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大地之神的声音
霍夫曼说，地牢位于伯爵府邸西侧，距离并不太远。
说是地牢，等少年穿过迷雾来到近前才发现，它其实并不是建在地下深处，而是与墓窖并排，位于山洞里面。
牢房的守卫是个二百来斤的大汉，四十多岁，满脸的络腮胡子，衣服邋里邋遢，腰悬一把三尺长的铁剑。他见尼克少爷忽然来到地牢，问明来意，打开地牢的大门，举着一支火把在前面引路。
甬路的地面是由红色花岗岩山体切凿打磨而成，没有台阶，潮湿冰冷。
一边走着，少年一边大致数了数。
牢房一共有十间，在甬道左右两两相对。每间牢房正面安装着铁门，铁门上留有一个小窗，小窗下方有一个与窗口等宽的支架平台。大概是用来给被关押者递送饭水的。
前面的九间牢房都是空的。野人被关在最靠里侧的一间。
守卫将火把插进墙壁上的黑铁环扣，拨开小窗上的横栓，打开铁门上的小窗。
小窗半人多高，少年坐在轮椅上，刚好可以看到窗内的情况。
牢房里面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
少年转头问守卫：“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恐怕不行，尼克少爷。”守卫说，“虽然这个野人的手脚上都带着枷锁，还用铁链锁在墙上，可是这个野人的力气很大，所以你进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这样……你给他递送过饭吗？”
“是的，尼克少爷。”壮汉守卫回答，“大约半小时前，我给他递过一次饭，但是他没有接。”
守卫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墙根。
少年顺着壮汉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铁质的饭钵，饭钵里盛着半盆稀饭，上面有几片菜叶。
没有一丝热气。
少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辛苦了。不过你可能不太清楚情况，牢房里的这个人是希尔曼王子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们不能这样对他，要对他好一点，不然传到王子耳朵里面，王子会怪罪灰熊堡对王室不敬，会找我们麻烦的。”
“竟然是这样？”守卫目瞪口呆，“尼克少爷，小人确认不知道这些情况。那现在怎么办？”
少年想了一想，“这样，你现在立刻再去厨房，重新拿一些吃的过来，也拿些水来。记住：一定要干净的，要热的。去吧。”
“是，尼克少爷。”守卫立即一路小跑离去，脚步声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霍夫曼看看四周，忽然打了个冷战。“尼克少爷，你冷不冷？”
少年看看霍夫曼身上的单衣，“对不起霍夫曼，是我疏忽了。这里面太冷了，你去外面等我吧。”
“不不不，尼克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夫曼有些惶恐地连连摆手，随即挺了一下单薄的胸膛，“我没事的，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少年又看了霍夫曼一秒，抬手取下脖颈上的狐狸围脖，递给霍夫曼，“你把这个围上。”
霍夫曼更加惶恐了，再次连连摆手，“不不，尼克少爷，我不能这样做。我没事的尼克少爷，我的身体很棒的，我能顶得住。”
“拿去围上。不然你就出去等我。”
“这……”霍夫曼犹豫了。
显然，这是一个令他感到两难的选择题。
少年的手悬在空气中。
两秒钟后，霍夫曼做出了选择。他慢慢接过狐狸围脖，却没有围在他的脖子上，而是抱在了怀里。
少年没有理会，由他去了。
火光跳跃。
轮椅上的少年隔着两步，望着小窗里的世界，霍夫曼站在他的身旁，抱着狐狸围脖，惶惶不安地凝视着铁门。
少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你还好吗？”他朝小窗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
“你昨晚见过我。希尔曼王子把你作为礼物送给我，你还记得我吗？”
依旧没有回应。
“其实，我昨晚只是想帮你，并没有想让你成为我的仆人。所以，我现在是来帮助你的。”
还是没有回应。
少年有些急了。
“你还活着吗？如果你还活着，就随便发出点动静，让我也知道你还活着。可以吗？”
仍旧没有回应。
不过几秒钟后，就在少年感到绝望时，铁窗里终于响起一声铁链声。
“哗啦”
山洞里面很静，因此这下铁链声非常清晰。
