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带娃上学第一天
“这小子还真他妈下血本啊。”
礼拜一清晨，钱海市第三中学高二（5）班，王颂在班草傅明嘉耳边轻声说了句，后者眼角不住抽动，泵泵像在抽水。
第一节课本就无精打采，可在铃响前的某一刻，教室里短暂安静数秒后，彻底沸腾了。
和以往一样，那个顾星大大方方从前门走进教室，在最后一排坐下，只是，今天怀里多了个小宝宝，小宝宝看上去也神气得很，一路摇晃着奶嘴接受检阅。
已经有女生按捺不住围了过去，傅明嘉偷偷看向右前方，许凡诺没有动，耳根却已经红了，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啪——
他一巴掌拍在课桌上，发出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次陷入安静。
“准备上课！你们……”
他是班长，确实有这个权利和义务，然后，许凡诺动了。
“吓到小孩怎么办？”
凤眼愠怒，又转回头去。
王颂目不斜视，往外悄悄挪了几厘米，开始预习。
叽喳声又起，各种问题。
“等会一起回答吧，老师来了。”顾星抱歉笑笑，女生们赶紧散开，一个中年女教师出现在讲台上。
施晴晴，三十九岁，高二（5）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学生们私下称呼为师太。
一切如常，只是开讲五分钟后，施晴晴开始察觉教室里气氛不对，学生们脸色都怪怪的，她看向班长傅明嘉，心中一凛，想着今天也没看到讣告或者请假条啊，又坚持一阵，终于在几道飘忽目光中找到焦点。
顾星这孩子还是那么干干净净惹人喜欢，就是天分差了些，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努力赶上来。
哎呀，这小家伙可真漂亮，像混血儿，嗯，真乖，还对阿姨笑。
下课了阿姨给你吃橘……
嗯？小家伙？
施晴晴的声音戛然而止，直直看着最后一排，忍耐已久的笑声终于爆发，又立马收住。
一半人看着班主任，一半人看着顾星，一个半人半鬼看着许凡诺。
顾星举手，班主任点头。
“施老师，这是我二姐那边的小孩，我二姐夫常年不在家，二姐又忙得很，这孩子没人带，所以我向老师您申请，让我带这孩子上学一段时间。”
顾星的二姐夫是国少冰球队教练，常年不在家，二姐又要照顾儿子，又要练瑜伽学剑道，忙得很，顾星是二姐那边的，二姐那边的小孩就是顾星的小孩，一段时间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一年。
没有一个字在撒谎。
连小家伙都忍不住点头。
“顾星，你很清楚，这会破坏课堂纪律。”施晴晴脸上开始挂霜了。
稀疏嘀咕声响起，同学们的眼神更清楚，老师你刚刚不也一直没发现多了个人嘛。
顾星没有让嘀咕蔓延，马上站起身，双目平静：“施老师，如果这孩子影响了大家，我马上带她到外边罚站。”
“学校规定，不得……”话没说完，施晴晴自己都愣住了。
校规里从来没有不许带小孩上学一说，相反的，校史里还记载过许多真实故事，哪些哪些学生带着弟弟妹妹坚持上课，最后还取得佳绩，尽管那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但总不能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马上跟孩子们说，哎呀，那些都是宣传需要的来拉，又或者说，你们怎么好跟你们的学长学姐们比。
这样不对。
“你有问过丁子翱的意见吗？”
丁子翱是顾星的同桌，坐最后一排图的就是好好睡觉，虽然旁边多了个孩子，势必会招来多得多的关注，但见着这孩子那么可爱，想想也不算个事儿，刚想要表示何难之有，便被一个声音截住。
“施老师。”许凡诺举手，“我和丁子翱换个位置吧。”
全班哗然，王颂和陆欣妍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两分惊讶、八分偷笑。
“这个……”
“施老师，我高。”校花甜甜一笑，开始收拾桌子。
