看到了刘文毅的变化。
头发不在往前边耷拉着盖住半边脸，而是斜着梳向后方，将帅气的脸型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
整个人显得既庄重又帅气，给人一种特别正气的感觉。
虽然小小半个月的相处，具体情况了解的不多，但互相之间的脾气秉性大致还是知道一点的。
刘文毅是挺和气的一个人，属于被骂了也不生气的老实人，可今天却在人前露出了锋芒。
这会赵纪春老好人的秉性发作了，主动上前一摆手，打圆场道：
“算了，多大点事，不就开个玩笑吗？”
“就是，你李景江天天骂人，今天人家骂你一次就受不了......”
宿舍其他人也开始做和事佬，也有人并不在意这点小冲突，而是追问李景江陈幼薇的QQ号。
“算了，哥们不和你一般见识。”
李景江顺势下了台阶，大度的一挥手，大笑着转身和别人说话。
刘文毅略有些遗憾的撇撇嘴，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
就是这么个外强中干的草包货色，竟然让上辈子刚入学的自己灰头土脸，形象扫地。
自己是有多么懦弱呀！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自己床铺下，换上拖鞋，赵纪春跟着他一起去洗手间冲脚。
路上赵纪春瞅了他好几眼，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等回来时，李景江依然在和宿舍里的人说笑。
刘文毅进来时，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睬也不睬一眼，和其他人说笑时的声音也更大了一些。
等刘文毅靠着墙半躺在床上，随手从枕头下拿起一本书，胡乱翻看时。
这厮开始和众人一一打招呼，就是赵纪春也没落下，而且比平常更热情了几分。
全宿舍的人都打了招呼，却独独撇下刘文毅。
打完招呼之后，这哥们迈着潇洒的步伐，心满意足的走了。
刘文毅看着摇头失笑，这种小伎俩也太lo了吧！
若是上辈子的自己，被这么孤立之后，怕是坐立难安，等下次李景江再来时，恐怕会主动讨好对方。
上辈子这样的事发生过吗？他已完全没有了印象。
似乎，上辈子自己压根就没有反抗过。
呼！这就是讨好型人格呀！
刘文毅捂着胸口，叹了一口气。
而下铺的赵纪春却有些兴奋，似乎是对李景江刚才的热情有些激动。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PUA了。
看着赵纪春的样子，他愈加同情当年的自己。
目光往下移时，不经意和对面下铺的一哥们对上，对方温和的笑了笑，转过头去。
刘文毅看清对方的样貌时，怔了一下。
他认出他是谁，可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
因为这家伙长得实在太像自己父亲年轻的时候了，上辈子因为这，他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对方亲近。
那种心理距离上的亲近，来的实在匪夷所思。
后来没过多久，这家伙就转了专业，直到快毕业了，才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招聘会上碰上了，他当时还很激动和人家说话，站在身边不走。
对方估计上辈子也觉得他莫名其妙吧？！
刘文毅闭上眼睛，将书本搁在胸口，忍不住反思。
上辈子，已经十八岁，已经成年了的自己，在心理层面上，依然幼稚的像个孤儿，总是想要找一个依靠。
将自己人生的抉择和命运都交付出去。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成长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需要那种依靠的？
自己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似乎那种需求，随着年龄的增长，消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漫漫人生路途中。
现在再看这家伙，他虽然依然觉得对方和年轻的父亲长得很像，可那种强烈的想要亲近对方，依靠对方的心理却没有了。
自己心理有病，他知道，他也清楚前世的自己直到十八岁了，内心世界依然一片空白。
步入社会后，他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的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在内心搭建了一个的世界，一个供他躲避风雨的港湾。
可那个时候，他已步入中年，半生已过，一事无成；有心振作，却无力回天。
他一把打落搁在胸口上的书本，抓着心口，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
他知道他的心魔很多，需要一一斩去。
他打落书本和突然坐起的动作，惹得宿舍为之一静，众人纷纷侧目。
赵纪春从床铺上站起来，扒着床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刘文毅转头看着他，勉强笑笑，说道：“你知道破窗效应吗？”
“什么？”
赵纪春瞪着眼，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刘文毅看着赵纪春，看着这个前世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盘起腿来缓缓道：
“一个心理学效应，美国有人做了一个实验。在一个社区，放了一辆废弃的汽车在路边，没有车牌，也没有人管。
过了一段时间，有人打破了汽车的一个窗户，然后就有更多的人跟着打破其他的窗户，甚至开始拆卸汽车的零件，最后汽车变成了一堆废铁。
而在另一个社区，有一辆同样的废弃汽车被停放在路边，但是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保持汽车的整洁。
结果，这辆汽车没有被任何人破坏，甚至有人开始给它装饰。”
“哦？！这...挺有意思......”
赵纪春听了不以为然，只觉得刘文毅这个故事讲得实在一般，不过是东西有人管和没人管的区别，可他还是很捧场的说有趣。
刘文毅看着自以为是的赵纪春，知道他压根就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抬眸扫了宿舍其他人一眼，有的人听了毫无兴趣，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有的人则低头垂眸，若有所思。
果然还是有聪明人的。
他抱着膝盖，目光深邃的看着赵纪春，直接挑明道：“那你想一想，李景江来咱宿舍为啥不会骂别人是SB？为啥他只针对咱俩？”
“啊？！他....他针对了吗？”
赵纪春一脸震惊的样子，随即摸着头想了一会，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望着刘文毅。
他没觉得那是针对呀！
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他反倒有些觉得，刘文毅今天有些小题大做了。
刘文毅怔怔看着赵纪春那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只感到一阵心凉。
当年，那些上层阶层的人看他的样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觉得他蠢得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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