听到铁链声，少年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不出话？如果是，你就用什么东西敲一下地面。如果你是不想说话，就敲两下。可以吗？”
铁窗里再次沉寂。
这是几个意思？
不敲，那就意味着并非不想说话……
那你倒是说句话啊……
少年继续。“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出来，同时我也知道你昨天救了、救了我的堂姐兰妮，就是那个骑着马、差点被斑鹿撞倒的女孩儿。你当时拧断了那只斑鹿的脖子，救了她，所以我很感激你，也很想帮助你，放你出来。”
“可是你昨天也看到了，这里的人对野人怀有深深的敌意，这种敌意恐怕很难通过一两件事消除，所以我暂时还不敢放你出来，以免你们见面之后会打起来。”
“我听布鲁诺说你很厉害，能一个人赤手空拳打倒王子的三个侍卫，可是城堡里面毕竟人多。而且，无论你们谁把谁打伤都不好，都会让双方的关系更加紧张，所以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谈，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以便尽快放你出来。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没有回应。
“你是默认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这时，一串脚步声从山洞口由远及近。
守卫端来一小盆饭菜和一小罐清水。
少年接过饭钵看看。
是几块黑面包，还有几块碎肉。
碎肉的表面有着干巴，大概是隔夜的，表面已经有些风干。隐约飘散着袅袅热气，散发着香气。
倒也没有异味。
大概是昨晚夜宴时剩下的，刚才放到炉火上烤了一下。
少年端着饭钵，向窗口里望了望。
依旧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到。
少年对守卫说：“把门打开。”
守卫楞了一下。“不行啊，尼克少爷，这个野人力气很大，万一伤到你，小人不好向大人交待。”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刚才跟他说了半天，他都不回应我，我非常担心他是不是受伤了。再说，如果铁链都锁不住他——”
少年的话刚刚说到这里，窗口里面忽然“哗啦”响起一下铁链声，紧接着，一只黑手从窗口探了出来。
“尼克少爷小心！”霍夫曼眼尖手快，一把将轮椅向后拉退了两步。
那只手，只伸出了一只手掌，便停住不前，似乎手的主人行动受限，伸到这里已是极限。
少年暗暗定了定神，将饭钵递给霍夫曼，“没事的，霍夫曼，把这个给他吧。”
“是，尼克少爷。”霍夫曼接过饭钵，战战兢兢趋前两步，将饭钵递向那只手。
那只手接过饭钵，收了回去。
守卫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水罐放到窗口前的平台上，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这个该死的野人，真是欠打。”
少年很想尽快了解一些事情，当下对守卫和霍夫曼说：“行了，这里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他谈些事情。”
守卫似乎早就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到少年的话，他向少年欠了欠身，转身走了。
“霍夫曼，你也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霍夫曼摇了摇头，“不行，尼克少爷，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大人们都说野人很危险，他们专吃孩子。”
霍夫曼的话音里透着一股恐惧。
“没事的，霍夫曼，这里很安全。你先出去吧。”
霍夫曼依然不愿离开，刚要开口再说，却迎面看到少年的坚定目光，败下阵来。“好吧尼克少爷，那你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就喊我。”
霍夫曼说完，退出了牢房。
听不到霍夫曼的脚步声时，少年朝着窗口说：“好吃吗？够不够？如果不够你就告诉我，我让他们再给你拿来一些。”
铁窗里没有动静。
“你是被噎到了吗？”少年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要不要我帮你拍一拍？”
“小家伙，”铁窗里终于传出一个声音，依旧像是一个高三男生，“你能让我安静地吃完饭吗？”
铁窗里面的人忽然出声，反而令少年有点猝不及防，不过他既然肯说话，少年就不急于这一会儿了。
“当然可以，我是说——是的，当然可以。”
