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灵人之争
“坐下说吧，陈玄！”问题问得诛心，没留一分余地。但老人似乎早有意料，不仅不责怪，更是揽着陈玄手臂，再次招呼他坐下。
陈玄丝毫不理，只直挺挺得看向老人，等一个答案！
“陈玄，你觉得灵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孰高孰低？”
灵人和普通人的区别，高低？！这个话题和胡彦要被定罪冤杀一事有何关联？！陈玄不明所以。
见陈玄不吱声，老人也不以为意，继续叩问陈玄：
“你虽然初为灵人，和你身边的人差异不大，但久而久之呢？”
“随着你的能力增长，常人办不到的事情，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瞬息万里，上天入地，搬山蹈海，甚至年岁也会远超常人，这样的你，还会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吗？”
虽然不知道老人这番话因何而起，但这话却像是带着魔力——是啊。真到了那一天，他还会以为自己是常人吗？
常人里的大力士是徒手百斤之力，而灵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千斤万斤不在话下，常人借助最快的车马也不过是日行千里，可灵人却可瞬息万里。
那时再强壮的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再强大的军队刀兵，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漫长的寿命更会让他脱离常人短暂一生所会遇见的生死苦痛。
那时的他，悲、喜，还会与常人相通吗？或者说，那时的他，还算是个人吗？
陈玄越想越茫然。
“你应该也想到了。这就是自灵人出现以来，盘旋在每个灵人脑子里的本能拷问。灵人，是否该受常人律法管束？灵人杀人，是否该受到惩罚？”
“或者，换句话说，这个世界里，你所见到的这些，国度、权力、资源，是否一切都应该交由灵人管控，而人，则生来该供奉着这一切，就如同圈养的猪狗？”
陈玄悚然而惊，却见眼前这老人正目光湛然得看向他，含义不明！
“想到了吧？这正是当今这个世界遇到的最大分歧。也因此，生出了不同的国度和区域。”
“今日，你来问我胡彦如何处理，是不是也抱着，只要靖冥司出面，治安署就应该让道？”
林夜的话一句句如洪钟大吕，一下下敲进陈玄的心里：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在我大余，或者说我大余靖冥司，却有一条铁律：灵人的归灵人，常人的归常人！”
“这句话，我也希望你时刻谨记！如此，才保本心不堕！”
陈玄沉默无语。
——————
辞别林夜，陈玄思绪翻飞，良久才平静下来，做了决定。
林夜所说的灵人之争，确实出乎陈玄意料，但这却绝不是作为灵人的陈玄袖手旁观的理由！
靖冥司的主官不便出面，但胡彦的朋友必须帮忙！不为了胡彦父母，只为胡彦那日自陷死地的好言规劝，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否则良心何安？！
更何况，眼下治安署要拿他顶岗，靖冥司袖手旁观，张府只要真相，想救他、能救他的恐怕只有自己！
陈玄加快脚步向治安署而去。
不知道崔武是不是隐疾又加重了，此次见到崔武，虽然他依然端坐如山，气度沉凝，可脸色比上次苍白了很多。
见得崔武，陈玄便说案子有疑，询问崔武为何定罪胡彦。
崔武也不解释，只说胡彦就是凶手。
听得此言，陈玄冷然开口：
“崔署长当日在此处亲口承诺：不是此案真凶，便没有性命之尤。难道便当不得半点数吗？”
崔武如山的眼眸直直扫过来：
“人脏并获，谁敢说他不是凶手！”
“署长看重的，难道就只是百姓言语吗？！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陈玄大喝。
现在明面上胡彦确实就是凶手，人证、物证俱在，将他作为凶手扔出去供人评判也一定站得住脚。
但这是在没有灵人的前提之下，其他人不知道，崔武却是亲身经历之人！
“我只要百姓言语！”崔武斩钉截铁得答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草菅人命？为什么宁愿担此骂名也要了结此案？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宁愿得罪笑面虎，毁弃名声也要做这件事？
难道他不知道如此行事对他绝无好处吗？
无数疑惑一起向陈玄袭来，只是眼前之人这般姿态却叫他再也难问出口。
陈玄不再纠缠，说起此行最为关键的一个请求：
“如果署长只是要对百姓有个交待，陈玄想请署长宽限十天，只要十天，陈玄一定找出真凶！”
“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崔武沉声开口。
“张府独子被杀，张荣将原本随车队行走的数百名护卫都召集进了松阳，贾府、刘府也都召集了大批人手，眼下还有其他地方的游侠儿受赏金悬赏，往松阳赶。”
