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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中梦

    白茫茫的浓雾,遮天蔽日,陈玄身周伸手不见五指,穷尽目力远眺,也只能隐约瞧见远方隐约似有些形状高大的物体,巍然耸立。

    又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陈玄心下暗道。

    陈玄身上有两处绝大隐秘。

    一处是,他两年前来到松阳县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半点都想不起来,连自己出生在哪,年齿多少都不知道,只能照着自己的相貌估计他自己大概二十岁。他暗地打听之后,也知道有些病患经历过绝大变故之后会有类似的情况,忘掉了一些记忆,俗称为:离魂症。可这样的人,也只是丢失一段时日的记忆,并且往往过一段时日就重新记起,或者混混噩噩,似失了魂般不似常人,从无人像他这样——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有,却日常行事无碍。

    这个事情虽然罕见,但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讲的。可加上另一桩,却不能不让他留个心眼。

    两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只要一入睡,陈玄便进入了这般浓雾场景。起初他不以为意,可后来,渐渐这个情况反复出现,让他不得不重视。

    在反复的探索之后,他发现了几桩不同寻常之处。

    第一,他可以确定,自己自有记忆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大雾天象,也不曾见过;至于是否是之前的记忆遗留暂时不知。

    第二,每每进到此处,他都神智清楚,不像是常人在梦中浑浑噩噩,只是失掉了外界感知。

    第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他竟从未经历过常人说起的:梦。

    或者换句说,他从不会做常人所做的混混噩噩的梦,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进入浓雾,做着神智清楚的,浓雾遮盖的“清明梦”。除了一次异常之外。

    那次异常,也在浓雾之中,他称之为“梦中梦”。

    也正是这个梦中梦,让他确信,自己身上的隐秘是有缘由的。

    那是两年前,他还没进松阳城,一日,他如往常一般入睡,进入了这个场景,正要尝试着在浓雾中探索前行。忽然,画面里出现了一壮汉暴起杀人的场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场景便如水墨画般散去。

    第二天,他便听人说就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山岭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待到他过去打探过后才发现,那被杀之人竟然就是画面中被杀的男子。被杀地点、时间和被杀方式,竟和他雾中所见,分毫不差。

    对这样的情况,他当然是又惊又惧又喜又疑惑。反复思量之后,便在《武陵寻仙图》的启发下,做了个大胆猜测:这世界真有怪谈奇诡之事,他所遭遇正是其中一种。

    也正是因为这些的缘故,他进了松阳城,借研习古文、古物,反复追索,只为解答这个疑惑。只是,没成想,一晃两年过去,他竟然直到昨日晚上,才第二次见到梦中梦。

    这次的梦中梦场景也正是那小厮杀人的那一幕。可对比上次怒汉暴起杀人,瞬息而终的场景,这次梦中梦持续了近一刻钟。

    也因此,陈玄得以观察出更多的细节。

    首先,他可以确认,这个场景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画面,这场景是有声音的,一切都如同真实发生的现场,就像他是直接来到了当时案发的现场;

    其次,这个场景内的任何人或者物体,对他都没有任何的觉察和反映,他甚至可以径直穿过画面内的任一物体,行走无碍,也无任何的响动。整个场景,如果要打个比方,就像是有人把这个场景不分巨细的“拓映”了下来,放在了这片浓雾中,放在了他的面前。

    除了这个收获之外,被害时的画面,也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他对崔武所说的,为查找案件真相一说,并不虚假。

    当时他所见到的是胡彦进门拿刀刺向张颂腹部那一段,但陈玄看得很分明,在胡彦推门进屋的那一刻,张颂已然双眼被戮,瘫软在桌面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也就是说,当时胡彦进去是对着个死人接连下刀!

    而更诡异的是,胡彦当时的行为动作极为僵硬,不似常人不说,从每一步行走的步距,到每一次提刀刺人的角度和姿势,竟然一丝不差。就好像胡彦是被人无形中在牵着全身肢体动作,完成了刺人这个举动。

    可据陈玄在浓雾中仔细观察,当时书屋内除了胡彦和死掉的人外,并无他人!

    两年多以来,他苦苦追索奇诡之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自身之外,真正的奇诡事件。这在让他欣喜的同时,也对此案的真相势在必得。

    这个案子的发生也提醒了他,治安署每日处理松阳县内外大小案件,世间如真有奇诡之事,有有哪里能比这里掌握得线索更多呢?这两年,他借寻访古物之名,多从市井怪谈入手,恐怕也是走了误区。

    后来从白敬处得知本次案件由崔武亲办,更让他惊喜。崔武虽然办事无所顾忌,但为人尚算公道,且素来有断案阎罗之名,此案诡异之处想必也会有所察觉。

    再说,陈玄自知,昨日自己并不在现场,平素里和张府也没有往来,没有杀人动机和条件,即使崔武真要拿人顶缸,找他的可能性也不大。

    多番思量之下,便让他做了这个大胆的决定:亲见崔武,将诡异情况坦陈相告,追索真相!

    至于张府门前公开质疑,又自请客卿,派人请王辰等等作为,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做一个卷入此案的合理借口,遮掩自身的诡异之处而已。

    陈玄心下思量,脚下不停,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向浓雾深处探索而去。

    可惜,即使昨日又做过了一次梦中梦,这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浓雾,脚下依然是在平地的感觉,依然是无论朝那那高耸之物走多远距离,那处依然是模模糊糊,不会清晰一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玄终于悠悠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