少年端坐不动，静静等待，铁窗里也恢复了宁静。
大约两分钟后，那只手掌再次探出，将平台上的水罐拿了进去。
少年对着窗口发问：“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些？”
“唔……饱了。”
“饱了就好……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
“你是从长城外面来的吗？”
“是的。”
“你是一个人，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
“只有我一个。”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有一个声音引着我一直向前走，我就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一个声音？什么样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自从我杀了查尔博之后，那个声音就出现在我的脑袋里面，指引着我翻过雪山，越过长城，躲过巡逻的黑旗军，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有，你杀人了？查尔博是谁？是长城守军的一员吗？”
“查尔博是族长的儿子。他想让我给他生孩子，我不愿意，他就想强迫我，所以我杀了他。”
原来是这样……
“不对啊……你刚才说，查尔博想让你给他生孩子？你一个男人怎么生……难道你是个女人？”
“我说过我是男人吗？”
不是吧？
这人竟然是个女人？
在这个世界的语言中，男人的“他”是“zu”，女人的“她”是“si”，布鲁诺昨晚在介绍遇到野人的经过时，一直在用“zu”；后来当少年在晚宴上看到这个野人，看她身形魁梧，而且声音中性，于是也误以为她是个男人。此刻真相大白，少年回想起来，才发觉她的声音乍听像个男人，但仔细一品，确实多少带有一些女性的声音特征。而且，可能是因为吃过东西喝过水的原因，她的声音已经开始趋向女性，但是少年先入为主，仍旧错把她当成了男人。
不过，女人刚才所说的“来自她脑袋里的声音”，还有狼人、而且又是半人半狼，这些又让少年陷入到迷茫之中。
这是在拍电影吗？
她不是会因为险些受到侵犯、又失手杀了人，所以导致精神异常，出现幻听了吧？
还是说，她的身体里面也有一个穿越者的灵魂？
说是地牢，等少年穿过迷雾来到近前才发现，它其实并不是建在地下深处，而是与墓窖并排，位于山洞里面。
牢房的守卫是个二百来斤的大汉，四十多岁，满脸的络腮胡子，衣服邋里邋遢，腰悬一把三尺长的铁剑。他见尼克少爷忽然来到地牢，问明来意，打开地牢的大门，举着一支火把在前面引路。
甬路的地面是由红色花岗岩山体切凿打磨而成，没有台阶，潮湿冰冷。
一边走着，少年一边大致数了数。
牢房一共有十间，在甬道左右两两相对。每间牢房正面安装着铁门，铁门上留有一个小窗，小窗下方有一个与窗口等宽的支架平台。大概是用来给被关押者递送饭水的。
前面的九间牢房都是空的。野人被关在最靠里侧的一间。
守卫将火把插进墙壁上的黑铁环扣，拨开小窗上的横栓，打开铁门上的小窗。
小窗半人多高，少年坐在轮椅上，刚好可以看到窗内的情况。
牢房里面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
少年转头问守卫：“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恐怕不行，尼克少爷。”守卫说，“虽然这个野人的手脚上都带着枷锁，还用铁链锁在墙上，可是这个野人的力气很大，所以你进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这样……你给他递送过饭吗？”
“是的，尼克少爷。”壮汉守卫回答，“大约半小时前，我给他递过一次饭，但是他没有接。”
守卫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墙根。
少年顺着壮汉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铁质的饭钵，饭钵里盛着半盆稀饭，上面有几片菜叶。
没有一丝热气。
少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辛苦了。不过你可能不太清楚情况，牢房里的这个人是希尔曼王子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们不能这样对他，要对他好一点，不然传到王子耳朵里面，王子会怪罪灰熊堡对王室不敬，会找我们麻烦的。”
“竟然是这样？”守卫目瞪口呆，“尼克少爷，小人确认不知道这些情况。那现在怎么办？”
少年想了一想，“这样，你现在立刻再去厨房，重新拿一些吃的过来，也拿些水来。记住：一定要干净的，要热的。去吧。”