“张荣要杀人立威了，一旦事发，松阳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
“眼下，快速了结此案，不再牵连其他，是控制事态的唯一办法。”
似是怕陈玄任意妄行，又生出事端来。这断案阎罗竟难得的开口解释。
三大家族纠结众人一事，只看近几日松阳街上多出来的游侠儿便知，不会有假。恐怕当真是祸乱将起。
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此案真相是什么，独子被杀都是对张府这个大家族绝大的伤害和挑衅。就好似在张家这头猛虎的要害处插了一刀，更会引来周边心怀剖测之辈的觊觎目光。
要应对此事的办法，唯有一条：当机立断，以杀止血！
唯有血淋淋的鲜血才能不露弱势，吓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保得张府平安度过此劫！
而这，恐怕也是张荣不愿以胡彦作为凶手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个小小仆人的血？他还不够格！
陈玄更明白了崔武话中深意：
此中情况，他猜得出来，松阳的这些豪门家族更是心知肚明！
谁都明白，此番是张府最虚弱得时候，势必要发力；如果张府不发力，他自身就将被吞食！而无论是结果如何，都意味着会一定会有个足够份量的势力要受损！
因此，此案凶手既不重要又极其重要。
不重要的是：无论所谓的凶手是否真的杀了人，没有人关心。只要他够份量。
重要的是：最终的凶手是谁，将是个明显的信号。这将是大余官方的一次正式表态，一个各大势力围猎凶手的官方授权。
时间拖延下去，将有越来越多的力量牵扯进来。而凶手的锁定，也会变成各大家族开启分食盛宴的号角！
更可怕的是，起初各方的争斗还将围绕着凶手的锁定展开，目的是推动官府按照对自己最有利的结论定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待各大势力完成相互之间的勾结、应对，那时此事恐怕会彻底脱离官府的压制和掌控，唯有鲜血才可完成这场猎食和角逐！
恐怕这才是治安署要快速结案的关键之所在！
只是情势虽然危机，对大名鼎鼎的崔阎罗来说，难道便只剩下以小民之死，平息事端的选择了吗？若只是受制于压力便要草菅人命，他何以得到如此大名？！
陈玄心下依然充满疑惑。可崔武明显不愿再谈，这番解释一出，更不可能给到宽延时间的机会。
陈玄深知，自己所能做的，只剩下一条：五日之内，破解此案，找到不可辩驳得铁证，锁定真相，才能将胡彦从这个漩涡中摘出来，获得性命！
而眼下，只凭一条谁都不知道的匣子还远远不够！
陈玄丝毫不理，只直挺挺得看向老人，等一个答案！
“陈玄，你觉得灵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孰高孰低？”
灵人和普通人的区别，高低？！这个话题和胡彦要被定罪冤杀一事有何关联？！陈玄不明所以。
见陈玄不吱声，老人也不以为意，继续叩问陈玄：
“你虽然初为灵人，和你身边的人差异不大，但久而久之呢？”
“随着你的能力增长，常人办不到的事情，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瞬息万里，上天入地，搬山蹈海，甚至年岁也会远超常人，这样的你，还会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吗？”
虽然不知道老人这番话因何而起，但这话却像是带着魔力——是啊。真到了那一天，他还会以为自己是常人吗？
常人里的大力士是徒手百斤之力，而灵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千斤万斤不在话下，常人借助最快的车马也不过是日行千里，可灵人却可瞬息万里。
那时再强壮的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再强大的军队刀兵，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漫长的寿命更会让他脱离常人短暂一生所会遇见的生死苦痛。
那时的他，悲、喜，还会与常人相通吗？或者说，那时的他，还算是个人吗？
陈玄越想越茫然。
“你应该也想到了。这就是自灵人出现以来，盘旋在每个灵人脑子里的本能拷问。灵人，是否该受常人律法管束？灵人杀人，是否该受到惩罚？”
“或者，换句话说，这个世界里，你所见到的这些，国度、权力、资源，是否一切都应该交由灵人管控，而人，则生来该供奉着这一切，就如同圈养的猪狗？”
陈玄悚然而惊，却见眼前这老人正目光湛然得看向他，含义不明！
“想到了吧？这正是当今这个世界遇到的最大分歧。也因此，生出了不同的国度和区域。”
“今日，你来问我胡彦如何处理，是不是也抱着，只要靖冥司出面，治安署就应该让道？”
林夜的话一句句如洪钟大吕，一下下敲进陈玄的心里：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在我大余，或者说我大余靖冥司，却有一条铁律：灵人的归灵人，常人的归常人！”
“这句话，我也希望你时刻谨记！如此，才保本心不堕！”
陈玄沉默无语。
——————
