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亲出院了，因为住院太贵，尽管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在曾智轩的注视下，凯瑟琳也乘上了舅舅开来的轿车，一起去了最近的姑婆家。

    姑婆家在小区房的三楼。

    刚一进门，姑婆就热情地招呼他们快进来，父亲和舅舅挨个换拖鞋进去。凯瑟琳低头看了眼自己没穿鞋的脚，也在关门前走了进去。

    父亲把自己的妻子放在早就收拾好的床上，顺手盖上被子，然后转头跟三个姑婆们聊了起来，大概是说些互相客套的话。

    没聊多久，三个姑婆就绕过爸爸，蹲到母亲身前，笑着抚摸曾智轩，嘴里还念着曾智轩的名字。

    三个姑婆下楼了，凯瑟琳留在房间里，看见重新露出笑容的母亲，不自觉也心情舒缓不少，轻轻晃着曾智轩的小手。

    三个姑婆拎着一大堆菜回来了，爸爸看见过去说了些什么，姑婆们不停摇手，往厨房走。

    舅舅走到房间，问了母亲些什么，见点头后就去开电视了。

    电视的开启把凯瑟琳吓了一跳，她好奇地看着那个不断变动的屏幕，里面有一群小人在动和说话。

    她记得这个，卡连告诉过什么是电视，说她最喜欢看悬疑恐怖片。

    凯瑟琳回头看了眼把遥控器放下的母亲，也靠在旁边一起看了起来，电视里放着的是06年热播电视剧武林外传。

    到了午饭时间，姑婆把那些菜都端到了房间里。一个姑婆喂饭，另外两个姑婆照看曾智轩。闻着那些从未见过的饭菜的香味，凯瑟琳这才发觉自己几天没吃东西，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吃完饭后，姑婆们又接了一盆热水，帮母亲清洗身体，换上新衣服，同时把她的位置换到床的右边，说是右边的位置对产妇好点。

    到了晚上，姑婆们又接过曾智轩，让母亲快点睡觉，她们轮流照顾曾智轩就好。

    这一晚，母亲睡得很香。

    同样一夜没睡的凯瑟琳记住了三个姑婆照顾曾智轩的样子。

    刚睡醒的母亲下意识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生孩子没几天。

    凯瑟琳就坐在旁边，看着母亲掀开被子，撩开衣服，盯着爬满干瘪肚子的妊娠纹后的眼神从平和到失落。母亲摸了摸肚子，重新盖上了被子。

    在姑婆家住了几个星期，休养得差不多的母亲被接回了乡下。

    重新回到家的母亲相比起凯瑟琳初见的样子，变化太大了。

    她变得肥胖又油腻，连她的丈夫有时也会嫌弃她。母亲心里不好受，但也只是忍着。

    可以正常行动后，一切家务又都交给了母亲。

    曾智轩很依赖母亲，一离开母亲的臂膀，就会哇哇大哭。凯瑟琳经常能看到母亲抱着曾智轩一抱就是好几个小时，只能在睡着的时候抽出已经麻痹的胳膊唉声叹气地活动两下。

    父亲不太愿意抱孩子，似乎认为带孩子就应该让女人来。他只在下班后逗一会曾智轩，然后心安理得地打开电视，等待一只手做饭的妻子喊他吃饭。饭桌上，他也只是嬉皮笑脸地看着母亲低头一小勺一小勺地给曾智轩喂饭。

    可母亲累极了。她也想让丈夫帮忙带带孩子，丈夫总是用工作很累和女人天职来搪塞过去，母亲也就不说话了。

    晚上，婴儿的啼哭声也会把他们吵醒。父亲用脚踢母亲，让她过去照顾一下孩子；被吵醒心情不好的母亲回了句嘴，让父亲去；可父亲却生气地让她赶快去，说这是她生下来的。

    凯瑟琳很愤怒，但她只能看着母亲从床上爬起来，恍恍地走到孩子的房间，一遍遍唱着儿歌哄孩子睡觉。有时声音大了些，父亲就会怒斥她小点声。

    安抚好孩子后，母亲叹了口气回去睡觉了。

    凯瑟琳留在了房间里，守了很久……在曾智轩又要哭出来的时候，她轻轻地抱起孩子，用阿弗斯语磕磕绊绊地安抚。

    这一点用也没有，哭声还是唤来了母亲，抱起凯瑟琳怀中的曾智轩——摇篮曲断断续续响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