“是，尼克少爷。”守卫立即一路小跑离去，脚步声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霍夫曼看看四周，忽然打了个冷战。“尼克少爷，你冷不冷？”
少年看看霍夫曼身上的单衣，“对不起霍夫曼，是我疏忽了。这里面太冷了，你去外面等我吧。”
“不不不，尼克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夫曼有些惶恐地连连摆手，随即挺了一下单薄的胸膛，“我没事的，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少年又看了霍夫曼一秒，抬手取下脖颈上的狐狸围脖，递给霍夫曼，“你把这个围上。”
霍夫曼更加惶恐了，再次连连摆手，“不不，尼克少爷，我不能这样做。我没事的尼克少爷，我的身体很棒的，我能顶得住。”
“拿去围上。不然你就出去等我。”
“这……”霍夫曼犹豫了。
显然，这是一个令他感到两难的选择题。
少年的手悬在空气中。
两秒钟后，霍夫曼做出了选择。他慢慢接过狐狸围脖，却没有围在他的脖子上，而是抱在了怀里。
少年没有理会，由他去了。
火光跳跃。
轮椅上的少年隔着两步，望着小窗里的世界，霍夫曼站在他的身旁，抱着狐狸围脖，惶惶不安地凝视着铁门。
少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你还好吗？”他朝小窗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
“你昨晚见过我。希尔曼王子把你作为礼物送给我，你还记得我吗？”
依旧没有回应。
“其实，我昨晚只是想帮你，并没有想让你成为我的仆人。所以，我现在是来帮助你的。”
还是没有回应。
少年有些急了。
“你还活着吗？如果你还活着，就随便发出点动静，让我也知道你还活着。可以吗？”
仍旧没有回应。
不过几秒钟后，就在少年感到绝望时，铁窗里终于响起一声铁链声。
“哗啦”
山洞里面很静，因此这下铁链声非常清晰。
听到铁链声，少年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不出话？如果是，你就用什么东西敲一下地面。如果你是不想说话，就敲两下。可以吗？”
铁窗里再次沉寂。
这是几个意思？
不敲，那就意味着并非不想说话……
那你倒是说句话啊……
少年继续。“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出来，同时我也知道你昨天救了、救了我的堂姐兰妮，就是那个骑着马、差点被斑鹿撞倒的女孩儿。你当时拧断了那只斑鹿的脖子，救了她，所以我很感激你，也很想帮助你，放你出来。”
“可是你昨天也看到了，这里的人对野人怀有深深的敌意，这种敌意恐怕很难通过一两件事消除，所以我暂时还不敢放你出来，以免你们见面之后会打起来。”
“我听布鲁诺说你很厉害，能一个人赤手空拳打倒王子的三个侍卫，可是城堡里面毕竟人多。而且，无论你们谁把谁打伤都不好，都会让双方的关系更加紧张，所以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谈，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以便尽快放你出来。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没有回应。
“你是默认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这时，一串脚步声从山洞口由远及近。
守卫端来一小盆饭菜和一小罐清水。
少年接过饭钵看看。
是几块黑面包，还有几块碎肉。
碎肉的表面有着干巴，大概是隔夜的，表面已经有些风干。隐约飘散着袅袅热气，散发着香气。
倒也没有异味。
大概是昨晚夜宴时剩下的，刚才放到炉火上烤了一下。
少年端着饭钵，向窗口里望了望。
依旧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到。
少年对守卫说：“把门打开。”
守卫楞了一下。“不行啊，尼克少爷，这个野人力气很大，万一伤到你，小人不好向大人交待。”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刚才跟他说了半天，他都不回应我，我非常担心他是不是受伤了。再说，如果铁链都锁不住他——”
少年的话刚刚说到这里，窗口里面忽然“哗啦”响起一下铁链声，紧接着，一只黑手从窗口探了出来。
“尼克少爷小心！”霍夫曼眼尖手快，一把将轮椅向后拉退了两步。
那只手，只伸出了一只手掌，便停住不前，似乎手的主人行动受限，伸到这里已是极限。