辞别林夜，陈玄思绪翻飞，良久才平静下来，做了决定。
林夜所说的灵人之争，确实出乎陈玄意料，但这却绝不是作为灵人的陈玄袖手旁观的理由！
靖冥司的主官不便出面，但胡彦的朋友必须帮忙！不为了胡彦父母，只为胡彦那日自陷死地的好言规劝，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否则良心何安？！
更何况，眼下治安署要拿他顶岗，靖冥司袖手旁观，张府只要真相，想救他、能救他的恐怕只有自己！
陈玄加快脚步向治安署而去。
不知道崔武是不是隐疾又加重了，此次见到崔武，虽然他依然端坐如山，气度沉凝，可脸色比上次苍白了很多。
见得崔武，陈玄便说案子有疑，询问崔武为何定罪胡彦。
崔武也不解释，只说胡彦就是凶手。
听得此言，陈玄冷然开口：
“崔署长当日在此处亲口承诺：不是此案真凶，便没有性命之尤。难道便当不得半点数吗？”
崔武如山的眼眸直直扫过来：
“人脏并获，谁敢说他不是凶手！”
“署长看重的，难道就只是百姓言语吗？！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陈玄大喝。
现在明面上胡彦确实就是凶手，人证、物证俱在，将他作为凶手扔出去供人评判也一定站得住脚。
但这是在没有灵人的前提之下，其他人不知道，崔武却是亲身经历之人！
“我只要百姓言语！”崔武斩钉截铁得答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草菅人命？为什么宁愿担此骂名也要了结此案？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宁愿得罪笑面虎，毁弃名声也要做这件事？
难道他不知道如此行事对他绝无好处吗？
无数疑惑一起向陈玄袭来，只是眼前之人这般姿态却叫他再也难问出口。
陈玄不再纠缠，说起此行最为关键的一个请求：
“如果署长只是要对百姓有个交待，陈玄想请署长宽限十天，只要十天，陈玄一定找出真凶！”
“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崔武沉声开口。
“张府独子被杀，张荣将原本随车队行走的数百名护卫都召集进了松阳，贾府、刘府也都召集了大批人手，眼下还有其他地方的游侠儿受赏金悬赏，往松阳赶。”
“张荣要杀人立威了，一旦事发，松阳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
“眼下，快速了结此案，不再牵连其他，是控制事态的唯一办法。”
似是怕陈玄任意妄行，又生出事端来。这断案阎罗竟难得的开口解释。
三大家族纠结众人一事，只看近几日松阳街上多出来的游侠儿便知，不会有假。恐怕当真是祸乱将起。
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此案真相是什么，独子被杀都是对张府这个大家族绝大的伤害和挑衅。就好似在张家这头猛虎的要害处插了一刀，更会引来周边心怀剖测之辈的觊觎目光。
要应对此事的办法，唯有一条：当机立断，以杀止血！
唯有血淋淋的鲜血才能不露弱势，吓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保得张府平安度过此劫！
而这，恐怕也是张荣不愿以胡彦作为凶手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个小小仆人的血？他还不够格！
陈玄更明白了崔武话中深意：
此中情况，他猜得出来，松阳的这些豪门家族更是心知肚明！
谁都明白，此番是张府最虚弱得时候，势必要发力；如果张府不发力，他自身就将被吞食！而无论是结果如何，都意味着会一定会有个足够份量的势力要受损！
因此，此案凶手既不重要又极其重要。
不重要的是：无论所谓的凶手是否真的杀了人，没有人关心。只要他够份量。
重要的是：最终的凶手是谁，将是个明显的信号。这将是大余官方的一次正式表态，一个各大势力围猎凶手的官方授权。
时间拖延下去，将有越来越多的力量牵扯进来。而凶手的锁定，也会变成各大家族开启分食盛宴的号角！
更可怕的是，起初各方的争斗还将围绕着凶手的锁定展开，目的是推动官府按照对自己最有利的结论定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待各大势力完成相互之间的勾结、应对，那时此事恐怕会彻底脱离官府的压制和掌控，唯有鲜血才可完成这场猎食和角逐！
恐怕这才是治安署要快速结案的关键之所在！
只是情势虽然危机，对大名鼎鼎的崔阎罗来说，难道便只剩下以小民之死，平息事端的选择了吗？若只是受制于压力便要草菅人命，他何以得到如此大名？！
陈玄心下依然充满疑惑。可崔武明显不愿再谈，这番解释一出，更不可能给到宽延时间的机会。
陈玄深知，自己所能做的，只剩下一条：五日之内，破解此案，找到不可辩驳得铁证，锁定真相，才能将胡彦从这个漩涡中摘出来，获得性命！
而眼下，只凭一条谁都不知道的匣子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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