“这个也好，那就赶紧换吧。”许凡诺是班上最靠谱的学生之一，施晴晴心中盘算，还是要给学生们在规则之下充分的信任，她这班主任跟其他老师打好招呼就是，说不定顾星这孩子没几天就扛不住了，这时候打击他的善良，不合适。
没一分钟，位置就换好了，许凡诺目视前方，点点头。
顾星和小家伙看着她漂亮的侧脸，点点头。
施晴晴松了口气，重新开始上课，只是心里一直好奇，上礼拜家长会，傅半城看着还好好的啊。
……
小家伙比学生们还像学生。
上课时就安安静静听课，或者安安静静睡觉，课间了，就咿咿呀呀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你这奶粉什么牌子的啊，她喝得可开心。”有幸获得本次喂奶权的女生问道，顾星含糊了过去，许凡诺在一边微笑不语。
她才不需要抢着喂奶或抱抱。
她们可是生死之交。
被打了招呼的老师们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是不得不保持矜持。
这就是自信又开放的钱海三中。
在一片祥和中的某一角，一个小小风暴在悄悄酝酿，主角当然是我们的傅明嘉同学，他刚刚在厕所里咬碎了牙，哭肿了眼，决定要给顾奸贼一个小小的教训。
于是时钟快拨，马上进入下午的体育课。
好像所有校园小反派的想象力都很有限，只能选择体育课做些小小的坏事，看了那么多小说电影，都不知道这样必定会被打脸。
“打脸，等会我要打脸，打得他妈都不认。”傅明嘉作势挥手，其实他家教甚严，极少说脏话，但此时几个马仔围着，总要有点大哥的江湖气。
“跟他斗牛，碾压他妈的。”马仔一献策。
“你是怎么考上三中的？”傅明嘉认真问，马仔一摸摸下巴作苦思状。
“老子是校队主力控卫，他一米七二的矮子，我跟他打篮球，你是想打他脸还是打我脸，请问。”
“打你脸。”
“正确。”傅明嘉目光如剑，恢复了骄傲高冷的模样，指指操场某一处，“你们看着，我要在那里，绝杀。”
集合。
热身。
篮球传跑投练习。
满身是汗的顾星抽空看向场外，脚腕有伤的一个女生，坐在石凳上抱着小家伙，小家伙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球。
傅明嘉毫无疑问是全场的明星，作为半个教练，认真指导同学们的动作。
“腰不要松，手腕柔和一点，对，顾星，对，很好。”
刷——
顾星投了个漂亮的中距离，向他点头致意。
班长今天好像特别和气，按剧情发展来说，这样不合理。
可能是我想多了。
轻松一些顾星，你又不是主角，谁没事老盯着你。
刷——
又是一个漂亮的投篮。
中场补水时间，学生们陆续到场边休息。
顾星往回走时，傅明嘉捞起篮球随手一抛，“顾星，你今天状态好，再来一个。”
顾星微微一愣，全力起跳，却差了好大一截，篮球远远飞到另一头的网球场，砰的一声砸到裁判椅上，滚了几滚又回到椅边，他赶紧跑去捡。
“是我没扔好。”傅明嘉大声道歉，也跑了过去。
俩人几乎同时到达椅边，傅明嘉收不住冲势，一脚蹬在椅脚上。
网球裁判椅原本是可移动的，但作为学校场地，为了方便，做了个两米高的固定铁架，常年风吹日晒，多少有些锈迹斑斑。
顾星看得清楚，裁判椅的四只脚本已锈得厉害，靠近自己的两只隐约有着新锯的痕迹，因为傅明嘉一蹬，马上向自己倒了下来，幸而倒得不快。
“小心！”傅明嘉大吼一声，双掌推出。
顾星茫然抬头看去，原本空空的椅子上，陡然多了满满的砖头。
傅明嘉也下意识抬了头，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原本想做个局，大义凛然救出顾星，一方面是为了体现自己大好男儿，压根不会吃醋，二是要让所有人看到，顾星这小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得了女人和小孩。
以他这幅身板，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被砸一下那又如何，最好见点血，留个疤，整个气氛才够到位。
可是，怎么会多出这些砖头？
已经来不及了，双掌已经按上顾星肩头。
傅明嘉闭上眼睛，绷紧肌肉。
下一秒，他的双腕被抓住，狠狠甩了出去。
铁架落地声，混合着密集的破碎声，以及远处的尖叫，然后是急切的奔跑。
傅明嘉睁开眼睛，砖屑飞扬的视线内，顾星被铁架压在地上，身上有几块砖头。
还见了血。