少年暗暗定了定神，将饭钵递给霍夫曼，“没事的，霍夫曼，把这个给他吧。”
“是，尼克少爷。”霍夫曼接过饭钵，战战兢兢趋前两步，将饭钵递向那只手。
那只手接过饭钵，收了回去。
守卫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水罐放到窗口前的平台上，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这个该死的野人，真是欠打。”
少年很想尽快了解一些事情，当下对守卫和霍夫曼说：“行了，这里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他谈些事情。”
守卫似乎早就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到少年的话，他向少年欠了欠身，转身走了。
“霍夫曼，你也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霍夫曼摇了摇头，“不行，尼克少爷，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大人们都说野人很危险，他们专吃孩子。”
霍夫曼的话音里透着一股恐惧。
“没事的，霍夫曼，这里很安全。你先出去吧。”
霍夫曼依然不愿离开，刚要开口再说，却迎面看到少年的坚定目光，败下阵来。“好吧尼克少爷，那你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就喊我。”
霍夫曼说完，退出了牢房。
听不到霍夫曼的脚步声时，少年朝着窗口说：“好吃吗？够不够？如果不够你就告诉我，我让他们再给你拿来一些。”
铁窗里没有动静。
“你是被噎到了吗？”少年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要不要我帮你拍一拍？”
“小家伙，”铁窗里终于传出一个声音，依旧像是一个高三男生，“你能让我安静地吃完饭吗？”
铁窗里面的人忽然出声，反而令少年有点猝不及防，不过他既然肯说话，少年就不急于这一会儿了。
“当然可以，我是说——是的，当然可以。”
少年端坐不动，静静等待，铁窗里也恢复了宁静。
大约两分钟后，那只手掌再次探出，将平台上的水罐拿了进去。
少年对着窗口发问：“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些？”
“唔……饱了。”
“饱了就好……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
“你是从长城外面来的吗？”
“是的。”
“你是一个人，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
“只有我一个。”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有一个声音引着我一直向前走，我就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一个声音？什么样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自从我杀了查尔博之后，那个声音就出现在我的脑袋里面，指引着我翻过雪山，越过长城，躲过巡逻的黑旗军，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有，你杀人了？查尔博是谁？是长城守军的一员吗？”
“查尔博是族长的儿子。他想让我给他生孩子，我不愿意，他就想强迫我，所以我杀了他。”
原来是这样……
“不对啊……你刚才说，查尔博想让你给他生孩子？你一个男人怎么生……难道你是个女人？”
“我说过我是男人吗？”
不是吧？
这人竟然是个女人？
在这个世界的语言中，男人的“他”是“zu”，女人的“她”是“si”，布鲁诺昨晚在介绍遇到野人的经过时，一直在用“zu”；后来当少年在晚宴上看到这个野人，看她身形魁梧，而且声音中性，于是也误以为她是个男人。此刻真相大白，少年回想起来，才发觉她的声音乍听像个男人，但仔细一品，确实多少带有一些女性的声音特征。而且，可能是因为吃过东西喝过水的原因，她的声音已经开始趋向女性，但是少年先入为主，仍旧错把她当成了男人。
不过，女人刚才所说的“来自她脑袋里的声音”，还有狼人、而且又是半人半狼，这些又让少年陷入到迷茫之中。
这是在拍电影吗？
她不是会因为险些受到侵犯、又失手杀了人，所以导致精神异常，出现幻听了吧？
还是说，她的身体里面也有一个穿越者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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