礼拜一清晨，钱海市第三中学高二（5）班，王颂在班草傅明嘉耳边轻声说了句，后者眼角不住抽动，泵泵像在抽水。
第一节课本就无精打采，可在铃响前的某一刻，教室里短暂安静数秒后，彻底沸腾了。
和以往一样，那个顾星大大方方从前门走进教室，在最后一排坐下，只是，今天怀里多了个小宝宝，小宝宝看上去也神气得很，一路摇晃着奶嘴接受检阅。
已经有女生按捺不住围了过去，傅明嘉偷偷看向右前方，许凡诺没有动，耳根却已经红了，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啪——
他一巴掌拍在课桌上，发出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次陷入安静。
“准备上课！你们……”
他是班长，确实有这个权利和义务，然后，许凡诺动了。
“吓到小孩怎么办？”
凤眼愠怒，又转回头去。
王颂目不斜视，往外悄悄挪了几厘米，开始预习。
叽喳声又起，各种问题。
“等会一起回答吧，老师来了。”顾星抱歉笑笑，女生们赶紧散开，一个中年女教师出现在讲台上。
施晴晴，三十九岁，高二（5）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学生们私下称呼为师太。
一切如常，只是开讲五分钟后，施晴晴开始察觉教室里气氛不对，学生们脸色都怪怪的，她看向班长傅明嘉，心中一凛，想着今天也没看到讣告或者请假条啊，又坚持一阵，终于在几道飘忽目光中找到焦点。
顾星这孩子还是那么干干净净惹人喜欢，就是天分差了些，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努力赶上来。
哎呀，这小家伙可真漂亮，像混血儿，嗯，真乖，还对阿姨笑。
下课了阿姨给你吃橘……
嗯？小家伙？
施晴晴的声音戛然而止，直直看着最后一排，忍耐已久的笑声终于爆发，又立马收住。
一半人看着班主任，一半人看着顾星，一个半人半鬼看着许凡诺。
顾星举手，班主任点头。
“施老师，这是我二姐那边的小孩，我二姐夫常年不在家，二姐又忙得很，这孩子没人带，所以我向老师您申请，让我带这孩子上学一段时间。”
顾星的二姐夫是国少冰球队教练，常年不在家，二姐又要照顾儿子，又要练瑜伽学剑道，忙得很，顾星是二姐那边的，二姐那边的小孩就是顾星的小孩，一段时间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一年。
没有一个字在撒谎。
连小家伙都忍不住点头。
“顾星，你很清楚，这会破坏课堂纪律。”施晴晴脸上开始挂霜了。
稀疏嘀咕声响起，同学们的眼神更清楚，老师你刚刚不也一直没发现多了个人嘛。
顾星没有让嘀咕蔓延，马上站起身，双目平静：“施老师，如果这孩子影响了大家，我马上带她到外边罚站。”
“学校规定，不得……”话没说完，施晴晴自己都愣住了。
校规里从来没有不许带小孩上学一说，相反的，校史里还记载过许多真实故事，哪些哪些学生带着弟弟妹妹坚持上课，最后还取得佳绩，尽管那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但总不能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马上跟孩子们说，哎呀，那些都是宣传需要的来拉，又或者说，你们怎么好跟你们的学长学姐们比。
这样不对。
“你有问过丁子翱的意见吗？”
丁子翱是顾星的同桌，坐最后一排图的就是好好睡觉，虽然旁边多了个孩子，势必会招来多得多的关注，但见着这孩子那么可爱，想想也不算个事儿，刚想要表示何难之有，便被一个声音截住。
“施老师。”许凡诺举手，“我和丁子翱换个位置吧。”
全班哗然，王颂和陆欣妍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两分惊讶、八分偷笑。
“这个……”
“施老师，我高。”校花甜甜一笑，开始收拾桌子。
“这个也好，那就赶紧换吧。”许凡诺是班上最靠谱的学生之一，施晴晴心中盘算，还是要给学生们在规则之下充分的信任，她这班主任跟其他老师打好招呼就是，说不定顾星这孩子没几天就扛不住了，这时候打击他的善良，不合适。
没一分钟，位置就换好了，许凡诺目视前方，点点头。
顾星和小家伙看着她漂亮的侧脸，点点头。
施晴晴松了口气，重新开始上课，只是心里一直好奇，上礼拜家长会，傅半城看着还好好的啊。
……
小家伙比学生们还像学生。
上课时就安安静静听课，或者安安静静睡觉，课间了，就咿咿呀呀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你这奶粉什么牌子的啊，她喝得可开心。”有幸获得本次喂奶权的女生问道，顾星含糊了过去，许凡诺在一边微笑不语。
她才不需要抢着喂奶或抱抱。
她们可是生死之交。
被打了招呼的老师们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是不得不保持矜持。
这就是自信又开放的钱海三中。
在一片祥和中的某一角，一个小小风暴在悄悄酝酿，主角当然是我们的傅明嘉同学，他刚刚在厕所里咬碎了牙，哭肿了眼，决定要给顾奸贼一个小小的教训。
于是时钟快拨，马上进入下午的体育课。
好像所有校园小反派的想象力都很有限，只能选择体育课做些小小的坏事，看了那么多小说电影，都不知道这样必定会被打脸。
“打脸，等会我要打脸，打得他妈都不认。”傅明嘉作势挥手，其实他家教甚严，极少说脏话，但此时几个马仔围着，总要有点大哥的江湖气。
“跟他斗牛，碾压他妈的。”马仔一献策。
“你是怎么考上三中的？”傅明嘉认真问，马仔一摸摸下巴作苦思状。
“老子是校队主力控卫，他一米七二的矮子，我跟他打篮球，你是想打他脸还是打我脸，请问。”
“打你脸。”
“正确。”傅明嘉目光如剑，恢复了骄傲高冷的模样，指指操场某一处，“你们看着，我要在那里，绝杀。”
集合。
热身。
篮球传跑投练习。
满身是汗的顾星抽空看向场外，脚腕有伤的一个女生，坐在石凳上抱着小家伙，小家伙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球。
傅明嘉毫无疑问是全场的明星，作为半个教练，认真指导同学们的动作。
“腰不要松，手腕柔和一点，对，顾星，对，很好。”
刷——
顾星投了个漂亮的中距离，向他点头致意。
班长今天好像特别和气，按剧情发展来说，这样不合理。
可能是我想多了。
轻松一些顾星，你又不是主角，谁没事老盯着你。
刷——
又是一个漂亮的投篮。
中场补水时间，学生们陆续到场边休息。
顾星往回走时，傅明嘉捞起篮球随手一抛，“顾星，你今天状态好，再来一个。”
顾星微微一愣，全力起跳，却差了好大一截，篮球远远飞到另一头的网球场，砰的一声砸到裁判椅上，滚了几滚又回到椅边，他赶紧跑去捡。
“是我没扔好。”傅明嘉大声道歉，也跑了过去。
俩人几乎同时到达椅边，傅明嘉收不住冲势，一脚蹬在椅脚上。
网球裁判椅原本是可移动的，但作为学校场地，为了方便，做了个两米高的固定铁架，常年风吹日晒，多少有些锈迹斑斑。
顾星看得清楚，裁判椅的四只脚本已锈得厉害，靠近自己的两只隐约有着新锯的痕迹，因为傅明嘉一蹬，马上向自己倒了下来，幸而倒得不快。
“小心！”傅明嘉大吼一声，双掌推出。
顾星茫然抬头看去，原本空空的椅子上，陡然多了满满的砖头。
傅明嘉也下意识抬了头，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原本想做个局，大义凛然救出顾星，一方面是为了体现自己大好男儿，压根不会吃醋，二是要让所有人看到，顾星这小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得了女人和小孩。
以他这幅身板，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被砸一下那又如何，最好见点血，留个疤，整个气氛才够到位。
可是，怎么会多出这些砖头？
已经来不及了，双掌已经按上顾星肩头。
傅明嘉闭上眼睛，绷紧肌肉。
下一秒，他的双腕被抓住，狠狠甩了出去。
铁架落地声，混合着密集的破碎声，以及远处的尖叫，然后是急切的奔跑。
傅明嘉睁开眼睛，砖屑飞扬的视线内，顾星被铁架压在地上，身上有几块砖头。
还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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